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班咒怨:学号44 早安夏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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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明明就没有看见有人的呀。
巷口有间年月久远的纸扎铺,是安锦言家开的,卖的都是一些烧给死人的金银衣纸。说不上恐怖,但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特别是店里常摆放在门口的纸扎公仔,白脸红唇,一双空洞的眼睛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你。
庄嘉惠每次经过那里都会加快脚步。那间纸扎铺总是在视线里稍纵即逝。这么对它避之三舍,即使安锦言发话邀请她到家里玩,她也总是一口拒绝。
跟广州阴霾的天气一般,这些日子以来她脑海里总是想不到阳光的东西,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缠上了她,她经常莫名其妙地听见人的言语、女性的喘气和叹息,还有血液流淌的声音。有时候,明明就感觉身后有人,差不多要回身问是谁呀。可是,身后那一片空间只吹过荒寥的风。
她宁愿相信这只是幻觉。即使夜深人静时,沉寂的房间里经常响起奇怪的声音,她也装作安然入睡。睡眠质量也就难以保证,第二天上课有时挨不住,她就把课本竖在桌子上埋头大睡。
又出现了那个奇怪的梦。那五个看不见脸的低着头的学生,在绵绵细雨中向她招手,声音仿若近在耳旁。
〃不要抛下我们……〃
他们缓缓地抬起脸,苍白的额头……
〃啊!〃她从梦中惊叫着醒过来。
幸好只是梦。
不幸的是全班同学都在看着她。老师一脸怒火。
〃庄嘉惠,你撞鬼了?!上课的时候竟敢大嚷大叫!〃
阴森恐怖的学校,即使在春天白色的日光下,仍然照不亮那些黑暗的地方。上课和下课总要经过那条好像长得没有尽头的走廊。那个楼梯口,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阴暗而隐约。
庄嘉惠虽然没有去过上一层楼,但听人说上面有美术部、文学社、文工团、宣传部等等,都是一些罕有人去的地方。总认准那个地方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入学两个星期以来,庄嘉惠总是用几乎是跑的步伐经过那个楼梯口。
有时,安锦言问她:〃庄嘉惠,我发现你经过那个楼梯口时总要跑的,为什么呀?〃
她反问安锦言:〃锦言,你相信有鬼吗?〃
安锦言愣了愣,然后呵呵笑道:〃鬼嘛,我倒无所谓信不信的。你也知道我家是卖那种东西的,如果真有鬼,我早应该看见了。〃
对一个无神论的家伙,庄嘉惠无法说些什么。关于那个怨咒,因为班里的同学都不愿意跟她接近,她也就没有办法更深一步地了解。
到底是怎么样的怨咒呀?
这些日子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啊。
只是在每周上体育课时,庄嘉惠看见操场角落的那棵枯树,枝丫交错地伸向浅灰色的天空,她不免觉得惊悸,忽然想起那天在枯树下看到的木偶,是不是跟她以前在阁楼见到过的那个有些相似?
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又好像吹来一阵寒冷的风。她仿佛置身于冰川世纪。光线委靡。
她身子一向很弱,特别是发生那件事情后……庄嘉惠把冬季的校服套在身上,冷的感觉消失了,但疲惫又从暗处出来徘徊。她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坐着。
体育课。女生要考仰卧起坐。她的学号在最后,于是坐着看了半天,还没轮到自己。头顶是树叶覆盖着天空,她蜗居在阴影中。外面的风漾满了运动的人影。
忽然来了例假。庄嘉惠捂着肚子,一阵阵的疼痛用近似穿肚而出的方式粗鲁地折磨着她,额头渗出了汗。她勉强站起来,从书包里拿出卫生棉。
帮助体育老师记录分数的班长望了她一眼,提醒道:〃庄嘉惠,你要去哪里?快点回来哦,就快到你了。〃
她走回教学楼。一层的厕所好像满了人,每个隔间都关紧门。
奇怪?上课的时候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在上厕所呀?
