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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我当白事知宾的那些年-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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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脸也跟着绿了,胖子呸一口骂:“都他妈差点被你害死了!”
    陈尔德颇为无奈地道:“这不是没死吗?”
    “……”
    他接着说:“看下去吧,挺有趣的。”
    丧礼还在进行,其实村里的人对我们这几个外人的围观很不自在,主人家犹豫了一下,想请我们进去坐。
    “有点晦气……要是不嫌弃的话?”他说。
    我和胖子摆了摆手准备回去,不太好给人家添麻烦。
    结果一转身,陈尔德已经镇静自若的走了进去,还塞了点钱,和主人家在那里嘘寒问暖。
    村民朴实,没好意思收他的钱。
    我和胖子觉得丢人,就直接回去了。
    小雨还在家里忙活,见到胖子回来,让他换‘药’。
    胖子的伤口用鸡蛋清和硫磺敷过之后,又好了许多。他刚出来的时候,那只手冰凉如铁,几乎没了知觉。
    打开绷带,胖子的手虽然还在发凉,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蜕皮的部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快长了出来。
    之后又用生鸡蛋和硫磺敷了一次,胖子的手才恢复过来。
    不过上面还留着一圈疤痕。
    随后,小雨让他自个去附近的河底挖泥巴往手上涂。
    胖子吃惊说:“面膜?”
    小雨摇摇头,柳仙抓手,要不是胖子阳气旺盛,现在早病倒了。别看他现在生龙活虎,体内还有许多阴气没有排出来。
    这需要慢慢调养。
    但是柳仙比较邪门,光调养还不够,需要别的东西。
    比如说河底泥,河底泥在老家那儿俗称阴泥,也就是水下不见光的泥。记得奶奶在世时,常呵斥让我不要随便去河边玩,都会说这些话。
    河底泥阴气很重,很容易养邪。我先还以为小雨准备做什么坏事儿,后来才知道他是想把胖子体内剩余的阴气都引到河底泥里来。
    柳仙的阴气不同于其他,非常邪门,这会儿用河底泥正好,也算是以毒攻毒。
    胖子捋起裤腿子趁外面还没下雨,赶忙跑河边去了。
    陈尔德之前给我们所在的这户人家塞过钱,麻烦他们在别人家住几天,这几天这里的东西我们随便用。
    胖子出去了,我也乐得清闲,帮小雨在灶房准备晚饭。
    “为什么要帮陈尔德?”我问。
    小雨盯着灶里的火,一语不发。
    她不擅长撒谎,从小到大都是。
    我又问:“不能和我商量?”
    小雨还是不说话,这时候胖子忽的满身泥从外面跑进来:“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茶客
    
    胖子抓着一条泥鳅兴冲冲跑进来。利各死网皮苏的我为他捏了一把汗,这货还敢碰泥鳅。
    泥鳅一般是在静水生存,常出没在湖泊、池塘、沟渠、水田,反正我小时候是没在河里摸到过泥鳅,不出意外的话,胖子捉到的这个是从蛇头村祖坟跑下来的。
    这小家伙命大,泥石流都活了下来。
    泥鳅浑身暗红,我喊胖子赶紧把它扔水里去。
    胖子捏着不放:“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这是龙种,吃了肯定大补。”
    我和小雨对他特无语,他还真不怕死。
    其实从客观角度上来说,墓地边的泥鳅生理构造上和其他地方养的泥鳅没有多少区别。小时候也老有小动物一头栽到池塘里淹死,也没见到池塘中的泥鳅人吃了有什么问题。
    不过……咱们能这么做吗?
    胖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泥鳅放回河中,然后把弄回来的淤泥在手臂上摸了一圈。
    等干了之后,小雨让他用干草把泥巴擦干净,然后把干草丢到灶房里烧了。
    胖子这才精神抖擞。
    晚上吃过饭,我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芋头呢?”
    胖子筷子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对啊,他人呢?”
    小雨摊了摊手:“回去了。”
    我俩这才知道芋头比我们起来的早很多,一起来就回家了。
    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这人也太没有存在感了。
    吃过饭,胖子和我去看看小叮当在干什么,这家伙现在还没回来。
    结果刚出门,外面飘起雨。
    雨不算大,过去一看,办丧那户人家乱成一团。
    陈尔德站在灵床前,一脸诧异的盯着床上的老爷子看。
    胖子冲过去,将小叮当拉到一边:“你惹祸了?”
    陈尔德摇摇头,这次还真不是他干的。
    下午,他一直呆在主人家观察本村的丧葬习俗,结果就在刚才吃饭的那个点,老爷子眼睛忽然睁开了……
    当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随后‘茶客’准备帮老爷子合上眼睛,结果怎么都合不上。
    再接着,已经死去的老爷子张口说了句话天谴……天谴……
    老爷子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胖子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死者开口说话?”
    我慌忙跑到老爷子跟前,伸手想扒开嘴巴看看。
    结果被茶客拦住。
    茶客就是当地的白事知宾,因为村子太小,并不需要办什么很大的丧礼。所以一般都是请同村的老人过来帮下忙。主人家会给老人奉上一杯茶,以表示尊敬。他们也因此被称作茶客。
    茶客并没有什么报酬,相当于同村父老乡亲热心肠帮下忙。
    那老人家怒视着我:“你干什么?”
    我这才觉得自己有些鲁莽,道了声歉,走到大门边,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
    像这种乡下懂白事的人一般比较传统,不像大城市里面的殡仪馆,并不知道敲这三下门的含义。
    老人家吃惊看着我,交谈一番之后,才舒了口气,让我们自己和主人家说。
    征得同意之后,我让胖子帮忙去灶房弄点锅底灰混泥。
    陈尔德好奇问:“干什么用的?”
