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2-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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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夫实在不忍心做出如此无理的要求,可是又不能为了六日两天的看诊另外请人。
敏夫看着泣不成声的大川夫妇,脸上的神情十分黯淡。
静信接到大川茂死亡的消息,也是在早课结束之后不久。回到办公室略事休息的僧侣们一听到电话响起,立刻很有默契的对望一眼。一大早打来的电话绝对没什么好事,这是大家在今年夏天深切的体会。
光男接起电话,坐在椅子上的鹤见小小声的说了一句“又来了”。其他人保持沉默,一句话也没说。
静信来到位于水口的大川家替死者诵经。发现整问屋子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的气氛当中,就跟先前的那几户人家一样。
“早知如此,星期六那天我说什么也要拖着地去看医生。”母亲规惠哭得双眼通红。“可是他却说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
这阵子后藤田秀司过世时的情景一再重现,现在也不例外。父亲长太郎和母亲规惠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瘦小的身形令人感到十分不忍。阿茂尚未成家,少了媳妇和孙子的负担固然是不幸中的大幸。从另一方面来看却又令人感到无比凄凉。
阿茂的死对大川长太郎和规惠而言,无疑比自己的死还要难以接受。两老做梦也想不到宝贝儿子竟然先自己而去,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固然让他们尝到人世问最难以忍受的哀恸,不过对静信而言。这只不过是入夏以来一再上演的戏码当中必定出现的经典画面罢了。
也因为如此,静信打听大川茂生前近况的态度显得十分消极。反正一定找不出任何共通点,已经预见结果的静信感到十分疲惫,还有一种徒劳无功的无奈。结果不出所料,大川茂跟其他死者之间果然找不出共通的地方。
(这种情况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心情非常沮丧的静信突然灵光一现,他很想知道阿茂在死前是否向公司辞职。
规惠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觉得静信的问题十分可笑。
“当然没有。”
(嗯,当然没有。)静信不由得在内心苦笑不已。事件本身的意义并不存在,而是由旁观者所赋予的。不过规惠似乎将静信的沉默与自嘲当成半信半疑,只见她又再度强调了一次。
“阿茂不可能辞职。今天早上我打电话到阿茂工作的地方通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都没跟我提起这件事。”
“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静信向规惠郑重致歉,并且表示守灵当晚还会再过来之后,就离开了大川家,直到当天晚上守灵即将开始之前才再度造访。坐在灵堂一角等待仪式开始的静信依照往例聆听吊唁客缅怀死者的言辞,以及前往致意的村民交头接耳的谈话。
这时静坐一旁的静信在人群当中发现大川富雄的身影,才想起大川酒店的老板是大川茂的远房亲戚,两家人算是同宗。
“副住持真是辛苦了,连着两天都见到您。”
“老板也辛苦了。”
“两家亲戚接连办丧事,还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呢。”
大川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亲友席。担任丧主的大川夫妻就坐在对面,一脸木然的接受大家的吊唁。
“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请两位节哀顺变。”
一名正值壮年的男子向大川夫妻表示吊唁之意,还伸出双手拍拍两人的肩膀。男子的身后跟着几个身着丧服的人。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明天的葬礼如果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尽管吩咐。”
长太郎和规惠向壮年男子深深一鞠躬。
“感激不尽……左邻右舍会负责筹划葬礼,您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
“原来如此。”男子叹了口气。
“实在是太突然了,阿茂到底是得了什么急病?”
“我……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再也无力承担悲痛的情绪,长太郎顿时老泪纵横。
坐在一旁的静信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家庭伦理大悲剧之中。
清水隆司、广泽高俊以及大川茂,这三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而且都在外地上班,如今却接二连三的死去。对于这个村子而言,死亡已经不是什么大新闻了,可是——
第六章
住在外场的加藤义秀在妻子澄江的搀扶之下进入尾崎医院,是在九月已经过了二十天的时候。十和田探头进来表示有病患需要急诊。正在看诊的敏夫将视线投向安代。会意过来的安代走进候诊室,看到年迈的老者在妻子和武藤的搀扶之下,好不容易才坐了下来。
“还可以吧?”
安代半跪在地上看着老人。意识朦胧的老人勉强跟安代点点头,脸色十分难看,两边的肩膀随着呼吸的频率不停的上下耸动。呼吸既浅又弱。安代握住老人的手,发现老人正在冒冷汗。脉搏也十分急促。
安代回头看着闻讯赶来的律子和聪子。
“拿担架过来。我进去通知院长,你们先把患者送进处置室。记得测量血压和脉搏。对了,先把动脉导管准备好。”
律子和聪子俐落地开始动作,安代也马上走回诊疗室。敏夫抬起头来,询问处理的情形。
“已经送进处置室了。”
安代直视着敏夫的双眼,会意过来的敏夫立刻站了起来。跟病患致歉后前往处置室。
“情况如何?”
“频脉、呼吸急促。轻微的缺氧状态,瞳孔收缩。”
敏夫点点头,推开处置室的房门。
“哪里不舒服?”
听到敏夫的声音,澄江不由得握紧满是青筋的双手。
“两三天前就一直躺在床上,好像是感冒的样子。他自己说睡一觉就好了,想不到今天却变成这副模样。院长,该不会是肺炎吧?”
“现在还很难说。”
聪子将纸条递给敏夫。脉搏过快,血压过低。
“动脉导管。”
一旁的律子立刻将导管拿了出来,加藤的手腕也已经被固定住了。敏夫点点头,一边跟澄江说话,一边替加藤抽血。
“有没有发烧?”
