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何太急-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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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多将领站在外头,探头探脑看向里面。但见君少优立于当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一直未曾动手,后来竟然弯腰躬身满地捡羽毛,不觉忧心忡忡道:“你们说君公子真会做饭么,不会弄出来的东西比火头营的还难吃罢?”
另一位挠挠头,憨厚笑道:“应该不能,大皇子不是说君公子做膳食很有一套嘛。”
徐怀义闻言,一脸鄙夷的看向那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大皇子说话你也信?我看就算君公子做出一盘毒药来,他也能吃的跟凤髓龙肝一般。”
诸多将领闻言,纷纷点头附议。
另一厢,磨刀霍霍的君少优并未注意到旁人对他的不信任。他准备做一道红焖肉,再来个糖醋排骨,炖猪手,水晶肘子,烤全羊,小鸡炖蘑菇,烤鸭,再来个佛跳墙。至于下剩的一些内脏、血肠等,酌情烧制。
这边吩咐人烧火热锅,君少优让人将葱、蒜、花椒、大料、八角等辅料洗干净切成段儿,先用肥肉洘出荤油来,然后注清水把锅烧开,下入鱼干和鱼唇,再倒入黄酒烧了约半盏茶的功夫,把鱼干和鱼唇捞出来放入猪肘子,煮至皮紧断血捞出备用。然后再放入母鸡炖半盏茶的功夫,捞出来,开始往汤里方葱姜蒜等各色辅料,然后再把猪肘子和母鸡扔进去,再添适量花雕酒,文火煮一个半时辰。
趁着这个功夫,君少优则将早已准备好的冬笋香菇与之前捞出来的鱼干鱼唇用纱布包裹在一起加黄酒继续炖煮,两个时辰后拿出来晾干备用。少顷猪肘子与母鸡也煮到火候,君少优将两样东西从锅里捞出来剔肉去骨,并用纱布将高汤滤去渣滓,然后寻出早就准备好的瓮将肘子鸡腿添入瓮中,铺上一层冬笋片与生姜,再放鱼干鱼唇,琐碎配料,以及黄酒等佐料,最后将瓮放入蒸屉中,倒入高汤蒸满一个半时辰,这道佛跳墙才算出炉。
期间,君少优抽空又做了红焖肉,糖醋排骨,炖猪手,水晶肘子,大宗主菜几乎都妥当了。君少优又令两个汉子将血肠灌好,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捡了几跟大棒骨与腌制好的酸菘菜(类似后世的酸菜)放入锅中炖煮。不过一个时辰,从热锅中扑出冉冉热气,香味扑鼻,骨头的浓香中还带着丝丝酸菘菜的香气,引得诸多灾民们不停的吞咽口水。下剩的一些动物内脏,君少优令女人们清洗干净,然后用早就定制好的铁锅溜炒,做了一道熘肝尖,一道爆炒鸡胗,糟了一道鹅掌鸭信,反正是物尽其用,半点儿都没浪费。最后将烤鸭的制作方法以及一些佐料分给灾民中几个擅长炙烤的,由他们进行烧烤事宜。
一时到了晚间,君少优看着满案上琳琅满目各种肉食,不觉有些油腻的抓了抓脑袋。最后将剩下的一些菘菜洗净,又划拉一些前些时日无聊发的豆芽菜,做了一道手撕菘菜与一道肉沫豆芽,勉勉强强算是有了青菜。
至于酒水一类,君少优倒是懂得酿制蒸馏酒的方法。不过今年冬灾闹得厉害,为了安置难民军中官中都恨不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哪里还能倒蹬出米粮酿酒,那也太过奢侈。就算君少优财大气粗,还怕有御史言官上奏弹劾。因此君少优为低调起见,和大将军林惠商议过后,只花了银钱购买些上等烧酒,算是犒赏一下军中将士。
这一番折腾,自晨起到晚间忙活了一整个白日,直到酉时方才将将准备齐全。
