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胡--寿衣裁缝-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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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富躺在硬邦邦的破床上,两只眼睛望着上面已经有些脱皮的墙,不禁在想徐妈妈和陌白知道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反应?还有他的儿子富拙和那个看起来就让人讨厌的儿媳妇楚梦君。过了今晚就是明天了,不知道明天谁会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人,不管是谁,那都是明天的事了。老富盖上了那个破得不能再破的被子,他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你说会是老富吗?”徐妈妈拖着难看的脸色来到了陌白的茶棚,又坐在了那张发出‘吱吱’声的椅子上。
陌白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只像猴子般的扇风大耳,而脚却已经熟练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在跟你说话!”徐妈妈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那个黑色的帐本……”陌白故意拉长了音,道。
“那个帐本不是已经在老富那了吗?”徐妈妈实在弄不明白陌白想说什么。
“可是薛秋秋昨天刚给老富的。”陌白望向了远处,他的眼睛变得有些深沉了。
徐妈妈的脸色白如一张厚纸,他伸手扶住了桌子,道:“难道薛秋秋还是……还是没逃了?现在又轮到了老富?”
陌白没有再出声,他拿起了桌上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这回他用得是手。
八、第一个来看老富的人
老富醒了,不是他自己愿意醒的,是有人把他吵醒的,而这个吵他的人正用不知从哪拾来的稻草挠着他那长满茧子的臭脚。老富厌恶的坐起身,他讨厌这种方式。
他正蹲在地上,左手托着那张猴般的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富,右手拿着的就是老富感觉痒痒的东西稻草。他的身子很瘦,但是手和脚却很大,一对扇风耳稳稳地耸立在脑袋的两边,如果不是老富现在已经清醒了,他肯定会将他认成是陌白,可是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外形跟陌白长得有些相似的人,但他的五官却跟陌白有着本质的区别,他的眼睛相对较大,陌白小,他的嘴巴也很大,陌白小,他的个子很矮,陌白却很高,他的头发很短,但刚刚好能梳成一个朝天椒,一根红色的丝线整齐的缠绕在其周围,上身穿一件开身绿色短褂,下身着一件肥肥厚厚的蓝色袄裤束于脚脖子处,足蹬一双红色单梁如意头鞋,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老富收起那双臭脚,盘腿坐在破床上,双眼紧紧的盯着来人,道:“你是谁?”
“来看你的人。”孩子答得很干脆,还奉上一个顽皮的笑容。
老富感到有些意外,他掀开身上的破棉被,起身走下了床来到铁柱子前,隔着柱子问道:“你认识我?”
“认识,你是全京城最有名的裁缝。”孩子报以一个天真的笑容,同时挥舞着手中的稻草。
老富此时才注意到孩子的脖子上拴着一个绳子,是用红色的丝线编织成麻花的样子,只不过它是用三种不同的红丝线编织而成,形成了一种由深到浅的过渡感,编织得很匀称,每一股都一模一样,肉眼根本看不出区别,老富不禁在心中感叹此人手艺的精致,但最令老富感到不解的是,这个红丝线编成的绳子坠着一样特别的东西,不是玉器,不是金银铜锁,却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木勺子。勺柄朝上,勺头朝下倒坠在绳子上,其通体泛着油渍渍的黑光,看起来年头很久远了。
“这是谁给你编的?”老富对于这个问题很好奇。
“我自己。”孩子充满自信的说道。
老富不禁一愣,这么精致的红绳出自于孩子之手?他表示怀疑。
“你多大了?”老富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那个红绳和坠着的勺子。
“十一啦!”孩子扯着细细地嗓子笑着说道,两个拇指大的酒窝深深的显现出来。
“你为什么来看我?”老富确实有点想不通,他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孩子。
孩子笑得很可爱,他背过手从后面提了一个食盒出来,道:“我是来给你送饭的。”食盒是一种极特别的长方形,本身不大分为两层,上面油着红漆,还画着一幅说不上名的山水画,做工不算精细但也还算别致。
送饭?老富一愣,他跟这个孩子非亲非故,孩子却跑来看他,他不认识这个孩子,孩子却想着来给他送饭,老富突然有了某种感动,毕竟孩子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人。
“你为什么要给我送饭?”老富低声说道。
“这里的饭怎么是人吃的哪,所以我就来给你送饭来了。”孩子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望向老富说道。
孩子说得没错,牢房的饭的确没法吃,老富不禁回过头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个脏碗。那只瘦小的老鼠还在围着它来回溜达,虽然里面的食物早已在昨晚就被吃光,但老鼠似乎还是不甘心离开。老富叹了口气,将手探出去准备打开那个食盒。
孩子以最快的速度将食盒往后移了一些,正好移到了老富即使伸直了手也够不着的地方。老富愕然,他不明白孩子的这个举动。
“**小的时候一定教过你,不许随便拿人家的东西,是吧?”孩子认真的说道,笑容始终呈现在他那稚嫩的脸上。
娘,老富心里哼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娘长得什么样,他没有娘,他是个孤儿。
“你不说话也就是同意我的话了,那好吧。”孩子扔下了手中的稻草,双手抱在胸前,正色道:“如果你答应收我为徒,我就将这食盒里的饭全给你。”
原来是想做他的徒弟,孩子就是孩子,老富感到好笑,他是个大人,怎么会为了一盒饭去做一件事情,他不禁笑出了声。
孩子没有说话,双眼紧盯着老富,他在等他的答复。
老富还在笑,他笑孩子的天真,笑孩子的可爱,笑孩子的幼稚,总之,他现在找到一个有趣的事做。
