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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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屋侍立的一个奶嬷嬷忙去取了来,递到莲七姨娘面前,轻声说:“七夫人,请。”
焕生斜着眼睛瞟了那边,我则将目光转向了爹,他的眼神里有种难言的深沉,似乎看的不是她的枕边人和尚未出世的孩儿。
又听李世兰说:“焕生,老爷给你的荣典可要珍惜,如今你领兵千里之外,但与龙家和龙国命脉也是紧密相关的,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好好思量这里面的厉害,不可辜负了龙家……的期望。”
爹闭目养神了会儿,房间里只有莲七姨娘汩汩地喝药的声音,我收敛着气息,趁着无聊之际又将今日之事琢磨了一遍。
忽而爹开口说:“小七,明日为你摆寿宴,自是会好好闹一番的;然恰好吴国有贵客过来走动;说是商量通商一事,到时可不得玩得过了,让外人失了颜面,自己拿捏好分寸。”
我诺着,却见焕生和爹之间似有似无地在看着彼此。
次日堆叠如山的礼物,大大小小的礼盒摆在房间里,但唯有龙云的那份礼物让我惊喜,一只青玉簪子,看气泽,是块上好的灵玉,修法之人佩之最是有益,难得他上心记得我干的行当。
我坐在爹的身旁,吴国的贵客姗姗而来,我有种不宁的心绪,觉得今日要来的这个人八成是我认识的,但是他的到来并不一定让我欣喜,原本在吴国就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回忆,反而很多事情让人触目惊心,思之难寐。
当贾澜他们走进我的视野时,我发觉上天真的很爱跟我开玩笑,与生死之交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却是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情,仿佛兜兜转转又回到那个时候,我们之间不得相认,同样的,也是我隐在暗处瞧着彼此。世间最远的距离,也不过如此。
秦天和朝峰冷战,贾澜姿态很高,似乎他们之间只是主仆。
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贾澜,这一点让我很是费解,到底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生死不弃的兄弟情谊转眼间变成这般摸样,不由地让我联想了许多,诸如男子成婚后会发生很大的改变,难不成这也是一种。
朝峰盯着我看了几眼,疑眸闪烁,我竟有一丝不明所以的开心。
秦天很快成了女眷们议论的中心,风流倜傥、俊秀不凡、天人之姿云云,便是连四年来未曾对任何公子瞧上眼的蔚水姐姐也忍不住偷看。
时值一派靡靡,华灯枣幄,粉黛欢歌。
我溜达到贾澜面前,竟发现据说从小佩戴的那块稀世璧离身了,换了一个玉貔貅缀在那儿。
“听闻你有一个上好的璧玉,自小不离身,堪称不世出的珍宝,原想借今日宴上一观,未料哥哥并未佩戴。”
我笑问他:“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
贾澜淡淡地看我,但是姿势却是不失礼节的,起身,微躬,举杯,饮酒:“这杯是我敬小小姐的,祝愿小小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将来出落成冰雪佳人、觅得王公贵胄相携到老。”
嫁一个好的夫婿怕是对女子最好的赞誉了,然而我认识的贾澜却不是如此,还不至于如斯世俗。
“那要多谢贾哥哥了,只是哥哥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贾澜笑了笑:“小小姐口中的‘稀世璧’不过是一件佩饰,今个想戴了便戴上,不想戴便换件佩了,哪里有什么缘由,无非是一时之兴。”
“女儿,莫要叨扰澜公子了,回来坐下。”
卫于清今日抹了浓妆艳粉很是俊俏,丝毫看不出病容来。
“是,娘亲。”
我回头笑看贾澜,却惊觉贾澜周身的气泽不复,好像修为散尽。向李雪狐修习了探寻之术,我尝试发动术法探看贾澜的气泽,立时贾澜回瞪了我一眼;眸中凌厉得很:“走开!”
我皱了皱眉,转身回到座位。片刻之后,贾澜似是身体不适退下了,满屋的人目送他,爹看着我,摇了摇头。
“你方才是不是欺负了别人?”
我眨了眨眼睛:“他一个大男人,我小小女子一个,怎会欺负了别人,不外是他自己的事情,爹又怪得到我头上来,真真是冤枉啊。”
爹笑了笑:“罢了,着人去问候下,别说我们龙家招待不周。”
满屋的亲戚家的小孩聚在这边玩耍,然而其中一个顶了九分让你熟悉的面容,却又并非是任何你熟悉的人,我才愣愣地察觉原是家里来了聚财童子。
何如说聚财童子其实是一只小鬼,但是他没有戾气,反而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给他所呆的家室聚财,是以,当你看到他时,只需和他玩耍便好,无须忧虑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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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人目断天涯
? 深夜时分李雪狐又不见踪影,我带着馥湍和阿碧往芳华殿去找卫于清,一则想细问关于那易容偏门的事情,二则是念她今日少不得操心些主持宴会。
树影摇曳,峭楞楞,凉气很重。
阿碧说道:“小姐,阿碧回屋给你取件厚衣来,你先与馥湍姐姐往夫人那去,我随后便到。”
馥湍和我继续前走,经过迎客小榭时忽闻争吵声音,虽然声音时而压低,似乎是为了避着外人,但好事的我到底是贴在墙上偷听了。
“你对我不上心,原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你。哪管我爹如何劝阻,我都想嫁你。如今……如今即便是在外做客你也一点颜面不给我,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啊,你究竟当我是什么,是什么!”
“我不想跟你解释,只是,改日我会替你另行绸缪栖身之处,我是不会接纳你的。”
“贾澜!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想当初我在姑母那里跪到昏厥才求了恩典饶你性命,你如今想弃我于不顾,当真如此狠心吗?”
