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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偷天弓-第42章

小说: 偷天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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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余收言却在想着那屏风后的神秘人物:他会用什么身份去赴约呢?凝神细察,屏风后却已是无人。心中知道这人其实才是水知寒留下的最后一枚棋子,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宁公主楼上,又是笙歌四起。余收言与鲁秋道、刘魁、雷惊天、葛冲一行五人踏入宁公主。水知寒本来体貌都似鲁秋道,只是多了三缕长髯,此时鲁秋道粘上长髯,扮回自己,虽是少了水知寒的气度,却也神似。 
宁诗舞迎出门外,余收言朗朗大笑:“左先生偶染风寒,刘知县与雷、葛二位兄长一意要来再听临云小姐的仙音,只好做个不速之客,还望宁姑娘给小姐说明一二。” 
宁诗舞俏目在余收言脸上游走,娇声笑道:“各位大人平时请还请不来呢,我一定给临姑娘好好解释,各位大人先请进楼来吧。” 
入了厅,各人分头座定,鲁秋道仍是上席,余收言与刘魁分坐鲁秋道身边,葛冲雷惊天陪在左右。宁诗舞告声罪,下去请临云。 
余收言略微感应到一丝寒意,四下却毫无动静,那种翩若惊鸿的感觉,使他心中一阵迷失。他知道那个神秘人物已隐在一处,心内震讶,此人来无影去无踪,而且毅志坚定,为求保护鲁秋道的目的宁可在如此明月良宵独处一隅,委实可怖。 
只听得宁诗舞在走廊外低声对什么人说着话,门帘一挑,临云手持古琴,面蒙轻纱,只露出如水双瞳,仍是一身蓝服,丝绒贴身,更衬得体态婀娜……她翩然走入厅间,冷哼一声,坐在下席,正是鲁秋道的对面,却不见小婢清儿。 
余收言大笑:“今日清儿可是不来掷骰了吗?” 
临云头也不抬,低头调音:“清儿小恙在身,不能前来。反正诸位大人失信于我,我也不需陪席,奏一曲便可复命。” 
鲁秋道明知不应该多说话,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只要能闻临云小姐的仙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是不会失信的。” 
刘魁怕别人听出鲁秋道嗓音有变,连忙插言道:“临姑娘息怒,老夫这几日翻了不少曲书乐谱,自觉已是大有长进了,所以才敢冒然再来,哈哈。” 
余收言冷眼旁观,耳边忽传来那神秘人的声音:“小心宁诗舞,此人身怀媚术,而且像是浸淫毒物之人。”余收言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有了计较。 
宁诗舞飘然而至堂中:“临云小姐明日即归,各位大人如何肯听罢一曲便早早散宴,不若奴家先来献舞一曲。” 
余收言鼓掌大笑:“宁姑娘何不早说有此绝艺,只可惜左先生无此眼缘。” 
宁诗舞轻轻一笑:“奴家只是怕临姑娘一曲即出,诸位大人已是闭目塞听了。” 
余收言再豪然一笑:“不观宁公主之舞,未聆临姑娘之曲,才真是有违视听。” 
乐班一声响,宁诗舞身随曲动,风荡柳枝,荷摆窈窕……各人却是听了那神秘人的传音,无不暗自戒备,只恐宁诗舞突施杀手,大厅之上虽是风情万种,却是杀机四伏。只见宁诗舞越舞越快,忽然在厅中急停,长裙如花瓣般撒开,细腰像是从中折断了一般匍然在地,头与四肢尽在一线…… 
“哧”的一声,宁公主手中一柱线香蓦然点燃,青烟袅袅,呈一线直上,乐音方始缓缓散去……她竟然并没有伺机出手?! 
