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第16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全哥从小就是寡言少语的性子,后来做了顶梁柱偏又在外打仗,话就更少了。我只盼着他将来娶了媳妇,能改一改这脾气,免得人人看着他都怕。还是衍哥儿你脾气好,又招人喜欢,若是我还有你这么个儿子,全哥有你这么个弟弟,家里就热闹多了,不愁没声气。”
陈衍从小没了爹娘,不知道受过多少冷眼,这几个月才被人夸得多了些,可人家不是说他上进用功,就是赞他比从前沉稳多了,几乎从来没人说过他脾气好讨人喜欢。如今只陪着江氏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就得了这般评价,他顿时觉得眼前这位太夫人从姐姐未来的婆婆升格成了一位知人懂人的长辈,自然而然咧嘴笑了起来,话也就更多了。
半道上被家里人截着说有急事,杨进周就跟着报信的那个小厮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把秦虎撂在前院,他大步流星直奔后院,可一掀帘子进了正房东次间,他就看见陈衍正一边比划一边和母亲说话,母亲竟丝毫没注意到他进门,随即更是笑了起来。
“想不到郡主当起师傅竟是这般严格幸好是大热天一桶凉水朝你兜头浇下,否则大冷天的,你这身板怎么吃得消?不过,想当初全哥他爹也是这般,大冷天的拼命督促他练武,我看着就心疼……咦,全哥回来了”
江氏一下子看见了杨进周呆呆站在门口,便站起身道:“衍哥儿有要紧事找你,你们在屋子里说,我去厨下看看预备得如何,中午我留了他吃饭。”
杨进周愣头愣脑地看着母亲笑吟吟地出了屋子,又见陈衍蹭地跳下了炕来,这才反应了过来,只心里却颇为纳罕。只当陈衍又复述了一遍今天来送回礼的事情时,他的脸色不免微妙了起来,可架不住陈衍只是在这话题上一带而过,转而就说起了正事。于是,他收回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仔仔细细地一边听一边琢磨。
“皇上赐死吴王,还有鲁王寿元不永恐遭天妒,外头竟然有人这么说?”杨进周这个武将毕竟甫一回京就在锦衣卫里头呆了好一阵子,一听陈衍的话,就习惯性地往某些事情上头联想了起来,但一时间总觉得还有些不得要领。及至陈衍凑过来又低声说了几句,他面上表情自然更加郑重了起来,随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既是三小姐说的,我自然信得过。这几日我就仔细留心,一旦有所得,我就知会你,你记着……”
两人商定好了,杨进周正要走,陈衍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叫住了他,直接打开包袱拎出一条牛皮腰带来,笑嘻嘻地递了过去。
“其他的好说,这东西杨大哥你现在就戴上吧,以后一定有派用场的时候”
PS:今天终于鼓足勇气钻了一下书评,走马观花看了看,结果二百多个精华全数告罄,大家厉害余下的下周再加……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两百零一章 同心同德
第两百零一章 同心同德
锐骑营、步军营、神机营,这三大营乃是太祖林长辉即位之初一一建立的。步军营位于香山,锐骑营位于通州西边,而神机营则是三分之一在城内,三分之二在城外。神机营在三营之中操练最多出击最多,可由于常常涉及到从上至下的换装以及火药配发,若是一把火铳没能保存好,又或者是没了配发的火药,这一整个营的战力便得大大缩水。故而有心人都知道,神机营之利,重在军器监和火药局。
所以,杨进周并不常常去城外大营,他如今要做的只是尽快通过之前打的那个胜仗,熟悉自己的这些属下。这天便是例行出城巡查的日子,他急急忙忙赶回了家一趟,又带着秦虎出来,在阜成门和在此等候的一众亲兵会合,这就风驰电掣地出了城。
天气本就炎热,黄土大道上自然更加如此。滚热的大风和扬起的黄沙混在一块,兜头兜脸往人衣领袖口里头钻,通身大汗就不曾停过。等到了军营里头,他召见了几个比自己年纪至少大上一两轮的下属,先问了一遍自己之前布置下去的事情,然后又去了库房和校场,随即便屏退众人见了主管文书的两个经历。整整在这儿泡到了下午申时,他才动身回城中营地。
回城之后把这一头的事情料理完,直到日暮时分,他才终于有功夫去换下身上那一套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了的衣裳。一股脑儿剥下外头的衣袍,他一低头就看到了腰中那条宽厚的牛皮带。上头除了挂剑的搭扣之外,还有好几处放东西的空格。摩挲着那一圈铜钉,他便将其缓缓解下,盯着那细密的针脚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赤着上身从后门出了屋子。