大营中,诸多将士已经被火头营里传出来的香气勾引的腹鸣不已,一个个抱着肚子看向火头营的方向,垂涎三尺。徐怀义等几位将领也不再怀疑君少优的庖厨手艺,满脸期待的看向帐外。就连大将军林惠也不免俗的咽了咽口水,向庄麟赞道:“你这媳妇,当真是有勇有谋,德才兼备。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百十个贤良女子也比他不过,不枉你费尽心思把他娶回家中。”
庄麟闻言,挺胸抬头,笑的一脸矜持。
林惠莞尔,意味深长的笑道:“只是这人虽然娶回家中了,可什么时候能收了他的心,就看你的本事了。”
庄麟微微一愣,旋即看到帐中将领全都一脸幸灾乐祸、心照不宣的模样,不觉摇头苦笑。
这个目标,可是有点儿长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生旦快乐~(≧▽≦)/~啦啦啦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今儿原是除夕之夜;若按京中规矩,晚间竟不必宵禁;反而鼓励百姓出门闲逛;驱傩游街;为新岁祈福。不过这里是西北,且正值两邦外交严峻之时;未免横生枝节;宵禁自然是不能废除。城中百姓不能游街驱傩,一时间没了好些热闹。不过鉴于此时情景,也不好抱怨,唯有在各家庭院里将火堆烧的旺旺的,一家几十口人围坐在火堆旁;或吃饭饮酒;或吹拉弹唱载歌载舞,远远的传出一阵嬉笑声响,夹杂着爆竹声声,也算热闹和睦。
与城中的热闹喧阗相比,西北大营自然沉默好多。盖因军中规矩严谨,自然不能像寻常百姓人家一般撒了欢儿的庆祝,何况还有一等将士得戍边守职,下剩的那些纵然能松散一些,但也得时时刻刻警惕着。如此一来,大年节下自然觉得冷冷清清的。君少优心如明镜,除了在酒菜上多优待他们一些,倒也做不了别的。
一时宴席齐备,君少优吩咐杂役拨出一部分酒菜,用大食盒装上送往帅帐。下剩的则分发给等候许久的诸多将士,每人肉菜管够,只一碗水酒聊表年节之意,再剩下的方是留给灾民们的。
一应准备妥当,君少优见众人有条不紊的分食肉菜,这才反身回了帅帐。
刚刚临近帐子口儿,就听见一阵呼喝吵闹,几个糙爷们扯着嗓子叫嚷着,还能听到徐怀义荒腔走板的歌声。君少优莞尔一笑,掀开帘子走入帐中。
帐内一时寂静,待看到君少优的身影,所有将领纷纷起身,开口谢道:“君公子辛苦了。”
君少优眼眸微转,瞧见众人面前案几上光溜溜的只摆了一只海碗并一翁酒水,案几边上落了两只大食盒,纹丝未动。不免问道:“怎么连菜都不摆上来,难不成是信不着我的手艺?”
林惠应道:“哪能呢。这香味勾的我们肚子里馋虫都跑出来了。只是大家伙儿觉得少优忙了这一天,谁也不好意思先动筷,唯等你来了,咱们一起吃喝才是。”
众多将领闻言,纷纷出言附议。
君少优心中一时有些感动,却也没多说。只是快走两步到了自己案前坐下。林惠微微一笑,举碗说道:“来,大家伙儿一起敬少优一碗,感谢少优为了咱们这般忙活。”
众多将领轰然应喝,君少优连忙举碗一饮而尽。因酒喝的急促有些呛了,微微轻咳两声,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庄麟连忙吩咐杂役摆上肉菜,给君少优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让他吃了好压下一阵咳嗽,诸多将领也纷纷动筷夹菜,酒宴方算正式开始。
因肉菜干粮都是放在包裹严密的食盒里,所以这么一会儿下来,竟没有凉。只是被严严实实的捂了这么长时间,到底味道不如刚做出来的。饶是如此,诸多将领们哪里吃过这等调料丰富的酒菜,不知不觉筷箸大动,各个儿都是狼吞虎咽的,连酒水都顾不得喝了。
就连大家出身的林惠也忍不住叹道:“这些酒菜,别说是在军中,就是当年宫中赐宴,也没有这么香甜的。”
一句话未尽,陡觉失言,立刻住口不语。
君少优见状,立即接口笑道:“不过是一些寻常炖菜,哪里及得上宫中御宴的精雕细琢。想必是诸位将军们行伍多年,被苛待的狠了,才如此觉得。这大抵便是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了罢。”
