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明月-第7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库狄氏心里却是越来越不是滋味,低头想了半日,还是勉强笑道,“阿兄,妹子今日回来,却还有事情要问问阿兄……”说着便看了曹氏和珊瑚一眼。
曹氏此刻心里就如油煎一般,看见库狄氏的目光,沉着脸站了起来,“珊瑚、青林,跟阿娘出来”说着甩帘子便走了出去,珊瑚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青林觉得气氛不对,也一脸小心翼翼的跟了出去。琉璃也直起了身子,“阿爷、姑母,琉璃出去一趟。”
库狄氏忙道,“你莫忙,此事正要告你知晓。”转头便对库狄延忠道,“阿兄,我听人说,有人向咱们家提亲求娶大娘?”
库狄延忠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五娘好快的消息正巧求亲的也是裴家子弟,正是如今官居起居舍人的裴九郎,他的恩师乃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将军。说来真真是有缘,苏将军家原有个女儿的,不幸一年多前没了,他夫人一见到琉璃,就觉得琉璃与她女儿十分相似,上个月当众认了琉璃为义女,还特意在家里摆了宴席。得知琉璃还没定亲,这个月初三,苏将军便亲自上门来提了亲,我已问过卜,卜语也是大吉。再过几日,便是纳采的好日子。”说到这里,他不由捻须微笑,这裴舍人果然是个做事严密的,竟说通了苏将军夫妻来圆这桩婚事,如今也是正经的长辈之命,天作之合了。
库狄氏脸色微寒,沉声道,“阿兄,你可知这裴舍人的身世?知道他曾娶妻生子?”
库狄延忠心里一沉,皱着眉道,“自然知道裴九郎是正经的名门之后,前头的娘子也没有留下一个嫡子嫡女,如今孤身一人,又有什么打紧?”
库狄氏立刻道,“正是孤身一人才不好,阿兄如今在兵部办着差,难不成竟没听说过这裴九郎天煞孤星的名头?”
库狄延忠听她说出这四个字来不由大急,狠狠的瞪了库狄氏一眼,又忙去看琉璃,见她面无表情的低头不语,心里更是打了个突,声音便冷厉起来,“五娘,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岂这样胡说?什么天煞孤星,我在兵部也当了两三个月的差了,谁说到裴舍人不是一个好字?那说法不过是那些黑了心肠嫉恨他前程的人编出来的鬼话。卜者都说了,这门婚事是极为吉利的,难道那些人还比卜者更明白不成?”
库狄氏看着阿兄从未有过的严厉脸色,不由颇有些意外,难不成这裴九许了极重的彩礼?又或者……对了,阿兄如今是在兵部当差,裴九的那恩师正是一位中郎将念头急转之下,缓了脸色道,“阿兄找的哪位卜人?我倒是认识几个极有名的巫者,要不我再找人去卜上一次?阿兄,并非我多事,实在是此事重大,说不定关系着我库狄氏的运数,不是闹着玩的。”
库狄延忠的目光变得冰冷,“不必此事我自有注意,你不用操心”
库狄氏呆了半响,长叹了一声,“阿兄,这裴九郎的事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虽然说是裴氏中眷那一支的宗子,但因他平日为人苛刻,与族人关系并不大好,那河东公府收养了他十年,成亲时送了他一幢大宅、上百个奴婢,他居然转手就卖了还对河东公府如今的主母临海长公主出言不逊。他在裴氏族里着实名声不好,便是我家阿郎,也是不喜他的,只是裴氏族人宅心仁厚,不愿跟外人说去。与这样的人结了亲,于咱家又有什么好处?反而得罪了多少贵人”
库狄延忠低头想了一遍,突然冷笑道,“一篇鬼话别的我不知晓,若裴舍人真这般不堪,又别无倚靠,他族人能容他当宗子到今日?别打谅我不知道裴氏家族里那点丑事,说破了怕你们脸上不好看而已”有些事情,苏将军提亲的事情就隐晦的提过几句,这也罢了,他这亲妹子嫁给贵人也十多年了,何尝提携过这家里一把?如今自己好容易有了前程,倒跑过来说三道四了。什么得罪贵人,不过是怕在她的裴都尉跟前失了欢心而已他若为这个得罪了一手安排自己前程的裴舍人,得罪了在兵部里那般德高望重的苏将军,才真是愚不可及
库狄氏不由也变了脸色,怒道,“阿兄,你难道以为我是来害你们的不成?”转头又对琉璃道,“琉璃,姑母一心一意都是为了你好,此事与你性命攸关,你可不能打错了主意”
琉璃一直低头不语,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已经忍不住握成了拳头:裴氏族人竟然是这样颠倒黑白的么?难道两宗的事情还不够,库狄氏嫁的这洗马裴也要来凑一脚热闹?还是有人向库狄氏说了什么,授意她来搅黄此事的?听到库狄氏问她,她才抬起头来。库狄延忠已忙忙的插嘴道,“琉璃,你莫听你姑母胡言,阿爷绝不会害你,这裴舍人的门第前程人品,在大唐也挑不出几个,你若错过了这份姻缘,以后哪里还能有此等好事?”
