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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23.箫声咽-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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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坐着不动,什么都别想,把意念集中在呼吸上,感觉气流从头至脚,一线贯通。”
“要坐多久?”
“能坐多久就多久。这里是五个包子,当午饭吃。到月亮升起时回来。”说罢,太师父拔脚飞逝,立时没了踪影。
白箫只得静坐吐纳。
山高风大,松涛震天。白箫感到寒意袭人,不由埋怨起太师父来:
这种练内功的方法一点儿也不玄妙,真不知管不管用!这般胡思乱想之际,上下气息竟不贯通,全身恶气直涌,冰冷透骨。她不由大惊,急忙静坐吐纳,尽量不想这想那,才感到舒服一点。可是一会儿,她为解除寂寥,又把那串七彩凤凰珠拿出来把玩抚摸,心里琢磨,滨哥到底在哪里?他现在在做什么?他是不是也一样会想起我?这样一分心,全身竟颤抖起来。她大惊之下,强自收心,吐纳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终于升起了,她才如释重负般站起了身。
她在群山中好不容易找到太师父的屋子,盲外婆已在屋外等她。
听到声响,她欢快地迎上,一点也不像个失明之人。白箫见到她,心里方才好受一些。
“乖孩子,吃苦了吧?去年你姥爷也叫我这么着。你可别怪他心肠硬,他这是为你好。饿了吧?快来吃姥姥给你做的饭菜。”
白箫见姥姥如此关切,心中热乎乎的。她不见太师父,便问:“姥爷呢?”
“他呀,你走后就下山去了。他性子急,要救他那有过命交情的朋友,又有许多地方弄不明白,非要赶去弄个明白不可,说是一个月以后回来!”
一个月!白箫觉得身子好像瞬间给冻住了。
一个月?她还得在山上等一个月!就听外婆道:“他临走甩下话来,叫你天天练他教的内功。一天也不能落下,回来他要查考。另外,你得吃点这个。这是他在藏域终年积雪的巅峰上采到的,你服了后会内功精进。”说完,已端出一碗清清的葱汤来。
一想到要在这山上待一个月,她哪还有什么胃口。
“来来来,快趁热喝了。”外婆道。
一个月!她心里又喊了一句。
“快喝啊,这可是好东西。”外婆又道。
她本不想喝,但见外婆一个劲地催,当时也无心多说,一口气便把那汤喝下了肚。葱汤除了略有苦味,也没多大感觉。外婆一直看着她喝,直到她喝完才好像松了一口气。
白箫见外婆如此郑重其事,倒好奇起来,问道:“姥姥,这是什么葱呀?”
“这叫寒葱。以后每天喝两碗。”
“寒葱?我从来没听说过。”
“味道怎么样?好喝吗?”
原来姥姥自己从来没喝过。
“姥爷喝过吗?”白箫问。
“他?也许喝过吧,我也不清楚。”说得含含糊糊。
白箫一听就知道姥爷也没喝过,前后一想,准是好东西,当下急道:
“姥姥,我以后不喝了。这般稀罕之物,你俩年事已高,留着自己喝吧,恕外孙媳妇不能从命。”
“孩子,说什么话呢!我们老了,喝这个干什么?你要练内功,是非喝不可的!你姥爷说了,每天要我看着你喝,他的话我们可不能不听。”
白箫没辙,只得勉强允了。
次日早晨,那婆婆又给她喝了寒葱汤,待她吃好,便吩咐她去练功,神情严肃,俨然是严师。
