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一梦 正文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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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和他身上那股子霸道的气质颇不相合。
柳彦玲扑哧一声笑了,大眼睛瞄了身边的宛若一眼,用手臂顶了顶她:
“这么多年了,怎的十一爷这个霸王,在你面前还是这么服服帖帖的,你瞧他那样,像不像个要糖吃的小子,亏了外头人都在说十一爷貌比潘安惊才绝艳,我瞧着比承安哥哥差远了,不是承安哥哥次次都让着他,他哪来这些好名声”
宛若皱了皱眉,低声道:
“你又胡说八道。”
忽想起旧年的事,帕子掩住嘴悄悄打趣道:
“不是你和十一爷那一架,我们也认识不了,更别提后来这样好了,可见凡事因果难料……”
宛若想起当时那一架都忍不住想笑,跟两个互不相让的皮小子一样,打起来,连累的她和承安也摔了一跤,她没什么,承安后背手肘都摔青了,好在骨头没事。
那日过去后,宛若整整小半年没搭理赵睎,即便进宫遇上,或是他跟着承安和表哥们过来寻她,她也不理他,后来才渐渐好了,却因这一架和柳彦玲熟络起来。
两人年纪也一边大,柳府那边是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宛若,彦玲即便成不了多规矩的大家闺秀,最起码也学些姑娘家的稳重。
老太太和王氏这边,度量着毕竟是未来的小姑子,多亲近些也好,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进出玩耍都在一处,王家宅门里那些姐妹反倒靠后了许多。加上承安和赵睎,总要寻宛若,四个人倒真跟个麻花绳一样,扭着长起来的。
只是有了小时的那一架,直到现在,柳彦玲和赵睎还是互相看不顺眼,有大人在一边,彦玲自是不敢,可私底下,四个人一起的时候,柳彦玲从不会客气,常常一言不合就跟赵睎吵起来,弄得宛若和承安经常在一边当她二人的和事老。
其实宛若时常觉得,彦玲跟赵睎才是一对不折不扣的冤家,彦玲如今毕竟大了些,被宛若提起小时候的事,也有些不好意思,嘟嘟嘴:
“你还说,那日的事,我被爹罚在书房里抄书,整整抄了三天呢,你知道我一向最怕写字的,不如射箭骑马痛快,文邹邹的累死人,那时候我都快恨死你们几个了,后来和你熟了,才发现你私底下比我还淘气,就是面上装的好好的,把大人们都糊弄了过去”
说着,咯咯咯笑了几声:
“亏了我娘和祖母还时常夸你……”
一扭脸瞧见承安下了马,丢开宛若,从身后丫头手里抢过一盏茶,端了过去:
“承安哥哥吃茶……”
宛若不禁莞尔,若说彦玲和赵睎是前世的冤家,那么和承安算什么,彦玲从小就喜欢承安,尤其这一年,宛若觉得她看承安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儿,那种小脸儿绯红,眼睛发亮的模样,宛若怎么看,怎么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宛若的眼睛看过去,却正对上承安瞄过来目光,比起小时候,他黑了一些,却健壮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习学骑射武艺的原因,除了太学里,苏澈还特意给承安请了个师傅回来。
承安的师傅宛若见过几次,黑塔般的身躯,手都跟蒲扇一样大,目光却深邃冷湛,宛若总觉得那个人不像一个江湖客,没有那种骨子里的江湖气,更不像一个甘心为奴的人,总之很奇怪矛盾的一个人,却整整当了承安六年的师傅,把承安从一个白斩鸡,教成了现在英气逼人的修韧少年。
随着承安的成长,宛若觉得,他身上隐隐有了一股子凛冽之气,他很出色,柳彦玲说的不错,如果除去赵睎皇子的光环,两人真较量一番的话,论文论武,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只可惜……