一句话说的众人又是大笑。林惠也顾不上之前的失言,用手点着君少优的方向,哭笑不得的说道:“怪不得人都说文人的唇舌犀利,口齿刁钻,瞧少优这两句话说的,简直把咱们弟兄的苦闷都说尽了。”
下首徐怀义接口道:“可不是么。咱们整日镇守边关,成日里见的除了满地冰霜便都是些糙汉子,哪里还能记得住哪里媳妇什么模样的。”
一句话虽是玩笑,但说将出来,大家都有些愣神。诗人有云“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大年节下的,眼看着别人都是一家子亲亲热热的,自己却要守着风霜保家卫国,纵使心甘情愿,但也难免寂寥。
徐怀义见自己一句话引得众人都消沉不已,心中颇为悔恨,连忙举碗说道:“我老徐说错话,自罚一杯酒。”
君少优见状,连忙打趣道:“我看徐将军还是悠着点才是,这酒水可没多少,徐将军切莫以失言为借口,行套酒之事。”
气的徐怀义吹胡子瞪眼的,众人忍不住又是一阵莞尔。
之后君少优又说了几个笑话营造气氛,慢慢的众人缓过神来来,又开始喝酒耍拳,呼喝不已。
庄麟看着君少优神采奕奕的模样,轻勾唇角,但笑不语。
一顿酒宴吃到二更梆子敲响了才算完,众多将领许久都没吃过这样香甜的饭食,到了最后,几乎所有杯盘都没剩下什么。而外面的将士更是俭省,就连一点儿菜汤都用馍馍沾着吃尽了。负责收拾碗筷的杂役交口说笑到,他们进军中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杯盏。君少优见状,不觉微微叹息。
总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用性命拼富贵拼出路,保家卫国,戍守边塞。但其实期望获得的却并不多。三餐可继,军饷可按时发放就已足够。倘或偶尔能吃上一顿酒肉,便是过年了。
因今儿是除夕,老规矩是要守岁的。吃罢晚膳,君少优吩咐军中杂役在大营正中点了一个大火堆,然后在旁围上一层帷幔遮挡寒风。诸多将士除当值者外,纷纷被君少优叫到火堆前,与灾民们团团围坐,烤着火喝着水,默默思念远方的亲人。
按照君少优后世的规矩,除夕夜晚守岁时是要吃饺子的。不过在大褚,那并不叫饺子而叫“汤中牢丸”。而且也不是除夕夜吃的,要等到元日团年饭的时候才吃。
不过君少优喜欢按照自己的规矩来。况且将士们也不能就这么傻傻的坐一个晚上。于是君少优一面张罗着灾民中的女人剁菜和馅儿包饺子,一面又起哄让将士们站出来表演才艺。作为君少优名义上的夫君,庄麟是第一个响应号召的。他拿出古琴弹了一曲《凤求凰》,琴音铮铮,响彻云霄,在座之人有听明白的,也有啥也不懂听得稀里糊涂的。明白的就跟糊涂的人解释,这是庄将军讨君公子欢心咧。于是明白不明白的一起叫嚷起哄。
君少优面色不改,等庄麟一曲弹完后也弹了一首《十面埋伏》,杀机凛凛,音律森然,听得众人一阵叫好。唯有庄麟自己摸了摸鼻子,讪然无趣。
继君少优夫夫双双献艺之后,大将军林惠也有些心痒难耐。他不会弹琴,但是他会吹埙。埙声呜咽悠扬,在寂静的夜里随着月光传了很远很远,就连边城上守职的将士们也都听见了。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天上那一轮静静倾照的银盘,不知晓银盘会否将埙声传递到家人的耳边。
明月如高悬,千里寄相思。
林惠过后,便是徐怀义敲着瓦片唱了一只民间小调。他是用方言唱的君少优没太听懂其中的意思,不过那乐曲中的欢快他是听明白了。这欢快的曲子稍稍驱散了林惠将军吹埙时带来的悲愁乡思,也驱散了将领与将士们的隔阂。
因为这里很多底层将士都是泥腿子出身,或者过不下去了主动参军或者是被入了当地军府名籍拣点入伍,反正是没有多余的银钱买通当地官员不来服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