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春色(完结+番外)(林家成)-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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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在嫡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这是羞辱,这是最最**裸的羞辱!
最可恨的是,在面临羞辱之时,张萧氏也罢,众嫡女也罢,硬是被那些外表气势无一不是上佳,举手投足间,有着凌人气势的护卫和仆人们,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张府大夫人最嚣张,她的随从,也不过是一些家生子。可这张氏阿绮,怎么她的随从,却个个似是出身不凡,气派非常的贵公子?
在张萧氏气得浑身颤抖,完全说不出话时,一个清朗恭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都布置好了,可以进去了。”
“恩。”回答这个恩字的声音,娇软靡荡,十分十分的动听,也十分的柔弱。不知不觉中,张萧氏也罢,张锦也罢,众嫡女也罢,齐刷刷转过头去。
房门大开,帏幔飘荡间,一股幽香飘来,然后,一个身着金色华服的绝色佳人,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
房间本是明亮之极,可她一进入,便又明亮了几度,似乎有一轮明月,正在幽夜中冉冉升起……
这便是张氏阿绮?她怎么变得如此华美,如此惊人的华美了?
在张萧氏疑惑着,张锦腾地站起,众女瞪大双眼中,张绮娉娉婷婷地步入。她瞟了一眼房中的布置,微微低头,唇角噙起一朵似是无奈,也似是嘲讽的笑容。可不管是什么样的笑容,它盛开在美人的唇边,便于那月华,荡漾着让人无法言语的魅力。
张绮确实有点无奈,这些行为,都是那些护卫们自发的,她可没有想得这么深,可以说,她都没有想过,要样这样的方式,来打张萧氏的脸,来镇住张府的人!也可以说,她压根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从气势上,完完全全地压住她的嫡母。
张绮曼步走来,成姓护卫领着她,请她在摆在堂房正中间的塌上坐下后,“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却是十个身着齐国长靴高裤,挺拔中隐带杀气的清俊护卫齐刷刷走来。这些护卫如其说是护卫,还不如说他们都是世家郎君。
这些做护卫打扮的世家郎君径直走到张绮身后,然后分两列散开,把她呈保护之式包围住后,一动不动了!
这情景,这气势,哪是一个“贵”字说得?它分明是在五分的权势富贵相压下,另带着五分的华美和血杀!?
一时之间,张绮不开口,张萧氏等人,也开不了口了。
姓成的护卫以极其优美流畅的手法,给她斟了一盅热茶后,恭敬地送到张绮手上。张绮接过,她慢慢抿了一口,还有点晕沉的她,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时,见姓成的护卫一个眼神使来,当下温柔地说道:“我的礼物呢,拿上来吧。”
“是。”
最先进来的四个华服俊美的贵介公子走了过来。
他们手中提着的,是一个最为简单的,简单得甚至有点粗陋不堪的木箱。抬着那木箱放在几上,两人打开箱盖,从中拿出几个木盒来。
他们抬着木箱入内时,张锦冷笑一声,正准备开口,可那话还没有吐出,一看到木箱中的木盒时,便给收了回去。
拿出几个木盒摆在几上后,他们转向张绮,伸手在胸口心脏处按了按,谨慎而恭敬异常的向她行了一个北齐礼节后,齐刷刷退了出去。
张绮伸出纤纤玉手,从中捡了一个玉盒推到张萧氏面前,有点歉意地说道:“嫡母,阿绮不知道会到建康来,仓促之间有点失礼了。”
她和高长恭本是陈帝派人从武昌请回来了,这句话倒也说得过去。当下张萧氏轻哼一声,她阴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失礼?你张氏阿绮还知道失礼两个字怎么写的么?”
第二百零一章 气派非凡(二)
这话一出,姓成的护卫上前一步,他朝着张萧氏优雅一礼,温文而威严地说道:“还请夫人唤我家夫人为高张氏。”
张萧氏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把几上的木盒朝婢女阿香一扔,冷笑道:“不过一些垃极琐碎,给你!”
