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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坐看尘起时-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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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这早春天还有些冷,你把斗篷披上吧。”

“嗯。”

侍从送上从府里带出来的白色斗篷,沈燏自然地伸手接过,体贴地帮盈川披上,系好绸带,又给她拉拢了些,这才转回身。

且不提严氏夫妇怎么想,孟栩看了,轻啜口茶,笑道。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如今可应在王爷身上了。王爷功成名就,如今又得遇佳人,若能得太后伸手,大好姻缘指日可成,呵,孟栩就在此先恭贺王爷一声罢,不成敬意!”

沈燏微微露出苦笑,转头温柔地看一眼兰尘,道。

“母后那边,恐怕没那么容易应允。”

“隔了几层的妹妹,有些什么要紧?只要王爷拉紧了沈姑娘誓同生死,还怕太后不同意么?这件事虽多少不合礼,但事关王爷终生,太后终究要妥协的,王爷尽管放心。”

孟栩两指掂着茶杯,意态闲闲。沈燏举起手中的杯子作势敬了敬他,欣然道。

“呵呵,那就借栩你这番吉言了。”

“不敢当,是王爷天生富贵,自然心想事成。”

这话听来似是奉承,但以孟栩那般不在意的神情说出来,众人只觉到孟栩那份贵公子的闲散适意。

百年世族,又贵为国戚,一生都在官场踏足风云的孟僖无疑是个极端现实的人。风雅是贵族彰显身份的标志,孟僖自不会鄙视,那也是他所熟悉的,但像孟栩这样已成年却仍然整日流连于琴棋书画,不理俗世的孙儿,却依然不减孟僖欢心,倒着实让熟知这孟家的人有所不解。

可是孟僖什么也不说,孟栩半点也不急,祖孙两个对旁人的提点劝诫以各自的方式付以一笑,大家就只能继续云里雾里地看这对祖孙矛盾而和谐。

“王爷娶了沈姑娘以后,还打算出征么?”

侧目瞥了发问的孟栩一眼,沈燏叹口气,淡淡道。

“半生戎马,如今得盈川相伴,自然是想离沙场多远就多远。但目前西梁实力还未回复,大概暂无祸患,东月国虽有所平静,北燕却始终没安生过,倘若战祸一起,谁知明日会不会就落个天人永隔的下场?”

“呵,功成名就,王爷确实该尽享荣华了。”

孟栩一如平常地笑得云淡风轻,沈燏看一看盈川,笑容坦然而温柔,严陌华与妻子对视一眼,笑得优雅而客气。

“听闻圣上已下旨让严大人编纂《五国史鉴》,此等大事,孟栩恭贺得迟了,还请大人见谅。”

“孟公子客气,严某不才,侥幸担此大任,倒让孟公子见笑了。”

“严大人不必谦虚,昭国第一才子岂是随便什么人都敢当的么?大人学贯诸子,见识广博,通晓古今政略,《五国史鉴》着实令人期待。孟栩自认浅薄,但严大人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孟栩任凭差遣。”

虽然严陌华盛名在外,又已在朝为官,然孟、严两家俱是昭国显贵,所谓家族荣耀也不外是气派与气质,场面上打哈哈的赞誉通常不过擦边而已,所以孟栩这般赞美倒着实出乎严陌华的意料。不过他只是眼眸微动,神色却依旧平常,拱拱手,严陌华温和笑道。

“孟公子过谦了,严某一届书生,能得圣上如此信任,此大幸。但想那五国交错,四百年历史风云变幻,书写起来实非易事,严某深感一人之力未免单薄,虽已招揽了颇多博学之士,但以孟公子之才,倘有意,严某将扫榻以待,欢迎孟公子助我等一臂之力。”

孟栩笑一笑,还没说话,沈燏插进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再谦虚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五国史鉴》,就看你们这些才子的啦!”

“唔,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孟栩抬头冲着沈燏笑,“这话说得有味道,王爷果然出口不凡哪!”

