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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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甲板上活动;也都取消。
等船到济宁;众人下船时;已经是腊月初十。三九严寒;正是最冷的时候。
孟侍郎原籍就在济宁乡下;孟家女眷与徐氏作别;还乡去了。
二房管事早有人行陆路;快马加鞭走在前头;雇好马车与车夫。
贡船也停泊靠岸;船上贡品转为陆路进京。
按照规矩;南边北上的贡品本应赶在运河上冻前抵达京城;可因御用监差事之前出了纰漏;贡入了劣次品;这次安排人重新南下督办;赶在年底补送一批贡品进京。
连下船前;张少监打发人邀徐氏同路进京。
徐氏有些犹豫;可心中算了一下rì子;济宁距离京城一千二百里;要是跟着钦差贡品;一路官道官驿;年底能到京城;要是不跟着钦差;多半要在路上过年。
徐氏思量一番后;便应了张少监邀请;与之结伴进京。
如此一来;接下行程;徐氏就省心多了;带了外甥侄儿们;随着钦差队伍行进就是。
除了中间赶上一场暴雪;耽搁了一rì路之外;沿着官道;每rì路程都在七、八十里开外。
腊月十一从济宁出发;到了腊月二十七;就到了通州。
陆路哪里有水路自在;每晚不同馆驿;也比不上官船上舱室;众人早已劳顿不堪。身子最孱弱的沈琴;更是病怏怏的;没了jīng神气。
徐氏见状;便决定在通州休整一晚;也打发人往城里送信。
贡车却不停;沈瑞、沈珏、何泰之几个同刘忠作别。
双方都没有相约下次再见的时间;只是沈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即便自己与沈瑞年后回了松江;等以后过了乡试;也会来京城参加礼部会试;大家总有相逢之rì。
刘忠面上虽带了不舍;可也没有再啰嗦什么;同张少监进城去了……
京城;正阳门内;沈宅。
沈沧看完妻子手书;神sè渐缓;看着前面管事道:“太太还有甚交代没有?”
管事躬身道:“太太说明rì回城时;先去何家送了表小姐与表少爷回去约莫要午后才能到家里。
沈沧点点头;摆摆手打发管事下去。
沈沧慢慢坐下;晓得众族侄即将来访;本当是欢喜的;却也生出满心悲凉。
书房里一片死寂;不仅如此;整个侍郎府也都失了生气。
虽说沈珞没了已过百rì;可每每想到;沈沧依旧是心如刀割。
沈珞是在侍郎府出生;在侍郎府长大。等沈珞年岁渐大;沈沧已是年将不惑;绝了生子念头;更是将侄儿当成亲子般教导疼爱。
眼见沈珞成才;马上就要娶妻生子;却又一下子没了;使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侍郎府生机;也跟着沈珞身故溜走;只剩下一团死气。
如今沈族众族少年将至;会给这府邸带来生气么?
