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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坐看尘起时-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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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的笑声震耳欲聋,他大喝道。

“沈盈川,今日朕就与你做个了断。你是女人,朕就不与你动手,还是选一员猛将出来和朕决一死战。若他胜了,朕就把西梁给你;可若是败了,呵,美丽的东静王妃,你就带着你的两个女儿来朕宫中吧。”

“——很好!”

沈盈川的笑容危险起来。

“本帅不与你打,是因为本帅确实打不过自小习武练箭的你,不过,我沈盈川既是这西北军的元帅,便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只要我带出这世上最强大的军队打败你西梁,只要我不会让他们凄惨死在异国土地上,我就赢了你!呵,陛下,记住了,一军之统帅,一国之帝王,是要能打赢战争,并且保护好他的士兵,是要能强国安邦,给百姓带来富足,而绝不是逞强于你一个人——有多勇猛。”

几千名铁骑陈于空旷的广场上,却仅能听见猎猎的风声,仅能听见沈盈川铿然若金石相撞的声音。

“西梁皇帝,本帅接受你的挑战。刘若风!出战!本帅给你一个再次打败西梁皇帝的机会!”

“末将遵命!”

随着这冷彻的声音,一匹黑马跃出昭国军阵,马上手挥大剑的年轻将军带着冰一般的寒气直指西梁皇帝。

这一次,没有了战场上千军万马激烈搏杀的干扰,在双方将士们的见证下,西北最强悍的两名男子展开生死之战。

就在几日前,刘若风曾经打掉了西梁皇帝的刀,是为一次胜利。然两人间的差距着实细微,此刻再战,从实际来说,还是胜负难分的。

每一个回合都包含着致命的攻击,技巧、速度、力量、气势,剑与刀撞击出的火花在这一刻抵得上最绚丽的焰火,让所有观战的人皆屏息凝神。

沈盈川和严陌瑛是两个例外。

他们关注着整个广场,他们仔细谛听身后的动静,而注意看就会发现,四面有许多窥看的眼睛。在这个崇尚骁勇的民族的意识里,南方的昭国人是柔弱的,由一个女人统帅的军队固然打败了他们,但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们更看重自己的勇猛,沈盈川那句“一个再次打败西梁皇帝的机会”刺痛了他们,许多人都没有选择逃走,他们固执地等待看到皇帝的胜利。所以,也就没有察觉到一部分拥在宫门处的昭国骑兵悄悄下马,从侧门奔入已没了防备的内宫。

这时,宫城外的战斗已趋于尾声。

昭国人选取的攻城时间十分狡猾,清晨,正是沉酣中要醒未醒的时候,一个安全的夜晚过去,等待交班的士兵们正疲惫着,警惕性大减。再加上昭国人早混了奸细在城中,城墙,轻而易举地就叫昭国人攻陷了。

至于城中的战况也十分顺利,西梁的城市布局仿效昭国都城,但不及其大,更不如繁华,故每一区也就越发整齐。昭国暗探早将城中情况绘制成详尽图画呈了上去,严陌瑛据此做了精密布置,骑兵们简直就像在自家后院里跑马,把个梁都完全网在了铁骑之中。

才战败于昭国的惶恐在人群中如瘟疫般蔓延,虽然这些昭国骑兵没有大开杀戒,但黑鸦般的甲胄,寒光凛冽的刀剑,让妇孺老弱居多的梁都百姓不敢擅动。

除了捆绑住欲反抗的人,大声告知绝不伤害俘虏外,马背上的昭国骑兵没有血腥的举动,也没人劫掠财富,他们严密地看守着西梁军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西梁人坐在地上,跟着他们等待。

“噹——噹——噹——”

太阳露出最初一抹红痕的时候,宏亮的钟声响起。这是皇宫高塔上的大钟,它只在新年以及新帝登基时才会被敲响,而那高高飘扬在塔上的西梁王旗,这永远不取下的旗帜,猝然倒了下来。

连续三声钟响后,沈盈川策马往前踏上两步,挑眉一笑,道。

“陛下,你输了!那么按照约定,西梁——是我的了!放心,你和你臣民的安全,我绝对保证。”

话音落地,昭国士兵们立刻爆发出欢呼。

“皇帝投降了!皇帝投降了!”