“是。”
阿香连忙小心接住。饶是她接得够快,那木盒也“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然后一阵脆响,盒盖打开,盒中的一个钗子从中飞起,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后,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这个动作有点失礼,众女同时低头,朝那木盒看去。
只是一眼,好几声忍耐的,小小的惊咦声,惋惜声同时响起。
发出这叫声的,并不是几个婢女,而是张府嫡女的几个。她们出身富贵,一眼便认出了,这个镶玉流凤钗,赫然是汉时张皇后曾经戴过的。其价值无可估量!
……张府虽贵,可兰陵王和他的属下从突厥人手中截来的战利品,无一不是武威城中那些富户和世家几十数百年的积蓄和珍藏。因此,这镶玉流凤钗在张萧底的嫁妆中,可与其价值相比的,不过四五样而已。
赫然是如此珍罕之物。
张萧氏一惊之下,也不由有点后悔。而张锦已脸色大变。
众女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张绮。
张绮神色不变。她还在慢慢地饶着盅中的茶,连眉头也没有抬一下:都是送出去的东西了。便是没断也不归她所有,她何必在意?
张绮的镇定,明显的令得众女底气大虚。不知不觉中,一个嫡女上前,顺手打开了另一个木盒。
这木盒中放的,是一块玉佩,玉佩样式典型华贵。再一看,赫然也是来自西汉宫中,乃是汉成帝当年佩带过的物品。上面的字样,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它不凡的历史!
难不成,这里每一个木盒里。装的都是这等价值连城之物?那两个青年抬来的木箱,里面可是有十几个这样的木盒啊!它们随随便便地扔在那箱子里,可看不出它们的主人有多在乎。
一双双瞪大的眼睛中,房中安静下来。
张绮抿了几口茶后,把茶盅放在几上,“我的嫡母手滑了下,去,把那雕了山水的木盒拿来。”
“是。”
一阵脚步声响。
不一会,姓成的护卫捧着那个木盒,毕恭毕敬地呈在张绮面前。
张绮把它放在几上后。缓缓推给张萧氏,温声道:“嫡母,这是阿绮的小小心意,还请勿要……”
“砰——”的一声,再一次。她的声音一落,那木盒被张萧氏衣袖一甩,重重落向地面!眼看这木盒又会碎裂时,突然的,张锦冲上前来,她佝着身子急急一抓。把那木盒救了下来。
没有想到女儿会伸手,张萧氏怒极,她恨恨地瞪了张锦一眼,一时脸色时青时白,倒是张锦,虽是白着脸,却还是低声唤道:“母亲……”她的语气中带着乞求。她出嫁时虽带了不少嫁妆,可结婚这两年多来,张锦为了挽回丈夫和婆母的心,上下打点着实费了不少。再加上有心人的算计,她的嫁妆,如今十不存三。张绮随意摆在几上的第一个木盒,都能够当她的压箱之宝,都能够让她将来困顿时东山再起,她实在是舍不得。便是没有了颜面,她也舍不得……
张萧氏被女儿这么一弄,气得双眼翻白。而这时,张绮盈盈站起,她朝着张萧氏福了福,微笑道:“嫡母看来累了,那阿绮告退了。”说罢,她曼步而起,随着她走动,十个护卫同时提步,筹拥着她朝外走去。明明只有十一人,可那气势,再一次令得房中众人不敢吭声!
看到张绮走出房门,张萧氏腾地站起,她瞪了一眼张锦后,示意婢女扶着她,急步向张绮追来,她一动,众嫡女也动了。
转眼,张萧氏站到了台阶上,她朝着眼看就要走出苑门张绮的背影大声说道:“阿绮,你还没有告诉母亲,你是那高长恭的第几户妾室?看来你这丈夫,对小妾也挺上心的吗?”与张萧氏带着讥笑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外面传来的一个清雅动听,如冰玉相击的低沉男声,“阿绮!”
