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花有主-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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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重要的原因,只有他清楚。
郭品瑶与卫茗情同姐妹,如果经他之手害死郭品瑶,那么他与卫茗这辈子便再无可能。
家族的人用一条人命,彻底斩掉了他的情丝,避免他走上前面几位天才的老路。
但这些事,卫茗永远不会知道。
他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只有他走了,她才能安宁,他也才能真正地解脱。
恨就恨吧,至少,这证明了,他曾经在她生命来过。
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太医退场。
随手撸了一张叶太医,作为最后的纪念:
台词应该是:“小卫茗,来表个白听听?”
☆、第六十二章 (六十二)璇璇与守夜
“就这么放过他?”景虽替自己倒了杯茶,看着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缩在墙角发呆的卫茗,悠悠问道。
“不然……还能怎样?”卫茗抬起头来,双目无神望着他,“我又不能杀了他。况且,归根结底,罪魁祸首并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叶家罢了。
见她又恢复了前几日的消沉,景虽无奈地挥了挥手,“你过来。”
“什么?”卫茗茫然看向他,一动不动。
景虽无力地挥了挥,最终将手垂下,“算了……”他起身走向卫茗,躬身捞起她,抱着她回到书桌前,放在自己腿上坐好,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停滞。
卫茗浑浑噩噩地盯着书桌上的笔墨纸砚,紧接着温温的大掌贴在额上,她赶紧声明:“我没发烧。”
“似乎是呢。”身后之人像是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放我下去……”卫茗有气无力道,“这不成体统。”
景虽偏偏不放手,反问:“你堂堂从五品令人去净房刷夜壶就成体统了?”
“那不一样……”
“有何不同了?”
“呃……”卫茗挣扎了一会儿,无奈地放弃,“景虽,你有时真的很任性……”
景虽听她直唤自己的名字,心中一甜,勾起唇角道:“若不这样,岂不是让你一直装傻下去?”
“我没有……”卫茗心虚地反驳,“我只是不想让柳令侍误会……”
“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需要误会的么?”景虽挑眉,“还是说,你十分介意她?”
“我今早遇到她了。”卫茗坦白,“柳令侍在东宫两年,半路忽然杀了个我压在她头上……”地位身份都有些尴尬。
“她可有对你说什么?”
“那倒没有。”正是如此,才更可怕。
叶贵妃宫里出来的人,又怎会屈居人下?
“怕被扎小人?”
“唔……”卫茗迟疑了下,“她不知我生辰八字。”好吧这不是重点。
“那是什么?”景虽追问,目光一瞬不移盯着她的侧脸,捕捉到她眼底的为难,恍然大悟,抬指点了点她的眼,“是她化身沙子揉进眼了?”
卫茗赶紧闭眼,低声诺诺:“谁是沙子还不知呢……”她知道她不该如此苛求,但两人之间到底多了个人,犹如一根小刺,扎不出痕迹,却时常带着一点点的痛。
“赶紧给揉出来吧,”景虽意识到她介意,好笑地解释:“我根本……”……没碰过她。
话未完,便听关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熙和宫押了两名宫女……呃。”关信半个身子迈进来,瞥到书桌前鹣鲽情深的一幕,瞬间意识自己进来的时机不对,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哭笑不得卡在门框处,“殿下……小的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呜呜他自己都不信这话。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看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被灭口吧!
景虽遗憾地叹了口气,放开卫茗,怨念地瞪向关信,“怎么回事?”
“熙和宫押了两名宫女过来,说是任殿下处置……”关信目不斜视,仍旧感受到了那如同利剑一般的目光。
“来得正好。”景虽斜了眼腿上的卫茗,沉沉一笑:“正好要去拜访一下魏德妃娘娘。”
“那两名宫女该如何处置?”关信有意无意瞟了眼卫茗,与其说是请示景虽,不如说是在征求她的意思。
卫茗施施然起身,立于景虽身侧,不发一言。
“送去净房吧。”景虽撑着头悠悠道,“咬了我的人,就把狗送过来给我出气,自己妄图撇个一干二净,哪有这么轻松的事?”
