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网的坠落-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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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发光。这部短小的纪录片讲述的是在月球上采矿时捕获了一些小行星和彗星,然后把矿砂沿引力线源源不断地送回地球。
“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只为了整个人类的幸福。”斯林张开金色的双手,微笑着说。他一只手上托着一锭金块,另一只手触摸着闪电。“我们是地球的臣民,金属的贡献者,能量的贡献者,生命的贡献者。”
斯林的图像从屏幕上消失了。
“下面是有关太阳舰队的消息。”屏幕上又显现出一个历尽沧桑,声音沙哑的新闻播音员。“土星站收到了失踪数月的太阳科万号上的杰生上将发回的消息,此前大家猜测此舰已迷失在光圈中。
“消息中提到他们曾遭遇一群太空异族,这群太空异族已在光圈的内沿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基地。这个基地曾派出一支强大的部队阻击我方第一次向光圈探险,那次探险于太阳年79年无功而返,我方损失惨重,斯比卡号飞船遭受重创,舰长贝拉·扎和全体船员被俘。
“杰生上将说,他将竭力营救这些太空探险英雄中的幸存者。
借助叛敌投诚的俘虏之口,异族敌人表示双方不会再兵戈相向,而要和平共处,并允诺我们将会从他们奇异的文明中获益匪浅。一个假惺惺的承诺。科万上将发现这是一个诱使他进入他们基地去的圈套时几乎是太晚了。
“幸运的是,贝拉舰长良心未泯,仍然忠于人类。他设法逃了出来,发了一个警告信号,杰生上将方杀出重围,死里逃生。从那以后他昼伏夜行躲避搜捕。杰生上将还提到另一次太空战役,这次他击落了曾袭击过他的那只敌舰。现在他正横跨土星轨道,飞回科多伯西。”“我们现在用太阳礼品回报诸位。”
太阳子斯林又突然出现在屏幕上,坐在一个矿砂桶里沿天空电网滑下,金色的手中抱满了各种礼品,准备掷给等在太阳帝国终点站那些焦急的人们。奎恩听到锁咔嚓一声,门开了,敏迪正站在门口。
“要吃晚饭了,准备好了吗?”
她盯着他的时候,那双紫蓝色的眼睛充满了暖意。她身穿一袭金黄色的裙装,外罩一件绿衫,更加光彩照人,魅力四射,令人心生妄想。然而,他想念中的人儿,却是巴拉卡的情人,永远可望而不可及。
“你该换件衣服。”
她给他带来了一套巴拉卡的晚礼服。他穿上晚礼服,觉得稍小,又有点硬邦邦的,上面装饰着他不解其意的箭头和绶带。他从更衣室出来时,敏迪告诉他,金色的绶带代表太阳,而绿色的绶带代表地球。她伸手为他系绶带,眼中闪着喜悦之光。她离他很近,绿色的胸衣轻拂着他的胸膛。她是那么的可爱,近在咫尺。她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她身上散发出的古木的芬芳令他心醉神迷。他难以自己,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
“不!”她突然一声尖叫,好像受到了伤害。“不要碰我。”
“敏迪”,他叹了口气,“我多么希望——”
她趁势挣脱了他的怀抱。
“这里不是简诺特。”她的声音听上去却在颤抖,眼中还噙着泪花。“我们已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他垂下双手,让她系好绶带。
“我们走吧,”她说,“客人马上就要到了。”
但她还是在门口停了一会儿。