琉璃看着这面目如此相似的兄妹两人,用一样的表情说出一样的话来,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要是光看这一幕,不知道的一定都以为他们多疼爱自己呢好容易压下嘴角的笑意,她轻声道,“婚姻之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琉璃听阿爷的。”
库狄延忠顿时松了口气,看着琉璃简直恨不得给她行个大礼才好,库狄氏却不由大急,“你这是什么糊涂话,莫说那天煞孤星绝不是浪得虚名,你就算能平平安安嫁给那裴九,日子总是要你自己过下去的,中眷裴的族人岂肯让你这样出身的女子去做他们的宗妇?裴九又得罪过河东公府,若是长公主有心为难你,你做晚辈的难道敢违逆不成?莫要图个虚名,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库狄延忠大怒,喝道,“五娘,你若再说这些不知轻重的话,这个家门,以后莫回来也罢”
库狄氏呆了一呆,脸顿时涨得通红,冷笑道,“好,我今日一片好心,你倒这样待我,真以为我稀罕回来么?”又转头对琉璃道,“琉璃,你若听姑母的话,现在就跟姑母走,姑母定然立时你寻门好亲”
琉璃心里早已转了好几个念头,心里慢慢的有了几分了然。听到这话,她抬头静静的看着库狄氏,突然微笑了起来,“姑母,琉璃实在不解,你为何这般惧怕我嫁给那裴舍人?”
库狄氏一呆,脸色变得铁青,霍然站起,一言不发走了出去,怒冲冲的走到门口正要上车,却听后面有人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她心里微松,却又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回头一看,却是大失所望——追出来的竟是曹氏。她刚想将那一腔怒气撒到曹氏头上,却听曹氏低声道,“五娘,你莫听大郎胡说,琉璃的这桩婚事,里面有见不得人的内情”
第79章人心向背战神风采
一个十二寸的漆盘,上面摆满各种冬令干果瓜菜糕点,另一个九寸的白瓷盘,盛着有些凉了的油煎糖饼。
琉璃垂眸看着眼前桌上的这两个盘子,心里忍不住有些腻味。这冬至日必吃的宜盘和煎饧,家家户户都差不太远,不过眼前这两盘显然分外的让人没胃口。看了看曹氏和琉璃那两张毫不掩饰的阴沉的脸,她一样只略动了一点便放下了。库狄延忠忙笑道,“特意回来一趟,怎么不多吃些?”