后院有一口深井,杨进周拿起轱辘上挂着的桶子随手扔下井去,随即也不用那轱辘,直接用手提拉着绳子将桶拉出了井口,径直往身上一浇。被那冰凉的井水一激,他只觉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许多,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总算是没了。
又提了两桶井水往身上一浇,他方才随手拿起挂在一旁树上的布巾,抹了抹身子残留的水柱,自是显出了原本就紧致结实的肌肉。待到回屋子换好了衣裳,他就把秦虎叫了进来,淡淡地说道:“跟我到外城前门大街上去逛逛。”
“这时候?”秦虎闻言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大人今晚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待会再过一阵子内城就要关城门了,前门大街上随便寻一个宿处就行了。”
一连三日,杨进周都只是给母亲捎了信回去,没有回家,直到第四日中午方才回家了一趟。江氏早就习惯了儿子这等习性,留着说了一阵话,原以为人不时就要走,却不想用过午饭之后,外间就有人报说是阳宁侯府四少爷来了。尽管她颇为喜爱陈衍,可也没想到两人头前脚后那么巧碰上,心里不由暗自纳罕。
果然,陈衍笑嘻嘻进来行过礼后,立时就偷瞧了杨进周两眼。不消一会儿,两人便钻进了东屋。这一趟却只是一炷香功夫便结束了,陈衍走得匆忙,甚至来不及陪江氏坐坐聊天就告了辞,而杨进周也没有对母亲解说太多,只是在那担忧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娘只管放心,她有分寸,我也有数。”
看着儿子那从容不迫的表情,江氏也就丢开了心中那一丝不确定的疑惑,拉着杨进周坐下之后就说道:“宜兴郡主提过,七月二十四就是陈家三小姐的生辰,阳宁侯府预备和韩国公府一块操办,到时候她还要收了人家做干女儿。我是必定要去的,这贺礼我想也不另找俗物了,就是早年你爹留下的那一对玉钏,如何?”
杨进周想起那是父亲留下,母亲压箱底的东西之一,因而对着那征询的目光,他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说:“娘觉得好,那就送这一对吧。”
另一头陈衍离开了杨家便急急忙忙往自己家里赶。这一日他并不是像几天前那样真有老大空闲,下午宜兴郡主那里还有一场考核等着他,决计不比杜微方那儿的关卡好过,因而,一阵风似的进了家门,他问明陈澜如今在翠柳居,就直奔了过去,到了那边立时拿出那封用油纸包好的信丢在了炕桌上,又看着陈澜嘿嘿一笑。
“姐,我未来的姐夫办事还是挺牢靠的,只信你不信我,连个口信都不愿意让我带”
对于弟弟的调侃,陈澜直接抓起炕桌上攒盒里的一颗红枣,照着陈衍的脑袋丢了过去,见其抱着头飞快地溜之大吉,她才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又让红螺和沁芳到外头看着,这才打开了信封。尽管拜托杨进周帮忙留心,但她也让芸儿在外头打听了一下消息,因而心底已经大略有了个底。
即便如此,解开油纸包拿出那封信来,她粗粗一看就大吃一惊。不得不说,尽管如今早已淡出了锦衣卫,但杨进周毕竟是在其中呆了大半年,耳濡目染,自然比她这个半吊子更知道如何打听消息更有效率,他竟是在前门大街的各种处所泡了整整三夜捏着那几张小笺纸,她想起芸儿提过锦衣卫新任指挥使在七八天前刚刚走马上任,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以前那些事情虽说一桩桩一件件都解决了,可她一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也许真是只揪着表面,没触及下头的根。
“小姐,惠心小姐来了”
正沉吟间,陈澜就听到外间沁芳的声音。知道张惠心脚程没那么快,这会儿顶多进了二门,她就先把这信收进了匣子里锁好,又让红螺留在屋子里看着,随即就带着沁芳急匆匆出了门。才到夹道东边尽头的角门,她就看见张惠心一手撑着油绢伞遮阳,一手摇着团扇快步过来。一打照面,她还来不及开口,张惠心就嚷嚷了起来。
“热,真是热死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这大热天,一出门就是火烧火燎的”
陈澜不禁打趣道:“那你还大老远地跑来?”