赵睎,宛若对他的感觉有些复杂,从小时候一起长起来,他又经年如一日的讨好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稀罕的物件,凡是得了,必要收起来,等她进宫去或他出宫来带给她,他还是那个宫里人人惧怕的魔星,可在她面前,却始终像一个乖巧的小白兔。
如果一个人哪怕他是一个孩子,数年如一日的对你好,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宛若即便是个铁石心肠,也不可能没有丝毫感动,只是她着实不该和赵睎有太深的牵扯。
这几年,京城虽看似平静,其实私底下已是暗潮汹涌,即便身在闺中的宛若,也知道一些,几位皇子争来斗去这些年,皇上那边依然不动声色,太子依然是太子,皇子依然是皇子,王家却被直接推倒风口浪尖上。
她偷偷听娘和她爹私下里忧虑过,说当年瞧四皇子的势头,十拿九稳了,这几年,却越发不像那么回事,看上去,皇上依然对王家恩赏不断,四皇子也颇受重视,可是十一皇子赵睎却忽然一下跳脱出来,大有后来者居上的态势,因此宛若和赵睎走的太近,从哪儿说都不大妥当。
宛若忽然发现,长大了比小时候更要麻烦,而且以她现在智商,别说那些大人,就是承安和赵睎的心思,她都猜不透了,无论宅斗,宫斗,阴谋诡计,她一个现代人远远不是古人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其实她也不是怕别的,就怕一旦有什么变故,自己的小命不保。
宛若手里的帕子被赵睎抽走,便去擦汗,宛若一把抢过来,白了他一眼,把丫头捧着的帕子甩在他身上,走到承安身边,抬手给承安拭去额头的汗,承安低头看着她,眸光柔柔,仿佛阳光下的缓缓流动的春水。
柳彦玲和赵睎站在一边,两人都有些呆楞的看着这姐弟二人,柳彦玲心里说不上个什么感觉,自是知道他们姐弟感情好,四人又是自小一处里长大的,这场景论说也瞧的多了,可每每两人在一起,总有一种奇怪紧密的氛围,绕在她二人身边,她和赵睎被排拒在外,想插都插不进去。
赵睎的目光定定落在宛若身上,虽然她身姿抽长,变得窈窕婉约,可在赵睎的印象里,还是和过去的宛若一模一样,赵睎心里永远记着的,是那个初见的宛若,那个冰天雪地里,抱着自己大哭的宛若,随着他们长大,那些影子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愈加鲜明,鲜明的几乎刻骨铭心。
宛若踮着脚,把承安的头上的纶巾整理好,退后一步看了看,才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这几年越长越好,而且,跟吃了增高剂一样,几乎超过了自己半个头还多。
宛若很喜欢打理承安身边的事,小时候用一种打扮洋娃娃的好玩心思,年头长了就成了习惯,宛若有时候总想,要是自己不嫁人就好了,就这么在家里过一辈子,可惜事与愿违。
想到这些,宛若眉头一皱,顿时没了再玩乐的心情,扭头道:
“咱们回去吧,出来的时辰不短了,回去晚了,家里人恐忧心”
声音有些闷闷的,赵睎拍拍胸脯:
“有我在怕什么,大不了我去你们府里和老太太说说去……”
他身后的太监小春子急忙上前低声提醒:
“可是真该回了,皇上哪边说不准要寻十一爷的……”
话没说完就吃了赵睎一瞪,支支吾吾不敢再说下去,赵睎不满的道:
“宛若,这一晃咱们小半月没见,好容易出来碰上了,怎的这会儿就要回去,你不是还没骑马吗,我的黑旋风给你骑好不好,咱们再呆一会儿”
宛若心一动,瞥了眼那边的大黑马,比起承安的闪电,她其实更喜欢黑旋风,只可惜始终没得机会骑它,承安皱皱眉:
“黑旋风性子太烈,是刚驯服不久的野马,若若还是骑我的闪电妥当些。”
柳彦玲笑道:
“宛若的骑射可是承安哥哥一手教出来的,我爹上次见了,说比我都强远了,承安哥哥放心啦!没事的。宛若,索性咱俩今儿也赛一场,压个好玩的彩头,对,就赌你屋里博古架上那套十八铜人像如何?”
