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大唐之繁花落定-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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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火难(上)
苏勖又要去追,我已叹道:“算了。”
容家的姐妹情仇,我无意追究,更无意延续,我只是一个来自不同时空魂,早晚要回到属于我的年代。这将是我在这个时空存在的唯一目的和追求。
苏勖星一样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我,慢慢伸出手来,搭在我肩上,柔声问:“你装疯卖傻,就是为了不引起她们母女注意,以免遭了毒手?”
我不知道容画儿母子究竟有没有想象中的狠毒,但苏勖肯这样认为,显然再好不过。
流芳轩的屋宇,大半已落入火海,远远近近,四面八方传来了呼喝救火之声。附近来传来了脚步声。
我一惊,忙向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挣开他搭在我肩上的手,低低道:“你可以,帮我保守秘密么?”
苏勖答道:“我可以,把你带离这里么?”他的声音,居然很是认真。
我怔了怔。素白的月光从头顶的树影细细筛下,点点碎碎落在他端正的面容上,有些模模糊糊,却更显得清雅,清雅中,分明含着某种流动的物质。摸不着,看不见,但触得着,如同心头的一点柔瓣,在清晨悄然滴落一滴露珠,微微地动一动,甚至听得到露珠掉落的滴嗒一声。
脚步声更加近了,我顾不得苏勖依旧在我身上留连的目光,忙忙向后退去,沿着不引人注意的小路,走向流芳轩。
隐隐听得苏勖的方向,传来东方清遥的声音:“苏兄,你看到了么?是书儿住的地方!不知道她怎样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真挚的焦急和震惊,仿佛容书儿再傻,也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家人。我的心里一阵温暖。
容锦城,东方清遥,苏勖,这个举目无亲的古代,总算不是那么冰冷无情。
我把头发扯乱,手脸弄脏,才躲到距流芳轩不远的草丛里,冷眼看着流芳轩外扑火的各色人等。
苏勖显然没把遇到我的事告诉任何人,他只是竭力拉住欲冲向火中的东方清遥,冷静地说着“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话语劝慰着。
容锦城也甚是焦急,几次冲上前端水救火,几次被人拉下来。
整个的流芳轩都是木结构的,燃烧自是极快,说是救火,其实只是竭力阻住火势,不让火势蔓延至别处而已。
住在别屋的丫环们都逃了出来,也有手里抓着布包或木盒的,想来是大火之前匆忙抢出来的值钱之物。
但即便抢出了不少财物,此时她们也很不好过。
三夫人和容画儿,正揪着她们大骂,一个哭着心肝儿肉肉女儿,一个哭着宝贝妹妹,怪丫环不该不吹灭灯,怪丫环把小姐反锁在屋里,怪自己没照顾好自幼丧母的傻丫头。容锦城的妻妾差不多全来了,就数这两人哭得最伤心。
东方清遥见哭得太悲,强忍了焦怒,去劝慰。
而容画儿,哭着哭着,居然哭倒在东方清遥怀里!
我差点没吐出来。
电视剧里看到的坏人也够多了,却没见过真有这么不要脸这么会演戏的姐姐,而且居然是在古代!
苏勖看她们的目光开始很冷,但后来冷肃中多了一丝笑意,仿佛玩味似的意味深长的笑。
这个苏勖,并不简单。
他问我,可不可以带我走?是什么意思?可怜我?想救我于水火之中?
我自己的脸上,也浮起了笑容。也许也是玩味似的意味深长的笑。
等他们闹得够了,火也将近全灭了,天已经亮了,折腾了半夜的人们疲倦地相视着,东方清遥正劝着扶起哭累了的容画儿先回自己住处时,我走了出来。
第七章 火难(下)
除了苏勖,所有人看到满头草枝树叶,袖着手呵呵傻笑走出来的我,都惊住了。
我傻笑得更厉害了。
如在现代,我一定没有机会欣赏到这样精彩的一幕戏,也没有机会看到那么多丰富的表情。
那些强装咽哽的女人们一色的瞪大眼睛,吞着口水。
最让我佩服的是容画儿,她的嘴角牵动了好几下,才把痛苦震惊化成惊喜欢悦,一把把我抱住,半哭半笑,叫道:“妹妹,你没事吗?妹妹,你真的没事吗?太好了,我的傻妹妹啊!”