“还不是惦记你?再说,韩国公府毕竟离阳宁侯府近的很,这点苦头我还受得起……赶紧的,咱们先去见过老太太,我还有话对你说呢”
朱氏对张惠心的到来自然高兴得很,留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又以自己要歇午觉为由,知机地任凭两人自己去厮混。两人一到了翠柳居陈澜那五间正房,张惠心立时好奇地四下里转了一圈,吸引力终究就被端过来的那一碗雪酪吸引了过去。拿起小勺一口气全都拨拉下了肚,她才心满意足地摩挲着胸口,直接赖在了陈澜的身上。
“哎,还是这些冰饮冷饮最好,这下子舒服多了……哎,你赶紧告诉我,你那会听到赐婚的时候怎么想的?我还有两个月就要嫁人了,一想到那日子,我就心里发毛发慌,你呢?”
刚刚还说到夏天的冷饮,这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婚事,陈澜对张惠心这天马行空的说话真是叹为观止。只不过,畏嫁两个字并不是张惠心的专利,她也是一样心中紧张,因此想了想就苦笑着答道:“要说发慌,我不比你好到哪儿去。”
“咦?”张惠心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呆呆看了陈澜好一会儿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娘一天到晚夸你比我沉稳,我差点忘了你还比我小呢也是,这嫁了人便得离了爹娘,想想实在太碜人了些不过杨大人看上去人挺不错的,我娘说杨太夫人看着也是极好相处的人,你不用担心”
这丫头,本来是讨安慰的,结果反倒安慰起了别人
陈澜忍俊不禁,却少不得谢过了张惠心的好话,旋即就拉着她的手问起了她的那位未婚夫婿。得知两人零零碎碎也见过几次,那又是个爽直的少年,她自然笑着也安慰了一番。果然,须臾,张惠心那忧虑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是一会说到江南送来的新式西洋玩具,一会说到正在往四下里发帖子的生辰宴,到最后突然才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那次我去长乐宫,贤妃娘娘对我提过一回,郡主之女照例是不封的,但皇上一直觉得我娘功劳大,却一直没怎么封赏,所以会在我出嫁之前封我县主。我觉得这样不好,原本想求求贤妃娘娘让皇上别那么费事,可贤妃娘娘说,这是将来给我撑腰的。”
见张惠心迷糊地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为自己撑腰一说有些奇怪,但陈澜想起宜兴郡主膝下无子,不禁暗叹了一口气。那对琴瑟和谐的夫妻不可能不考虑百年之后,因而皇帝这赏封自然是最自然不过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想起了刚刚收好的杨进周那封信,想起他对于自己之前让陈衍告知的那一茬毫无异议,这份信赖和淡然让她心里亦是不无触动。
因而,她吩咐丫头把之前用井水湃好的几样新鲜瓜果拿上来,又匆匆寻了借口到里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