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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小城旧事-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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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爹问的噎住了,沉默片刻才剑走偏锋,避开爹的追问:“爹,你就别再担心她们了,养好自己的身体,等她们回来才是正理。”
  爹沉默着点了点头,眉头却还是紧缩着。
  我心知自己出府七八天了,也该回去瞧瞧康儿了,只是现在爹有病在身,离不得人。便跟爹娘商量:“爹,娘,我出来好些天了,康儿还小,我想今天就回去瞧瞧康儿。若爹娘觉得孤单,我便把康儿接过来陪着你们。”
  爹娘听说我要把康儿接过来,顿时喜上眉梢。爹竟挣扎着坐了起来,嘱咐我道:“那你回府去吧。也须得跟人家郭府的老爷少爷商量一番,若郭府那里真心愿意,你就带着康儿过来住吧。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我怕马立刀旧部再行报复,便将春草留在爹娘身边,也好有个照应。筹划着自己速去速回,在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赶回家里陪着爹娘。等日后有了合适的宅子,便阖家搬过去。
  孤身一人出门,却见马彪立在门口。
  我只道他闲来无事,四处逛荡罢了。便不理他,径直朝巷子口走去。
  身后传来他雄厚有力的声音:“问雪,你放心的去吧。白家府邸自有我的人把守,外人是丝毫不敢靠近的。”
  我停住脚步,心内叹道:马彪,感谢你时刻护我周全。奈何我已为郭府的少奶奶,恨不相逢未嫁时!若有来生,我定会报答你的恩情。
  待我回了郭府,便匆匆赶回自己的小院子。可是,康儿和秋月都不在屋内。
  我一边安慰自己或许秋月是带着康儿去各房散心了,一边疯狂的在各房打探康儿的下落。
  董兰香那里,安安睡着了。一众丫头婆子围着董兰香和安安摇扇子。本是神色安详的董兰香听我说康儿不见了,忽地从榻上坐起,一边安慰我一边嘱咐丫头小子们去找。
  我匆匆出的门来,却见冬儿摇着扇子扑蝶,好不清闲。心知她素来很少与我走动,想来必是不知康儿去了哪里,便绕过她,正欲匆匆离开。
  却听她娇笑着:“姐姐这般着急,可是有什么大事吗?”
  我回头道:“康儿不在屋里。冬儿姑娘可知他在哪里?”
  “既然姐姐要问,那我就告诉你,康儿近日出水痘,竟不治身亡了。”冬儿竟幸灾乐祸的说道。
  我心内痛不欲生,加之近日操劳,听冬儿这恶毒之语,竟晕死过去。

  ☆、回府不见儿踪影 急痛攻心致失明

  经过丫头婆子们的一番凉水侍奉,我慢慢醒了过来。
  我拉住床边侍奉的小丫头的袖子,央求道:“快告诉我康儿在哪里,我的康儿在哪里?”
  那丫头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冬儿拨开那丫头上前,佯装出一副慈悲心怀的模样,道:“姐姐,康儿没了,我做妹妹的也难过,只是无论如何,姐姐都得多保重身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擦着眼角。
  我心内清楚,康儿是出过一次水痘的,且水痘这种病,一个人一生只能得一次,要么因出水痘而死,好了终生将不会出水痘。
  知道冬儿说康儿出水痘,不过是骗我罢了。我一把扯住冬儿胸前的衣服,声嘶力竭的喊着:“冬儿,何故骗我。快说,我的康儿在哪里?”