“您的人?”关信揪出重点,浑身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看向卫茗——太子殿下终于摆脱童子身了么?!
卫茗假装没注意到他的激动,欲盖弥彰一般解释道:“关公公也是殿下的人。”
“小的不敢……”关信“嘿嘿”一笑。
卫茗被他笑得面色微红,连忙挪过头对景虽道:“无需因为我的事大动干戈。”
“就算没有那回事,迟早也是要去‘拜访’的。”景虽咬重了“拜访”二字,“有些枝枝叶叶的琐事,该去理一理了。”
卫茗一怔,意识到他所指,低声劝道:“殿下慎重。”
景虽起身,拍了拍衣摆,望向门外正色道:“早就想处理了,趁着他们理亏,正好把事情解决了。”
那日,太子殿下拜访过熙和宫之后,魏家的小姐仿佛便从后宫的视线中消失了,从此再无人提起魏小姐将嫁入皇家之类的事。
其实细想便明白了,若不是主子指使,那两名宫女胆子再大,后宫的品级摆在那儿,她二人无品无位,又怎敢去招惹一名从五品的令人?
至于这个“主子”具体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魏家只怕也意识到卫茗将成为魏家小姐嫁给太子的绊脚石,以这样的方式羞辱她并且字字戳她死穴,无非是想挫她的锐气,让她一蹶不振彻底无法翻身罢了。
景虽之所以一直未拒魏纤柔,仅仅为了留着挡一时的桃花罢了。但魏家做到这个份上,惹怒了他,放弃了原本的缓兵之计,彻底打消魏家的念头。
只是如此一来,朝中大臣很快就会得知魏家联姻失败的消息,届时他又将被人争先恐后塞女人吧。
但无论如何,奶奶舒帝穷极一生想要推行的“一夫一妻”制度,他都要试一试。
回到东宫,远远地见着卫茗侯在门口朝这边张望,心头一喜,生平头一回产生“有人在等着自己回家”的安心。
然而,再靠近一些,便觉察出一丝诡异——只见卫茗叉着腰,怒目圆瞪,望着他的神情颇有几分算账的气势。
嗯……景虽步子一缓。估摸着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
再定睛一瞧,卫茗身后露出一抹粉色的身影,随即段璇璇从她身后钻出头来,骨碌碌的水眸可怜兮兮盯着他。
“……”景虽心虚地挪开眼远目,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
卫茗见他眼神逃开,美目微眯,面带微笑声音平缓地质问道:“殿下,不应该解释一下么?”
“解释……什么?”景虽目光游移,扫过段璇璇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段璇璇吓得缩回头,默默在卫茗背后忏悔自己没能经受住卫茗过的“严刑逼问”。
“解释解释璇璇为何会调来东宫之类的。”
“她来东宫跟你作伴,你不开心?”景虽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我很开心。”卫茗皮笑肉不笑答。这是实话。好友过世,身边无人作伴,她在净房颓废时亦是璇璇一直在周围照料帮衬,她能来,卫茗十分开心。但……开心着开心着,便觉着不对味——璇璇来的这个时机,略微妙……“如果她这只小叛徒不是您派到我身边的话……”
是的,在她套话威胁利诱下,璇璇终于招架不住吐露了真相。原来早在六年前,璇璇身为闻香姑姑特意配给太子殿下的亲信,早就是这东宫的一员了。只不过因为平时多为景虽跑腿,神出鬼没,这才没被卫茗撞见过。
卫茗被“赶”到净房没几天,景虽关心她的手指,便把当时知道卫茗指伤内情的段璇璇派到了她身边,一是照料她,二则时不时告诉他卫茗的近况,至于三嘛……
七年前太医罗生与璇璇一见钟情,之后璇璇会去净房,或多或少也有罗生的请求在里面。净房虽苦虽累,但至少能保璇璇避过后宫争斗的漩涡,避过侍寝的风险,安安稳稳地待到二十三岁出宫。
“……”景虽沉默,猜测着璇璇究竟招了多少。
“我就奇怪呢,为何那几年发生的事怎么你什么都知道似的,敢情有个小叛徒通风报信啊。”说着,悠悠斜了眼背后的段璇璇。
“我是真的很喜欢跟茗姐姐相处的说……”璇璇垂头对手指,弱弱声辩:“东宫的大家都很喜欢茗姐姐……能跟茗姐姐作伴这么多年,我觉得很开心。”
景虽默默扶额,大约知道璇璇是什么都招了。
事到如今,解释倒显得多余,想来卫茗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等气头过了便会明白他的用心。她这几日一直消沉,因为这件事终于恢复了活力,他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欣慰。于是他仅仅顺着段璇璇的话道:“她都这么说了,你还要怪她么?”
