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记事本-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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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之前的事一直没有和好。毕竟两个都是讲不听的人。」
「说得……也是。」
「看来已经无计可施了。如果是这样,至少——」
至少——怎样呢?我该怎么办?照着第四代所说的,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看来也只有这一步可以走了。
我搀扶着善喜哥回到了店内,冷气的风吹干了我的汗水。善喜哥坐到椅子上时好像有话想说,但我却立刻开口询问。
「T恤的图案设计大概什么时候会好呢?今天之内有办法吗?麻烦请用psd檔(AdobePhotoshop的档案格式)寄给我,然后……还要寄给『艾伦﹒卡巴』,我会直接用在店铺网页跟弹出网页广告上。至于费用方面——」
我尽可能装作看不见对方恳切的眼神,继续谈着工作的话题。
不这么做的话,我一定会忘记如何说话,直接把自己埋进丝绸和羊毛温柔的气息中。
*
讨论结束后,我从北千住搭地铁回到「花丸拉面店一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四点了。从车站走到拉面店的途中,我用手机向美嘉姊报告结果,最后连硕果仅存的一点意志力都被那个跟高中女生差不多high的女人给夺走了。
终于看到位于巷子尽头、透过柏油路面散发的热气看来像是海市蜃楼的「花丸拉面店」布帘时,忽然觉得好想哭。
我好像变脆弱了。经常前去那间店之后,我比之前更脆弱了许多。就像干掉的砖瓦掉落到水里,吸入了很多水分一样。
但是我却不后悔,因为这就和世上没有不会破碎的心是一样的道理。
然而,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再坚强一点,至少用不着一直低着头走路。我边想着这些事情,边被隐约的谈话声给吸引,踩着因炎热而就似乎融化黏在脚底的柏油路,继续向前走。接着更清楚己地听见了对话声。
「我要羊和小麦各一张!有谁可以出啊?」
「只要小麦的话我就出。」
「如果铁矿石能算一千圆,我就两张都出。」
「太贵了啦!」
「那就算现金五百圆,只出小麦。」
「你们在做什么呀……?」
一如往常地,我从位于后巷的厨房后门往内瞧。阿哲学长、宏哥以及少校围着木台正热哀地玩游戏,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台子上摆放着排满六角型格子的板子、色彩缤纷的卡片以及木制的
棋子。这应该也是我满熟悉的桌上游戏才对……
「看了不就知道?是卡坦岛。」
少校用有点瞧不起的语气响应我,接着确认手边的一迭钞票。「卡坦岛的开拓者一这是德国最有名的桌上游戏,也有引进日本——只不过……
「据我所知,卡坦岛游戏中并不会使用到现金呀?」
「这是我们想出来的玩法,叫作『现金卡坦」。跟一般的玩法不同,卡片可以用现金交易。「……德国人看到应该会生气吧?」
「获胜后赢得的金钱和交易时付出的金钱,两相比较时内心会极度挣扎啊,这可是需要智慧的游戏。」
「不赌钱的话就没有玩游戏的动力了。」
「阿哲,你害少校的解释都白费啰!」宏哥笑着站了起来,并将汽油桶的座位让给我。「那么鸣海小弟,就加入你再从头开始好了?」
「太卑鄙了,宏哥!只靠着交易赚取现金,却连一条街都没有盖!」
「那干脆让鸣海直接加入不就好了?你赶快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各放两个城镇跟街道吧,还有入场费两千圆。」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卡坦岛果然还是要四个人才好玩。」
「不错个头啦!这样不就只有我一个落后,而且很不利?」
「那我们让你一点。只有鸣海可以一次掷五颗骰子。一
「这样根本就没有让到!」
宏哥捧腹大笑。这种游戏的规则是可以从停住的格子中获得农作物,就算骰子点数再大也没什么优势。
「就算中途加入也没关系,鸣海你就玩吧。我会支持你,还有帮你出资金。」
「——为什么连艾丽斯也在呀?」
是说完全没发现她在场的我也有问题就是了。厨房后门大约开了一半左右,中间站着一个黑发、穿着水蓝色睡衣的人影。艾丽斯将冰袋贴在额头和两边大腿上,这模样感觉就好像刚去诅咒别人回来一样。为什么非得勉强自己下来这个热得半死的拉面店呢?