  这时,四姨娘匆匆进得门来。她上前扳开我的手指,松了冬儿的衣服。然后靠着床边坐了,安慰我道:“问雪,康儿出水痘一事我倒是有所耳闻,这一点冬儿没有撒谎。”
  我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四姨娘见我如此固执,眼神里竟然多了些慈祥。她拉过我的手,紧紧攥住,道:“问雪,相信姨娘的话。只要这郭府有姨娘在一日,康儿便不会吃了亏去的。”
  我伏在被子上嚎啕大哭:“求求你们,将康儿还给我。”此刻我心内还有些许希望,或许康儿只是被那些心怀鬼胎之人藏了起来,过段时间他依然会回到我身边来。
  “问雪,我对不住你。”我抬起满眼泪痕的脸,是若柏。只见他一身茶色衣衫,身形越发的消瘦了。
  “郭若柏,你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我又恸哭起来,一时之间,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若柏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背部,一只手用自己的衣袖帮我拭泪。眼神深邃,竟也有痛苦之色。
  我冷冷推开他道:“我将孩儿托付给你,不想你是这般无耻小人。哪怕我此生如何对不起你,康儿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冬儿看我这般为难若柏,脸上竟有了隐隐喜色。
  “问雪,前些日子爹派了我一些公务,你回家这几日我一直在外地处理军务。冬儿来信说康儿重病在身,而白家刚出命案,你脱不开身,只能催我快马加鞭赶回来。我一来担心康儿,二来挂念你和白家,一路风雨兼程,终究却还是没有来得及看康儿一样。只是这事,咱们夫妻终归还是得谢谢冬儿。若没有她捎信,我只怕此时还忙于军务……”
  我打断若柏的话,痛心疾首道:“白家也在蛤/蟆镇,若是真心为康儿,派一个小子过来通信不过是半个多时辰而已。白家再如何脱不开身,康儿有事我必要回府的!”
  冬儿装作一副被我冤枉的样子,委屈的靠在若柏身边,道:“若柏,你看姐姐分明是对我有成见的。此刻无论你如何解释,只怕她还是会忌恨我一辈子的。只是可怜人家当时确实是一片好心,见白家有事,便没敢派人前去报信。这件事,你可要替人家做主。”
  四姨娘连连点头,道:“若柏,冬儿说的也是实话。我有句话,虽说此时说有些过分,但却不得不说。冬儿姑娘聪明伶俐,来郭府这么些日子,你也该给她一个名分。免得府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们给她脸色看。”
  若柏迟疑着瞟了我几眼,沉默不语。
  我心知肚明,冬儿不过是在骗我,康儿必定安然无恙,只要找到秋月便能找到康儿。
  “秋月呢?你们把秋月藏在哪里了?”我情绪稍微镇定了一些,抬首问身边的冬儿。
  冬儿低着头道:“禀姐姐,事情也是太凑巧了。前些日子,我打发秋月去街上购置些点心,此日傍晚却迟迟不见她回来,便差了人去寻,第二日早上竟在一堆灌木丛里发现了她的尸首。”
  我痛不欲生,秋月已死,那这郭府里也没有人会告诉我康儿的下落了。只是,我如何能舍得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康儿。便起身跪在床上,如同垂死之人般连连央求:“求你们了,只要你们愿意把康儿还给我,郭府少奶奶之位我拱手相让。求你们了。”
  冬儿哽咽道:“姐姐,若是可以,冬儿自是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康儿一命。若你心里能舒服些,那就打冬儿吧,都是冬儿照看不周。只是,康儿确实已经不在了,他的尸身还是我亲手埋葬的。”
  我见冬儿如此惺惺作态,心内痛恨至极,但又听她说亲手安葬了康儿,一时之间竟悲痛欲绝,咬着牙齿又晕了过去。
  第二日,我醒了过来,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黑暗向来让人感到恐惧。我伸着手抚摸着床边,然后抖抖索索的慢慢下得床来。
  “秋月,秋月……”我伸着双手,站在地上,却不敢迈出一步。
  “问雪,你怎么了?”若柏听到我呼唤的声音,伸手扶住了我。想必他刚才是靠着床头睡着了。
  “若柏,天怎么还不亮。我要去找我的康儿,你点上火把陪我去找好吗?”我摸索着握住若柏的手,声泪俱下。
  “问雪,你昨日昏睡,现在已是晌午时分。你的眼睛怎么了?” 若柏松开扶我的胳膊,两只手来回在我眼前晃荡,又问道:“问雪,看得见我的手吗?”
