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明月-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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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裴行俭自己处理完公务回去,六个人都已安置安当.人人都有些欢喜,唯有那白三站在天井里目光锐利的四处打量,满脸都是挑剔。眼见裴行俭进来,也只傲然的行了个礼,便一言不发站在那里。
裴行俭却似乎对他有了兴趣,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突然道,“白三,你这两日只怕会因腿脚失利而有血光之灾。”
白三郎怔了怔,哈哈大笑起来,目光里几乎有些不屑,“长史玩笑了,白某这双腿脚上倒也下了二十多年的功夫,倒是不曾不利落过。”
裴行俭仔细看了他一眼,突然手掌伸开,里而出现了三枚铜钱,在案几上随手洒了两遍,铜钱又蓦然消失不见,抬头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不信?咱们不妨打上一赌。”
嘿嘿,腹黑九又要玩人咧。雕版印刷,一般认为最早出现可能出现在唐朝前期,最早出土实物有人认为属于武则天统治时期。友情推书:《王爷嫁到》,台言风的H文小说,吼吼。朱门重生女,斗智斗勇斗后娘,《朱门绣卷》演绎绣娘的战斗人生。
第22章天机人算如梦初醒腊月初六,原是西州人开始去城北寺庙施舍香油钱帛、领取驱疫香药的日子,可当白三郎一瘸一拐的跟在裴行俭身后走进都护府之时,却再也没有人记得两日后的腊八节了。人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白三郎头上隐隐透着血迹的布带,和那张宛如被霜打了般的丧气面孔,却让他们不得不相信,那个昨日还在到处嘲笑裴长史故弄玄虚、信口开河的小霸王,竟真如裴长史所料,遭上了血光之灾!
白三郎倒也罢了,无人敢触他霉头,这一日午前,裴行俭的另外五个庶仆却成了都护府里的最忙碌的人,一刻不停的有人来找他们去做各种事情,却每每一出门便被拉到了一边,“你们那白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几人的表情却一律是惊魂未定外加茫然无措——他们也很想知道白三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昨夜睡觉前还拍案饮酒、仰天大笑,就差指名道姓的大骂一墙之隔的裴长史是胡说八道,可早起时便成了这副头破血流的德行!
回头看了看门帘低垂的长史房,他们叹气的声音比旁人更是复杂三分。
长史房里,裴行俭缓缓放下了手里的书卷,微笑着看向白三郎,“你今日身子不爽,我这里横竖无事,不如你回去歇息两日,等头上好些了再来便听差便是。”
白三郎一张原本有些黑乖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长史当我白三是何等人!说的话难不成还能吞回去?白三日后这条命便是长史的!头上破些算什么?就是脑袋掉了半边也要当完差再去躺尸!”
裴行俭笑着摇了摇头,“此言差矣,那个赌不过是我与你开个玩笑而已,裴某原是有心提醒你一声,却是话赶话的才说了那些,你又何必太过当真?”
白三郎脸色变得异常肃然,“白三虽是粗人,也绝不敢拿那种毒誓当玩笑!裴长史你心存仁厚,白三再没心肝,也是感激不尽的!”
裴行俭无奈的笑了笑,“既是如此,你腿找张胡床坐下便是,有差事我再吩咐你。”
白三断然摇头,身子倒是站得更直了一些。
待到午前,都护府衙召集诸位官员杂役发放面脂澡豆香药等应节之物,府中的杂役庶仆都挤到了对着正厅的杂务房里,白三郎一进门,屋里便静了一静,有和他极相熟的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三郎,你这头上……”
白三郎冷冷的看着他,“夜里跌了一跤,有甚么好问的!”
屋子里更是一片肃静,待白三郎离开,议论声才哗的响了起来——那位裴长史竟是半点也没有算错,白三郎当真是因腿脚不利在第三日上招来了血光之灾!可谁不知白三腿脚功夫了得?居然会在自己屋里摔得头破血流,这不是劫数是什么?
正议论得火热,突然有人叫了一声,“裴长史!”
众人转头去看,只见一身墨绿色襽袍的裴行俭,从对面的主厅里走了出来,步履从容神态舒缓一如往日,然而屋里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默然目送着他缓步走远,只觉得那个身影里,突然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高深莫测。
都护府偏厅的门口,锦帘被挽起了一半,麴崇裕也在看着裴行俭的背影,目光有些怔怔的,“白三适才真是当众这么说的?”
他身后站的小更低声的回了个“是”。
“那你私下问过他没有?”
小更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小的跟在他后面出去,立时便寻机问了,白三却道他头上的伤乃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教我不要再问。”
麴崇裕沉吟了片刻才接着问道,“那我吩咐他做的事呢?”
小吏低下了头,小心的回道,“白三跟小的道,他原本是想尽心尽力完成世子吩咐之事,可是如今既然立了毒誓,实在不敢再冒犯裴长史,请世子任意责罚,他绝不敢有怨言。”
鞠崇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什么毒誓?”
小吏忙道,“小的也是今日才知,初三那日裴长史不但说白三会有血光之灾,还跟白三打了一赌,道是白三若是平安无恙,他在西州一日,白三便可领寿庶仆的钱粮,任做什么他都再不过问;只是白三若真是遭了血光之灾,也须如实告诉大伙儿,这血光之灾到底是如何而来,省得旁人疑心是他弄的鬼。”
麴崇裕不由一怔,这赌约来得好生奇怪!
小吏已接着道,“白三当时便满口答应。又怕裴长史反悔,拿话挤兑了裴长史几句,裴长史便发了个毒誓,他若是言而无信,日后便教他做白三的仆从!白三自然也赌咒发誓,他若是做不到,便把自己这条烂命给裴长史。如今看来,也不知怎么地……”
麴崇裕断然道,“不必说了!”