白箫带了干粮,忙不迭地出了门。待她攀过群山登上那最高峰之巅时,早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她心里嘀咕,看来这冰山上的寒什么葱也不过如此,自己似乎没增加什么力气。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姥姥姥爷的一片心意。为了不辜负两位老人,她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认真练功。这天山风很大,吹得白箫不住发抖。她勉强忍受,坚持到傍晚,风愈刮愈劲,她坐在山上几乎要飘下去。回去吧?白箫有点想打退堂鼓。这个杂念一生,顿时人都要冻僵了。她立马收摄心神,静下心来。山风却更加肆虐,白箫艰难地撑着,直到天黑才回去。
白箫受到盲外婆的迎接,可心里却觉得有点委屈。
外婆仍一个劲儿叫她喝汤,白箫一看便知道又是寒葱汤。她一仰脖灌了下去,奇怪,身子立时暖洋洋的,也不累了。她见外婆睁大一双盲眼,直愣愣盯着自己,倒像能视物,忙道:“姥姥,你放心,我都喝了。”
外婆这才放心地笑了。
如此,白箫每天都喝了汤,然后上山练内功。天气愈来愈冷,白箫却已不甚惧寒。
这天不仅山风大,且飘起雪来,寒气逼人。白箫静坐运功,竟不觉十分冷。雪愈下愈大,又结起了厚厚的冰。天气更为严寒。白箫也没有带斗笠、蓑衣,原本就穿得单薄,照理应冷得彻骨,却不料她脚下的冰渐渐化了,身上不寒反暖,那内息也运行得流畅起来。她不由暗暗纳罕,方知太师父传授的内功果真奇妙,而那寒葱的效用也非同一般。这下她运功更为尽心,自然收效也大。下雪后山路极难攀援,白箫如今却已疾如飞鸟,很快便到了“家”。白箫知道自己的轻功已大有长进。
外婆已候在屋外,照例又先让她喝汤。
饭间白箫把憋了好久的一句话问了出来:“姥姥,这寒葱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问这干什么?喝了就得了,反正不会是坏东西。”
“姥姥怎会给我吃坏东西?我就怕它太好了,我消受不起呢!”
“又胡说了!你是我的外孙媳妇,是你姥爷的再传弟子,外孙又丢了,你不吃谁吃?”
白箫嗫嚅道:“万一姥爷这次下山把滨……滨哥给带回来了,这寒葱却被我吃了,那滨哥不是没吃了吗?我还是留着给滨哥吃吧。”
外婆听了,脸色顿时阴沉起来,叹了一口气,肃然道:“孩子,人生遇合自有定数。老天安排着给你享用,这是没错的。据我看来,外孙的福泽不济,与这仙草无缘。你姥爷省给你吃,就是这草跟你有缘。
你吃了他才高兴呢!”
“仙草?”白箫愕然。
“这东西是你姥爷在绝壁上偶然发现的,为了采摘它,几乎命丧深渊呢!它是几千年才长出的仙草,比之灵芝、朱草更有强身补气之功。你姥爷去年在藏域听到一老猎人说起后,便在那深山危崖处苦苦搜寻,这才找到十茎,自己舍不得吃,要给我服,我也不服。后来咱们约定,要留给有缘之人,这不你就来了。你是外孙媳妇又是徒孙,你吃正合适。”
白箫不知说什么好了,心里充满了感激,停了停方问:“姥姥,快一个月了,姥爷该回来了吧?”
“我也正惦着呢。路太远,若是救人,一路上就走得慢了。”说着,似有所忧。
白箫忙安慰道:“姥姥,您别担心,姥爷这么好的身手,一定平安无事!”这时,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道:“姥姥,我差点忘了,听说过去镖局里曾经出过一件事,害镖局欠了一大笔钱,是有这事吗?”
盲外婆拍了下掌,恨恨道:“是有这事。那人叫王宝全,是个镖师,把我们押的一箱珠宝给吞了。那可是人家女孩家的嫁妆,没办法,我们只得赔偿,那时候东拼西凑借了不少钱。”
“听说也向云台山庄匀了一笔,是有这事吗?”
盲外婆摇头。
“那是没有的。那时你外公是想把两个女儿都嫁到有钱人家,当然也是希望她们以后过得好,但我们从来没向云台山庄要过钱。还债的钱先是问邻家朋友借的,后来你外公从朋友那里匀来一笔还上了。”
白箫心里暗嘀咕,文镖师的这个朋友是谁?为何钱明明是向朋友借的,却说是从云台山庄拿的?
