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尘起时-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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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交给殿下的那批禁军要全数入城,严密把守城中各街巷,不许出现骚乱。沈珈,沈珏,调集我们全部人马,除去控制皇宫的那部分外,余者皆要参与到维护京城安定中来,这跟保护殿下安全一样重要!孟栩目前不在京中,更为弘光帝疏远于他目前”
“是,大人。”
看严陌瑛一一吩咐完,沈盈川笑了一笑,道。
“这件事情我们计划已久。终于到今日这步了。累你们要被骂作逆臣贼子,我很抱歉,所以,我会用一个盛世来偿还你们。”
大家互相看了看,各自露出笑意,庆王最后拱手道。
“皇嫂,你的太平盛世,足以把‘乱臣贼子’这四个字抹去了!”
薛羽声看着沈盈川,也笑道。
“殿下放心,咱们可成不了乱臣贼子。这昭国上下,百姓可以不知天子。却绝对不会不知道东静王妃,连风雨台那帮当初最固执反对殿下挂帅出征的迂阔老生们如今也对殿下钦敬不已呢!”
沈盈川轻轻点头表示了自己的赞赏,同时道。
“比起拿到那帝座,更艰难的事还在后面,尤以稳定民心至为重要,大家一定要注意。”
众人忙一起站起来,齐声道。
“请殿下放心!”
这是弘光十五年的春天,正万紫千红时候,一桩完全要以结果来论其是非的事变已到了最后阶段,距离发生,还有七天。
第六天,来自雁城的最紧急军情连连送至京中。万民惊恐,而民间希望东静王妃再度挂帅的呼声愈来愈高,如此上书的官员亦倍增。
第五天,弘光帝宣东静王妃入宫,金銮殿上,当着满朝文武,命其隔日挂帅出征。而据内侍后来说,皇帝前晚一宿没睡,期间曾召见过风尘仆仆赶来的密卫。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那内侍看出皇帝很失望,非常地失望,他似乎还喃喃地说着。
“差一步啊,就差一步……有那些药,根本不用让一个女人……”
第四天,沈盈川以东北道兵马大元帅的身份来到城外禁军驻地,正式接管禁军,以及重新调配军中武官。前一天领旨后,她立刻到兵部查看了所有北燕军队南侵的奏报,又调看了军中将官们的考核资料,下午便拟出幕僚与属官名单呈交弘光帝。一批是她上次出征的老部下除却远赴梁州的孟栩、刘若风等人,一批是她中午才挑出来的自己人。
“圣上,北燕不比西梁,他们的军队比西梁更为严整,将领也俱是身经百战之辈,故,望圣上除将原先随臣妇出征西梁的人马配置给臣妇外。还有这一批优秀武将也能赐予臣妇麾下。”
“朕,准奏。”
第三天,沈盈川麾下将领已把弘光帝拨给的禁军完全控制住,并且迁至城东营地驻扎,任何人不得出入。早先就有传言,说统帅沈盈川已与幕僚将领们分析过北燕战力,据此布置下对禁军的特训,骑兵对骑兵正面交锋的技巧,步兵对骑兵的弓弩攻击马匹和用大刀砍断马腿的方法都在训练中。
第二天,营地仍然封闭,没有人能够进去,连弘光帝的密卫也没有办法。
……最后一天,明日便是弘光帝亲自送沈盈川出征之期,军营依旧闭锁,包括沈盈川在内的所有将士皆未出营半步。但,京城里的一切进展,都由沈瑄送进了帅帐内。
夜幕降临,来自雁城的驿马载着紧急军情正朝京都奔驰而来。
这个夜晚注定会有很多人无眠,包括弘光帝,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而战争的不可预测更增加了他心中的不安,他在寝宫里踱了很久。但宁静到底还是完全笼罩了整座京城。
灯火一盏盏熄灭了,卫兵的枪尖隐没在黑暗里,朦胧的月光下,城墙宫殿高大的轮廓勾在夜色里,有如蹲伏于大地上的一群巨兽,敲更人的声音在城中空旷地回响着。
丑时到了,这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刻,走在这沉眠的世界里,即使是奉命值夜的卫兵,也不免有些困倦。所以,没有人注意到皇城城门处的动静。
毫无预兆地,在深夜严令紧闭的城门,悄悄地打开了。
四列身着黑色甲胄的士兵们静静地跑进来,没有任何迟疑,他们直接往宫门奔去。队列规整,枪戟林立,森寒的光一闪而过,月亮躲进云里藏了起来,像是被他们弥漫的杀气惊吓到了。
这无疑是一队强悍的士兵,他们跑的速度很快,脚步整齐,并且五百人的声音加起来,都显得很轻。而在他们通过后,那扇城门又紧紧地关上了。黑暗中,传来一声不容违逆的命令。
“记住,明日除沈元帅之外,不许开城门放人进出!”