“你要小心,奎恩!”她颤抖的手捉住他的肩,说道:“这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人们都千方百计诱使你说出你不想说的东西。科万一家会利用你去对付陈家,而陈家也会利用你去对付科万家。我想贝尼托是不会欢迎你去的,”她紧咬着嘴唇,伸手又去整了整那条绿色的绶带说,“我有这种预感。”
她把他带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这个大厅看上去比它的实际面积要大,因为四壁装了玻璃,玻璃后面是地球上的风景画。他一下就被这些风景画吸引了。广袤无限的绿地上生长着奇花异木,而远山群峰如簇,直插云霄。
“乞力马扎罗山,”她看见他如痴如醉地盯着墙上的画说,“在非洲的肯尼亚。”他看见画中有一个水洞,很多动物下山来到这里,涉水进洞饮水。他认识其中一些动物,是从他妈妈给他有关简诺特的画册学到的,诸如疣猪、水牛、斑马,林边的长颈鹿,岩石边假寐的黑狮子。
敏迪把他从画前拉开,去见来宾。
来宾穿着各异。有的脸上有太阳标记,有的戴着他自己那样的徽章,有的穿着挂满了各种勋章的制服,有的衣服上缠着光彩夺目的丝线和绶带。宾客来自不同种族,不同国度,他听见人们的谈话,如闻天语。
“他叫奎恩,来自光圈。”敏迪这样介绍他。
人们都饶有兴趣地转过头来看他,渴望与他交谈。一个穿着金光闪烁服饰的人走过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大声招呼仆人拿酒来,要和他干一杯。过后奎恩才知道那人是陈上将。
喝完酒,敏迪急忙把他拉到另一群人面前。一番介绍后他已多半记不起别人的姓名。这些客人中有来自地球各国的使节、有学者、新闻工作者,还有艺术家。听到他的名字,他们无一例外都显露出一丝惊讶,然后都好奇地偷偷打量。
敏迪看上去却是出人意料地平静。她叫着名字和每一位来宾打招呼。优雅大方地接受他们的恭维和吻手礼。他羡慕她,仍渴望拥有她。这份夙愿连同成为太阳世界一员的渴望锥刺着他的心。
贝尼托穿着黑绿黄三色亮丽的衣衫迎了过来,他浓黑的胡须下面的皓齿分外夺目。他捏着敏迪的手吻时,奎恩把头侧向了一边。
在招呼他时,贝尼托的口气明显多了份调侃的味道:“高兴吗,奎恩?祝你过得开心!”
贝尼托和敏迪一起迎接刚来的七个宾客去了。奎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禁不住一阵黯然神伤。
陈上将又走了过来,给他要了杯酒。他不忍拂了将军好意,勉强接住。陈上将并没立即走开,而是停下来询问他简诺特那里的生活,问他认为人类在光圈中怎样才能生存下去。一切生命的要素在那里都能制造出来吗?抑或在光圈建立起来的殖民地一直都要依靠来自地球的飞船提供援助?上将没有一个问题谈及光圈中的异族,也没有提到叛敌者的事情,他好像对他话中的隐含意义特别敏感。奎恩忐忑不安地回答了几句后,便开始反问太阳帝国是如何统治地球的。
“你说错了。”将军被他遮遮掩掩的回答逗笑了。奎恩觉得奇怪,为什么将军的鼻子跟罗曼诺夫的那么相像。“我们从不打算去统治地球,统治必将导致叛乱。我们甚至不征税,征税必将引起仇恨。
“所谓的圣族人指责我们进行极权统治,但事实上我们让地球充满了自由。一百多个独立的国家,有选择使用语言的自由,有宗教信仰的自由,有立法司法的自由。而我们所从事的一切仅是贸易而已。”
他突然指了指贝尼托说:“在太空中,巴拉卡经纪公司对我们说来比导弹更有用。他们从事能量贸易,我们主要的出口物资。”
他的口气顿时变得很硬。“能量对地球上的人说来至关重要。没有了能量,他们都会死亡,和他们所谓的启示者一起死亡!”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