“过奖了,不过这不是我说的,是听别人说的,民间俗语,一向多有精妙之处,你们读书人只看圣贤书,怕是很少听到吧。”

沈燏转开话题,孟栩平常不会特别在意什么,不过一旦在意起来……跟他说话,会很累,他可不想到最后把告诉这句话给他的盈川和兰尘供出来。

这外甥,是个厉害人物。虽然孟栩从未像严陌瑛那样有什么惊人表现,不过,做了这么多年的亲戚,沈燏相信自己的直觉。

接下来的聊天,几人就闲扯些自己的见闻罢了。沈燏行军远至四方,那些异族风情自然见得比京城里更多,跟严、孟两人从书上看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记述一比较,倒是笑人。

“大千世界,果真是什么奇事都有,能领略这些,才深知大地之广啊!”

“说得是,不过严大人只怕没那等机会去领略了,家国系于两肩,如何走得开?孟栩却是困于家人亲爱,也没得指望。王爷以后要在京城享福,亦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开眼界了。”

“哈,本王倒不一定,倘若得逞所愿,我与盈川就一阵子在京城享享荣华富贵,一阵子信马由缰,天南海北,给它好好逛一逛。”

沈燏侃侃说得自在,盈川淡淡笑得满足,孟栩挑眉道。

“哦?王爷不想在朝为官了么?”

“嗯,本王跟你们不一样,不打仗,本王也就没啥事儿了,做什么官?只要圣上给本王留足了家财就行。”

“王爷可真是一如既往地直接呢,要钱都要得这么干脆!”

孟栩抬手支颐,笑得宛如一片浮动的水光。

“不过信马由缰虽自在,但大概不可取,王爷还是跟人结伴吧,比如说商旅。哦,这样说起来,严夫人的娘家正是渌州苏府呢,苏府产业遍天下,王爷跟着他们走,至少有了群极好的向导。”

“苏府的商队虽到的地方多,不过安全起见,通常不会偏离东西公路,而且通常都要赶路,向导是极好的,但有趣的话,恐怕还要王爷多包涵了。”

苏寄月温雅地笑着回答,语气中有着隐隐约约的提点。苏家毕竟是商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远赴千里的,商旅们奔走的路只会枯燥,或者是因为满载货物而另有一番刺激。

“夫人客气,本王岂是那种贪心不足之人?”

沈燏心内了然,笑着一句话就带过去了,孟栩却是自然地转了话题。

“说起来倒是巧,前些天跟几个朋友去聚远楼小酌,遇到苏大公子,哦,如今也该说是在下的哥哥了,他正好也在那里用膳,似是要送别他夫人。不过在座的却还有萧门的什么舵主,想是要请这些武林高手一路护送苏夫人回渌州。孟栩久未出京城,只听说去年过年,渌州出了一桩土匪灭门的惨祸,圣上大为震怒,还下令各州郡着力剿匪来着,可是怎么,如今这官道上还是这般不太平么?”

平平常常的一番问话,听入各人耳朵里,自然能析出不同的味儿来。苏寄月脸色微变,这话说简单也简单,但若叫有心人得知了去,却不晓得会绕出些什么道儿来。前年菘陵盐矿一事其实已大伤苏家,今年的这时节,可更容不得差池。虽苏家如今与孟家结成了姻亲,但轻轻一笑,苏寄月温声道。

“公子多虑了。经去年各州郡一番努力,那官道上现在可太平得很,舍弟之所以会宴请萧门舵主,一则萧门经营漕运,苏家起运货物经常都会与萧门合作,虽然舍弟如今不管事,但从前都是认得的,朋友之间,怎好不打声招呼?二来,弟妹有了身孕,水路虽平稳些,到底还是让人不太放心,故此要劳烦萧门的朋友在路上多关照些了。”

“哦,是这样啊,倒让孟栩虚惊了一场。”

“也不算虚惊。倘能让栩改了你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赏风和月的性子,这场惊吓应该会深得舅父欢心。”

“算了吧,闻多了窗外事,只是徒增慨叹而已,在下避之惟恐不及。毕竟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沈燏笑了出来,这个孟栩,仗着不是嫡长孙,又得到孟老爷子默许,竟从未管过那些“俗事”,日子过得可谓如意之极,哪里肯自惹麻烦?