叫唤张绮的,正是兰陵王。
他大步而来,披肩的墨发,紧束的裤脚,高高的靴子,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得挺拔之极,配上他那俊美无双的脸,整个人宛若天神般无懈可击。
转眼间,兰陵王跨入了苑门,来到了张绮身边。
不管是张萧氏还是张锦等女,对兰陵王三个字号,实是如雷震耳。爱好一切美丽的人和事物的南陈人,对这个名扬天下的当世第一美男的一切,都是好奇的,感兴趣的。甚至,在北齐的史官还没有注意兰陵王时,南陈的史官已把他书入传记中。
更加上,自武威一战后,兰陵王的名字,更被喜欢他的百姓衍生出无数的神奇故事。
可这所有的故事,都没有亲眼看到他本人还让人震撼,这个行走在阳光下,如日光一样灼眼的绝世美男,他的每一个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让人目眩的魅力——整整南北朝数百年,论人格魅力,风华无双,舍他之外,更有何人?
眼睁睁看到兰陵王走来,看到他那毫无表情的面容在对上张绮时,那掩不住的温柔和宠溺,看到他低下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个卑微的私生女,看着他低低的,几乎是小心讨好地问道:“怎么就出来了?”
面对这个世人只能仰望的绝世美男,张氏阿绮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她蹙着眉轻应了一句。“我不想呆了。”
“怎么啦?”痴痴地看着她,美男子的笑容温柔如水,殷勤认真得让人泛酸,“可是累了?”
“不是,只是想走了。”
张绮地回答,依然是漫不经心得让旁人恼火。
那绝世美男似是早就习惯了,他认真地凝视着她。温柔地朝她伸出自己的手。
张绮长长的睫毛闪了闪,轻轻伸手放在他的掌心:她的神情有点复杂,今日的一切。礼物也好,排场也好,甚至护卫们的应对也好。都是他亲手安排的。于心而论,张绮并不想自己的娘家人被他震住,可她又知道,他这样做才是对的。
阳光下,这两个两两相望的人,站在一起,便是一道绝世的风景。这样的风景,甚至可以让任何一个最高贵,最富有,最不可一世的世家子为之自形惭秽。
此刻也是。张萧氏等人一对上他们,只觉得气为之夺,神为之消。
转眼,张萧氏清醒过来,她重重一哼。突然冷笑出声。
这时,兰陵王转过头来。
他回眸看向张萧氏,对上这个病弱的妇人,他不在意地一眼带过,便收回了目光,朝张绮说道:“阿绮。我们走吧。”
兰陵王的轻视,令得张萧氏这个嫡母恼火起来,她咳嗽一声,提了提声音,向着兰陵王叫道:“兰陵郡王,我家阿绮虽然只是你的一个妾室,可我兰陵张府,乃是传承数百年的高门大府,真说起来,门第比你们齐国高氏还高贵些。听说你的王妃很不喜欢阿绮,望你看在兰陵张府的面子上,令你的王妃对阿绮容忍一二。张萧氏在这里承郡王和王妃的情了!”
说罢,她高傲地昂起头,以嫡母之尊,朝着兰陵王虚福了福。
然后,她盯着兰陵王,盯着张绮,表情似嘲似讽。
兰陵王缓缓回眸。
他盯了一眼张萧氏,眉头微蹙,淡淡说道:“夫人错了,阿绮在齐国,并不是我的妾室。她是我唯一的女人。”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这里,兰陵王朝张萧氏点了点头,牵着张绮的手便朝外面走去。
兰陵王的话,张绮也罢,众护卫也罢,听了都没有放在心上:他说的本来便是事实,张绮确实是他唯一的女人。
可一直到他们走得远了,张萧氏和众女还愣在那里。
她们这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丈夫说,某个女人,是他唯一的妇人……相比齐国,南陈的贵族也罢,寒门子也罢,实在是风流得过份。哪怕是个庶民,只有他有一点闲钱,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并不是增加田地,而是会纳妾,养伎妾。
妾室成群,对南陈贵族而言,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久而久之,对南陈的贵女们,也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