大家都暗地闭住呼吸,武功高明者余收言、雷惊天只小心地吸了一口烟尘,却是毫无异状,这才向大家点点头,诸人均放下了心,一时掌声雷动。 
余收言放声吟道:“渔翁夜傍西山宿,晓汲清湘燃楚竹。宁姑娘情动於中而见诸外,小子已是情难自禁。” 
宁诗舞咯咯娇笑,手抚在余收言的肩上:“公子果是识情识趣的人,诗舞敬你一杯。” 
余收言笑道:“这几日常常在想诗如何可以与舞同名,见了宁姑娘之天成妙姿,始知其名符实。” 
刘魁也举杯笑道:“我在迁州城这么久,却还是第一次见宁公主献舞,果是如诗如舞,来来来,大家一起敬公主一杯。”众人皆饮了,却都是眼视今日的主角临云,看她如何说。 
临云淡淡道:“我不饮酒,却也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 
宁诗舞道:“奴家正好备有上好龙井,且拿来为大家助兴。” 
有小厮上来斟上了茶,茶香四溢,果是好茶,众人正待畅怀放饮,余收言却听到二个字传入耳中:“轻……歌!” 
余收言恍然大悟,举手道:“且慢!” 
宁诗舞脸色微变,再露笑容:“余公子有什么话?” 
余收言看着宁诗舞的神色,已知端倪,心中却在想着那个神秘人物。此人见闻广博,察人入微,加上传音之术,寒凉杀意,其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余收言眼望宁诗舞,目闪异彩,长长叹了一声:“琴中聆韵果然高明,只可惜你不知道我对虫大师有多么的熟悉……” 
诸人大惊,眼望脸上尚挂着盈盈笑意的宁诗舞,均是半信半疑。此人就是秦聆韵吗?余收言如何能对虫大师了如指掌? 
宁诗舞脸色不变:“公子说什么我不懂!” 
“以雀凝之沉香加上峭寒之沸水,这便是虫大师的‘轻歌’!” 
宁诗舞终于神态大变,眼角余光瞥见葛冲与雷惊天已堵在其身后,断了退路。目光却是一刻不敢稍离余收言握剑柄的手:“余公子却是从何得知?”言下之意竟然是承认了自己便是秦聆韵。 
刘魁起身大骂:“好你个宁公主,竟然瞒我这么久。” 
鲁秋道眼见危机已过,心头大定:“刘知县不必自责,这个宁公主必然是假冒的。” 
余收言朗然笑道:“我身为御封神捕一职,却只有三个需要负责追捕的任务,而这第一号的通辑犯便是虫大师,我怎么能不对其知之甚详。” 宁诗舞与临云这才知道余收言的真正身份,宁诗舞面色苍白,临云却是低头若有所思。 
余收言再道:“虫大师浸淫茶道,对各种药物的理解更是独步天下,雀凝沉香和峭寒水本身均无毒,合起来却可以让身怀内功之人功力三个时辰内尽散,因毒性轻缓,不知不觉中散气于丹田,是名‘轻歌’。”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想起适才化名宁诗舞的秦聆韵不动声色燃起雀凝沉香,顺势以峭寒水冲茶,若不是余收言发现的早,谁能料想到世间竟有这般匪夷所思的下毒之法。 
余收言轻噫一声:“不过虫大师却从不用毒,此‘轻歌’只是其练功之用,要知功力尽散之时反而更可激发人体本身的潜力,正若人在危急时往往可以发挥出更多的急智与力量,所以‘轻歌’虽是毒物,却少现江湖……” 
鲁秋道眼见己方占了上风,秦聆韵已不足为患,心头大快:“秦聆韵你还有何话说?枉你苦心找来临云姑娘妄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唉,卿本佳人,奈何作贼!”言罢大笑,心中却想着如何可以待擒下秦聆韵后找机会凌辱一番。 
临云抬起头来,缓缓注视厅中各人。她一直没有解去面纱,众人只看到她目光清洌,眼神凄迷,不由杀意稍敛,怜意大起,只听临云轻轻道:“好歹宁姐姐请我来此,方见到各位大人,我不喜刀枪,一曲弹罢转身便走,从此再不问此地的是非……” 
余收言笑道:“临姑娘说得不错,何况押送上京的路上我亦只认得宁诗舞不认得秦聆韵。”言下虽有惜花之意,却已是将秦聆韵当做囊中之物。 
秦聆韵竟然席地而坐:“也好,听一遍临姑娘的琴也不枉我名字。”缓缓揭下脸上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俨然是一位二十余岁少女,眉目如画,肤若凝霜,一脸英气,孤傲清冷,虽比不上临云国色天姿,却也是有别样冷若冰雪的美丽。 
众人见余收言如此说,也不便再有其它意见,葛冲与雷惊天仍守在秦聆韵身后,防她逃走,只有余收言知道,在自己和鬼失惊二人虎视之下,秦聆韵已是插翅难逃! 