她又哭了起来。想来这时的泪水应该是有几分真心的。
我继续傻笑着指天上:“天上,有月亮,月亮,圆的,哪去了?”
容锦城仿佛舒了口气,把我拉到身边,细细端详了一会,眼中已微有泪光,却是欢喜的:“傻孩子,你半夜跑出去看月亮了么?算来,也是命大。”
东方清遥吐了口气,看着我这傻样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容画儿和苏勖都听到了,看向了他。
容锦城自然也听到了,他有些尴尬道:“唉,这孩子,平时没这么糊涂。偶尔,有些犯傻。”
东方清遥强笑道:“是,世伯。以后我自会好好照顾她,为她再请名医,看能不能治好。”
这话就有些敷衍了。容锦城自来大富,元配夫人只此一女,果真能救,怎肯不尽力求医?何况若是自幼的弱智,便是现代医术亦是无法可想。
这时一直看着我的苏勖微笑着道:“其实令爱的病应该不难治。”
他这话自然是一语惊人。众人都不由将眼光投向了他。
苏勖淡淡笑道:“容庄主想来一直有为三小姐延医治疗吧。只不过难道不曾请得道仙师看过?”
容锦城对自己的女儿病况自是关心,忙道:“仙师?这却没有。幼年时倒曾请位高僧看过,说是魂魄不全,故而有智无识,药石无医。”
苏勖微笑道:“那么,容庄主难道没想过为令爱招过魂魄么?”
容锦城道:“她是生来的魂魄不全,如何招得回来?”
苏勖叹道:“容庄主可能有所不知了。世上魂魄不全之人,大多为天资聪颖,超凡脱俗之人。唯其聪慧太过,才为天所妒,故锁其魂魄,封其智识,使其泯然众人,甚至形同痴傻。只要找到能解天心之人,诚心祈福,上叩天心,一旦天为所动,放其魂魄,解其智识,必可还其本来面目,成为卓越之士。”
众人无不惊讶,尤其三夫人,张着嘴半天才道:“岂有此理!”
容锦城讶然道:“那么,苏公子认为,小女就是这类原本天资绝俗之人?”
苏勖又叹:“难道从未有人告知过容庄主,令爱命格清贵绝俗,必是个有才有识的绝世人物?”
容锦城默然。想来他也必找人为容书儿算过命的,只是容书儿这等痴傻,算命先生若排出个八字来说她才华绝世,岂不笑掉大牙!所以便是命格真的很好,容锦城必也不相信的。
东方清遥却等不及了,问道:“那苏兄,世上究竟有无可上通天心之人?”在他看来,能娶一个神智清晰的夫人,恐怕已是梦寐以求的。
苏勖微笑道:“当然有。而且我有幸还认识一位。如果容庄主放心,就让在下将令爱带去京城,半年之后,一定还庄主一位风姿绝世的才女。”他一边说着,一边温暖地看着我。
风姿绝世?才女?难道这就是苏勖对我的感觉么?
我想笑,却笑不出。
容锦城答应吗?
他当然会答应!而且他道:“好,如果有人可以治好书儿,我愿意分出一半家产来,谢他相救之恩!”
我有一瞬差点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
好在这时所有的人都在震惊中,谁也留意不到我眼底一闪而过的感动。
父亲,这就是父亲啊。如果我父亲在身边,想来也会这样对我吧。
而容锦城却无法注意到其他人的震惊。他负手站在烧成了一堆废墟的流芳轩前,不经意地叹息着,好生惆怅。他的黑眉紧皱着,溢出浓浓的忧伤,而他的头发,已有少许白丝了,晓风吹过,静静在晨煦里飘扬。
此时,他在想什么?想那个独居深深院落沉寂死去的美人?想那曾经拥有的幸福和年轻?想那共同度过的快乐和悲哀?