琉璃只得笑道,“女儿早上出门前吃的是油塌,或许多吃了一口,实在有些克化不动。”
珊瑚冷笑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库狄延忠已经一眼瞪了过去,珊瑚胸口一闷,推案而起,“女儿告退。”站起来便冲了出去。
库狄延忠怒道,“珊瑚怎么越发没有礼数了”
琉璃却只当什么都没看见,餐盘撤下,只坐了片刻便起身道,“阿爷,女儿还要去苏将军府上一趟,去得晚了怕是失礼。”
库狄延忠忙道,“应当如此,应当如此,只是有闲暇时,你也记得多回来两趟才是,裴家那边只怕下个月就要通婚书了。”
琉璃点头应了,又笑道,“女儿今日回来,除了给阿爷的节礼,家里下人们辛苦了一年,女儿也一人准备了一匹素绢,就烦阿爷叫他们到院子中领了吧。”
库狄延忠不由吃了一惊,如今一匹素绢按质地能当两百到三百大钱使用,家里五个奴仆,就要发下一贯多钱去,他听着都有些肉疼,只是琉璃今日给他送的那一套笔墨砚台,只怕几千钱都未必能买到,这句“太过花费”实在不好出口,只能满面笑容的说了声好。
曹氏猛的抬起了了头:琉璃这次回来,送的节礼竟是青林都沾不上一丝一毫的,如今却要赏绢给那些下人
院子里,阿霓把一匹匹经纬密实、光泽柔润的素绢发到了库狄家几个下人手里,看着他们眼中骤然冒出来的亮光,淡淡的道,“这是第一等的宋州绢,如今足足抵得三百钱,你们莫让人哄了去。”
几个人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眼见琉璃已经穿上披风从上房走了出来,忙不迭的都上前行礼谢赏,连阿叶的声音里都有了十二分的感激。
琉璃笑道,“这些绢也就罢了,原是当今圣上赏赐给我的,乘着今日过节给了你们,也是个彩头。你们尽心服侍阿郎,日后自然少不得这些好处。”
圣上赏大娘的?库狄家几个奴仆一时都呆在了那里做声不得,半响才又是乱哄哄的一通谢恩。琉璃摆摆手,回头跟库狄延忠和曹氏礼数周到的告了别,这才带着阿霓往门外走去,普伯忙把绢往身边的清泉手里一放,赶上来帮着开门。琉璃对他笑着点点头,“普伯今日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
普伯心里一热,回头看见库狄家没有人跟出来,抢上一步低声道,“大娘要当心一些,适才五娘走的时候,曹娘子追出来说了一篇话,说裴家郎君是早就看上了大娘,连阿郎的差事都是因此得的,还有几句老奴不敢转告,总之都是臆测的混话,五娘走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善。”
琉璃一怔,念头转了几转,回过头来郑重的向普伯行了一礼,“多谢普伯相告,此恩琉璃必不敢忘。”普伯吓了一跳,忙摆着手低声道,“大娘折杀老奴了”
琉璃从阿霓手里拿过一个装钱的荷包亲手放到了普伯手里,“普伯,琉璃原先是什么境况你也知晓,如今好容易要熬到头,每次回来都不敢空手,娘子却还是不肯放过。这也罢了,阿郎如今是在兵部当差,若是得罪苏将军,以后可如何做得下去?日后还有此等事情,琉璃想烦普伯去武府告知这位阿贵一声,日后……琉璃定然不教普伯有终老之忧”
普伯听着前面的话还是呆呆的,到最后一句,不由睁大了眼睛:他这样的奴仆,最怕的就是老了病了主人不管顾,得了这样一句话,当真比多少钱都管用,顿时再也顾不得什么,用力点了点头,“大娘放心”
车夫阿贵这些日子来跟着琉璃出入,从来是没断过打赏的,此事又与武府并无半点害处,忙也跳下车笑道,“这位老丈,阿贵姓黄,你去应国公府后面的车马院一问就知。”
普伯在心里记了好几遍,目送着琉璃上车走远了,这才慢慢走回院子,心里又是激动又有些不安,一眼却看见清泉双手空空的蹲在树下,忙道,“你把绢都收回屋子了?”
清泉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怒气,压低了声音狠狠的道,“哪有什么绢,都让曹娘子收走了,说是给了咱们也不过糟蹋好东西”说着便用鞋尖死命碾着地上的一根枯枝——那可是圣上赏赐的宋州绢,他这辈子都没摸到过那么好的东西,曹娘子怎能如此苛刻
普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胸口一点不安顿时都化成了火气和庆幸,想了一想,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