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记事本-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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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私家侦探的助手。”
“我们当然都知道啊。”
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前一阵子,我们事务所来了一位叫做夏月结衣的客人,是演艺人员。她的本名是桂木结菜……委托我们帮她搜寻失散已久的父亲。”
我停了下来,看了看银二先生的表情。但是他脸上只浮现比面无表情更冷漠的神色。
“她告诉我们,她父亲的名字是桂木健司。”
我又停了下来,等待银二先生的回应。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我的耳边只传来电车的噪音、手机门市招揽客人的声音、药妆店里播放的音乐、来往车辆的排气管声和无数的脚步声。
“结衣说她之前去区立公园进行拍摄的时候,曾经看过您。她怀疑您就是她的父亲。”
“不干我的事。”
银二先生的口气仿佛将泥丸子压扁在墙壁上。我可以确定,他就是结衣的父亲。
“结衣说她很想见您。”
“我没有女儿。”
“只要见个面说话就好了。”
“我说过不干我的事。”
“结衣还说她一点也不恨您,只是很想见您。对了,她还说她可以帮您还债。”
银二先生把喝完的咖啡空罐丢进无主脚踏车的篮子里,起身重新披上围巾。
“谢谢你的招待,我先走了。”
“等等!请等一下!”
我想追上银二先生,结果大腿撞上脚踏车,差点就把一整排都给撞倒,害我慌慌张张地撑住脚踏车。
“银二先生,您现在住在哪里?”
“笨蛋,我又没有家。”
“我、我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想问您怎么联络。”
我绝不能让对话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结束。就算觉得可能会遭到拒绝,也要把握只有一次的机会。
“你去问阿均!”
银二先生拉着载满肮脏纸袋的拖车,迈向高架桥下的阴影。每走一步,我就觉得他的背影变得更瘦小。最后我只好停下扶起脚踏车的手,无可奈何地目送他离去。
银二先生远去的脚步声,最后被电车的声音所掩盖。
我忽然抱住自己的双肩,颤抖了起来。蓦地觉得寒冷是因为大楼遮住了阳光,还是因为我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是冬天了?
“银二先生走啦?”
我看了看声音的来源,原来森先生他们已经回到我背后了。
“难得有年轻人请客,居然先走了。”
“那个人每次都一副臭脸。”
“我从没见过他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就有一次银二先生代表我们所有人去跟人才派遣公司谈判的时候,连大家请他客都不笑一下……”
“我们来打赌吧!第一个让银二先生笑的人就可以赢得所有人赌的钱。”
“看来赌注会很大啊!”
欧吉桑们望着彼此晒黑的脸庞笑了。
这三个人应该感觉到我和银二先生谈论了什么严肃的话题,但是却没有人过问。大家的无视让我深感温暖,这跟保温瓶采用真空隔热的原理一样吗?怎么可能呢?我到底在想什么蠢事啊?
有人从正后方敲了敲我的肩膀。转过身去,发现少校拉起安全帽和护目镜,露出纯真的眼眸。
“强行调查失败了吗?”
“嗯……”我垂下肩膀回答道,觉得对不起好不容易才帮我找到银二先生的少校。“工程已经开始了吧?银二先生应该不会回到公园了吧?”
“事情有点复杂,不过他至少会回来公园一趟。”
少校开始跟我说明目前公园的状况。
工程是从四天前开始动工的。因为公园里还有许多街友小屋,等于是在半胁迫的状态下开工的。结果因为民间团体的抗议活动日益激烈,工程马上就停工延期了。现在公园已经用护栏包围起来,改造为运动公园的企划也暂停了。
“海克力士公司不可能因为一点抗议运动就放弃企划,现在算是冷却期间吧。总有一天会再度动工的,所以银二先生他们得在那之前搬家才行。”
“这下可糟了,他们搬走了要怎么找人呢?”
“别担心。”
少校拍了拍我的手臂。
“我已经掌握好银二先生固定会去的垃圾回收业者和常去的店家,也知道森先生的联络方式,马上就能把握其他人的住所。而且我暂时得巡逻马路上的各个据点。”
“咦?”我盯着少校的脸看。所谓马路上的各个据点是指街友们睡觉的地方吗?“为什么要巡逻?是为了这次的委托吗?”
“你在胡扯什么,我是为了调查狩猎街友事件。”
“啊……”
我偷瞄了一下三个欧吉桑,他们手里捧着咖啡,兴高采烈地讨论赌博。
“我这一星期调查了各个事件现场,搜集到很多物证。”
少校从背包里取出好几个透明的塑胶袋,里面装了BB弹和沾了泥土的肮脏金属碎片。
“这不是一般人会用的东西,一定是爱玩生存游戏的狂热者。这个业界很小,很快就能找到犯人了。”
我感到一阵矛盾。为什么少校要这么追根究柢地调查狩猎街友事件呢?他的确和银二先生等人很要好,而且自己最喜爱的玩具遭人滥用当然会感到愤慨——
就算如此,我还是觉得这很不像少校会做的事。
……什么叫不像少校会做的事?
我摇摇头,挥去这种想法。我又懂少校什么呢?我们才认识一年多,只有在侦探事务所才会碰头。他娇小的身体里隐藏了什么热情和黑暗,我怎么可能会明白。
所以我喊住走向车站的少校。
“……可以让我帮忙吗?”
