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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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些日,他总隐隐感觉徒儿有难,然而仙力损耗太多,根本无法准确地卜算出遇上何事,又念着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右肩不日前抽了根仙骨出来化了道剑气打入了爱徒体内。原本于他这种仙身已成之人并无大碍,但此刻仙障虚无,仙身损耗极大,也是个让他吃不消的伤势了。
乱七施法点了盏灯,那灯的明灭可以昭示徒儿是否安然。见灯明明灼灼,遂安了心下来,又怕继续分神会走火入魔,遂一心修身,灭了通灵灯,摒除杂念修补仙身。
……
午时三刻,刑场上贾澜脸色如纸惨白,刑衣上布满了血渍,一个身板硬朗的人愣是被折磨得连眼皮都撑不开。
秦天跪在刑台上一动不动恍若死人一般,然而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声,他还隐约地听着贾澜嘴里虚弱地念着一个字:“酬——酬——”
满身肥膘的刽子手执刀站在两人身侧,听着贾澜念着“仇”字,皱着眉,寻思着他是想报仇。刽子手也是看惯了这样的场面,也没有多想什么,人要死了该有怨的,倒也正常。
监斩官下令行刑,两刽子手俱挥刀,刑场外观者都屏气凝神状。
涎芷有些虚弱地趴在树上,在他们挥刀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都快拧碎了,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两个兄弟。
刹那间,回想起那夜的火海,抬手将纱巾慢慢地蒙在脸上,犹豫着要不要以卵击石。
那夜不知是谁碰倒了牢门上的油灯,烧着了半个牢房,火势汹涌,醉醺醺的牢头带着几个守卫只顾自己逃命,哪里管得了这里面的犯人。
火狂野地蚕食着一切,浓烟漫漫,呛得人眼不能见物,涎芷发慌地拍着木栏。
同时牢房里几个声音在叫喊:“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涎芷运出气剑,劈开了牢房的木栅栏,转念一想不如顺势纵火,这样别人只会以为这样囚犯烧死了。
破釜沉舟一战,即使有结界,从那大火中逃出来也是九死一生,何况还要救那牢中的四个人,她在火海中搜寻尤朝峰的影子却一无所获。
火海中,她搜寻着每一个角落,只有不断坍塌下的梁木。她想她的傻兄弟大概死了,其实她不知道那纵火之人早已救走了尤朝峰。
此刻竟然被不顾刑场上高手重重冲过去,超越了自己的极限瞬间飞身近前,结界震开了两把架在贾澜和秦天身上的刀。
那一刻所有人只见不知从什么地方刷地一道金光闪过落在刑场之上,然后刽子手紧握的两把刀竟然飞离去,一左一右地劈在监斩官两侧!
于此同时,从场外飞身过来不下二十个蒙面人,身姿矫健,武功甚高,又有四蒙面人分别驾着四匹马从场外飞身进来。
马长啸声声,刑场周遭沸腾了起来,没有被凑热闹冲昏头脑的人赶紧跑得远远的,免得沾上火星子。
在场的所有人定睛一看之后刑场中央竟然是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童,面遮纱巾,手中的剑□□四射,掀起了一个小小的气旋,沙尘扬扬。
场上的守卫立刻将三人围了起来,弓箭手对一众蒙面人百矢相向,监斩官惊吓之余大叫:“上,上!给我杀了这些贼人!”
监斩官踉跄地从桌案上翻过去,两把倒还半露着卡在那宽大的椅背上,他一瞧沙尘漫天的刑场中央竟然站着个小女的时候,他愣了一愣:“这,这,是这个……”
龙涎芷瞧了瞧那些蒙面人,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也不知是敌是友。而目测守卫八成是赵家军,是赵天龙特地派来看场的,估计防的就是有人劫法场。
弓箭手瞄准了面前的蒙面人,而蒙面人在对峙之余也瞧着场上的龙涎芷。
监斩官大喊着:“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放箭!放箭!”