沈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从书房里踱步出来。
侍郎府是五进大宅;分了两路;主院这边是老宅;西路则是后买了邻宅;扩到一处的。沈沧夫妇住了主院这边;沈洲夫妇住西南一个三进院;沈润夫妇住着西北一处两进院。
京城各衙门小年前就已经封印;放了年假;因此沈沧兄弟两个都在家。
在路过西南院时;沈沧虽放慢了脚步;却没有停;而是直接去了西北院。
早有婢子看到;急急向里通禀。
沈沧进了院子;走到廊下时;沈润已经披着大氅衣迎出来。
沈沧见了;忙疾行几步;上前道:“快回屋子;你才好几rì;仔细见了风又咳”
沈润笑道:“哪里就至如此了”
三太太亲奉了茶;便避了出去。
“大哥;是不是大嫂将到了;今儿可都二十七了?要是耽搁在路上可怎么好;大嫂也上了年岁;又是寒冬腊月赶路?”沈润满脸关切问道。
他与两位兄长相差十几岁;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岁。三太爷、三老太太去世时;他还不到十岁;是长兄长嫂带大的。
兄弟之间之所以一直没有分家;不单单是三老爷身体不好;大老爷、大太太不放心;也因三老爷对长兄长嫂依恋甚深;不愿离开。
他因为身子病弱;过了乡试后便没有继续下场;只在家里读书作画为乐;xìng子也颇为单纯。
大老爷笑着点点头:“方才跟着的管事回来报信;已经到通州;明rì午后就能到家来……你大嫂厉害;不单带了瑞哥回来;各房族侄带了六、七人过来;以后家里能热闹些。”
沈润轻哼一声道:“哪里是大嫂厉害;分明是二嫂厉害;大嫂担心她迁怒瑞哥;方多带了人回来
大老爷叹气道:“她也是因珞哥没了难过;无需与她计较。”
沈润皱眉道:“我晓得大哥素来疼珞哥;可也不能再纵容二嫂……求娶颖姐之事;大嫂当年就不应;还是二嫂想东想西的;死活非聘了颖姐;后来又闹那一出;让大嫂多为难。何家与咱们家也是两辈子的交情;颖姐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这叫什么事?这些天也是;大嫂早来了家信;让家里安排院子;二嫂只做不知;拖了好几rì。直到大哥亲自过问;方不情不愿地安排人手……二嫂是不是过糊涂了?这是侍郎府;不是学士府难道就因珞哥没了;以后大家都要看她脸sè过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接风洗尘(二)
通州;客栈。
沈瑞痛痛快快地了个热水澡;周身劳乏立时消减了许多。
明rì就是腊月二十八;半rì功夫到京城;半rì功夫接风洗尘;当不会有空闲出来。
再有两、三rì就是除夕;沈理那儿需要去见;王守仁那儿也需要去拜;五房大哥、二哥那里也得过去看看。还有宗房大哥那边;也不好落下。
沈瑞在想着二十九那rì行程如何安排;便见何泰之气鼓鼓地推门进来;后边跟着满脸无奈的沈珏
“怎么了?口角了?”沈瑞笑问道。
何泰之白了沈珏一眼;轻哼了一声。
沈瑞便望向沈珏;只见他满脸无辜道:“瑞哥;我可没说甚;只告诉何表弟族亲在京中不少;咱们年岁又小需得各处拜会到了……”
何泰之撅着嘴巴;控诉道:“是我先邀珏表哥与瑞表哥的?”
沈珏对沈瑞眨眨眼;大家本在投机;一路感情有渐深不假;可这大年下的;没有长辈领着;登门造访也太冒失。沈珏没有应;多是因这个缘故。
沈瑞心中了然;便对何泰之道:“正月里各家定是少不得走亲访友;到时何表弟不过来?又不是分别许久;我同珏哥一时半会也不回乡;相处rì子还长着。”
何泰之苦着脸道:“可我过完十五就该去上学……跟着六姨母在外松快了两月;回来我爹、我大哥还不知怎地cāo练我?”
听他提及上学;沈珏不免好奇道:“是家塾还是族学?同窗都好相处么?”
何泰之摇头道:“都不是;是崇教坊一处私人书院。山长是位致仕老翰林;因其子任京官;致仕后边没有回乡;闲暇又无事排解;便开了所书院;收了几十个学生;多是翰林院子弟。”
沈珏闻言;不免心中一动道:“那珞大哥早先也读过这书院?”
何泰之点头道:“正是呢。”
想着何泰之九岁过县试;沈珞十四过院试;沈珏即便不爱读书;对那翰林院子弟云集的书院也生出几分好奇。
一夜无话;次rì众人的行程就从容多了。
辰时从客栈出来;顺着官道一路往西;午时将过;已经能眺望到前面巍峨城墙。
“真的到京城了;跟在梦里一般”沈珏挑开车帘;望着远处感慨道:“两千多里路;真就这么走过来;心里还总是不踏实;总觉得一睁眼醒来;还是在松江似的。”
沈瑞看着这陌生的城墙;心情颇为激荡。
时隔五百年;他终于又回来。
这虽然是全然陌生的京城;与五百年后的繁华都市截然不同;可这到底是京城。他这个身体是松江子弟;可客居的灵魂却难对松江有什么归属感。
只有到了京城;即便透过五百年的距离;这里也是沈瑞所认可的故乡。
朝阳门外;马车随着蜿蜒的车队缓缓前行。
沈珏已撂下车帘;扭头望向沈瑞;不由惊讶道:“瑞哥;你哭了?”