孩子突然也笑出了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将食盒放在两腿之间,用一种很优雅的姿势将食盒的盖慢慢打开。
老富止住了笑声,他的脸在刹那间沉了下来。
“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收我为徒的事了吗?”孩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从食盒中取出的绿豆糕,一边说道。
老富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好,我同意收你为徒。”
孩子抹了抹沾满渣子的嘴,开心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天真可爱的笑容,可是老富心里现在却一点也不认为这个孩子可爱。
“既然答应了,就按个手印吧。”孩子拿出了一张折得皱皱巴巴的纸,递给了老富,上面只是简简单单的写着一行歪七扭八的字:老富愿意收耳朵为徒。
原来这个孩子叫耳朵,好古怪的名字,不过也是个狡猾的小家伙儿,老富不禁心中暗骂道,他伸出了左手沾了一下红油,用力在那张纸上按了一下。
孩子兴奋的将食盒小心翼翼的塞进铁柱里递给老富,自己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浮土,说道:“太好了,师父,这盒饭您就慢慢品尝吧,我走了。”
师父,老富只得苦笑,他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孩子耍弄。
孩子拾起地上的稻草挥舞着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你是干什么的!”老富此时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问孩子的身份。
孩子的声音已经慢慢地消失在牢房的尽头,但是老富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的话。
“我是个乞丐。”
九、三更半夜去偷
“我们这样。。。。。。不太好吧?”富拙终于忍不住小声叨唠了一句。
“就知道你是个窝囊废,连这个胆儿都没有!”楚梦君小声骂道,同时在富拙的脚上使劲的踩了一下,富拙痛得几乎叫出了声。
敲梗的人渐渐远去,楚梦君赶紧靠近富拙小声的说道:“快把梯子搬过来放这。”
富拙犹豫地将梯子搬向楚梦君指的位置,梯子刚刚好可以够到院墙。楚梦君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富拙却一脸的不愿意,毕竟这是他爹的店,这样三更半夜偷偷摸摸潜进去偷东西实在是不太好。
“瞧你那德性!”楚梦君骂道。
“官府已经将这个店封了,咱们这么进去万一被官府知道就麻烦了,况且我爹做什么生意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即使有钱,那钱也。。。。。。”富拙实在不喜欢用死人的钱。
“哼!你爹可是京城有名的裁缝,别看他平时吝啬得要紧,这手心里肯定藏着一把银两,咱们现在不去拿来,难道等官府都给搜光?哼,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楚梦君冷着脸看着富拙,她一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嫁了他了。
富拙不出声了,他向来听媳妇的话,假使他不愿意,那也只是心里面想想。
梯子并不长,但富拙爬起来却感觉极其的漫长,他的心一直没有停止过激烈的跳动,他发现这种作贼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到是楚梦君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一点也看不出紧张,现在连富拙都不禁要笑自己窝囊。
院子里出奇的静,只能听到自己发出的轻微的脚步声。富拙不禁向楚梦君靠了靠,能感觉到活人的气息,这样会让他心里感觉好受些。
“你去里院睡觉的那屋看看,我去那间木屋。”楚梦君命令道,她对那间木屋一直充满了好奇。
“啊?”富拙不禁哼叽道,他可不愿意一个人呆在一间阴暗的屋子里。
“去啊,你!”楚梦君终于忍不住用力的将富拙推向了里院,富拙没有丝毫准备,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楚梦君白了他一眼,也不去理他,转身朝着木屋走去,富拙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向里院。
睡觉的屋子这么简陋,富拙着实没想到,他几乎没怎么进过这间屋子,即使进过也没什么印象,现在一看,还真是有点寒酸。桌子凳子倒是有,还有张炕,就是看起来破了些,另外还有几个发旧的箱子像是放衣服的,再有就是些破茶碗、碎布头等等之类的东西。富拙将刚点燃的烛灯放在桌子上,自己随便的到处翻了翻,连他这个儿子都不知道老富会将银两藏哪,唉,富拙只有叹息。他一屁股坐在炕上,双腿一盘,身子靠着墙,闭目休息了,他才懒得找。
一阵冷风吹过,富拙赶紧睁开了双眼,他刚才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了他,他左右望了望,没有人,什么都没有。富拙心中感到奇怪,他刚才的确感到有人靠近,他还以为是楚梦君,可是。。。。。。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富拙不禁感到脖子有些发冷,他伸手摸了摸,一股阴寒的感觉由心而升,难道有鬼?富拙下意识的将身子向里面靠了靠。
角落,富拙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望向角落,但是他总感觉那种阴寒之气来自于那里,他不自觉得挪动了身子,走下炕。
角落很暗,暗得看不清有任何东西,富拙迟疑了一下,还是壮着胆伸手摸了下去。
是一个帐本,富拙没想到真的找到样东西,只不过这个帐本是黑色的,上面用白字写着‘帐本’,其它没什么特别的。也许是爹记录生意的帐本,不小心掉在这了,富拙心中想道。本来打算翻开看一眼,但一想到这个店所做的生意,不禁迟疑了,还是拿给楚梦君看吧,她向来是个贼大胆的女人。
富拙在准备推开木屋门的时候,又感到身后有股凉气袭来,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子,同时扭头向身后望了一眼。没有人,还是什么都没有,也许是天太黑了,心理有些紧张吧,富拙想到此,推开了门。
楚梦君正弯着腰一头扎进筐中翻着里面的东西,那个平时放死人的床上早已堆满了布料、线头之类的东西。富拙不禁摇了摇头。
“发现什么了吗?”富拙说道。
楚梦君吓得跃了起来,背靠着墙浑身打着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