尤朝峰蒙面坐于马上,手上的弓拉满瞄准着监斩官射去,他又打量着龙涎芷,只觉得她的眼神很熟悉,而她的剑法气场实在不可估量。
龙涎芷瞧那蒙面人一箭命中监斩官,又连发了几箭射中了几个弓箭手,射箭的姿态和尤朝峰极像,脑子呆了一呆,手下不停斩断了束住贾澜和秦天的麻绳。
贾澜和秦天闭着眼,却不由心神一动,与何酬相处那么久,他的气泽早已熟悉。两人无力睁开眼睛瞧一瞧,嘴里虚弱地发出哑声:“走,不要管我们……”
龙涎芷再次抬头向尤朝峰看去,又见他一箭射中围住他们的一个守卫,包围三人的守卫被打乱,和一众蒙面人交战着。
尤朝峰看了眼涎芷,对她使了个眼神。见此情况,她幻化了气剑,努力将死沉的贾澜和秦天二人拉上来,飞驰出刑场之外,下面乱失簌簌从身旁飞着,她将两人蔽于身前,背后的箭被身上腾起的结界悉数弹开去。
尤朝峰向天望去,见三人御剑离开,大喝一声:“撤!”
御剑飞驰,躺在玉白剑上的贾澜努力才微微睁开了眼睛,瞧见了身处天上,瞧见了秦天正在身旁,却瞧不见坐在身后的何酬。
他努力搬了搬沉重的身子,却只瞧模模糊糊地见一双白白的手腕上有只紫金镯子,他终是撑不住沉沉地睡去……
龙涎芷只顾御剑飞行,瞧着下面有没有追兵,此时出来了到底又该往什么地方去呢。贾府自然是不能去了,赵天龙指不定在那里设下埋伏,去了不仅救不了贾澜秦天,还会搭上贾府上百号人命。
她没了气力,带着贾澜秦天从天上急降下来,算是稳稳地“跌”在了一旁的草丛中,气剑自行幻化进入体内,一时半刻估计是动用不了。
忽地她觉得头有些昏沉,一下子闭眼倒头躺下了。
?
☆、问野仙隐山匿水
? 不知何时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半埋在泥潭里,没有穿什么衣服,手上的镯子也不见了,不单单是那罕有的紫金镯,还有那看上去不值一钱的人骨镯,就是何如予了我的那只妖镯。
浑身只是裹着一大块布,现在已经辨不清它曾经是什么颜色了,和我一样被泥裹得分不清。泥潭周边大雾缭绕,我挣扎地想爬出来,却只能这样粘在粘稠的泥里。
辨不清晨暮的上空,几棵老树的枝桠伸得长长的,静谧至极,没什么鸟雀,甚至这种沼泽该有的虫蝇都没有,更加诡异的是这天空灰蒙蒙的,时不时缓缓飞过一些巨大的黑影,形状就像大怪鱼。
身体里似乎少了一种东西,我想了很久到底是什么,要命地意识到了原来是感觉不到玉白了!
师傅,徒儿把玉白弄丢了……
我感觉被弃尸了,看到这样的场景,无非是很悲凉地被洗劫一空,然后弃尸于此。
贾澜他们肯定也是凶多吉少,唉。
流年不利。
肚子空空的,没什么力气,我暂停了挣扎,准备歇一会再进行持久战斗。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半抬起头听到一声嘶吼,斜眼一瞧,一只油亮油亮的黑豹!
那只黑豹逡巡在泥潭旁,晶晶的两只圆眼睛盯着我,凶光毕露。
我这么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不,虽说现在已经被泥巴裹得辨不清是不是白白嫩嫩的大餐,总而言之,就是它眼中的一团肉。
见着它在泥潭旁边蹲了下来,一只尾巴在屁股后面甩来甩去,优哉游哉状,好像在想怎么才能把我吃到口。
叹了口气,这躺在泥巴里也是死,出去了也是死。
半个时辰过去了,天空中依旧缓缓地飞过那巨大的黑影,斜眼还是能看见那摇着细细的尾巴对我垂涎欲滴的大黑豹。
忽地听得一温柔的声音说:“咱们的小乖乖醒了吗?”