“姥姥,外公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那我倒不太清楚,他不肯说,就说不用急着还,后来,也就没再提起。不瞒你说,我有时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起那王宝全,不知道这事跟他有没有关系。”说到这里,盲外婆叹了一声,“他在暗处,咱们在明处,那就防不胜防了。”
外婆的一席话说得白箫心里惶惶不安。
她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这王宝全。
祖孙俩在不安中度了几天。那晚白箫练功归来,见外婆立于门前道:“箫儿,你姥爷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快去见!”
白箫大喜,正要问带来的人可是陈掌柜,忽见外婆面有忧色,知道不妙。她无暇多想,急步入房,却见姥爷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伤!她立即扑上前,颤声道:“姥爷,你怎么了?”
沈英杰却不以为然地答道:“中了埋伏,被射了两箭!你先看看,这人是谁。”
白箫还没转身,一个人已在身后叫道:“少夫人!”
原来是多时不见的徐永!异地意外相见,旧时主仆都惊喜万状。
白箫本要询问别后情况,但觉姥爷的伤势更为重要,忙问徐永:“永叔,姥爷怎么会被箭射中?你们又怎么一起到这儿来的?”
“少夫人,”徐永道,“那晚我巡视山庄完毕,发现一人在少夫人原来住的楼面上张望,形迹十分可疑,又觉背影十分熟悉,便悄无声儿地尾随,结果发现此人竟是展大爷。因陈掌柜日前被抓,我起初还以为他是来救陈掌柜的呢,后来才知,原来他是在找少夫人。我跟他说,我常在这庄的四处巡视,压根儿没见过少夫人,更没听说过有人把少夫人关在庄里。展大爷搜索了几天确实没找到人,这才信了我的话。”徐永说到这里,喝了口水,继续说,“因为最近谢三爷跟林庄主走得颇近,所以展大爷怀疑谢三爷把少夫人送到玉龙山庄去了,于是就跟我们商量一起到玉龙山庄去探个究竟。想不到,一到山庄,我们还没摸到屋子,就中了埋伏,正想逃跑的时候,就碰上了沈老爷子。”
“哼,想不到你那小女婿的家比人家王爷府看守得都严。”沈英杰对外婆说。
“也怪你自己不小心!”外婆嗔怪了一句,热腾腾的饭已经捧在了手里。
白箫见此情景,便和徐永一起走出了屋子。
屋外虽然寒冷,但空气却煞是新鲜,白箫随口问徐永:“永叔,你怎认识那是我姥爷?”
“我当然认识啦。二十年前,他便来过红筹寺。”徐永答得很快。
白箫吃了一惊,这时她才想起徐永的经历。义父跟她说起过,徐永当时是红筹寺的小道士,名叫盘月,因为寺里的师兄弃他而去,义父看他可怜,便把他带回庄里,收养了他。
文镖师就是二十年前被杀的,而他押的最后一趟镖去的就是红筹寺。白箫忽然意识徐永也许是个知情人,过去竟从没留意过他,便问道:
“二十年前,我姥爷真的去过红筹寺?他去干什么?”
“他去找我当时的太师父青木道人。红筹寺外机关林立,如果不是太师父特别着人去接,沈老爷子也上不来。听别的师兄说,他们两人原是旧相识,过去都是蓬莱派的。”徐永笑道,“虽然都过去二十年了,可沈老爷子的样貌并没有多大改变,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那时,他跟青木太师父在屋里说话,还是我进去送的茶。”
白箫想,事情同是发生在二十年前,不知道姥爷跟青木见面,跟文家镖局的案子是否有关联,便问道:“我姥爷去找青木道长是文家出事之前,还是出事之后?”
“文家什么时候出事的我不晓得,但沈老爷子来的时候,修善师叔还没死,这个我记得很清楚。”一只鸟飞过,徐永嘴里咕咕叫了一阵,那鸟便飞到了他的肩头。
“那你知不知道,我姥爷找青木道长是什么事?嗯……你给他们送茶的时候有没有偷听到些什么?”白箫小声启发道。
徐永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我是听到几个名字,其中一个叫什么皓月的。后来我问师兄,师兄说那是太师父的师妹,前一阵来住过。我一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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