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他-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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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自己做。”魏迟冷哼一声,丁舍立刻噤声,低头老老实实地吃饭。
魏迟吃饭不紧不慢,丁舍吃起饭来风卷云涌一片狼藉。魏迟嫌弃地敲她的筷子,丁舍嘴巴里咬着青菜,无辜地眨巴眼睛,“没有人教我怎么吃饭,因为我总是一个人。”
因为总是一个人,这几个字重重的落在魏迟的心上,疼得他眼睛酸涩,没有燕子,他也是一个人了。
“以后,我陪你。”魏迟给她夹菜,“以后我们是两个人。”
丁舍低头慢慢地咀嚼,很久后抬头,壮着胆子要求,“可以做肉给我吃吗?”得到魏迟的应允她才乐滋滋地吃饭。
魏迟第一次认真打量丁舍,猛一眼看过去,丁舍就是个粗糙又普通的女人,如果是个男的还好,可她偏偏是个女的。相处久了,魏迟不知是不是自己审美出了问题,他竟然觉得丁舍有那么几个瞬间是好看的,比如她捧着碗可怜兮兮要肉吃的样子,比如她傻乎乎忍着他发脾气的样子。
平淡的五官,似乎变得顺眼许多,甚至能发现些优点,比如丁舍的嘴巴不大、牙齿很白、眼睛有卧蚕……
魏迟十点准时上床,今晚却久久不能入眠,好不容易睡着,惊喜发现,燕子终于肯来梦里见他。燕子还是二十出头的年龄,扎着简单的马尾,黑白相间的工作服,手里端着托盘,逆光站着微微笑。
“燕子,你来了。”魏迟欢喜地叫。
燕子蹲下来,竟然和他齐头,魏迟才发现他竟然是小时候的模样。燕子摸着他的头发说,“你吃饱了吗?还饿吗?冷不冷?”
魏迟摇头,用力摇,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摸着燕子的白色工作服,留下黑乎乎的印子。燕子仍旧笑,“魏迟你长大了,不需要我了。”
魏迟突然要低头才能看到燕子的脸,他瞬间又比她高出许多,魏迟伸出干净的手去抓燕子脏兮兮的衣袖,“不要离开我。”可他触手摸到的是鲜艳的红色,满手的红色,触目惊心。
燕子倒在地上,变得冰凉,还是二十出头的年龄。
“啊。”魏迟惊叫着醒过来,屋里明晃晃地打开着灯,满屋子的玻璃墙壁,映着他惨白汗津津的脸。
魏迟失神地看着镜子,耳朵里是断断续续的哭声,丁舍又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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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魏迟鬓角突突直跳,眼困头胀疲惫地揉着眉头,等了半个小时睡意越来越淡,外面的哭声反而越来越大,丝毫不见半分收敛。魏迟忍无可忍拉了条薄毯披着,打开门,狭小的客厅里只有沙发那里开着盏昏黄的小台灯,展开的沙发床上高高的鼓着一团,哭声从毯子里发出来。
魏迟走过去用手推了推裹在毯子里的人,丁舍从毯子里冒出头,乱糟糟的头发贴在脸上,湿漉漉的脸上眼泪纵横,分不清是在毯子里闷得还是眼泪。眼睛红肿得睁不开,看清是魏迟,她小声说,“吵醒你了,对不起。”话未说完,声已哽咽。
魏迟出来本是心烦气躁来兴师问罪的,看她拼命咬着嘴角止住眼泪的可怜兮兮模样,他的心似被人用力捶了一下,疼痛,原来不只是他会在黑夜里哭。
“为什么哭?”
