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桃符-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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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什么,还都让你知道?我师傅是谁,你也管不着!反正不是郑国彬!”
郑国彬是师傅的名讳,我听见万建魁提名带姓的喊,更是一阵恼火,把他的衣领子攥的又更狠了一些:“你这个白眼狼,你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是谁收留你了?是谁手把手教会你的本事?”
“他要是不偏心你,我还是他徒弟!”万建魁说:“我在他身边,比你在他身边的时间长吧?他凭什么把娇娇许给你!”
“原来你还惦记着娇娇啊!”我鄙夷的一笑:“万建魁,扫泡尿照照你自己,娇娇瞧得上你吗?心术不正!”
万建魁的脸抽搐了一下,眼神凶狠的像野兽:“陈木郎,你放手不放手?”
我心中“咯噔”一声,万建魁这是真恼了。
不过,我还是没有放手:“你少吓唬我!我不放手又怎么了?想打?你打得过我吗?”
我比万建魁年轻,又比他长得高大,力气也比他盛,单对单,我根本就不怯他!
“想打是吗?”万建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说:“陈木郎,我是打不过你,但是要打,你就把我打死!打不死我,嘿嘿……郑国彬、郑娇娇,这俩老弱,我总能打过吧?”
我大怒:“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万建魁掰着我的手指头,松开了我攥着他的衣领子,然后扭头就走。
“万建魁!”我上前再次拦住他:“你新认了马乂星做师傅,对不对?”
“对!怎么样?”
“好,这是你和马乂星合伙做的局,对不对?你让马乂星一个木匠来假冒大师,还送开光的真武大帝!我看你和他都忘了他亲爹马藏原是怎么死的了!”
万建魁斜着眼睛看我:“陈木郎,你是打算把这事儿给我捅出去?”
“我刚才在徐冬梅家里是给你留着面儿!”我说:“你要是还这么坑蒙拐骗,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她们你是个大骗子!你那个什么淫乱木偶,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你事先预备好的——掀床板的时候,你才从口袋里拿出来,栽赃嫁祸,假冒是在人家床板下面发现的!其实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你回去说吧。”万建魁有恃无恐:“看徐冬梅她们是信你,还是信我。”
万建魁算是看准了徐冬梅吃他那一套,自然是浑不在意。
我冷冷一笑:“女人好骗,男人未必!我等李海回来,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万建魁愣了一下,然后说:“陈木郎,说实在话,我是真不怕你揭我的底,我现在是门里面的人!你要是敢把这件事捅出去了,就别怪我把郑国彬干的好事儿也抖搂出来!他在那胖子墙里藏死猫眼的事情……嘿嘿!到那时候,我看你们还怎么在匠人圈里混?!我看谁还请你们去干活儿?!你和郑娇娇,就等着吃风屙沫儿吧!”
说完,万建魁扬长而去,只剩下我,看着他的背影发怔。
门里面的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一章 领证
直到万建魁的身影消失很久,我都没有挪动步子,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刘二伟的家里,我是打定主意不会再去了,谢丽红的嘴就是个惹祸的源头。至于徐冬梅那里,我过去了又能干什么?万建魁说得出就做得出,我有他的把柄,他有师傅的把柄,我毁了他,也就等于说是毁了师傅。去找师傅?师傅现在和大师兄还在工地上,那个工地里又有一半是马乂星的人,万建魁说不定就要去那里,我过去干什么?
一时间,我竟然觉得自己无路可走。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阳光分外刺眼,照的我头脑一阵晕眩。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念头:那天半夜,师傅摸黑把我喊起来,带我去垃圾山上找死猫,然后我看着他挖出死猫的眼,泡进药瓶子里……当师傅和我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是不是就注定说,我们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很早以前,在刚开始接触这一行的时候,没有遇到师傅的时候,那还是在工地上,晌午吃饭,一群民工围在一起,蹲在地上,听一个老师傅讲这个行当里的故事。他说——以前有个木匠,懂很多害人的法儿,他有一本书藏在身上,书上记载的也满满都是害人的法儿。每当他去给人做活儿的时候,趁着主家不注意,就会把那本书拿出来,随便翻到一页,然后就在这一页的害人法儿里挑一个出来,偷偷陷害主家。他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做这种事儿呢?是因为他这本书是他的师父传给他的。他师父传给他的时候,说:你要么别看这本书,要么看了就不能停手,做了第一起,就会做第二起……要是哪天你不做了,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这书,你还不能一页一页的翻,必须是随便翻开一页,然后在这一页里挑,做的法儿也不能重样儿,否则也必死无疑。结果那个木匠没忍住,就看了那本书,然后就必须一直做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翻开了书,却发现翻到了之前就翻过很多次的那一页,而且页面上写的害人法儿他也全都用过了,这可怎么办呢?木匠一下子慌了,这个时候,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起来:徒弟啊,我终于把你盼来了,我下了十八层地狱,受了好多年的苦,你来了,我就该投胎去了。木匠扭头一看,他师父就在他身后站着,已经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木匠当场就吓死了!这本书,又落到了下一个人的手中……
老师傅讲的是鬼故事,当时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也没太当真,可是许多年后的今天,我突然莫名其妙的想,或许那个故事不是什么鬼故事,那本书里记载的害人的法儿,不是别的法儿,而是木工厌胜术!
