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屋 作者:鬼马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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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记得。”
“其中一个就是舒巧。”
她一愣,马上打开文件袋,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她从一堆字迹潦草的口供笔录里找到了舒巧的名字。资料里还有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看起来跟舒巧有几分相似。
“她果然整过容了,而且至少瘦了三分之一。”她低声道,“看起来,你们应该找她来问问才对。”
“不错。所以我们要联系言博,因为舒巧好像失踪了。”黎江道。
“失踪?”
“她从事务所辞职了,手机关了。我们去她的住处找过,她的车不见了,邻居说她几天前离开后就没回来。你最后一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
“就是我跟谷平在蚯蚓酒吧见面的那天晚上。”她走到墙边,查询日历,“是3月5日晚上。”
“我们知道她跟你丈夫的关系。”
“这不是秘密。”
“你跟言博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1月2日。后来,我再也没接过他的电话。我不知道他是否换了手机。所以我帮不了你。也许你可以去找他的父母。”
“好吧。”黎江朝她笑笑,一副不相信她的神情。
她不理黎江,问谷平:“你说,旅馆里死了13个人?而小峰和舒巧是两个幸存者?”
“是的。”
“这13个人中,除了我父母之外,有11个是客人,再加上舒巧,客人是12个。可是,我记得我走的那天晚上,旅馆一共有11个客人。”
“多了1个人?你会不会记错?”谷平道。
“当然不会。”
“可惜当年的旅馆登记簿不见了。”黎江皱眉,“不管怎么样,我再打电话让他们去找。你想知道那地方现在是干什么用的吗?”
“是什么?”
“仍然是一家旅馆。现在由岑洋经营。他是你的叔叔。”
“他应该才是首要嫌疑人。他是最大的受益人,不是吗?”谷平看着黎江。
“是啊,可惜案发时,他在监狱里服刑。他因为盗窃,被判入狱5年,案发后第二年才出狱。好了,我先走了。”黎江走到门边,拉门的时候,他对她说,“打电话给言博的时候告诉他,我会去找他。——拜拜谷平。”
“拜拜。”
她寒着脸目送他离开。
谷平则自说自话地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她跟在他身后。
“你真的要住过来?”她问道。
“当然。我得看住你,得防止你逃跑。另一方面,假如你真有一个同伙,假如他要对你不利,我也算是个帮手。”
“谢谢你了。如果你女朋友知道你跟我——‘同居’,她会怎么想?”
“我不会告诉她。何况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J省了,所以,我其实只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他在床沿上坐下,东张西望,“这里果真跟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每天都会打扫这里,我觉得她希望你再住回来。当然这已经不太可能了。你后来自己买了房子。”
“是啊。”他点点头。
“柜子里有干净的床单和被套,你自己换一下。”
“啊,没关系,我就随便对付一夜吧。——对了,我的茶杯在哪里?李老师说,她帮我留着的。”
“在厨房,你自己去找吧。放心,你的茶杯没人用过。”
他快步走出了房间。她也回到了客厅。没多久,她听到他在厨房翻箱倒柜的声音。
“你对15年前旅馆里的客人还有印象吗?”他在厨房大声问她。
她走到厨房门口。
“真的没印象了。而且我对舒巧完全没有印象。我不记得她住过那里。她那时是……”她翻开资料查了一下,“17岁,怎么会一个人到鹿林镇的小旅馆?”
“她是跟她母亲一起的,她母亲在那次事件中被杀了。”
“啊,是吗?”
她回到客厅,决定仔细看一遍舒巧的口供笔录和验伤报告。
几分钟后,谷平小心翼翼地端着他的青花瓷盖碗茶杯喜滋滋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她母亲是唯一死在走廊里的人,而她则被人打过。”她对他说。
“是吗?——我要烧点开水,有绿茶吗?”
她从食品柜里拿出绿茶罐递给了他。
“你听着,”她眼睛盯着手里的资料,“这里写着法医鉴定,下巴骨折,门牙断裂,鼻梁骨粉碎性骨折,腿部有大面积擦伤,背部衣服撕裂,后脑有轻微碰伤,右手臂骨折——看起来,她好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接着那人继续攻击,于是她用右手臂拼命抵挡……”她从资料里抬起头,“当年为什么没作妇科检查?”
“你怀疑她被强奸了?”谷平开始煮开水。
“你不觉得像吗?”