这欢呼声雷霆般滚过皇宫,一声声往外传去,整个梁都里顿时被这样的呼声淹没,彻底打破了草原早晨的宁静。

西梁勇士们的脸色跟着广场中央狼狈地单膝跪地,脖子被刘若风的大剑稳稳错开毫厘之距的皇帝一起,面如死灰。而紧跟着的冲击更大,昭国骑兵突然分开,中间露出一条大道,清脆的马蹄声掩盖了步伐的沉重,但见顾显打头,马尾后一列被绳索牢牢捆缚的西梁高官显贵们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去掉鲜衣怒马,去掉锦帽貂裘,没了前呼后拥的威风,只剩下惊惧惶恐的他们此刻还不如城中那些抱着幼子坐在地上安静等待命运的平民百姓。

待这群贵族们走到在昭国军队阵前,面向广场中央跪下后,沈盈川驱马缓缓走向西梁皇帝。

“陛下,你的玉玺,请交给我吧。”

皇帝没有动弹,他抬头仰视沈盈川,仿佛未听懂她的话。

沈盈川脸色未变,声音却沉了三分。

“陛下,请把你的玉玺,交给本元帅!”

依旧没有反应,刘若风的手动了动,大剑直接抵上皇帝的脖子。沈盈川轻轻“哼”了一声,伸手取过马上的弓箭。搭箭、弯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白羽箭准确命中宫门上方飘扬的王旗,仿佛就是把中间招展的雄鹰射了下来。

广场上,曾经见过这位女帅亲自杀敌的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而下一刻,西梁人背后的第二道宫门,自内大开了。

黑色甲胄,寒冷的刀剑,他们没有骑马,但没人会怀疑他们不是昭国的士兵。被同样捆绑着的西梁太后、妃嫔、皇子公主们在这些士兵们的押送下磕磕绊绊地走出宫门,在西梁勇士们后面,对着广场跪下。

整个广场,顿时死寂得像最深最黑最空旷的夜,没人知道下一个瞬间,这里会不会血流成河。

“陛下,请您投降吧。”

前大将军突然出声,苍老的声音和冉冉升起的艳阳构成一种矛盾的凄凉。

“西梁覆灭已成定居,陛下,请您接受沈元帅的《梁州书约》,给我族百姓留下一线生机。”

皇帝的拳头紧了又紧,刘若风的剑尖正抵着他的喉咙,金属的冷实在真切得很。而且,他知道,既然昭国士兵如此神鬼不知地俘虏了全部王公与整个后宫,那么,他的玉玺,也一定已经在他们手上了。

“……朕,投降。”

清晰的声音传遍广场,西梁人没有痛哭流涕,昭国人也没有欢呼雀跃,整个广场上一片沉寂,只听见沈盈川肃然的回答。

“本元帅接受西梁皇帝陛下归降。”

这才是昭国史册上所载的西梁降于沈盈川的正确时间,但在这座宫城外,梁都的军民们则更早地从钟声与王旗中认定了皇帝投降的事实。而在梁都以南的广阔草原上,两万骑兵拱卫的火焰般美丽的女元帅,已经把西梁变成了昭国西北新的州郡——梁州。

长达一年的征战,从王府深处走出来的女帅那马上亲自指挥作战的英姿,那果决的英气之美,那对将士们的信任与爱护,让她获得了整个西北道驻军及她麾下禁军的拥护,并且在冀州及新增加的梁州百姓中树立了极大的威信。

这是发生在弘光十二年至十三年夏初的事,沈盈川,自此真正地名重天下。

聊城内,接获了梁都传来的消息的孟栩正在廊下烹茶,碧绿的茶水在白玉杯里澄净得像一块翡翠。

轻轻晃着这块美玉,孟栩神情平静,喃喃的声音只有水听见。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东静王妃……”