我陡然打了个冷颤。
木工厌胜术,就像是一个永不消失的诅咒,只要开启,就永远停不下来?
不管我学不学,它都会像幽灵一样在暗中跟着我,纠缠着我?
前面的路会是怎样?
师傅和我的结局又会是怎么样的?
我的后背突然一阵发麻。
我是个思虑很重的人,我上过学,读书还算多,也很杂,只是因为经济困难,所以没有继续读下去,但是我的知识面并不一定比一些大学生窄。
师傅曾经开玩笑说木郎上到高中就不上学了,真是可惜了材料,看这孩子有时候唉声叹气,说话文绉绉的,要是一直读书读下去,说不定还能当个作家诗人啥的。大师兄也开玩笑说,这年头,在大街上扔十块砖头能砸死九个作家,还有一个是诗人,那绣花枕头,不一定有咱家老三懂得多哩……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才造成了我经常容易胡思乱想的性子,而此时此刻,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我突然很想见见娇娇,我朝着家——那个在城中村租来的小小院落——走了回去。
娇娇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一边洗,一边哼着小调,看见我回来,她又惊又喜,站起来说:“晌不晌,夜不夜的,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活儿都干完了?”
“娇娇。”我上前抱住了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肩膀里,那股特有的幽香,让我刚才不安的心一下子就获得了安宁。
“木郎,你怎么了?”
女人是这世界上最敏感的动物,娇娇一下子就觉察出了我的异样。
我本来想说没什么的,但是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心来,我把头抬了起来,说:“娇娇,咱们去把证给领了吧?”
“啊?”娇娇一下子愣住了。
“咱们去把结婚证给领了!”我说:“今天大清早,师傅还敲打我,他都知道了我半夜偷偷钻你的被窝。”
娇娇的脸红了:“我爸也说过我,让我注意点。”
我挠了挠头,说:“那咱们就去把证给领了,到时候光明正大地睡一张床上,谁也不说咱俩的闲话了。”
娇娇抬起头,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我问她:“你知道你的户口簿在哪里放着吗?”
“知道。”娇娇说:“就在柜子里塞着。”
“那咱们现在就去!”我说:“我的户口簿也在屋里。”
“真的去呀?”娇娇还有些犹豫:“不跟我爸爸说一声?”
“你爸又不是不愿意,咱们回来给他一个惊喜!”我推着娇娇进了屋,去拿户口薄。
我想起万建魁那副嘴脸——他觊觎娇娇的心始终不死,我要断了所有人对娇娇有所觊觎的念想!
我和娇娇当天就领了证。
回来的时候,我还特意买了点酒和肉,娇娇做了顿好吃的,这算是庆祝,我们俩在家乐的跟傻子似的。
但是,娇娇所不知道的是,自始至终,都有一大块石头压在我的胸口,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来气。
我明明知道万建魁和马乂星在做局骗人,而且还是骗徐冬梅那样单纯、善良又可怜的人,我却不能说破,这让我深受良心上的谴责,也充满无奈的愤懑。
我记得十多年前,爷爷去世的时候,不许我再走祖上的老路,还对我说了三个字:“做好事!”
可我现在在做什么?
娇娇说:“木郎,你有什么心事吧,跟我说说?”
“等师傅回来了,我再说吧。”我不想辜负爷爷的期望,也不想让自己的良心受煎熬,我决定把事情告诉师傅。
直到傍晚,师傅和大师兄才回来,师傅看见我,就问:“徐冬梅家的事情了了?”
看见师傅一脸疲惫和苍老的样子,我突然又心疼了,我犹豫了一下,说:“了了。”
师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没有要人家的钱吧?”
我摇了摇头:“没有。”
师傅“哦”了一声,然后和大师兄都洗了洗手,坐到了桌旁。娇娇已经把饭菜端了上来,师傅就着菜吃了一口馍,又喝了一口汤,拿眼瞥我,说:“老三,我一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没了,遇到什么难过的坎儿了吧?说说?”
我心中一动,到底还是师傅的眼毒!
不过这让我也轻松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万建魁去搅局了。他应该是在昨天夜里去找了马乂星,然后和马乂星密谋要做局骗人,今天一大早,他就守在徐冬梅家门口了。”
“啥?”大师兄半口馍差点喷出来,吃惊不小。
娇娇把筷子一放,说:“又是那坏东西、狼羔子!他是怎么骗人的?”
我把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娇娇早听得是火冒三丈,把万建魁骂了个狗血淋头。
大师兄的嘴张大了半天,说了一句:“没想到老二还有这好口才?”
“你还叫他老二?”我冷笑一声,说:“忘了夜儿黑他怎么回敬你的?”
大师兄尴尬的笑了笑。
师傅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万建魁是受了马乂星的蛊惑,马乂星干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跟他爹一样,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啊。”
大师兄一脸惊诧诧异:“师傅怎么知道马乂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师傅说:“老三说的那个淫乱木偶,叫欢喜偶,专一咒人乱来的。听老三说的那样子,雕工很好,也不像是新东西,所以肯定不是夜里才做的。这说明马乂星手里头早就有那东西,他手里拿这东西干什么?还有什么真武大帝的像,这是一套一套的,玩熟了的,串起来想想,又怎么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呢?”
“怪不得我看见万建魁在今天半晌里才去工地,去了以后就跟马乂星躲在暗处咕咕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