“我不知道。”他心不在焉地说。“你是什么时候搬回来的?”他问道。
“去年11月。我答应离婚后,就搬回来了。——别问我,我不想说这些。”
她手里捧着资料,慢慢踱到客厅的另一头。
“听听这个……”她念道,“‘我听见身后有声音,回头看的时候,有人朝我的脸打了一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感觉像是根木棍。我被打得头昏脑胀,我在走廊里昏倒了。等我醒来时,发现有东西压在我的右手臂上,是个床头柜’——床头柜?!她是以这种方式解释她的右手骨折吗?——”她接着往下念,“‘我觉得右手痛得很,一点都不能动。于是,我用左手拼命推开床头柜,这时我发现我倒在房间的地板上。我妈则躺在走廊上,我叫了她几声,她没反应,我觉得不对劲,于是慢慢爬了过去,我发现她背上有血……我叫起来,我想叫人来帮忙,但没人答应,我害怕起来,勉强支撑着走到前台,拨通了110……’——电话线居然没被割断?”她道。
“怎么说?”他丢下这句后,转身走向另一个房间。她则跟在他身后。
“要杀那么多人,而且是分散在旅馆各个地方,各个角落,他应该首先想到的是割断旅馆跟外界的联系。我们的旅馆靠近山区。最近的邻居是附近的一个加油站,但它离我们那儿也有两公里远。所以,如果想要求救的话,唯一的途径就是前台的电话。但是凶手却没有割断电话线。我猜想他不知道电话机在哪里。旅馆的电话是锁在抽屉里的。每打一个电话,我妈都会向他们收钱。所以,他要不是从来没在旅馆打过电话,就是从外面来的,他不知道旅馆的电话放在哪里。——谷平,如果我是同伙,我会告诉那个人电话机在哪里,或者我自己会亲自割断电话线。但是现在……这也说明,在案发之前,有人打过电话,所以电话没有被锁进抽屉,抽屉是开着的……”
谷平靠在房间门口,望着屋里的一切。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她还留着这个。”他指指墙角的一把伞,“我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在用。”
“是啊,有时候,她就跟普通的老年人差不多,喜欢收藏一些旧东西。”她的目光温柔地掠过书桌上的东西,法律字典,砚台,毛笔,圆珠笔,玻璃杯,剪刀,电话机,梳妆镜,件件都是旧东西,“她喜欢跟这些旧东西为伍,她说只要在这里,就感觉自己像上帝。”
“她写毛笔字吗?”
“那就是她写的。”她指指墙上,那里确实有一幅字,上面写着:好罪犯,好警察,“一般人都会挂些有禅意或者意境的书法作品……”
“她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是啊。”她发现谷平盯着那个砚台看,禁不住笑了,“那东西只是摆摆样子,她都是买现成的墨汁。有一阵子,她迷上了毛笔字,整天乱涂乱写,她还为每个房间都取了名字,写完了贴在门上。”
“取名?”谷平的眼睛发出亮光,“她为我的房间也取名了?叫什么?”
“好像是……”她仰头想了一会儿,“一下子记不起来了。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她写了没几天就都撕了,后来再也没写过……”
水开了,谷平快步过去关了煤气。
“嘿,我刚才说的话,你在听吗?”她在他身后问道。
“我听到了。”他往自己的茶杯里注满了水,“……我记得过去李老师总是跟我一起喝茶,早上六点。那时候,你还在睡觉。她说那个时间,一边默默冥想,一边喝绿茶,对身体很好。”他专注地望着茶杯里的绿茶。
“是啊,她喜欢给你做中式汉堡。两片馒头中间夹根油条,是不是?”
“其实我还是喜欢分开吃。异书……”
“什么?”
“真不敢相信她已经走了……”
她拍拍他的肩,没说话。
“我12岁就跟她通信了。如果没有她,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到现在。与其说她是我的心理医生,倒不如说她更像个好朋友,像个长者。”他眼圈发红,低头沉默了良久,“异书,我一定要找出杀她的凶手。”
“我真的没有杀她。”
“我知道。但是我得证明这一点。”
“那你就得好好听我说。”
他抬起了头。
“你刚刚在说什么?”
她又小睡了一会儿。等她醒来时,她看了下桌上的小闹钟,十点了,这时候言博应该已经到家了。她拨通了言博的手机。
电话铃响了一阵才有人接。
“异书。没想到是你!”听起来,他十分惊喜。
“我有事找你。”她直截了当地说。
“你说。”
“你能找到舒巧吗?”她问道。
“舒巧?你找她?”他显然非常意外,随即就笑了出来,“你找她有事吗?”
“她没在你这里?”
“是的,她去接女儿了,她把女儿寄养在她农村的表姐家。她说她想接女儿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对不起,异书,我不是故意要提起这件事。”
“没关系。”
难道这女人没跟言博说过自己的想法?⒌②她那天明明说她已经放弃了。为什么言博好像完全不知情?
“言博,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那天,那天她跟我见面的事?就是3月5日晚上。”
“那天她跟你见面了吗?什么时候?”
“晚上十一点左右,是她约的我。她对我说……”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舒巧说的话说出来。如果言博完全不知情,那舒巧那天说的话会不会只是她耍的“花招”?
“她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要辞职。”
“这我知道。不过,我没想到她会告诉你。有另一家事务所请她过去,收入和工作前景都比现在好。再说,婚后我们也不方便在同一个地方上班。”
“我给她打手机,她一直关着。”
“你给她打手机?为什么?你找她有什么事?”言博很好奇。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她决定先问点别的。
“你问吧。”言博笑道。
“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她说你是他的初恋情人。你们过去是同学吗?”
“中学同学。”
“你们从那时候起就……”
“是啊,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她说你们的孩子今年14岁。”
“虚岁15。我见过她,跟我长得很像,我们也做过亲子鉴定。没办法,是男人就该负起责任。其实我很后悔,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唉!”言博在电话那头重重叹气,“我妈一直不同意我跟舒巧结婚,但看见我女儿,她也只能认了。”
“也就是说,她怀孕的时候是17岁,应该读高中。”
“应该是吧。”
“她那时候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