    懒得搭理他。
    人死后一口气不散可以诈尸,但要开口说话……除非有什么天大的冤情。而且要真张口说话了,整个村子都得倒上几年的霉。
    老爷子是自然死亡,喜丧,所以我怀疑有人在他喉咙里做了手脚。
    看过地下客栈的浮雕之后,这世界上还真是有太多职业让人无法想象。
    胖子找来锅底灰封住老爷子的鼻孔。
    我才轻轻扒开他的嘴巴。
    伸手往里扣了扣,里头啥也没,但只有一股子非常腥臭的味道……
    皱眉帮老爷子把锅底灰弄出来,然后到外面用生姜擦手再洗。
    茶客陪着主人家慌张上来问:“咋回事?”
    我摇摇头,没有头绪……
    大爷爷并未交过我们怎么办丧,他教给我们的主要是望闻问切的本事,在很多地方,丧礼的程序都是固定的,并没有多少探讨的余地。发生突发情况,也没有固定的应对方法。
    只能靠望闻问切。
    我再也不敢把这四个字儿抛在脑后。
    老爷子没被人做过手脚,又是喜丧,怎么会开口说话?
    神农架突发泥石流,但这个村子并没有影响,说是因为泥石流得罪了山神土地是无稽之谈。
    有点儿想不通,唯一的疑点是老爷子嘴巴为啥那么腥?
    主人家犹豫了一下说:“前几天在河边摸到两条泥鳅……”
    我和胖子齐齐拍了下大腿。
    陈尔德盯着我们:“发现什么了?”
    “你猜。”胖子说。
    陈尔德苦笑。
    老爷子应该是吃了从上游墓地飘下来的泥鳅,所以才出事。
    根据长子说,老爷子老了身体不好,眼看着不行了,摸到的那两条泥鳅,就留给老爷子饱口福。
    吃完没两天,人就走了。
    胖子抹了一把冷汗。
    我俩凑到旁边商量了半天,虽然知道了老爷子会张口说话的原因,但咱们没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让他们按正常程序先把丧礼进行下去。
    当天晚上,根据本村习俗,长子要三跪九叩,一路从家门口到村口那边。这个叫送行。
    长子叫徐牛,担忧问:“不会出问题吧。”
    茶客安慰他:“没事的,照常来吧。”
    我点点头,拉着茶客到一边:“你们村还有什么习俗?”不趁早多了解一点的话,怕出事。
    茶客苦笑着说:“还要谢土,下葬那天,徐牛要亲自背着他爹到坟地那边,等谢土之后,才能放下来……”
    胖子愁眉苦脸说:“怎么办?”
    我哪知道啊,老爷子情况有变,安全渡过这几天还好。要是这几天不安分,徐牛再背着他去坟地那边,少说重病一场。
    虽然丧事不是我们在办,但看到了不管不行。
    “先守夜吧。”我对茶客说。
    茶客盯着我:“年纪不大,懂的挺多的。”
    我尴尬摆了摆手,经历过那么多危险,再不谨慎一点就玩完了。
    茶客和徐牛回到里屋商量事情,我和胖子在外面看天。
    “都是命。”胖子说,“总能碰到事儿。”
    咱们有个毛办法,总不能不管吧。
    这时候却忽然发现陈尔德不见了。
    “这小叮当,又惹事去了?”胖子对他深痛恶觉。
    话音刚落,远处走来两人,小雨紧张跑过来:“你们没事吧?”
    陈尔德在后面闲庭信步。
    我日,这货把小雨叫过来干什么?
    硬着头皮把徐牛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小雨往里看了看,斩钉截铁说:“晚上要出事。”
    小雨参加的丧礼比我们多,经验也丰富一些。
    “你们看下面。”她指着老爷子床下。
    床下放着个铁盆,铁盆里有土,是徐牛白天从山上挖下来的。
    白天看到过,土都是那种不太湿的土,但现在一看……
    盆里的土都快挤出水来……
    阴气太重了……
    我和胖子先前在地下客栈待的时间太久,现在对阴气并不怎么敏感,所以没察觉到……
    连忙找到茶客和徐牛。
    “三跪九叩是什么时候开始?”小雨问。
    徐牛说:“后半夜,又有啥事?”
    胖子厚脸皮摆摆手:“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徐牛疑惑走开,忙别的事情去了。
    茶客留了下来,认真说:“有啥事别瞒着了。”
    我们犹豫把事情告诉他。
    茶客愣了几秒,这老人家虽然帮人办过不少丧,但并不是专业人士,他也只能苦着脸看我们……
    最后,我也没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他们准备纸钱等一干事宜。
    外面的雨还飘着,虽不大,但天渐渐冷了。
    看来和蛇头村有关的事情还远远没有解决……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三跪九叩
    
    当晚零点刚过,茶客找来纸钱等一干物什。
    我把两捆纸钱分别绑在徐牛的膝盖上,免得他待会双膝碰地。
    徐牛有些不解为何要这样。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主要外面要晴天还好,但现在飘雨了。所以与其说是让他双膝不接触地面,不如说是避免他双膝接触到地面的‘水’。
    随后,又将煮好的三个熟鸡蛋塞到他怀里,让他路上千万别掉了。鸡蛋是老爷子生前最爱吃的东西,揣在他身上,是以防万一。
    徐牛点点头,捧着老爷子生前穿过的一双鞋三跪九叩出门。
    徐牛家离村口并不远,根据村子习俗,三跪九叩把老爷子的鞋子送到村口之后,对着家门方向磕三个头,就可以找个地方把鞋埋了。
    在三跪九叩的期间,本村习俗,即便下暴雨,也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所以接下来我们就算想帮忙,也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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