小吏唬了一跳,顿时低眉敛目的一声也不敢吭。
麴崇裕长长的出了口气,“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不必再去问白三,暂时也莫理会他,只是从今日起,裴长史那边有任何动静一定要详细回报给我,我若早知……”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追问道,“裴长史的确是一见白三便打了这个赌?”
小吏忙点头,“小的问得明白,确是如此!”
麴崇裕挥了挥手,待到小吏退了出去,才抬眼往外看去,裴行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转角处,他却依然盯着那墙角出神。良久之后,屋里里才响起一声低低的自言自语,“我知道不奇怪,他怎么能知道?难道这世上,当真有神算之术?”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算之术?”
琉璃望着眉飞色舞的安十郎,只觉得有些好笑,“只怕不过是碰巧吧?”
安十郎眼睛都睁圆了,“哪里是巧?守约的便本事你竟不知,他能算天文历数,能连算十八次藏钩,这一回算出这白三有血光之灾又算得了什么?想那初五夜里,我不正是去你们府里喝酒了么?那一日天气甚好,又无刮风下雨,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摔成那样?可见是命数里有这一劫!”
琉璃却听得有些纳闷,“什么十八次藏钩?”
安十郎更是惊讶,“你竟不知?咱们在凉州城外遇到守约那次,他刚刚跟人赌过藏钩,用三枚铜钱连算了十八次,没一次算错!那米大郎是何等嚣张跋扈的人物,对守约也敬得什么似的,只怕对麴都护,对昔兴亡可汗也不过如此了。”
裴行俭还能算这个?琉璃难以置信的摇头笑了笑,安十郎嘿了一声,笑道,“你难不成还想替他瞒着?今日腊八节,西州人便是去庙里请香药、领腊八粥时都在议论守约,也不知是商队里谁嘴快,他一连算对十八次藏钩之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我听着时已是连赢了四十八次了,过两日还不知会是赢多少!”
这西州当真是太小,统共才不过一万多人,有个风吹草动便全城皆知,想来如今裴行俭早已化身为西州城崭新出炉的神棍了吧?琉璃越想越是忍俊不禁。
安三郎却回身拿了一个小小的皮袋在手里,“按说今日沐浴的香药,自己去寺中请才算心诚,只是你怕人多拥挤,我便代你请了一些,你回去和守约也一人用上一包才好。”
琉璃倒也知道,西州人大多笃信佛教,当年玄樊再去取径之时,便是与当时的西州之主、高昌国王麴文泰结拜成了兄弟,如今西州城里最大最豪华的建筑并非都护府,而是是城北的那一片寺庙,平日里香火极盛,四方信徒来往不绝,腊八节前更是人山人海。而西州人腊八沐浴用的香药,取的是祛除万病、洗涤罪障的意思,当下便笑着接过了,“多谢表兄。
安十郎笑着摆手,“这算什么,倒是你送的这几瓶面脂当真是好东西,外头一像钱一瓶都买不到,你阿嫂定然欢喜。”
琉璃不由有些意外,“这些面脂难道外面还有卖的?”不是只有都护府有么?
安十郎笑着叹气,“自然有卖,只是少有罢了,麴世子亏得不行商,他若做起买卖来,只怕这半边西州城的店铺都会归了他。”说着又感叹了一番麴玉郎如何目光精准,几次让安家带的货品物件,都转手一变便卖了高价,又如何让西州工坊的出品道发出色……琉璃听到麴崇裕的名字便有些没好气,更不爱听人夸他,忙换了话题,“如今雕版已出来几块?”
十郎笑道,“如今已出来七块雕版,大概再过六七日便全能得了,这三块也雕得越发好!”说着便出去拿了几张进来,果然比先头几块更显精致圆熟。
琉璃看了半晌,叹了口气,今年是来不及了,如今这版式只能算是简洁大方,其实还完全可以带上画图裱上绢帛,定然比宫里发放的历谱还要雅致!也可以用普通纸张配上带图画的历注,让不识字的人也能看得懂…她又问了些装订之事,出了两个主意,这才拿了香药包回到家中,裴行俭正在东屋里写字,听见琉璃回来,放下毛笔走了出来,“十郎那边雕版可是出来多半了?”
琉璃笑道,“你又算出来了?你这两日里又在耍什么滑头,却一声也不吭,倒让我适才听得一头雾水!”
裴行俭笑道,“你是说那位白三之事?此事有什么好说的?此人一看性子便是桀骜不驯,吃不得激,那日刚搬到后罩房又是四处打量,目光看的地方都不对头。我便知他打了什么主意,索性激他跟我打了一赌,又让他得意了两日,到最后一晚才让他栽了个跟头。”
琉璃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忙道,“什么不对,怎么栽跟斗?”
裴行俭笑道,“我少年时性子顽劣,在崇文馆时常翻墙入馆的捉弄人,自然看得出来,那白三腿上似有功夫,目光打量的又是上房跳墙的落脚之处。想来麴崇裕巴巴的送了这几个庶仆过来,打的便是这探听虚实的主意吧?因此我才让他们给十郎送信,约十郎初五晚上过来喝酒议事。白三头两夜已经试着跳墙入院,还十分小心,我都没理他,到了初五夜里,他竟是直接过了墙,阿成这才在他的几个落脚处都抹了些油,又故意惊了他一回,他慌张之中跳墙回去,脚上打滑,自会摔个头破血流!”
原来是这么回事!琉璃不由哑然失笑,“你倒是胆子大,若他不过来,你又能如何?
他若是换了地方过墙,你岂不是也落了空?”
裴行俭摇头一笑,“他那种胆大莽撞好逞强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过来?至于换地过墙,一则合适的落脚之地原不是仓促间找得到的,二则阿古已经在墙那边等着他了,他那三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