第四卷 京华倦客 第十三章 诱惑

第十三章 诱惑

昭国人的动作很快。西梁皇帝一降,他们立刻将王公贵族与妃嫔皇子们的名册翻出来,一一对照后,重要人物暂且集中放在后宫几大宫室监管,余者皆放了回去。至于受降表之类的东西,就交给西梁旧君臣慢慢考虑,沈盈川的重点,放在稳固梁都军民上。

因为梁都以南的西梁百姓或者是沈盈川带骑兵掠过的,或者是被沈珞他们瓦解了的,而往北去离大漠已不远,西梁人早先劫掠邻国及商旅的后果就是他们不可能有余裕回援都城,所以,梁都基本上没有围城之忧。但,昭国人还是不得不注意。

收编的军队,沈盈川让昭国将军与原西梁将领共同管理,负责守护西梁寺庙以及国库,其中财富是双方一起清点后封存的。解散了的部分军队,则着人查清士兵们的籍贯,发下遣散银两后全程护送归乡。城内还处于戒严状态,昭国骑兵们按照入城时的分配在各自区域严密巡逻,当然。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缓和了不少,因为昭国人没有滥杀无辜,也没有劫掠百姓财产,他们并且尊重西梁人的宗教与习俗,他们——是会笑的。

两天后,梁都甚至迎来了自去年开战以后就再未出现过的昭国商旅。粮食、布匹、茶等等,大批优质商品直接被运到皇宫前的大广场上,以极低廉的价格出售。来看的人越来越多,但买的人却没有,毕竟在西梁遭遇重大饥荒的时候,昭国人是有过趁火打劫这恶行的。亲临广场的元帅沈盈川,面对这些犹豫的西梁人,她站到城墙上说了一番话。

“本帅自幼长于民间,早年听人讲南北风情时,最爱听那些纵马草原追逐风的传奇。而在他们的故事里,昭国也好,西梁也好,皆是天下子民,大家和睦相处,两边之物产相互补充,地位无有差别。所以,本帅认定了,这样的生活才最适合草原。《梁州书约》已经贴出,本帅保证,一切都会按照此约进行。梁州,不管再发生多大的天灾人祸,既是昭国的一部分。也自然会得到吾皇庇佑,得到我昭国十五州郡襄助——本帅,以命向天起誓!”

也许是因为沈盈川的美丽与气魄,也许是因为她女子的身份,也许就是被她颁布的《梁州书约》打动,在沈盈川转身离开后,昭国商贩们再热情洋溢地一招呼,终于有西梁人走近了。有一即有二,不久,广场上一片热闹。

这个结果呈报到沈盈川案上后,引来众人会心的笑容。

“呵呵呵,果然嘛!本来就该这样才对,狼烟本不关底事,百姓们何必为达官贵人守节?”

顾显拊掌而笑,于往日潇洒贵气中又添一份豪迈。坐在他旁边的沈珞端着茶杯,也笑得十分轻松。

“还是殿下的魅力大,梁州百姓都把您当作女神了,哪里还抗拒?”

“兰尘这舆论攻势的点子果然效果显著啊!”

沈珈一阵感叹,沈盈川笑着点头。

“攻心为上,姐姐一向看重。”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兰尘她到底出身何处?女人家该会的厨艺女工。她一概不会,连对婚姻大事都意兴阑珊,可是论见识论国策论城池规划,她又能侃侃而谈。我真是不懂,什么家庭能育出这样的女子?”

沈珞抚着下巴感叹,接触到某位虽说不是厨艺女工全不会,但十分之不精于此道确为人所公认之事的女人家杀过来的眼神,他忙“嘿嘿”笑两声,谄媚地亲手斟了一杯香茶亲手奉上。大家对这边的家务事不予评价,各人纷纷说起自己对兰尘的印象,严陌瑛听了半晌,方才慢条斯理地回答了沈珞的疑问。

“学堂,是她那里的学堂让兰尘在我们这显得如此特别。”

“哦?学堂又有何不同之处?”

“我曾经听她说过,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先贤圣人之言固然要学,但一味地拿老祖宗的话做文章,未免显得后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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