丁舍在毯子上擦干净眼泪,声音轻飘飘的,“做了个梦,梦里很惨,哭得很伤心,醒来就哭了。”
魏迟无奈地叹口气,“连做了什么梦都记不得,就哭得这么伤心。”
丁舍头扁着放在曲起的膝头上,缩成一团,“我梦到我父母离婚,他们谁都不肯要我。”
魏迟欲离开的背影停了停,不知在安抚谁,“梦里都是假的。”
丁舍摇头,她身披黑夜独坐昏黄角落,声音颤抖,“梦里是真的,我父母离婚了,他们各自有喜欢的人,谁也不肯带我,给我留了这个房子让我自生自灭。我爸爸给我电话,说生了弟弟,让我去吃酒席。”
丁舍认真地问,“你说为什么梦里也是这样,他们连梦里也不肯要我?”丁舍是个吵闹的人,她喜欢阳光能照射到所有角落的白天,可她不得不熬过孤寂的黑夜,日复一日在梦里重温惨白的过去。
是啊,梦,在自己的梦里为什么还不肯随心所欲,不肯有一个虚幻的圆满,偏要一次次把支离破碎的伤口摊开细数。
魏迟转身过来,漂亮的脸上带着笑,“你想喝酒吗?我看到你冰箱里有酒。”熬夜,是皮肤的大忌,喝酒,是健康的大忌,魏迟暂时忘了。
丁舍用力点头,“好。”
两瓶酒两个人,一人一瓶,在寂寞的夜,两个被抛弃的人孤单地靠在一起取暖。
“其实他们很早就彼此有喜欢的人,谁也不肯提出来,因为谁先提就会成为理亏的一方,要抚养我。”丁舍酒量浅,才半瓶下去已薄醉,她傻乎乎地笑,“世上怎么会有讨厌自己孩子的父母呢?我是不是很惨。”笑着笑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低头,自己擦掉。
“不是。”魏迟紧喝几口,他不常喝酒,被酒呛到,脸颊涨得通红,眼睛里一层水雾,赶紧擦掉。黑夜也是有好处的,你哭了,别人当你笑了。
丁舍摇着沉重的脑袋,“对啊,你父母肯定不会这么对你。”
“我是说,你不是最惨的。”魏迟偏着头看丁舍,漂亮的脸上光彩熠熠,“你知道生母是妓;女的感觉是什么样吗?”
魏迟的生母刘雅惠是醉天堂最漂亮的女人,有男人最爱的纤细腰肢和漂亮脸蛋,身材凹;凸有致,她漂亮妖艳,是勾;引男人的妖。有人甘愿为了她净身出户,有人自愿为她一掷千金后一败涂地,有人说刘雅惠是个不吉利的女人,凡是和她好的男人没几个好下场。
魏修德偏爱挑战,他是个成功的商人,有丰厚的家底和门当户对的妻子,他有别人称羡不已的名利头衔和权利。魏修德在刘雅惠最风光无限的时候,用最俗气的爱赢得美人心。
对他来说,刘雅惠是一座险峻的高山,是一条湍急的河流,爱上的瞬间便是不爱的开始。
要不说爱情是件折磨人的东西,有人为你苦,你为别人恼,在刘雅惠为魏修德离开醉天堂后,魏修德厌了倦了这个卸了光环的女人,不见不念不想已忘。
刘雅惠每天听着魏修德的新闻,从失望到绝望,她发誓要让魏修德名誉扫地,她报复的武器就是她的儿子。她给他取名叫魏迟,迟,亦是早。
刘雅惠把魏迟养到八岁,在魏修德父亲大寿那天,在魏家最欢喜时刻,把他丢在魏家门口,杳无音讯。
魏修德父亲视名誉如命,气急攻心住进医院,不出三天便归天。魏修德戴上了不忠不孝的帽子,这辈子洗不掉的标签,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魏修德气急败坏想要把刘雅惠找出来,可楼在人已去。
魏修德把魏迟随手关在主楼后的小屋子里,火急火燎和妻子郭古兰携手恩爱亮相,破传闻、秀恩爱。
魏修德不得不承认刘雅惠是了解他的,她真的如愿以偿给他添了不小的麻烦,他让刘雅惠成了墙上的蚊子血,刘雅惠就用这种方式成了他心口上永远的朱砂痣。
魏修德忙前忙后,忘记了那个他一怒之下关进小屋子里的孩子。这是间废弃搁置杂物的屋子,屋子里没有灯,没有水没有吃的。魏迟在里面被关了三天三夜,他的手因为拍门而通红,他气息微弱地望着头顶一扇小窗口,以为生命就这样完结。
门开了,那人逆光而站,是第一次见面的燕子。
“燕子是你家的佣人?”丁舍撑着下巴认真听。
