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外戚-第4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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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投书中的措辞虽然客气,却大致都是一个意思。无非是喻请严氏应当将这几乎是满城皆知,已经有向其他州郡流传的消息澄清一下。不要藏着掖着。当然,随着投书的越来越多,话里行间,也难免渐渐有了暗喻严氏毒、妒的偏激话。却是让严氏好生生了一场闷气。
声势越来越大了。事态也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随大溜一般的纷纷上书吕布府中,或为公心,或为私心的规劝身为吕布正妻的严氏,澄清消息。不少郡县官员甚至弃了本职,手持谏书而来,在吕布大将军府邸门前跪地不起,而所诉求之事。竟也似乎开始从让吕布府中给出子嗣消息,渐渐偏向请吕布正视秦旭在吕布军中所处位置之事了。
“既然已经图穷匕见!是时候该水落石出了!”吕布府邸外面群情汹涌之时。就在一墙之隔的大将军府正堂之中,在吕玲绮强忍笑意捂着嘴的陪同下,正腆着脸给自家老丈母娘作揖打拱赔着不是的秦旭,侧眼注意到了堂外背阴处一个身影的手势,点了点头,直起了身子来。
临淄城中依旧热闹非常,只是在茶余饭后对此事的讨论中,言语中分成了两派,一派以临淄“原住民”为主,大劫余生,生活安定的这些人,主要是针对前番传言秦旭欲篡班夺权的流言,力挺有安定青州大功的秦旭绝非忘恩负义之徒,不会在吕布病重中行此逆举;而另一派则是以收拢的流民和当初归降的淄川国黄巾充入临淄之人为主,受流民策之恩,使得这些人中大多家中都供上了秦旭的生祠牌位,不过这些人的“论点”倒是有些意思,或许是因为不懂得些什么大道理,只是受现下与之“同宗”,已是有名传天下之势的青州兵影响,颇有些有不管秦旭怎么作,都会盲从支持的意思。
民心可用!是时候了!随着一封简简单单的书简,自大将军府中传到了临淄府衙之中,而本是一直未有动静的吕布军留守临淄的骁骑、陷阵、城防三营,除了固守大将军府邸的亲卫营之外,却是突然有了动作。一队队骑兵,自军营中奔驰而出,在有些愕然的临淄民众眼中,如同按图索骥一般,极为有目的的向着临淄城中各个角落奔驰而去。仅仅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见有不少人被捆缚至吕布府邸门前。早有了之前吕布与民同乐时“经验”的临淄民众,此时心中也知定然是有大事发生了。见这些被绑缚过来,扔到仍在大将军府邸门前请命,或者可谓之“逼宫”的各郡县官员面前,已经使得不少刚刚还在慷慨陈词之人,脸色生变了。
“这……这是他们在抓人!文举公!我们成功了!……”曹豹府邸之中,仆从不断的将外面的消息,传至在正在对坐饮酒,甚至畅快的曹豹、孔融面前。这让在前一刻两人还在为秦旭落难而欢颜劝酒,私下却各自有自己打算的两人,登时愣住。从各自的目光中,皆是看到了几分惊喜至极之色。
“大事定矣!秦旭小贼终究是忍不住了!”孔融满是紧张的脸上露出浓浓的得意之色,也不理会曹豹的话语,沉声急促问来人道:“外面当真是在抓人?哈!那些人可是几乎占了青州下辖五十二县三成的主官,那秦贼果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如此逾矩抓人?就不怕青州复乱么?看来之前我等的谋划,当真是让这秦贼乱了阵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文举公机谋百变,对付小小一个秦旭,还不是手到擒来?”还没等那仆从打扮之人答话,曹豹却是猛然站立了起来,双眼出神的怔怔的注视着孔融,似乎还没有从这消息的欢喜中挣脱出来,口中啧啧有声。
“若无曹将军鼎力相助,此番定也不能成事的!日后青州有曹将军坐镇,孔某也能多沾沾光了呵!”孔融眼眸中满是隐藏很好的蔑视目光,看了一眼曹豹,深吸了一口气,挥手止住了来人欲要禀报的话,沉声道:“不过我等虽然已经将这小贼逼上了绝路,只要那吕布奸贼一醒,便能将小贼陷入万劫不复!但毕竟此事才刚刚开头,好戏还在后面,眼下临淄城中乱局已成,绝非我等久留之所,只是眼下各处都在拿人,要出城殊为不易,不知曹将军可有办法先将我等送出城去?”