「老板说要做冰淇淋泡芙,所以我才来这里等。冰淇淋泡芙就是要吃刚烤好的酥脆泡芙皮加上里面的冰淇淋渐渐溶化那种滋味!很不幸地,这种滋味若是待在事务所里就永远无法品尝。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忍耐着炎热的酷暑。因为太无聊而要求加入卡坦岛的游戏行列,结果这些人却将我排除在外。」
「因为艾丽斯的财力和我们差太多了啊!」宏哥如此安抚她。「如果每场都在最后底限快要变工分的情况下被你洒大钱买走农作物,那我们绝对赢不了的。」
「所以才叫适度,愚蠢的鸣海当我的代理人,而且还附带中途加入的大让步。来吧来吧!」
老实说,我现在根本没心情玩游戏,却还是被强押着坐下并握住骰子。艾丽斯在背后骂得我狗血淋头,说我既没有天分、也没有观察能力、更没有交涉能力;还被前来点菜的彩夏翻白眼,又被宏哥的三吋不烂之舌卷走农作物卡,再被少校用特殊卡打得满头包,甚至被阿哲学长拿「别管游戏了先借我钱」这种和游戏内容无关的烂理由强迫借贷——
最后明老板端出了一整个拖盘、堆积如山的松软泡芙,并且在每个人头上各补了一拳,顺便训斥我们赌博也要适可而上。大小不一的手伸长到拖盘上,泡芙筑成的山峰在一瞬间就消失无踪。香草冰淇淋令人心旷神怡的冰凉感、厨房里吹来充满鸡汤香味的热风、莫名开朗的尼特族喧哗,被这些事物包围的我,就和平时一样体会着不同伤口上甜蜜的疼痛,也差点忘却了那时在心里燃烧的激情,以及透过电话向第四代大呼小叫时的思绪。
然而沉默却忽然降临。紧盯着满桌木制棋子和卡片的我以及紧盯着我的大伙之间,流过了彷佛带有些许温差的时光,发出类似哭声的窸窣。
背后的厨房里传来彩夏正在洗锅子的水声,以及明老板正在切葱或高丽菜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思绪才以快要让人毫无知觉的缓慢速度成形。
「……我失败了。」
第一句,也是最差劲的一句话。
艾丽斯不知不觉中将椅子放在厨房后门外、靠近我的位置上,抱着膝坐着。她那直率的视线帮助我将话语挤了出来。
「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不论是对炼次哥或是第四代,但还是没有用。我想第四代大概是想独自结束这一切。我实在看不出他们俩是敌人,甚至觉得他们应该还是朋友,所以……如果是艾丽斯……只要他能来委托艾丽斯就好了。我一直想着这些事,结果说了很多多余的话。会不会——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
现场没有人能给我答案,而我的言语逐渐地被温热的空气给埋没。
「曾陪我玩黑道游戏,也曾互相欠下人情,还找我帮他工作,我还以为……好像对第四代已经有些了解了。结果实际上我只是一直在做多余的事,扯他的后腿……其实根本什么都不懂。」
「说得也是。」
侦探用她温柔的声音把我给包围住。
「你根本不了解雏村壮一郎这个人。」
我正想用眼皮压碎哭泣的预感,艾丽斯的手触碰到我的手臂。
「那个人并不是这么庸俗的人。『替人保管的东西,绝对会还给别人』,你看。」
艾丽斯冰冷的手指陷入我的皮肤,远处微微传来脚步声,我突然感觉有异,抬起头来。
小巷之间插入了西落的夕阳,将长长的人影带到我的脚趾尖。
阿哲学长回头并耸了耸肩,少校露出苦笑并推起护目镜,宏哥站了起来,连同椅子一起将艾丽斯给抬起,挪出了一人份的座位空间。
而我——只是呆呆地望着那灰色的头发、野狼般锐利的眼神,以及裸露在外、刺着凤蝶图案的肩膀。
「……干嘛全都瞪着我看?」
第四代边说边踏进后巷的泥土地。他只瞄了我一眼,接着视线立刻就转移到坐在我身旁的尼特族侦探身上。
「为什么连你也跑下来了?」
「我们是一群没有任何值得祝福之处的尼特族,参与宴会并不需要理由。」
对于艾丽斯的回答,第四代嗤之以鼻。
「我来委托你了。」
「那真是喜事。我很乐意打断宴会聆听你那不带情感的述说。」
我光是压抑住自己膝盖的颤抖都来不及了。第四代对侦探提出委托:
「有个老友回来了。因为时差的关系,连话都讲不通。但是我还欠他东西,而他也有东西没还我。」
听到第四代所说的话,我不自觉地握住艾丽斯的手。因为需要一个能抓住的东西。
「至于方法就交给你们去处理……想办法把他带来见我。」
我的喉咙充满说话的冲动。
即使如此,侦探还是补上了最后一刀。
「我是尼特族侦探,是死者的代言人。我的双手可能会破坏基于『无知』而保有的平静。」
我的手短暂地恢复了握力。
「——即使是如此也无所谓吗?」
第四代一脸难为情地别开了视线。
「无所谓才怪。少给我调查多余的事,我是叫你们给我想出不用杀了他就能阻止他、活捉他带到我面前的方法。」
艾丽斯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接过上百种委托,但也只有你敢当面拒绝我的询问。」
「所以又怎样?谁管你那种病态的好奇心啊?」
「也就是叫我原封不动地保存残忍的误会?」
「那不是你们的工作。要怎么做我自己会决定。」
我紧握着的手不停颤抖。
「这样炼次哥还是会一直怨恨第四代——」
「你给我闭嘴!」「鸣海,闭上你的嘴巴!」
两人同时发出的言语刺进了我的胸膛,我只好吞下这口气退了回去。
「但是……第四代,我们将挖开坟墓、掘出死者的话语。若是那时棺材中的人还活着,我们的十字镐恐怕无法不伤害到他们。而我们身上也会染上对方的鲜血。那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我和学长等人都屏气凝神地静静观望着,艾丽斯则是直视着第四代。
「你听懂我所说的意思了吧?」
第四代咬紧牙关怒视艾丽斯。
该不会因此而取消委托吧?我的心中充满不安。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得以触碰的。
然而就在下一秒钟,第四代眼中的怒意忽然消失了。
「……随便。反正如果你们敢乱调查过去的事,我会揍人。」
「在我的侦探生涯中,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配合的委托人。一
和她说的话相反,艾丽斯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那好吧,我接受了。」
艾丽斯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乌黑的秀发也随之扬起。我则是一次将憋了许久的气给叹了出来。终于可以行动了。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