“我们给他们带去了梦寐以求的和平。他们即使想进行战争,也只能用木棍做兵器,原因就在于我们断绝了他们能源和矿砂的供给,他们便无法制造出重型武器。当然,尽管太阳舰队已有我们需要的一切,但我们在很大程度上还依靠更多的精密仪器。因此,贸易是首要的。没有了金属和能量,他们将会死亡。”
“至于外交,”他朝巴拉卡的客人挥了挥手说,“我们太阳帝国的使节遍布地球各地,我们也同样欢迎各国的使节来到我们这里。
至于教育,我们的敌人污蔑说是出于政治宣传的目的,但事实上我们投资兴建了最好的学校,有着一流的师资。总之,我们公司是一个效率极高的太阳政治机器。至于你们生活的光圈,奎恩——”将军在说“奎恩”的时候,特意冷冷地强调了一下。他紧盯着奎恩脸上没有太阳标记的那个地方说,“我们不奢望从光圈中获得什么,我们也不害怕来自光圈的威胁。”
奎恩故意装着不懂将军大声的挑衅,把目光移到一个丰乳肥臀毛发浅黑的白人女子身上。这个女子穿得和另外几个一样,都是上身赤裸,乳头镀上了金色。
太阳子奎恩,我曾听你谈到过太阳政治学。”她的声音和上将一样刺耳。“我是泛星球星云杂志太阳政治学版的责任编辑,我一直渴望有机会与你交谈,不是向你约稿,如果你要投稿,我们表示欢迎。”
他向来不习惯和赤身裸体的人呆在一块。尽管他尽力控制自已,但她高耸的双峰还是在他眼前摇来荡去。看着他坐立不安的神情,她更加来劲,抓起双乳便朝他碰去。
她问他真的看见过能吞下飞船的太空怪物吗?当他问是听谁说的时,她却继续追问一些连他也不知道的他妈妈之死时的问题。遭炸弹袭击的真正意图是杀死天鱼吗?他曾亲眼目睹过囚在实验室的天鱼吗?他是否认为是有人下令要摧毁实验室?为了躲避这个编辑连珠炮般的发问,奎恩贸然加入了两个没有太阳标记的黑人青年间激烈的争论。他们原本使用它不明白的语言,当看见他满脸疑惑的样子,便改用英语。一个人自我介绍是阿兹特卡的新闻记者,另一个人自称是太阳帝国圣菲尔的销售代理商。他们为他要了杯酒,便问他介不介意有无太阳标记。
“十足的精英意识!”新闻记者言辞激烈地说,“我们中无数人的基因都优于巨头一家,完全有资格拥有太阳标记,谁知他们现在已不颁发了,除了给那些父母都是太阳族的少数幸运儿。十足的种族主义意识。”
“胡说八道!”一个生化教授瓮声瓮气地插话进来。他的太阳标记在浓须下面闪着红光。“回顾一下历史,你们就会发现,第一批太阳族来自各个民族,这是事实,而现在真正的问题属于生态学的范畴。比如圣菲尔,我们利用取自太空的能量对粪便进行再处理,这样就创造出一个新的生态位置,而在人们能依靠种植庄稼、狩猎捕鱼的时候,这个生态位置是不存在的。不过新的生态位置容纳的人口数量总是有限的,但地球上的人口已大大超过了一这限度,已达到六百亿,因此,势必引起动乱。”
他冷冷地盯了记者一眼,接着说:“先生,看看你周围的天网吧!如果你碰巧继承了太阳标记,当然你有一席之位,但这是没有考虑生态作用的情形。天网不也填满了吗?无论在太空中的城市,还是在太阳乡村,到处都挤满了人。”他胖乎乎的食指逐一戳了在坐的三个人。“朋友,为什么你们没有太阳标记,还不是生态作用的结果。”
奎恩没有再听下去,起身离开准备又去看壁上的图画。谁知一转头,那个乳头镀着金色的女子正朝他姗姗而来,幸好她还没走近他,敏迪就大声招呼客人进餐了。
大厅里好像放着数不清的餐桌。宴会好像要永远进行下去,无数的侍者,无数的盘碟,无数的刀叉,无数次的向太阳巨头祝酒。
他身边坐着一个好奇心特强的阿兹特卡姑娘,她说自己是拍纪录片的。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是位说话尖酸刻薄、身材矮小的男人,他自称是太阳史前学家。小姑娘喋喋不休地问他在光圈中的生话,她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