“出城?”曹豹似乎也没有想到孔融竟然要求在这个时候出城,楞了一下,皱了皱眉头,颇有些苦笑说道:“文举公,眼下既然有军士大索城中,必然会四门紧闭,这时候出城……这个……”
“两位若是实在没办法出去的话,那就别走了!”就在曹豹同孔融说话的同时,突然在门口传来一个让曹豹和孔融皆是熟悉的很的声音。
“属下参见秦将军!”刚刚还在一副忠仆模样,向孔融报告消息的曹豹家仆,此时却是在两人眼前挺直了腰板,拱手向着来人行了个军礼,那之前常挂在脸上的卑微谦恭的神色早已被一脸沉静坚毅所代替,看的孔融同曹豹皆是像中了定身法一般呆住。而顺着话语传来之处望去,正一副笑眯眯模样倚在门口之人,这人口中的秦将军,不是那可恶的秦旭,又是谁人?
第五百一九章天翻地覆,乱战攻伐(十一)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天资聪颖,自知聪明,认为天下计皆在手中。即便是“偶遇”挫折,也会认为是老天的考验,坚持己见,毫无退缩。
一般情况下,这种人会有两种结局。一种是得天道相助,一番风虎云龙的际遇之下,成就一番伟业,譬如大汉江山的缔造者,原不过是个街痞流氓的刘三,当然,这老兄后来改名叫做刘邦。
另外一种人就比较惨了。什么时运不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之类的话语,就是这些人的注释。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即便是圣人子弟,当世豪门又如何,点儿背到一定程度,自认再完美的谋划,终究也不过一场镜花水月而已。诸如孔融!
见到倚门而望的秦旭,那脸上让人讨厌至极的笑容,孔融只恨不得冲上前去,生撕了眼前这助纣为虐的乱臣贼子才算解气。
其实仔细说来,两人当真并无怨仇,恐怕若要是深究下去的话,秦旭还对于孔融,有着逼降黄巾以解北海之围,救下阖城百姓,其中当然也包括孔融性命的大恩。而且,抛却彼此的立场不说,曾经也有过起兵讨逆,攻伐国贼经历的孔融,对于秦旭托名吕布做下的安两州百姓、平百万黄巾、战伪帝袁术、救驾长安的诸般事迹,还是打心眼里认同和佩服的。
不过终究还是道不同不相与谋啊!在孔融眼中,再能安抚百姓。平定黄巾,甚至讨伐逆贼,这都是作为一个臣子的本份。就算是做得再好,也堪堪只配得天子称赞一个“好”字。况且,天子毕竟也未曾薄待了秦旭。从一介家奴,拔擢为一州之主,未及弱冠,便裂土封侯,足可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秦旭呢!?在孔融眼中。这秦某人简直就是不识抬举的最好诠释。吕布是什么人?就算是在立足青州之后,摆出了一副忠君的模样,可作为曾经参加过虎牢关战事的孔融来说。终究忘不了当初吕布是如何单枪匹马,视关东诸侯如无物的嚣张,以及自家倚为长城的大将武安国,被吕布斩了一支手去终日消沉的脸面。而吕布当初弃长安出奔河内之事。虽然青州言论中多有粉饰。可孔融每每思之,皆是义愤填膺,可以说孔融之于吕布,有私怨更多国仇。更别说更有吕布夺其基业,致使北海城下,逼得他孔融不得不白衣请降这等屈辱之事了。秦旭同这等人为伍,就算是做出了天大的事业,在孔融眼中。也同叛逆无两!对于叛逆,自逞要继司徒王允之后。再造大汉的孔融,与之皆是仇敌。
不过,孔融终究没有轻动。之前不管是会同诸侯讨董,还是刺杀秦旭还是欲夺青州,皆是有王越这等当世第一的大剑师在侧,足可保孔融性命无虞,有了这层保障,孔融自然诸事奋勇在前。可如今,虽然仅仅有秦旭这个看上去并不文弱的年轻人立在那里,可孔融相信,自己带来的一众随从,肯定都已经被控制,倘若自己胆敢轻动,这个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年轻人,绝不会手软。