少校停下脚步,稍稍扭过头来。
“我不能请藤岛中将帮忙,这又不是委托。”
“我知道不是委托,可是——”我一时辞穷,拼命地想藉口。“总之,我希望少校能让我参与。如果能抓到犯人……虽然有点像卖人情,不过银二先生应该会比较愿意跟我谈吧!”
虚情假意的藉口。其实我只在意一件事——为什么少校会如此急迫呢?
“藤岛中将听过汉斯·冯·西克特将军的组织理论吗?”
“没听过。”我忸怩地回答。怎么突然讲起这种事来?
“你不用功的程度真是令人叹息。尽管受限于凡尔赛条约中严格缩减军备的规定,西克特依旧运用所有智慧和不屈不挠的精神重建德国军队,而且还坚持军队傲人的政治中立立场,和希特勒分庭抗礼!”
“少、少校,等一下,别在大街上发表演说,大家都在看。”
少校无视于我的抗议,在我面前立起四根手指。
“根据西克特的理论,军人可以分成四种:懒惰的聪明人、勤劳的聪明人、懒惰的笨蛋、勤劳的笨蛋。”少校每讲一种就弯下一根手指。
“……啊。”
“懒惰的聪明人适合当前线指挥官。因为怕死,他会努力思考轻松获胜的方法。例如我就是这种类型的,也就是营长。”
而且志愿是尼特族。是说少校究竟是在讲什么啊?这跟我有关系吗?
“勤劳的聪明人适合当参谋。参谋需要思量作战方式的聪明头脑和愿意努力做事前准备的勤勉个性。例如第四代其实就是这种人。”
真的吗?当我怀疑的时候,少校指着我的鼻尖。
“至于懒惰的笨蛋适合当总司令,什么都不做,只要对他人的发言点头称是就好。简而言之就是你这种人。”
我咽了一口口水,连一句话都无法反驳。话都让少校给说完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
“……那么第四种人,也就是勤劳的笨蛋呢?”
“这种人不在还比较好,因为他工作错方向,只会让灾害扩大而已。我想说的就是,我不想害你从懒惰的笨蛋变成勤劳的笨蛋。”
早知道就不问了……。我全身无力地往脚踏车的后座坐下。
“不过这种愚蠢的格言只有日本人才知道,大概是捏造的吧!”
“捏造的干嘛还讲这么多!浪费我时间!”
少恔挥挥手道别就走了。我目送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高架桥下方的通路,才又重新在无主脚踏车的后座坐下。回头一看,发现另外三个街友也不知何时消失了。落日西沉,我和脚踏车长长的影子落在车道上;刺骨寒风吹动便利商店的塑胶袋。
我扣上牛角扣大衣,站起身来。
*
我一直到第二天放学后才下定决心打电话跟结衣报告。
毕竟她是委托人,无论情况好坏我都得跟她报告。可是去了花丸拉面店,一定会有人可以陪我聊天打发时间,结果就是拖延工作时间。所以我一出教室就马上打电话给结衣。
‘对不起!我现在在搭车!’
结衣压低的声音后面传来吵杂的汽车声。
‘不好意思,我等一下再打给你。’
我看了看结束通话的手机,反省了一下。对方毕竟是刚开始走红的偶像,非常忙碌。打电话给她,算是打扰她了。
我传了封简讯,简单地报告了一下银二先生的事,内容大概是我已经面对面告诉银二先生结衣的事,却遭到对方否认;不过我们已经掌握对方的行踪,今后会继续说服他。当面难以启齿的话语,只要变成文章我就能轻易地传送给对方。
当我骑着脚踏车离开校园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这次是结衣的回信。
‘我有一点空档,今天晚上九点会去花丸拉面店,有东西要交给你。’
我维持跨在脚踏车上的姿势靠在校门柱子上,反复看了二次回信。叹了一口气,合上手机。
看来果然还是得当面说明了。
准备开店的花丸拉面店厨房里,出现一名高个男子的身影。他用黑色的橡皮筋固定卷起的柠檬黄衬衫袖子,正在分装瓦楞纸箱里的干货。只有宏哥才能自然地穿着如此鲜艳的衣服,就连演艺圈也找不出有几个人能这么穿。
“鸣海,我听说了喔!这次的委托人听说是个大人物?”
宏哥发现钻过门帘的我,抬起头来对我说:
“爱丽丝告诉我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她当初出道时拍摄过漫画杂志的偶像照,那时候我就觉得她有一天会大红大紫。”
宏哥是我认识的人里面唯一熟悉演艺圈生态的人,我刹那间想把这件事情交给他。
“我再来这里打工好了,这样就有可能会遇到结衣了。”
“我绝不会让你见到她的……”我叹口气,在柜台前坐下。“是说你不是跑回去当依林姊的小白脸了吗?常常跑来拉面店,当心依林姊又要生气。”
“依林早就把我赶出来了。”宏哥笑眯眯地回答:“之前我不是认识一位华侨的贵妇吗?我现在住在她买给我的公寓里。好久没有一个人住了,所以闲得发慌。”
“你真是差劲透了!”
“我哪赢得过你啊。”
什么东西赢不过我?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好吗?可是宏哥又回到瓦楞纸箱前了。
“明老板,龟爪要洗吗?飞鱼我也可以先帮你烤过。”
宏哥对着厨房里的走廊大喊,此时绑着马尾的女子从走廊入口冒出头来。明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