沈瑞被沈珏这一打岔;收起激荡心情;拍了他脑门子一下:“好好的哭甚?”
沈珏揉着脑门嘀咕道:“还嘴硬呢;瑞哥方才模样瞧着比哭还难看”说到这里;打趣道:“是不是想家想的哭了?快与我说说瑞哥没出过远门;一时想家也是有的;我不会笑话你的;不用在我跟前强憋着。”
沈瑞白了他一眼:“既去族亲长辈家做客;珏哥规矩是不是也当守起来?省的让长辈们笑话我们不知礼。”
沈珏虽不甘不愿;可还是点头怏怏道:“晓得了;瑞……瑞二哥……”
车厢里的世界再次清静了。
马车缓缓启动;通过了城门;传来道路两侧喧嚣声。
又过了有两刻钟;车厢外喧嚣声渐消;马车放缓了速度;吴妈妈过来传话:“太太先去何家送表小姐、表少爷回去;吩咐小哥们不必下车;改rì再带小哥们过来拜会亲戚。”
沈瑞、沈珏应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
沈珏心中好奇;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往外望去;只看到两侧高门林立;不远处大门外一堆婆子婢子簇拥着一对中年夫妇;旁边站着一玉树临风的年轻人;再有就是何泰之与那位依旧带了面巾的何家小娘子。
因大门外不是寒暄地界;随行的又有千里迢迢来的远客;徐氏将一双外甥交到幼妹手中;便同何家诸人作别;携了族侄们往家里去了。
目送着徐氏一行的马车消失在胡同口;何家一家人方回转。
小徐氏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幼子;满脸心疼不已。
待一家人回到上房;何颖之已去了面巾;对着父母福身下拜道:“女儿不孝;累及爹娘跟着cāo心了”
小徐氏早已红了眼圈;扶了女儿起身;一把搂在怀里;哽咽道:“儿女都是债;老爷同我都是欠你们的。不求别的;只求你们兄妹几个都平平安安;莫要剜这做父母的心。”
旁边坐着的何学士;因骨肉重逢也颇为动容;仔细打量女儿两眼;见她面上隐有憔悴;身子也单薄可怜;不过这周身jīng神气却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不由心中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便不去打断妻女;只望向小儿子;见他身上去了昔rì浮夸与骄狂;眉眼间稳重不少;心中酸酸涩涩。既是欣慰儿子懂事;又是感叹天意弄人。
沈珞之夭;对沈家来说是天塌地陷;对于何家影响也巨大。
幸而女儿出了一趟远门;心思回转过来;否则何家以后哪里还有欢快rì子。
儿女出门这两个多月;他们夫妻两个跟着提心吊胆;常常半夜被噩梦惊醒。
小徐氏身边;何颖之掏出帕子;亲自给小徐氏拭了泪;又起身;对着何学士下首的年轻人拜下去:“因小妹之故;耽搁了大哥的好rì子;妹妹给大哥赔不是。”
这年轻人正是何学士与小徐氏长子何泉之;本是定好十月底娶妻;因沈珞之夭;何家也乱成一团;成亲rì子只能延后。
何泉之摸了下妹妹的头;道:“快起;大哥还会恼你不成?成亲甚时候不成;为了我妹妹;别说只是延后几个月;就是延后一年半载又有甚打紧?”
何泰之在旁“噗嗤”一声;刮脸道:“大哥这话;也敢去嫂子家说去?”
这厢一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