我惊了一下,那人不怕黑豹吗,我往黑豹蹲着的地方看去,娘亲啊,那里咋斜卧着一黑衣美男子!
黑衣美男子柔柔的眼光注视着我,一白衣美男子缓缓进入我的眼帘,一把揽过黑衣男子的略显瘦削的肩膀。
黑衣男子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小乖乖早就醒了,只是不大喜欢说话呢。”
我有些傻乎乎了,其实不愿意傻乎乎的,只是这个场景不由得我不傻乎乎。
两个男人那亲昵的模样,怎么地在我看来那么像一对爱侣?
我将满是疑问的脑袋贴回泥潭,天空还是飘着一个又一个大大的黑影。
白衣男的声音说道:“小乖泥浴时辰够了,该把她捞上来了,子墨。”
那黑衣男子忽地出现在上空,一双黑瞳打量着我,眼神迷醉,微微泛着一层晕,厚唇无限性感,微微一笑:“是啊,时辰够了。”
黑衣男子双手伸向了我,把我从泥潭里扒了出来。白衣男子也飞身过来,悬在半空中,和黑衣男子一样将头发披散在肩后,只是他的皮肤看上去更加白皙,吹弹可破之态。
身体感觉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清爽之感,那气泽唤醒了我身体里沉睡的灵识,又一次感觉到玉白的存在,难道这两人是仙。
好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天从天上跌下来,两个野仙经过救了我,一个就是这一身黑衣的子墨,我的大爹。另一个就是现在离我不远处的软塌上只是白纱遮体的浅黎,我的二爹,他正在睡美容觉。
不用我再解释了,子墨和浅黎是一对修为千年的男仙,他们想收我做义女,然后这个家庭就完美了,至少名义上是。
他们两个见到我的时候,身旁并没有我说的贾澜和秦天两个人。
子墨和浅黎居住的地方是他们幻术变出来的,嗯,就和何如能够用法术变出个茅草屋什么的一样,这个幻术将新居安置在了一个河螺里,而我看见的那些黑影,真的是游过的大鱼。
我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出来了,一只黑豹正在院墙上走一字步,然后眨眼间幻化了一个妖魅至极的男人出来,呵呵,那个是子墨,黑豹百年成妖,千年成仙,可见他资质甚高。
子墨惺忪的双眼打量着我,似乎也刚刚午睡醒来,他缓缓地招手让我过去。
我飞身上了院墙,站在他隔壁,小小的河螺隐藏在泥土里,岸边换洗衣服的一个个妙林女子此时在眼中堪若庞然大物,感觉很怪异。
子墨说:“大爹会看到小乖长这么大的,可是那个时候小乖还记得大爹和二爹么?”
小乖,不用想了,叫的就是我,浅黎和子墨给我取得小名。
我眼睛眨都不眨地撒了个慌:“肯定记得啊,就是忘记了自己,也会记得大爹和二爹的!”
子墨笑了笑说:“小乖不要学人的虚伪和狡猾,记得外面的事情凶险,好好修仙才是正道,到时候回来和爹爹们一起住着,逍遥自在可好?”
我点了点头:“逍遥自在固然好,可是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处理呢。”
子墨不说什么飞身进屋了,剩下我一个人吊着脚坐在院墙上瞧着那些浣衣的女子,大爹和二爹说要把玉白剑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还得修补我的身子,至少还要泡个三四日泥浴。
我们居住的河螺可不是死的,其实是个活物,大爹和二爹住在这个河螺里,日久天长地,沾着他们的仙气也让这个河螺成精了,所以这个不是一般的螺,是个有六十多岁的螺,因为道行浅,只能长生而不能化人形,勉勉强强地也算个妖吧。
从螺妖开始有灵识的
时候起,它就很听大爹和二爹的话,就像是这个宅子里的管家,驮着螺壳儿四处走。如今螺妖是要往温泉那边移动的,因为每年五月份,这条从深山发源的温泉河会聚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