宛若被她带起了兴致,痛快的点点头:
“好,就赌那个,你赢了,那套铜人就是你的,可你要是输了怎办?”
柳彦玲外头想了想:
“输了,就把我桌上哪个青玉的笔筒给你,如何?”
“好,你可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柳彦玲抬手一指赵睎和承安:“十一爷和承安哥哥做见证”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偶发疯,同时开了三个坑,因此三更神马的就成了浮云,大家理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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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睿王
赵睎把他的黑旋风牵过来,承安把宛若平常用惯的小金弓拿来,挂在羁头上,低声叮嘱她:
“骑慢些,别逞能,便是输了也没怎样。”
宛若白了他一眼,承安别的都好,就是某些时候真有几分啰嗦,和她的大丫头如意不相上下。黑旋风不比宛若的小马,有些高,宛若够不到马镫,小春子刚要上来猫腰让她踩着上马,却被赵睎一把推开,赵睎上前一步,迈开马步,半蹲,手交叉放低:
“踩我的手”
宛若瞧着他呆了一呆,春日阳光下,他笑的太过灿烂,而且丝毫不觉得,以他一个皇子之尊,做这样的事有什么不妥,仿佛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上马啊!”
赵睎被她看得,不知道怎么了,脸上有点热辣辣的,她很少如此专注认真的看他,她眼里从来只有她弟弟承安,可是此时此刻,赵睎发现他很喜欢宛若这么看着他,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映着自己的影子,这种感觉他好欢喜。
宛若抬脚踏在他的手上,软绵绵的触感,令宛若心里怪怪的,飞身上马,姿态曼妙,承安一把拉住缰绳递送到她手里,又不住口的叮嘱她:
“这马的性子烈,小心……”
他的话音刚落,柳彦玲已经在马上吆喝一声:
“宛若,两圈,箭射前面的靶心者胜,驾……”
马蹄声起,已经头先跑了,宛若喊了一声:
“彦玲,你耍赖”
哪还管承安的啰嗦,一拢缰绳马鞭扬起,胯下黑马,嘶鸣一声,追了过去,马踏落花,烟尘中扬起清浅的粉色,瞬间就跑远了。
宛若穿了一身淡粉色骑装,柳彦玲却是一身鹅黄,两人俱是豆蔻之年,加上骑术的确不错,跑起来就见两个或粉或黄的影子,前后不停交错,银铃般的笑声轻扬在校场中,异常悦耳。
宛若的大黑马显然是个野马头子,不甘落后,偏偏柳彦玲这一次打定注意,非要胜了这一场不可,宛若博古架上那套铜人像,她眼馋几年了,知道是那年宛若过生辰,赵睎送给她的生辰礼,过后,她偷偷寻赵睎想也想要一套来,谁知道赵睎却说,就只一套,还是做了几年才做出来的,你想要,那可要再等几年。
柳彦玲没法子,好容易逮着今儿这个机会,那套铜人像,定要赢回来才罢,可她的马不跟劲儿,眼瞅着被宛若的大黑马超出半个马头,急起来,扬起鞭子照着马屁股抽了几鞭子,可惜毕竟比不上大黑马神骏,两圈过来还是落在了后面。
宛若头先到了箭靶前,在马上拉开小金弓,嗖一声,白翎羽箭正中靶心,彦玲随后射出,毕竟慢了宛若一步,宛若笑的开心:
“彦玲,你那青玉笔筒是我的了,先头说好的,不许反悔”
彦玲撅撅嘴,跳下马来,围着宛若一人一马转了两圈,对着大黑马发脾气:
“你就不会让着我点啊,臭黑马,黑不溜秋难看死了”
说着还不解气,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一鞭子下去,承安和赵希忙要拦她,已经晚了,只见那黑马吃痛,哪还管背上还驮着人,前蹄高高抬起,几乎立了起来,嘶鸣一声,撒开四蹄,玩命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