“仲明!仲明!这些事都是这逆贼唆使曹某做出来的,曹某认罪!曹某认罪!还望仲明看在奉先面上,容曹某负荆请罪!”同孔融僵直在那里怔怔的看着秦旭不同。刚刚曹豹在听孔融在临淄乱势将起时,当即边有要脱身的举动,再看不出来孔融的意图,那曹豹可就当真是草包了。再说了,曹豹同孔融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现在形势比人强,曹豹可是早早在广陵时,便见识了秦旭的“六亲不认”,当即躲避瘟疫似的,闪开之前还如同水乳交融一般的孔融身边,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辈分,跪倒在秦旭身前,涕泪交零。
“文举公,何苦如此!”秦旭并没有去看曹豹一眼,冲孔融拱手笑道。曹豹是吕布三夫人曹氏之父,依着吕布的性子,秦旭用鼻子想也知道,倘若是当真如曹豹所言将此事,放在当初就连魏续那般几乎将全军置于死地,最终却犹自想放其一条生路的吕布面前,多半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就曹豹此番的小计俩,那可是秦某人一千八百年“前”就玩剩下的了,懒得理会。
“士与贼,焉能两立?秦旭,秦使君!呵!不必多言,此番孔某不得天佑!杀伐由你便是!”孔融蔑视的看了兀自跪在地上乞命的曹豹一眼,冷笑一声,昂首对秦旭说道:“只是不知秦使君你又是如何得知了孔某的这番谋划?还望赐教孔某究竟在何处漏了破绽?”
“带出去!”秦旭回头吩咐了一句郝昭,示意将正瘫倒在地上装死的曹豹拖走,现在还不是收拾这厮的最好时机,且容曹豹再得意一时。秦旭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衬了软甲的儒衫,漫步踱至了傲然而立的孔融身前,看着孔融已不复昔日富态,有些清癯的面容,叹了口气笑道:“文举公,这里是临淄!”
“唔?”孔融眯着眼打量着年轻的不像话的秦旭,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之意,仿佛没有听懂秦旭话语中的意思,但又不屑再问下去一般。
“临淄城呵!”秦旭轻笑一声,仿佛没有在意孔融的疑惑,反问道:“文举公久在北海,每日大宴高朋,广迎宾客,每每被推之为文魁,又因家门世第,受人敬仰,不知文举公可知民间疾苦么?”
“你……孔某殚精竭虑,治政为民时,你个黄口孺子……”孔融年已五旬,为官数十年,惯以能抚境安民之能而自衿,今日却被秦旭这个未及弱冠的年轻人问知不知道民间疾苦,这简直比直接指着他孔融的鼻子骂娘更让孔融难以接受。就算之前在得知谋划败露,今日定无生机时。孔融的情绪都没有这么激动过,今只秦旭一句话,却是让孔融本是苍白的面孔。瞬间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珠子,若不是顾及门外若隐若现的刀光剑影,以及仆从“义士”的性命,只恨不得立马生吞了眼前这狂徒。
“三年前!”秦旭倒是没有被孔融因为暴怒而突然变得狰狞的面容所扰,直接打断了孔融的话,旋即用淡淡的语气。就仿佛在同个老友闲聊似的,说道:“青州因黄巾乱事,民不聊生。百户难余其一,白骨露于荒野,十里难闻鸡鸣,而临淄这偌大的一座昔日王都。也是破旧不堪。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当时的黄巾贼,都不屑于洗劫此处,不知那时身在北海每日欢歌的文举公,可想挥王军救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