魏迟坐在地上一条腿盘着,往后仰头靠在沙发上,“是,是厨房的厨师。”郭谷蓝口味偏清淡,在魏家院子后留了块空地种些蔬菜。燕子那天是去菜园子挑菜,听到屋子里动静才打开门的。
里面的魏迟奄奄一息,他睁着微弱的眼睛看着背着阳光站着的人,他想对她张口求救,可喉咙干涸只干巴巴地吐出几个模糊的字。可她听懂了,她甜甜地笑着,“你是不是饿了?等我。”几分钟后,她跑得气喘吁吁抱来了面包和水。
魏迟抱着面包缩在角落里吃得满身碎屑,他的眼睛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人。燕子想摸摸他的头,她刚伸手过去他便麻利地躲到另一个角落。燕子仍旧笑着,“我会再给你送吃的,你爸爸一定会让你回家。”年轻干净的脸上,薄汗在闪烁,她脸上的笑,是他见过最美丽的风景。
燕子每天给魏迟送吃的和喝的,被人发现,那人劝燕子,“如果被先生发现,你的工作要丢了。”燕子不听仍旧给魏迟送吃的,一个月后魏迟住进魏家,一年后入魏家户口,他每进一步,燕子总会笑着给他一个鼓励的拥抱。
突然出现的魏迟,让魏修德不止一次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常狐疑地看着魏迟,然后冷漠地发现这的确是他儿子,他恨刘雅惠连带着无视魏迟。
郭古兰,魏修德的发妻,魏迟的继母,人前她是端庄贤惠的,她不计前嫌养了丈夫的私生子。人后她有无处发泄的怒气,她用滚烫的茶水泼过魏迟,她用尖锐的鞋跟敲打过魏迟的手指甲。
魏进,魏迟来之前,魏修德唯一的儿子,比魏迟大三岁,他是聪明伶俐的,他知道怎么在魏迟不显眼的身上留下疤痕而不被父亲发现,他知道怎么骗不会游泳的魏迟去泳池里捡篮球,他知道怎么把魏迟关进妈妈宠物狗的笼子里。
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你安排了一圈不喜欢你的人,因为他会给你一个善待你的人。燕子是这样的人,她把魏迟从泳池救起,她给魏迟擦药,她也曾帮魏迟悄悄戏耍过魏进。燕子是照进魏迟生命里的唯一一束光,魏迟咬牙忍着,忍到长大,够娶燕子可以离开这个家。
可是有人只是轻易伸手便遮住了魏迟的全世界,魏进强迫了燕子,燕子哭得伤心三天后还是嫁给魏进,因为魏迟还小,他什么都做不了。结婚当天,魏进当着魏迟的面,把燕子抱进房间,他笑得嚣张跋扈,他用最无耻的手法逗;弄燕子,燕子在里面哭着叫,求魏进放过她,求魏迟不要进来。
燕子怀孕了,可魏进打她了,因为燕子和魏迟说话,燕子流产了。魏进每天带不同的女人回来,他凌;辱燕子,燕子一遍遍清洗魏进和别的女人荒;唐过的床单。魏迟求燕子让燕子跟他走,燕子还是笑着,“我能走到哪里去?他是我丈夫。”
魏迟记得那天他第一次喝酒,喝醉了他紧紧地抱着燕子,紧到松开她就会掉下万丈深渊,“我杀了他,我们走好不好。”燕子第一次推开魏迟,“他是我丈夫,他死了我跟他一起死。”
魏迟真的杀了魏进,燕子真的为魏进殉情了。魏迟发狂地摇着她越来越冷的身体,猩红着眼睛一遍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他这样对你,你却不离开他,因为他是你的丈夫,还是他曾强迫过你。”
燕子伸手摸上他泪流满面的脸,摸上他的眼睛,“我最喜欢你的眼睛,喜欢它笑的时候。我不爱魏进,我不怕魏进不放过我,我怕魏进让你害怕。”
魏迟以为会被送进大牢,以为郭谷蓝会一样杀死他。魏修德失去一个儿子,只剩下魏迟,他不知怎么和郭古兰说的,魏迟没有去坐牢,他好好的活着,活得生不如死,直到他变成燕子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他每天对着镜子笑,想象着燕子对她笑的样子,那样温暖和爱。
一只手晃晃悠悠伸过来,用葱白的手指顺着脸颊往下滑,蹭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