“啊喂!不要扭曲事实好么!”罪魁祸首是他好么!怎么听他语气反倒是璇璇做错了?
好吧,或许在他看来,璇璇招供太快的确该罚……
但,卫茗没想到的是,小叛徒完成了净房任务后,又接到了新的任务。
缘由太子殿下寝房门前每晚须得有人值夜,给太子殿下端茶递水添棉被倒夜壶。东宫几个贴身的侍女除了柳妆外都轮着来,卫茗因品级高,约莫半个月才会轮到一次。结果自从璇璇来了之后,她就没休过……
第一天,璇璇来找到她:“茗姐姐,我初来还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床铺就轮着值夜了,你可不可以替我一下?我可以顶替你的白天的活!”
卫茗不假思索地应下了。
于是,来东宫多日后的第一次值夜便姗姗到来了。
☆、第六十三章 (六十三)沐浴与交融
夜幕降临,前几日下的雪未化,转眼间夜空又悠悠扬扬飘起了雪花,气温骤降。
呵出一团白气,卫茗裹了裹取暖的棉被,靠着冰凉的墙试图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打盹。
耳朵被冻得麻木疼痛,睡意来袭,迷糊间,身边的门“嘎吱——”一声推开,卫茗赶紧睁眼,如临大敌一般站起来。只见景虽施施然杵在门口,仅仅像是赏月一般抬头望天,然后慢悠悠别过头看向她。
“殿下有、有何吩咐?”卫茗冻得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景虽见她脸色苍白,伸出手探了探她冰凉的脸颊,皱起了眉头:“很冷?”
卫茗哆嗦着点点头,惭愧地笑了下:“似乎低谷了这个天儿,棉被没备够来着……”毕竟是第一次守夜,何况忽然还下起了雪。
“我曾经说过吧,棉被不够可以随时来找我要。”景虽指了指身后的屋子,认真道:“现在这句话依旧有效。”
卫茗想了想,左右张望了一下院子,见没人,终究没能敌过寒冷的折磨,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便借殿下一床棉被一晚……明早奴婢一定洗了。”
景虽忽略她话中的“借”与“一晚”两个词,淡然地转身,“随我来取。”
刚一踏进房门,便觉一股暖风醺醺然地扑面而来,冻得通红的鼻子好似寒冰融化,开始有液体流动。卫茗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掩饰住不适,勉强微笑道:“棉被在哪儿殿下告诉奴婢一声,奴婢自己去取……啊!”话音刚落,一床厚厚的被子从身后兜头砸下,将她团团裹进,紧接着身子一轻!
景虽不由分说扛起她,扔到床上,然后指了指她身上裹着的那床被子道:“寝宫里面暂时只有这一床。先借你一晚。”看她被冻成那个样子,他又怎可能放她回去?
如果不是前半夜门前一直有人走动,他又怎会舍得让她受一点冻?
“那殿下呢?”卫茗冻得思考滞缓,下意识脱口问出。
景虽扯下肩上临时披上的外衫,背对她倒头躺在大床外侧,“睡觉。”
“呃……”此情此景,卫茗表示似曾相识,刚要开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