逼嫁良妻-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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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招呼也没有出来说一声……小辰,难道我们已经陌路到了这般地步?难道你和他……有些神不守舍地和段奕桀谈完机密话题,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看着对方,淡淡颔首而别。
看着罗宏文送了江竟芜出去,段奕桀看着男子有些萧索的背影,也不由幽幽愣了许久。
回到住处,安排了公务,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月江竟芜睡意全无自知难以入眠,便慢慢走到了河边。月亮已经爬上中天,细碎的月影随着河水摇曳,宁静安详中有着让人阴郁的寒凉。
站住了脚步,江竟芜抱住胳膊,心里隐约泛起些伤感,夜风不经意地吹来,孤寂的夜空有了疲惫,婆娑的树影耐不住寂寞,晃动着破碎的影子。眼前的河流饱经岁月风雨,见证着人间的幸福悲伤;河岸边房舍的斗角刺破清冷夜的帷幔,似是离人深情的挥手。
不管如何青梅竹马,今夜那扇门后的情景,让江竟芜的心彻底跌进深渊,佳人真的已别有怀抱……正想着欲罢不能的心事,身后忽然有人笑道:“好巧,果然是老同学,别来无恙?”
江竟芜回头,却是自己在德国留学时认识的一个日本人丰田吉野。本来两人同校不同班,但由于丰田十分爱好中国的文化艺术,与江竟芜有些志趣相投,聚会时便时时见面,比别人多了亲近。但那时纯为同窗之谊,并无利用关系。
后来燕州再见,情况却有了变化,一个是日本驻燕州领事馆的武官,一个却是南方军政府军备中枢部门的要害人物。重逢后,虽然丰田多次有心无心安排,江竟芜却从来不参与他们的宴饮和邀请。
这次来闽州,本就是机密,丰田却在这样的时候凑巧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江竟芜心里瞬间明了,这当然是有意的“邂逅”。
于是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人生有缘,何处不相逢;丰田先生,真是巧得很。”
丰田并不接他的话,只是指了指停在河沿的一艘乌篷船笑道:“今晚明月朗照,虽然此地不是十里金粉的秦淮,烟笼水月笼纱之景倒也动人,若是老同学不介意,我有点事想请教,不知道给不给在下这个面子?”
想不到丰田这次好比避讳各自的身份,江竟芜略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丰田却走近来低低道:“敝处最近得到了一些关于马克i型坦克的资料,不知老同学有没有什么兴趣?”
发生在欧洲的战争正在继续,交战双方都是由堑壕、铁丝网和机枪火力点组成的防御阵地。打破这种僵局,研究军备的科学技术人员都明白,需要一种集火力、机动和防护三者有机结合的新式武器。
于是,英国人斯文顿利用汽车、拖拉机、枪炮制造和冶金技术,试制出了坦克样车。这种被称为“马克”i型的坦克,保密起见,被说成是为前线送水的“水箱”(英文tank)。
这种装甲车靠履带行走,驰骋疆场、越障跨壕、不怕枪弹、无所阻挡,在战场上很容易便突破了德军的防线,开辟了陆军机械化的新时代。对这种新式武器,江竟芜关注已久,却苦于手头资料不足,奇﹕书﹕网几次想着手仿制而不能。
听丰田这样说,他不由借着月光深深看了笑容满面的日本人一眼。丰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低声道:“江君醉心军备,在下不过是公务在身,敝公使馆愿以马克i型详尽资料……和支持您与许女士鸳梦重温需要的所有一切条件……”丰田的语速慢下来,声音也更低了一些,盯着江竟芜的脸色说出了最后的目的:“……换取江君在军政府鼓吹坦克对战事之无往不利,以及许女士稍稍促成段少帅对此次商务谈判的配合,不知江君意下如何?”
江竟芜的剑眉慢慢皱起来,他想不到丰田的无耻和大胆居然到了此种地步,而且看来日本人已经非常清楚自己和良辰、以及段奕桀之间的恩怨情仇,还妄图拿来为其所用?对小辰,他们究竟还存了什么心思?
“丰田君运筹帷幄,非常人所及啊。”江竟芜微微一笑,抱起双臂:“可惜坦克在强大,一时也改变不了中国目前南北政府各为半壁的局面,在下也不是军政府要人,能一言兴邦。”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丰田渐渐笑容凝固的脸,接着道:“段军团长与夫人新婚燕尔鹣鲽情深,丰田君失言了。做为外交能员,这样的话若是被人听到,可不仅仅是误会那么简单。”
“江君言重了,”丰田脸色有些难看,他一直知道说服这个聪慧能干的年轻中国军事装备专家是件不容易的事,但有出乎意料江竟芜对横刀夺爱也这样轻描淡写略略一想,决定采取请君入瓮之策,于是笑着抬手再次相请:“难得相遇,我们不谈国事,月华如水泛舟饮酒,只为派遣心中块垒。”
江竟芜抬头看着银白色的月华清辉洒满大地,静静流淌的河水宛如一袭轻纱的妙龄少女,端庄妩媚,就如刻在心中那个曼妙的身影,他转过身:“丰田君雅兴。只是不早了,在下还有公务在身,抱歉先告辞了。”
说完,淡淡一笑,转身离去。丰田有些恼羞地看着他的背影,迅速钻进了乌篷船,船刚离岸,便听岸上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丰田嘴角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纹。
第七十七章
段奕桀出去后,低低几声絮语,很快脚步声转到了书房。想着那两个人见面的情形,想着江家和自己自幼时的感情,想着江竟芜深藏的情意,上次那短短灰眸一瞥他眼里无言的痛苦,想着段奕桀的霸道和温柔,宠溺和信任与尊重……许良辰心里辗转纷乱百味杂陈,实在无法入眠。
她幽幽叹了口气,把自己埋入薄被中,神思飘渺。思绪纷乱中不知过了多久,门轻响,似乎是段奕桀回来了,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才去了盥洗室,出来后轻手轻脚上了床,给她拉了拉被子,自己坐在灯下看起了文件。
就在许良辰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之际,门外响起了轻轻但急促的敲门声。罗宏文低低而着急地唤着“大少”,段奕桀压低了声音答应了,迅速地起身叫了“良辰”,见她没动静,快步走去拉开了房门。
房门半掩,罗宏文极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许良辰耳中:“……出事了……是……江署长……日本人……二小姐……生命……”许良辰骤然心惊,心跳急速,登时睡意全无,不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什么?竟芜他……出事了?!