庄嘉惠忍着疼痛,放开声音问道:〃有人吗?拜托能不能快点。〃
没有人回应。厕所的小窗口透进来惨白的光线,她的身影被打在地面上,这么的孤单。庄嘉惠忍不住,敲了敲隔间的门。里面同样传来敲门的声音,仿佛一种回应。
有人在哦。
她一间间敲到末尾。每一次都有敲门声回应,偏偏没一个人出声回答,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出来,庄嘉惠痛得受不了了,从厕所里退了出来。
最近的厕所唯有二楼的。要通过那个幽暗的楼梯口。庄嘉惠站在楼梯口踌躇半晌,尽管十二分不愿意,但是紧逼的时间和疼痛,使她不得不克服心中的恐惧。
实际上也没什么可怕的呀。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影子或声音。庄嘉惠几乎是半闭着眼睛跑上二楼。二楼的阳光出乎意料地充足,只是走廊过分沉寂。所有的教室都关紧窗,垂下窗帘,看不到里面有人的样子。
庄嘉惠不敢多想,赶紧走进了厕所。
干净的厕所,很少有人进来的样子,不过这种时候庄嘉惠只能走到最末尾的隔间。其他四个隔间也关着门,好像有人了。她坐在马桶上,心里不断地嘀咕着今天是怎么了。
厕所太安静。唯一吵闹的是从很远的操场上传过来的喧嚣声,不真实,像不小心从另一个异次世界泄露的。庄嘉惠等着体内的疼痛慢慢减缓,旁边的隔间传来轻微的喘息声,听不太清楚,在下一秒想努力辨认的时候又消失掉了。
接着好像有人方便完了。外面有水龙头被拧开的水声。两个人开始交谈。
〃嘿,知道吗?听说今年高三年级有个班的学生达到四十四人了。〃
〃哦,不是吧?那么……那个怨咒不是就快要出现了?〃
〃是呀。大概就快要到雨季了吧。到时候可要出大事了。那五个冤魂,嘿嘿……〃
有点幸灾乐祸的笑声,在这安静的厕所带着诡异,令坐在隔间里的庄嘉惠毛骨悚然。
另一个声音。
〃哟,别吓人了。现在那个班的学生肯定吓个半死。〃
〃可不是。谁也不知道是哪五个学生被选中呀。〃
〃嘿,所以这样才恐怖呀。〃
声音戛然而止,跟被突然按下开关的收音机那般,一切声音突兀地消失。庄嘉惠感觉飞转的世界突然什么都停下来了,她赶紧解决完,从隔间里走出来。
不知何时,另外四个隔间的门早被打开了。空无一人。人是何时走光的?还是……根本就不存在?水龙头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水槽很干燥,一滴水珠也没有。厕所很明亮,寂静得恐怖。
庄嘉惠连手也不洗赶紧离开。总认定那水龙头流出来将不是水,而是血!
这回在楼梯间倒是出现了点状况。
她走下楼的过程中,一抹身影从二楼投影下来,将她整个人覆盖住。后面有人,或某种东西,正在她的背后窥视着她。她像被困在不能逃脱的阴影中。细软的呼吸,近得像在颈后。
那影子的数目,不知何时,从一变成了五。五个人,在她背后!
庄嘉惠跌跌撞撞地从楼梯口跑下来,寒意悠悠散散地从骨头里浸出来。她跑回到操场时,脸色已十分苍白。班长见她这副模样,走过来说:〃不用赶了。已经考完了。我帮你向体育老师说清楚了原因,不用补考,他让你及格了。反正高考又不考体育。〃
见庄嘉惠喘着大气丝毫顾不上说些感激的话,班长捺着性子,转身要走。
不料庄嘉惠一把抓住她的手。
〃班长,我刚才去二楼的厕所了。〃
〃什么二楼?〃
〃就是美术室那层楼的厕所。〃
〃什……么……〃班长顿时脸色大变,拼命甩开庄嘉惠的手,好像怕跟她扯上任何关系,〃你……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又不关我的事!〃
她逃离的速度比庄嘉惠刚才经过楼梯口还要快。
再没有疑问了。
二楼那里,有什么东西。
厕所有鬼
有一些东西,在人类不知道的角落生存。黑暗是它们出来活动的白昼。两种生物所居住的平行世界,突然有了交点,双方便不期然地面对面。相互来说都陌生,因此害怕。俗语便有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的说法。
只是,害怕到极点了,哪还顾得了三分和七分的界限?