“够了,赵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如何如何算计的吗,自小你便柔弱无知态,你小的时候狠心下手推你表姐入河的事情我可是清楚得很!”
“怎么会……怎么会,你不可能知道的!这便是只有我们表兄妹三个的事情,你如何知道的?”
“如何知道你不必问,反正将你改嫁这个事情你爹也清楚,你好好等着就是,莫要再折腾了。”
“贾澜,我不知道到底你如何晓得那件事情的,但是我赵荷爱你是不会变的,我对你是真心的,于我这个人处事如何无关,你好好想想,我哪一点没有付出真心?你好好……想想……”
“你就当真心错付。”
“可你当我肚里的孩儿是什么?”
“你肚里的那个孩子……不会出生的。”
“你……”
赵荷的话终于变成了不住的抽泣,这便是我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了,记得那时我和师傅临走时,那可是得了多少人祝福和羡慕的新人。
“小姐,偷听可不好,这家务事旁人不要插手。”
馥湍提醒我,两人才走了。
今年秋桂很香,只怕无人与赏。
……
“是以……你知道了是……什么……”卫于清的眸光阴晴不定,片刻纠结之后沉下语气说道:“罢了,我这条命就算了,何必冒险。”
我却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她:“如果像你曾说过的,视我为己出,那么便该与我些担子分挑而行,不要总想着一个人来面对所有的事情,岂不累。况且当日你为了天下大义而为我爹出山,又何不让我为了孝义为你一战,况且不单单是我,还有雪狐,他的绝学你方才也见识过了。”顿了顿,我温声语道:“娘,你还想与我、与爹爹一起生活很久很久,是不是?”
我自知她喜欢父亲的,从她看他的眼神便知道。
卫于清迟疑地摇头:“不,你并不知实情。如果那妖精能够被收服,我们卫氏便不会落得今天这地步,我未曾透露你的便是,我们曾经也找过高人,寻觅高人的救赎,但是来去的那些高僧道人无一不是有去无回,适才那妖孽才发怒灭了那些心存歹心想加害它的族人。我并不想白白连累了雪公子……”
李雪狐一直不怎么说话,这时却开口说:“夫人,容我讲几句。”
卫于清停下了,楚楚的目光有些无奈:“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李雪狐认真道:“要灭那妖不说十分把握,七分是有的。但是并不是单刀直入,而是要用计策。夫人要如何决定,且听我说完再做打算。你们每尝获得异能,妖便会折些修为施展妖法,你们之所以身子愈见消瘦,便是因为其后妖精开始施展妖法吸食你们的精气,固本培元。倘若一次求取异能的人多了,那么此妖便会虚透妖力,我们可以在它未来得及收回妖力之前解决它,保底之策便是发动更多的族人去分散它的妖力,让它的妖力有去无回,同时我再施展一些法术,干扰它,并在此之前灭了它。”
我连忙附和道:“听上去可行的。”
李雪狐略略一笑:“人活在世上,但求一生,何曾求死。况且这方法胜算很大,我们是在以无博有,还怕什么,夫人意下如何?”
卫于清坐在那里,很久很久,点了点头:“便这般吧,但行事千万要保护小七,勿要让她涉足此事。”
我笑了笑,狐狸沉沉地嗯了一声,卫于清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从芳华殿出来我的心情很好,不由地想起白日的事情,高兴地一蹦三跳地对李雪狐说:“狐狸,我今天有见到聚财童子哦,这是好兆头!”
可是李雪狐却淡淡地用他那双妖艳却又诡异的狐眸看向我:“是吗?……难道你们家里除了你以外,还有傻得跟一只鬼玩得很开心的人?”他顿了一顿,咧了一个很具讽刺意味地笑来:“这确实是个很新鲜的事情。”
两个婢子从身边缓缓地移动着步子,媚眼乱飞,一走三回头,旁若无我地对李雪狐评头论足:“哎呀呀,你说咱们府上的丫头谁能配得上雪侍卫啊!”
“我与你说你可别再外传,我听院子里的嬷嬷们都说雪侍卫这样的容貌气度,将来指不定要纳好几房妻妾的,这样我们的机会又大了!”
“真的呀,太好了!”
李雪狐听得清楚她们的话,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眯着眼睛,将他刚才的句话嚼了遍,待到那两个爱慕者走远了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六界平等好吧,为什么你可以看轻冥界的人?”
李雪狐笑了笑:“我并非看轻冥界的人,只是常人三魂七魄有缺损才会更接近冥界,对待冥界的事物也会比较有兴趣,而三魂七魄有缺损的九成九都是笨蛋!”
“还有一成一呢?”
李雪狐邪魅地一笑:“剩下的便是病痨!”
我呵呵两声:“不定人家是有些道行的人呢!”
李雪狐沉默了一会儿:“你才发现。”
我僵了一僵:“你的意思是?”
李雪狐颇有深意地瞧了一眼:“在你家的那些幕僚之中定是有修法之人,然此人非授法于你,定是觉得你不是龙家将来的掌权人,无利可图,所以扶持了其他人。然照今日之势来看,你于龙家众小辈之中最得你父亲喜爱,此人若不是有所绸缪,他又如何失注于你,料定了那个人才是他能依靠的?”
“扶持?!……”
狐狸的话一向是厚黑学的发扬人,对此番猜测我也只是干干地笑了笑再不作他想。其实很多时候,也不知是他真的洞悉得深,还是他隐瞒了我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的阴谋论往往或迟或早地得以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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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四五但笑语
? 深夜,月光白,风声轻,纸窗上树影摇曳。
因为在想千面老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