正想好好讽他一顿,忽见自己府中的侍从疾步赶来,上前禀道。

“王爷,太后懿旨,着王爷即刻进宫叙话。”

不管心中如何想,盈川等四人的目光在一瞬间集中于沈燏身上后,又以各自的方式移开了去。

这是自沈燏带盈川回京后第三次被他的母亲孟太后召见。第一次,母子的久别重逢因盈川的身份引起轩然大*;第二次,太后强塞的三十多幅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美图惹得沈燏使出轻功逃离大内;这第三次,又当如何?

孟栩轻瞥一眼沈盈川,目光投向手中那杯香雾袅袅的麟趾滴翠,这是麟趾山特产的名茶,清雅淡远,犹如远水青烟。耳边,传来沈燏的声音,那个总是神采飞扬,熠熠如拂晓晨星的东静王,此刻的声音依然俊爽,俊爽而温柔。

“盈川,那我去母后那里一趟,你先回府,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

女子的声音平缓悠扬,若流水。

二人匆匆别过严氏夫妇与孟栩,带着亭外的侍卫远去。亭中一时静下来,孟栩突然轻笑了声,道。

“这世间祸福果真是无法预料啊!当年沈姑娘的母亲不知道是怎生凄苦地抛弃了亲生的孩儿,哪知反而留了性命在,时至今日但得东静王如此爱恋!呵,反是当年那南安王妃集万千宠爱诞下的千金,却是转眼命丧黄泉。这般对比,如何不叫人叹一声无常!”

苏寄月听他末尾这句怅惘声调,心中亦不觉叹息。苏家这一年如履薄冰的境况,令她总觉不踏实。虽说嫁入百年望族的严府让众人欣羡,妹妹与相府结成婚姻更添贵气,但素来贵家亦多纷扰,朝堂上的事哪里有个准儿,“牵连”二字就像悬在头顶的剑,这午夜惊梦,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而偏偏刚才看到的跟在沈燏他们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子,虽做侍卫打扮,不过苏寄月还是认出来了。

独自一人把那么大的翡园打理得那么好,偏又脾气古怪得很的园丁,能有几个?更何况她是苏家的大小姐,那园子、那园丁,她见了十几年,怎会认不出来?

可是涟叔怎么会跟在东静王身边?听说他前年冬末就离开苏府了,此后再无消息,难道说这一年来,他就跟在东静王身边么?

苏寄月知道祖父前些年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去过一趟边关,当时先帝还在,东静王正戍守与西梁交界的国境,两人偶然认识,并结为忘年交。后来虽没见有什么特别来往,但祖父对东静王的褒奖,苏寄月却是清楚的。

那么,苏府跟东静王,有没有联系?

瞧见妻子眉峰微颦,严陌华就猜到是什么缘故,但有孟栩在场,他不便说什么,只笑道。

“天色晚了,我们也回去吧。孟公子,你要同我们一起走么?”

“唔,不了,严大人请先回吧,在下还想再坐坐。”

“也好,那就先告辞了,孟公子,《五国史鉴》之事,我们改日再叙。”

“呵,孟栩必扫榻以待。严大人严夫人慢走,在那下就不送了。”

目送严氏夫妇并肩离去,孟栩唇角的笑渐渐淡下来,终至消失不见。那个形容飘逸散漫中微微带着一丝邪魅的贵公子,此刻看起来,冷面冷心,好似陌然于这滚滚红尘。

有人恭恭谨谨地过来,垂着眉眼,低声道。

“公子,相爷已在别院等着了。”

马车辚辚地驶向京城,一双儿女今日游够了*光,此刻已倒伏在父母怀中,轻轻浅浅地入了梦乡。搂着女儿,苏寄月倚着车壁,窗上的纱帘被风一阵阵地卷起,露出外面无限美好的原野春色来,她却已无心观赏。

挪了挪儿子的头,严陌华看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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