  我大惊,眼前还是黑乎乎一片,随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自己竟然失明了。
  “若柏,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我绝望的呼唤着。
  若柏大惊,道:“问雪,你先呆着,我差人去找大夫。”
  我拉住他的衣袖哭泣:“求你了别留下我一个人,周围都是漆黑一片,我怕……”
  若柏蹲下身来,张开臂膀紧紧抱住我,道:“问雪,不要这样绝望好吗?我一定会找遍天下名医治好你的眼睛。”
  人绝望之极,情绪便不再温和。我将那咬牙切齿之恨便一股脑儿发泄在若柏身上:“那康儿呢?谁还我康儿?”
  若柏听我这般问,搂着我的臂膀更加紧了:“问雪,我不该外出处理军务,只是现在事已至此,人力也无法改变。请给我时间,容我以后弥补好吗?”
  我仰头大笑:“郭若柏,你以为康儿是马彪之子才会说的这般轻松吧?我告诉你,当日与马彪私会的是你妹妹若莲,我不过是替你妹妹背了黑锅的可怜之人罢了。康儿是郭家的孩子!”说完,我万分解恨,等着若柏痛不欲生的哭喊。
  若柏沉默片刻,道:“问雪,那日冬儿来信已告知我实情。我心内的痛不比你少,往后,这郭府就剩下你我相依为命了。”
  我沉默,脖颈间竟流下几股热泪。想来若柏此生也是苦的,在这郭府,各色人等都戴了面具生存,谁又给过他温暖和真心呢?
  我摸索着抚上若柏的脸颊,用指腹替他擦去泪水。此刻,他是最懂我的痛楚之人,可惜,对他的恨,我终究还是无法释怀。
  若柏扶我在床边坐了,安慰道:“问雪,我已秘密购置了新宅子,将岳父岳母妥善安置。马立刀旧部再如何厉害,也不会找到他们的。现在你失明了,需要贴心的人照顾,等岳父岳母那边妥当了,便把春草接进府里照顾你。”
  “若柏,你放我回去吧。现在我双目失明,穿衣吃饭皆需人伺候。留在郭府,不过是徒添伤悲罢了。”我心内厌倦郭府这伤心之地,恨不能生了翅膀即刻飞出府去。
  若柏抚摸着我的头发,道:“问雪,我舍不得你离开。即便我舍得,此刻送你回岳父岳母的身边,只怕会被马立刀旧部盯上。这郭府有我在一日,你便不会受委屈。只是,冬儿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你不该恨她的。”
  我听若柏出此言,勃然大怒,伸手一把推开他:“如此说来,冬儿说什么我就该信什么?她是你房里的人,你信她合情合理。只是,我信不信她那是我的自由。你既这般相信她,还请即刻离了我这屋子!”
  若柏听了我的话,长长叹口气。
  我心犹如掉进冰窖一般寒凉。也没了告诉若柏康儿出过水痘的心思。人世间最大的痛楚莫过于自己最信任的人却不信自己。
  这时,门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
  “若柏,我刚刚给你熬了补身体的汤羹,快快趁热喝了吧。”我听得出,是冬儿的声音。
  若柏打着哈欠道:“冬儿,难为你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每日的汤羹,我的筋骨才不至于疲乏,人也有了精神,现在每日若不喝上一碗你亲自熬制的汤羹,我整个人都病怏怏的。”
  冬儿娇笑一声:“你是人家的夫君,人家不对你好对谁好呢!”语气是蜜里调油般的香甜。
  若柏喝了汤羹,嘱咐冬儿道:“快去派人请镇上最好的大夫过来,问雪看不见东西了。”
  冬儿答应着离开了。
  听着冬儿在我眼前示爱给自己的夫婿,我却只能默不作声。即便我开口说话了,反抗了,一个瞎子的话还有谁会听呢?此刻,我的孩子康儿已不在了,得到夫婿的爱又能如何,一切还能回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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