“是!”
跟着这声音的主人,士兵们很快就穿过了那条长长的御街,悄无声息地来到宫门前。还是有人听到了声音而向同伴发问。
“哎,听听,好像有人跑过来了。”
“管他呢,不关咱们的事儿,今儿又不该我们值守宫门。”
“呃,也是,都直奔宫门去了,咱也管不着。”
值守的御林军士兵们说笑着,不再理会那边传来的动静,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座夜间除非受皇命,否则绝不许打开的大门,已经从内静静地敞开。那四列士兵立刻涌入,脚步声不再刻意掩藏,一千人以冲刺的姿态横起枪戟,穿过已经洞开的宣楼楼门,扑向金銮殿。而在他们身后,宫门、楼门一座一座地又自动关上,守卫的士兵枪尖向外,进入战斗状态。
没有任何人敢悄悄地问,就在这些士兵们进来后,从宫门外的黑暗中飞掠而至,行动轻巧如鬼魅般的一群刀剑客,又是些什么人。
此时,丑时已半。
宁王站在宣楼上,看着深夜的安谧就这么被打破。虽然已经拿到了将印,但凭他们在御林军中的渗透能力,只能把确实归属于己方的势力放在宫门处值守,下面的,就得靠这些百里挑一的精锐了。
对守在金銮殿前的御林军们来说,这是一场无法理解的战斗。来的是禁军,但这么一支武装严整的军队,这么多人,到底是怎么进入这座戒备森严的京城,又是如何无声无息地穿过皇城宫城至少三道大门的?
这些疑问来不及想个明白,战斗便在一名校尉喝问后正式拉开,御林军仓促应战,人数又明显不敌,论战斗力更是不及,节节败退,何况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杀死他们,而是攻向后方宫院,金銮殿几乎是转眼间失守。而这时,由金銮殿后方通往内宫的两仪殿殿门,已不知何时大敞着。
没有人来支援,高挂夜空的月亮静静地看着那些外来者带着血腥杀入内宫。而在这一大片宫院之外,御林军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中。
兵刃相击声在夜晚尤为清晰地传开,惊动了别处值守的御林军,他们很快赶过来,但是进入金銮殿和内宫的门都紧紧地闭锁着,他们只能顺着宫道来到宣楼前。安静而黑暗的小广场上喧闹起来,校尉们惊惶地交流着信息。
“到底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刺客?”
“刺客怎么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而且门全都关着,守卫呢?这里的守卫呢?”
“楚将军怎么整晚都不见踪影?”
“张平张大人也不在呀……”
大家面面相觑,终于一名副尉抖着声音叫了出来。
“——谋、谋反,有人谋反——”
漆黑的宣楼和宫门城楼上突然燃起了一片火把,明亮地把一枝枝已搭在弦上正对着他们的羽箭照得清清楚楚。惶恐的御林军们就想朝两边散开,却见宫道两边不知何时已经被一批御林军堵住了。
宣楼上走出一个人来,银色甲胄,黑色披风,手握大剑,他冷冷地看着楼下慌乱的御林军,大声道。
“放下兵器,本王可饶你们不死!”