现在,已经全没了,一把火,所有的旧物,所有的记忆,所有的过去,完全彻底地消失了。
第八章 出府(上)
事实上,最想治好书儿的人,除了容锦城,就是东方清遥了。容锦城决定送我随苏勖去京城求医后,东方清遥也下了决定。
他也要去京城,要守着我,伴着我,直到我治好。
苏勖有些惊诧,终究没有说什么。
容画儿居然也是姐妹情深,到容锦城面前啼哭哀求,也要陪我看病去。
除非容锦城也疯了,才会答应她那样的请求。唐时女子地位较高,可那是武则天称帝以后的事。可以说,武则天在提升唐代女子的地位方面的功不可没。她的女儿太平公主就曾经监过国,其后的高阳公主、长乐公主、韦后包括才女上官婉儿都曾掌握过朝中大权,才干远胜须眉。在太宗时,女子的基本要求,依然是夫子们教训的温良恭俭让,容锦城怎会让没病的女儿好端端出去乱跑?
只不过两天,便是苏勖和东方清遥离开的日子。这时,容锦城已经将我一应日用之物备好,连同许多盘缠,一并交给了二人,又对清遥微笑道:“我原订了日子,这个秋天,就给你和书儿完婚,真希望到时看见你娶着一个清醒贤惠的书儿进门。”
他并没有希望得到一个绝世才华的女儿。他只是要一个清醒的女儿而已。
送我上了马车,还在原地守望着我们,眼看着马车离去,还久久立着。
我忍不住回头,看着那萧索的人影,居然有丝留恋之意。
我还会回来吗?我心里在忐忑。这个容锦城,对我其实很好的。
我相信苏勖是想帮我的。他看我的目光那么柔和,分明带着切入心中的脉脉情意。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上了我。
容书儿是很美的,而我的气质却很清灵。
他月下看到的那个人,只怕真是个少见的绝世美人。
可惜这个美人不该属于这个世界。
出了飞云庄,我行动显然自由许多,应该大有机会可以离开他们,前去吐蕃。
去吐蕃,找法师,回现代,是我现在最重大的梦想。
那当然,不必现在就离开。一个孤身女子,千里迢迢到一千四百年以后还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未免太过危险,也太过寂寞。
地理我虽向来学得不好,可吐蕃在西方,从洛阳到京城长安也是一路向西,算来也是顺路,大可到了京城后再作打算。也许在京城里,也有希望找到同去吐蕃的伴侣呢?
可这一路上,还需要装傻子吗?我有点犹豫。苏勖早已识破,自是无须伪装;可东方清遥呢?
马车咕碌碌行着,虽是走的是官道,平整得像现代的柏油马路,依然颠簸得很。
马车的车夫,是东方清遥的仆从临时充当的,马车则是容家备的,有很软的绣垫和靠背,按理坐着应该很舒服。可我坐了一会儿居然头都晕了起来。
不经历真的无法想象,做马车也有做晕车的,只好尽力瞑目休息。
东方清遥和苏勖带了三四名随从骑着马走在马车身畔,一边不急不缓地驾着马,一边低声交谈着。
他们离我很近,大约也没想着要防备我。
东方清遥微笑道:“苏兄,这次白来了吧。我早就说了,这些朝廷之事,容世伯不会插手。”
苏勖淡然道:“不会插手的意思,其实就是不同意我们的看法了。”
东方清遥道:“容世伯不同意你的看法,不是我的。”他的声调,有些意味深长。
苏勖叹道:“你们就这么不看好魏王?”他此次随了东方清遥前来拜望容家,想必就是为了魏王李泰来结交容锦城的。
东方清遥微笑道:“魏王是个好王爷,素有贤名,我又怎么不知?只是太子乃国之根本,又未曾有过,怎可轻易动摇?”
苏勖沉默了一会儿,笑道:“东方兄,只怕你也是依着容家的态度来决定你的态度吧!”
东方清遥迟疑一会儿,笑道:“苏兄说是,那就是吧。容家在东方家最危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