庄嘉惠只将她的遭遇跟安锦言一个人提及。作用不大,安锦言本来就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也难怪庄嘉惠每天都能看到安锦言安然地从摆满金银衣纸的家里走出来,在那几个看一眼都觉得恐怖的纸扎公仔旁边向自己招手。
〃你这样很恐怖呢!〃庄嘉惠跟安锦言说,〃以后不要再在你家门口向我招手了!看见那些纸扎公仔我简直要发疯。〃
安锦言大眼一眨,〃啊?纸做的东西你也怕呀!〃
〃嘿,那可是烧给死人用的东西!〃
〃好了,好了。最多我以后在街口等你吧。对了,你在班里怎么样了?那些人对你好不好?〃
〃好个屁!一个个把我当成扫把星,我差点没被白眼淹死。〃
就是如此尴尬的境况。都过去一个月了,班上几乎没有同学跟庄嘉惠说过话。有时她碰到别人的书本,捡起来归还,那人硬是用纸巾擦了好几遍,生怕沾上她的衰运似的。其中,有四个人对她简直是仇恨。
她在校园里碰到过那四个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气氛诡异。其中一个貌似烂仔的男生转过头来大声吼她:〃看什么看?!扫把星,快点滚开啦!〃
她知道她不受欢迎,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想着干脆安安静静地考完高考就算了。不就一个学期吗?她受得了。庄嘉惠回到教室时发现自己抽屉里的物品都被扔在了地上,课本和文具撒了一地,作业本上赫然有脚印。
班长在斥责那个不良男生:〃陆平。你干什么呢?信不信我告诉班主任!〃
〃喜欢告就去告呗!切!这个死瘟神,把我们全班人都连累了!〃
〃不要再说了!快把东西捡起来!〃
〃要捡你自己捡!〃
叫陆平的男生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看见她在后面。他瞪着她,怨恨的眼睛像要漫出大量的血液。庄嘉惠能说些什么?什么也说不出口。全班的同学都在用厌恶和仇恨的眼睛看着她,目光似刀,她处身于一屋子锋利的兵器之中。
真想快点毕业离开这个鬼学校。
真想离开这群不友好的同学。
为什么时间总是过得这么慢?
晚自修。外面剔透的夜沦陷进更深处,光线碰到黑暗就溃散。远处的景物躲在暗处发出猫科动物一样轻微的呼吸,像有东西在偷偷窥探着你。被死亡、腐烂气息死死缠绕的风,低低地呜咽着。
高三年级的教学楼是独自的,其他年级都在另外的教学楼内。在黑夜中,它仿佛一首孤单而沉重的悼词。靠近操场,从教室的窗口看不到任何活动的人影。灯光只照亮人的视线里一个很小的范围。
其余全是黑暗。
第三节课的课间休息时,庄嘉惠为一道复杂的数学题耽搁了不少时间,赶到厕所的时候,隔间都满了。里面的人磨蹭到上课铃响才出来。约定好似的,厕所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再细碎的声响也听不见。
庄嘉惠独自坐在隔间里,隐约听见哪里不断地回响着滴水声,像疯长的藤蔓一样缠住她的脖子。厕所的灯管这时一闪一闪的,好像马上就要灭掉,又挣扎地亮着,明与暗有了沉重的颜色。
有人走进来的声音。来人开始敲隔间的门。三下。仿佛在确定里面是否有人。庄嘉惠正想出声告诉那人,其他隔间都是空的,然而,她很快听到了三下回响。
〃有人。〃
第一个隔间传出回答。
那人走到了第二个隔间前面。三下。
同样是三下回应。
〃有人。〃
一个接一个的回答,在隐约的苍白灯光下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厕所居然坐满了人,庄嘉惠显得不知所措,手指因为紧张用力而微微发白。狭窄的隔间里她感觉被包围。
那些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不知道!
脚步声在慢慢靠近。庄嘉惠抱紧身子,光线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