——是宁王。
眼尖的或者耳尖的校尉们马上认出了这位在朝中挂着兵部侍中官职,以勇武无敌之名蜚声京师的亲王,宫中诡异的刀兵,城楼上如星火般的箭矢,那些紧闭的宫门,无处可逃无地可躲的处境,再加上眼前出言不详的宁王,都让这些见多宫闱杀伐的军官与士兵们犹豫起来。
宁王抽出了寒光凛凛的宝剑。
“本王再说最后一遍,放下兵器,束手就缚者,本王饶他不死,且官爵不变。但若有一人不从,全部乱箭射死!家人一律问罪!”
雷鸣般的断喝在这时最有作用,何况宁王出口的是连坐?当下就有人丢下了兵器,有那等犹豫的,手中刀剑就被同伴硬抢了丢开去,小广场上“哐啷”一片。
“所有校尉,用丢下去的绳索把自己属下捆起来。”
这回是乖乖照宁王吩咐来了,校尉们用长绳把属下们捆成一串,还让人挣了挣,表明确实绑紧了,宁王便命守在官道两侧的士兵们把他们全部押回御林军兵营里暂时囚禁。至于那些今晚不值夜的御林军,他早在子时便已带人去该绑的绑,该打昏的打昏了。
后宫以外的御林军,全部解决。
“等会儿上朝的官员们来了,就和往常一样在宣门前下车轿,不过进来了就直接领到金銮殿前候着,任何人不准离开!”
“是,属下遵命!”
“叫一队刚才投降的御林军来把金銮殿前清理干净,不要留下血迹。清理完了,马上押回去。”
“是。”
吩咐完这些,宁王留下自己心腹的副将好生把守宫门,便带了两队士兵和庆王顺着金銮殿后大敞的殿门赶进内宫。
在宁王压制那一大批御林军时,五百名侵入士兵和跟在他们身后的神秘刀剑客已经闯进了两仪殿。
仓促迎击的御林军陷入苦战,而那批刀剑客在试图越过两仪殿时也遇上了分配给他们的敌手。
动静如此之大,宫中密卫们全体出动,一半留在皇帝寝宫护卫,一半前来退敌。
地上与屋顶上的两重战场激烈而残酷,宫中御林军分散着巡夜值戍,单凭这里的兵力,根本无法应对五百人的集团战,而且对方的目的并不是要全部杀死他们,大胆侵入者们的目的是攻入第二道殿门。
这一次,门被打开的同时,御林军涌进来。侵入者们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挺起已经沾满鲜血的枪戟长驱直入。
对比而言,屋顶上的战斗显然属于搏命,按照严陌瑛拟定的计划,宫中密卫们因为身负极高的武功,因而交由萧泽率领门中高手来对付。
一对一,或者二对一,有的势均力敌,有的着实还存在差距,双方各有伤亡。但随着地面战场推进到皇帝寝宫前轩敞的院落,萧泽这边还是占了上风,更多的密卫被从寝宫中调过来阻击他们。萧泽全然无惧,过来的密卫越多,那五百禁军就能越快进入寝宫,俘虏皇帝。
这时,四周已是灯火通明,整座内宫充斥着“刺客”“谋反”的惊呼声,宁王留下有萧泽派人保护的庆王,带着两队士兵匆匆赶往骚乱的宫院。
弘光帝坐在寝殿内的龙椅上,殿外的打斗声明显近了,这意味着御林军与密卫的溃败。守在他身边的密卫只剩下吴濛一人,宫人们惊恐万状地匍匐在金龙柱后,整个寝宫,仿佛就剩下他和抱着剑的这一个密卫。
“什么时辰了?”
弘光帝突然问,吴濛看看窗外。
“回圣上,约是寅时了。”
“哦。”
弘光帝点点头,慢慢道。
“快到上朝的时间了。”
没有人再恭敬应和弘光帝的话,片刻沉寂后,弘光帝突然起身。
“来人,为朕更衣。”
不管如何害怕,皇帝眼下还是皇帝,他吩咐了,宫人们再如何害怕,也得赶紧爬起来,找出皇帝的朝服,哆哆嗦嗦地给弘光帝换上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