临云忽然眼望余收言:“小女子还有个疑问想请教一下余公子。当然,公子无论给我什么答案,临云都将抚琴以贺!” 
余收言盯紧临云的眼睛,心中泛起一阵熟悉的感觉,轻轻笑道:“姑娘请问!不过我却不敢保证知无不言。”目中蕴含的神光乍现:“因为前天晚上姑娘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众人大奇,都不知前天余收言问过临云什么问题? 
临云身子一震,凝视余收言火一般炙然的眼光,半晌后低头,幽幽道:“公子不必答了,临云这便以曲相赠。” 
诸人再奇,余收言却是大笑:“因为姑娘已经心中问了,我已经在心中答了,却不知姑娘是不是满意。” 
临云眼中笑意渐露,加上吐气时面纱轻扬,更增妩媚:“不管满意不满意,要弹的琴总是要弹,要做的事总还是要做!” 
余收言心中感慨大起,吟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临云口中续吟:“营营役役,至死方休。” 
众人已不及品味其中含意,临云正襟危坐,眼望琴台,端严的神色中隐含着一份天然的妩媚,透人胸臆,纵是百炼之钢亦在刹那化为绕指之柔…… 
只见临云雪白如葱纤长的指尖在七条琴弦上一按一捺,再反手一拨,便如几只蝴蝶在琴弦上飞舞,一股清爽的音符破空而起,她神态中仿佛有一种对周遭一切事物漠然不理的毫不在乎,但又似沉浸于琴中什么事物以致对一切都不再感兴趣…… 
此曲名为《清夜吟》,正隐含一人独行寒夜,对人世清澈澄明,堪解红尘,和着临云深深投入的感情,透着一种对命运的无奈和落寞…… 
一串琴音如流水不断,节奏忽急忽缓,忽快忽慢,每个音律都有着意犹未尽的余韵,让人心痒难止,恨不能振臂狂歌,以舒胸臆……琴音忽暗,若有若无,高尖处轻巧,低哑处婉转,教人不得不全心全意去期待,去品尝,去体会那音符后的空山鸟语,澶澶水声……琴声再急,恍若惊涛裂岸,浪起百丈,天地间风起云涌,雾霭彼岸,隐含风雷,浑若万千潮水扑面袭来,永无止歇……琴意再缓,气氛柔雅,好象夜空中忽又放晴,风卷残云,星辰迁变,散尽无痕,点点星月在逐渐漆黑的广阔夜空中姗姗而至…… 
琴音再拨高,忽然间万籁俱寂……众人心神皆醉,仿佛还在等着那一道逝去的琴声再回人间…… 
“铮”然一声,尾弦断裂,映着灯光,反射着万千绚烂色彩,像是一颗流星在天空划过一道灿烂的光弧…… 
人静。心乱。音停。弦断。杀机忽再起! 
一阵微风拂起临云的面纱,抚琴之人竟然不是江南三妓之临云,而是……清儿! 
断弦笔直如箭,射向呆呆聆曲的鲁秋道。 
与此同时,一支宽大黝黑的手掌突然从鲁秋道身后冒了出来,戟指如钩,直指那根疾若流星的断弦…… 
八、她不出手我出手 
在清雅弦歌中,变化忽起,众人正在曲意中沉浸,何曾想到突然杀机乍现! 
宁诗舞在弦断一刹弹身而起,右手中已握住一把精光四射的匕首,瞬间向鲁秋道左首的余收言连发八招,左手轻扬,七枚铁莲子射向鲁秋道右边的刘魁,饶是一向以暗器成名江湖人称“飞叶手”的刘魁也闹了一个手忙脚乱,不及接挡,抽身退开。倒是余收言似早预料到如此变故般,长剑及时在手,见招拆招,逼开宁诗舞。 
鲁秋道正色迷迷地看着化身临云的清儿,正是色授魂消,酥软风情的时候,那能想到尾弦断裂,却是化为一道暗器直射心窝,自忖必死,却从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扯开,虽是摔得好不狼狈,好歹避过了杀身大祸,胆战心惊之下,一跤坐倒在地,爬不起来,一声惊呼这才从口唇中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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