很想跳下床几步赶过去问清楚,手拉着薄被低头时却看到自己身上不整的衣衫,正心神慌乱迟疑间,段奕桀已经走了回来。许良辰焦灼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他皱起的剑眉,若有所思的目光,和紧闭的唇。
许良辰的心挺挑半拍,蓦然想到自己关系和想问的是江竟芜,不由有些不自在地垂了眼帘,按压下急急的心跳等段大少出言。
不知道是消息使然,抑或是她的神态令某人不豫,段奕桀身姿笔挺站在床前,却也不吭声。外厅的钟表滴滴答答轻响,室内一片沉寂,两个人的呼吸几欲可闻。
许良辰白皙修长的收支不自知地抓紧了薄被又松开,心里的不安在急速扩大,竟芜……竟芜他出事了……出事了……在忍不住心中的担忧焦急,她蓦然抬头,直视着段奕桀鼓起勇气低声问道:“……竟芜……江……江署长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看着那眨动的明眸,关切却闪避自己的眼神,小扇子般的羽睫抬起、垂落,段奕桀心里忽然冒出一丝说不出的味道,过了片刻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是……今晚江署长到河边散步,有人躲在暗处开了枪……”
“竟芜他……”许良辰看着段奕桀的暗夜星子般的眸子里瞬间迷蒙,急痛攻心,她的手因为握紧而骨节苍白。看着他有些失态的模样,段奕桀无声地叹了口气,接着柔声道:“你被担心,江署长没事,出事的……是祺萍……”
祺萍?许良辰一时有些糊涂,有人对竟芜开枪,他没受伤,出事的却是祺萍,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迷茫却焦灼的眼神,段奕桀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沉带着无限的担忧:“……早已觉察并在调查日本人贩毒的内幕,这次祺萍和一个报社同仁跟着小村他们秘密来到闽州,今晚跟踪到了河边。有人在暗处开枪,被祺萍察觉,就在枪响的一瞬,她从柳树后冲出来,救了江竟芜……”
许良辰这次没有抗拒他的拥抱,只觉一颗心吊在半空身子无力,她放任自己贴着他,急急问道:“祺萍……祺萍她……”
段奕桀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子弹打在右肩,性命无碍,不过失血过多……还在宏文派去的人也在,已经送去了医院……”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医院怎么说……”许良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在那里她看到了愤怒、心疼和担忧,以及自责等复杂的情绪。他和祺萍关系一直密切,兄妹情深,妹妹受伤,现在他的心里不知有多么难过……“正在手术,你穿好衣衫,我们马上过去。”她的关切段奕桀看的分明,心里不由一暖,又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道。
许良辰答应着,三下五除二迅速整理好衣裳,二人上车直奔医院。
军校医院虽然规模不大,好在其中有军政府礼聘来的留学欧美的外科医学博士等中坚技术力量,所以祺萍被送来后,立即进了手术室。
踏进了医院的长廊,许良辰便看到了站在手术室门外、眉头紧皱的江竟芜,他来回跺着步子,是不是抬头看看手术室亮起的红灯。许良辰放轻脚步,急急走了过去。
看着她的情态段奕桀脚下略略一停,身后的罗宏文疾步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医院的陈副院长带着手下赶了过来。抬手相互敬礼后,陈副院长说道:“军团长,王院长亲自主刀,情况尚好,不过子弹嵌入锁骨有些麻烦……”
江竟芜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到是许良辰不由微微一怔,两人默然相对,竟不知从何说起,正相对无言却听到陈副院长出来说祺萍的情况,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走了过来。
段奕桀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术室的门被匆匆打开,一个女医生一边向陈副院长走过来一边摘着口罩:“陈副院长,伤者失血过多,王院长说,请立即准备输血……”
“我是O型血。”没等陈副院长说话,许良辰已经急急走过去,一边拢起衣袖:“医生,请您安排抽血。”输血手术在国内尚不普及,国人也没有查自己血型的习惯,等查完再抽血不是耽误时间?这是救命啊,许良辰心急如焚。
众人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罗宏文悄悄看了看段奕桀的脸色,江竟芜最快反应过来,转头问女医生:“伤者是什么血型?”
“伤者是B型……”女医生一边回答一边拿过护士手中的针筒,示意许良辰跟着自己走进旁边的治疗师。
“那我也可以,我是B型。”江竟芜挽起袖子。段奕桀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女医生说道:“我是伤者的兄长……”
女医生刚要点头,陈副院长有些为难地说道:“军团长,您……需要验一下血型。”这位大少与里面的段小姐是同父异母,父母的血型决定孩子的血型,就算同父同母的孩子也可能不一样,何况同父异母?
段奕桀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女医生已经在许良辰和江竟芜的催促下迅速安排好开始抽血。她手脚麻利地用消毒棉块压紧在江竟芜的穿刺部位,嘱咐他弯曲手臂夹住棉球,防止血液渗出。然后很是赞许地看了看许良辰,拉过她玉藕般的手臂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