“大概三十八度左右。”
“咳嗽跟头痛呢?”
“没有咳嗽,好像也没有头痛的样子。我觉得应该只是小感冒而已,他本人也这么认为,所以就喂他吃了一点草药。婆婆在世的时候常吃这种草药,治感冒特别有效。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可是看他好像没什么起色……”
“送去化验。”敏夫将检体交给聪子,转头瞪着澄江。“你差点害死人了。”
澄江瞪大了双眼。一脸错愕。
“患者出现缺氧的状况,为什么不直接叫救护车把他送来?还有,你又不是医生,凭什么说他只是小感冒而已?外行就不要充内行,不要随便给他吃些乱七八糟的药!”
“院长……”律子小声的提醒敏夫。转头瞪着她的敏夫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抱歉。”
澄江的模样显得相当狼狈。
“对不起,我失言了。我马上请人叫救护车,在救护车赶到之前,我们会设法让患者的病情不要继续恶化下去。”
“院长。他的状况真的这么糟糕吗?”
“这点要彻底检查之后才知道,不过我可以断定是呼吸功能受损所引起的。”
(八成是ARDS)敏夫在心里又补上了一句。还是那种怪病,而且已经进行到末期——MOF了。敏夫指示律子准备氧气面罩和胸部X光,然后开始对澄江问诊。
检验结果出来之后,救护车也刚好赶到,将义秀紧急送往国立医院。
“院长。”看着救护车离开之后。安代压低了嗓音。“又是那种病吗?”
“……八成是。”
注:(1)ARDS——急性呼吸窘迫症候群
2
还差几天就是秋分,静信于二十日晚上拜访外场的村迫宗秀。村迫宗秀是外场的治丧主委。最近外场一连死了两个人,葬礼应该也是由他负责统筹的。
位于商店街一隅的村迫米店早已熄灯打烊,铁卷门也已拉下,不过事先已经联络好的米店还是为静信留了一个入口。弯腰钻进只拉下一半的铁卷门、推开后面的玻璃门,静信站在玄关朝着屋内叫门。
过了没多久。村迫米店的长子宗贵出来应门,脸上还挂着爽朗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吧?”
“好久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静信回答。宗贵用手指指身后。
“听说你找老爸有事啊?进来吧,他在里面等你。”
在宗贵的引领下,静信走进了店面后方的住家。宗贵比静信大三岁,是静信的高中学长。宗贵的弟弟英辉则比静信大一届,高中一毕业就到外地闯天下了。学生时代的静信经常到村迫米店找英辉玩,因而认识了宗贵。宗贵不但借给静信不少课外书籍。有时还会帮他看功课。高中毕业后。静信就很少拜访村迫米店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令他不禁有些怀念。
前往客厅的途中,静信经过餐厅旁的走廊。宗贵的妻子智寿子向静信点头致意。她的身旁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博巳和智香都这么大啦?”
“可不是吗?”走在前面的宗贵回过头来露出微笑。
“你上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智香才刚要上幼稚园呢,都已经过了两年啦。感觉上小孩子进了小学就长得好快,不但越愈长愈高,也开始建立自我的人格了。”
“嗯……”这时静信与一名正从二楼下来的少年打了个照面,那是村迫家的老三正雄,年纪比宗贵小十几岁,静信记得当时他还只是个拖着鼻涕到处乱跑的小鬼而已。
正雄只瞟了静信一眼便别过头去。也不知道是在跟静信点头示意还是对静信视而不见地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正雄。怎么不打招呼?”
宗贵斥责年幼的么弟,不过正雄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十几岁的青少年正值反抗期,对家人的劝戒总是充耳不闻。
“正雄也长大了。高中生吗?”
“今年高二。”宗贵露出苦笑。“他只长体格不长脑袋,个头像个大人似的,骨子里还是跟小鬼一样幼稚。都怪老爸老妈把他宠坏了,现在连讲一句都不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宗贵笑得十分腼腆。
“直到自己生了小孩之后,才知道为人父母的总是特别疼爱老么。我也不是说哥哥姊姊没有老么可爱,不过老么就是特别惹人疼惜。想想正雄那小子是在我跟英辉长大之后才出世的么弟,也难怪老爸和老妈当年会把他当成宝贝来看待,毕竟跟两个正值叛逆期的哥哥比较起来,牙牙学语的小孩子总是可爱多了。”
“天下父母心。做爸妈的想法其实都差不多。”
“嗯。”宗贵点点头,将走廊尽头的纸门拉开。“老爸,副住持来了。”
“来来来,请进请进。”宗秀连忙起身招呼,敢情他老人家正独自躲在房间里小酌一番。喝得满脸通红的宗秀将桌上的啤酒递给静信,却被静信以等一下还要开车为由加以婉拒。不死心的他继续劝酒,结果被一旁的宗贵叨念了一番,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情。宗秀已经年近花甲,然而人只要上了一定的年纪,举手投足之间就会处处显露出几分的孩子气。
静信向带路的宗贵致谢,同时也向送上茶点的智寿子表达谢意。直到两夫妻离开房间只剩下宗秀一人的时候,静信才表明来意。
“听说佐伯明过世了。”
酒兴正酣的宗秀显得十分愉悦。
“嗯。的确过世了没错。副住持认识他吗?”
“也算不上认识。”有点心虚的静信把眼神别了开来。佐伯明过世的消息是从石田那里得知的,静信之前根本不知道村子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