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物语(物语系列一)-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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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种苦海里头……
你这是背叛?倒戈?
还是叛变!
……我一片混乱,连自己在说什么都搞不清楚。
而且她根本没有背叛或倒戈,仔细想想,一开始把我拖进这片苦海里的,就是战场原本人吧。
但是,我还是难以置信……
现在我在狭窄的车内,和女友的父亲两人独处。
这根本已经不算拷问了。
而是刑罚吧。
经过这种残酷考验的高中三年级生,找遍全日本大概也只有我吧……这是一个多么朴素又真实的不幸啊。
畅、畅谈是吗?
总觉得一直不作声,感觉会很差吧……可是,我不想让战场原的父亲对我有坏印象啊。不过……对方既不是亲戚也不是老师,我至今几乎没什么机会和年纪看起来随便就大上我一倍的人说话啊……
就这样。
当我正在犹豫时,没想到战场原的父亲居然先开口说话了。
「你叫阿良良木……来着对吧。」
「…………」
来着……
我感觉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高墙……
不过,这个人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就像演员一样……能让我觉得声音很酷的人,或许并不存在吧。
「是、是的……我叫阿良良木历。」
我如此回答完,
「这样啊。」
战场原父亲点头说。
「我女儿就拜托你了。」
诶诶诶!
这个人没头没脑地在说什么!
「我开玩笑的啦。」
战场原的父亲又接着说。
……开玩笑的是吗……
老头子笑话?
这是正牌的老头子笑话吗!
可是,他说这种话连个笑容都没有——看来他似乎不是要看我不知所措的反应,来取悦自己的样子……他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就算要我做什么,我也做不到啊。
「阿良良木。我想你应该听说了吧——我是典型的那种工作狂。几乎没什么时间陪黑仪。」
「嗯——」
黑仪吗。
他直呼自己女儿的名字,这很正常。
而且感觉非常自然。
这就是亲子吗。
「所以,我这样说感觉没什么说服力——不过,我很久没看到黑仪这么高兴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在说自己的女儿在欺负同学的样子,看起来很快乐喔……?
说到这,「啊,那个。」战场原的父亲嗫嚅了一下。他似乎在选词的样子。看来战场原的父亲和女儿不同,不是那种口若悬河的人:反而是比较笨口拙舌的人。
「黑仪母亲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了吧?」
「……是的。」
「那,黑仪的那个病你也知道吧?」
战场原黑仪生的病——虽然他是说生病,不过在这个情况下,应该是指那个怪异的事情。
螃蟹。
螃蟹的……怪异。
在忍野的协助下,那个病已经治好了——然而,虽然治好了,但问题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获得解决。
从家人的角度来看,更是如此吧。
「不光是那些缘故啦——当然,只忙于工作的我多少也有一点责任……黑仪她已经完全封闭了自己的心。」
「对——我知道。」
我非常清楚。
因为我们高中一直都同班。
第一年和第二年
然后第三年过了一个月。
她有多么封闭自己这点……我非常地清楚。
「关于那方面的事情,我无从辩解,孩子犯错是父母亲的责任:可是父母亲犯的错误,孩子没有责任要去承担。」
「责任吗……」
「封闭自己内心的人,能够畅所欲言的对象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就算被对方讨厌也无妨的人。另一种则是……不必担心被对方讨厌的人。」
战场原一开始挥舞着订书机接近我……她肯定把我当作前者吧。她会把深闺大小姐的假面具脱掉,在我面前露出那种可怕本性,是因为对她而言,我只不过是知道她秘密的「敌人」而已。
可是现在。
她有那么信赖我吗?倘若有的话,我有那种资格接受她的信赖吗——
「因为她母亲的关系啊。而且……还有生病的事情。那孩子是会主动去爱人的那种人——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爱。」
战场原的父亲,有如喃喃自语般说。
这内容仔细想想,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是因为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因此听起来就像在吟诗一般。
「阿良良木。我觉得你和黑仪的相处方式很好。」
「很好吗……?」
她说的每句话都会刺伤我喔?
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她凌迟一样喔?
要是我的心会淌血的话,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出血过多了。
「她每次都那个样子啊。我刚才甚至还以为她是为了让我意志消沉,才故意带爸爸你一起来的。」(此为台日文化的差异,在台湾会称对方为伯父,但在日本当面称呼对方为爸爸并无不妥。)
啊!
我不小心说了「爸爸」两个字。
这、这样的话,他会用那句话反驳我吗……?传说中的那一句:「不准叫我爸爸!」
「没那种事。」
他没有说。
这是年纪产生的代沟……
「她可能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吧。」
「故意做给你看……?」
……嗯?
啊——原来如此。
正常情况下,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初次见面的男生在后座卿卿我我,站在父亲的立场来看,内心肯定不太好受……吧。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被她那样玩弄,而她想要恶整的对象,与其说是我,倒不如说是她父亲……吗?
「不会,我想没有那种事情……就算,那个、黑仪再怎么样,也不会故意做给自己的父亲看……」
「因为……我是就算被讨厌也没关系的人啊。」战场原的父亲说。「因为不管会不会被讨厌,父亲都是父亲啊。我以前一直在黑仪面前,和她的母亲不断重复着丑陋的争吵……什么父慈母爱的,现在的黑仪连想都想象不到吧。」
「嗯——」
离婚协议。
单亲家庭。
没错。
这个人从刚才开始,从未说过「内人」或「妻子」等字眼,自始至终都用……「黑仪的母亲」。
「所以……她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我彷佛听到黑仪的声音在说:我不会变成像你们两个一样呢。事实上……也没错吧。你们两个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这个嘛……要是说我一点都不开心是骗人的……可是,她平常也是那样爱胡闹。」
咦?
这种说法会很失礼吗?
假如父亲照字面上的意思,解读成我在说他女儿坏话的话——我这么说其实是在夸奖她,不过站在听者的心情来看,这种因为亲密而说出来的贫嘴话语,有时反而会让对方不愉快……呃,我还搞不懂该如何拿捏。
话说,我干么一个人在这边唱独角戏。
现在的我,是不是逊到爆?
「因为黑仪是会主动去爱人的那种人。」
战场原的父亲说。
「所以,对她该爱的人,她会将心灵托付给对方。竭尽全力地去撒娇。因为爱是一种索求。我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可能很奇怪,不过我觉得她以一个恋人来说,给对方的负担太过沉重了。」
「太过沉重……吗?」
总觉得这一点也——
听起来很讽刺。
「实在很遗憾,我没办法让黑仪依靠。所以,那孩子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再和我撒娇了。」
「…………」
「曾经有一次,她还对我挥舞订书机胡闹……那是她最后一次和我撒娇了吧。」
她对自己的父亲也做过那种事吗?
那已经是家暴了吧……
「不过——前阵子,黑仪久违地,真的是很久违地开口拜托我。她说……希望可以帮忙我工作。」
战场原的父亲感触良多,静静地说道。
「然后是这一次。这两件事情……都和你有关。我觉得阿良良木你真是了不起,居然有办法改变那孩子。」
「……你似乎太看得起我了,实在是不敢当……可是,我觉得那只是碰巧的。」
我按捺不住,到头来还是说出口了。总觉得她父亲会这样称赞我,是因为他误会了。是一个错误的高帽子。老实说,那让我听了很难觉得舒服。
「是吗?我听说黑仪的病会治好,你也有帮上忙……」
「我想……就算帮她的人不是我也没关系吧。只不过那个人刚好是我而已……就算是其他人来也行,而且,黑仪同学自始至终都是自己救了自己的,我只不过是当时在场陪她而已。」
「那样就够了。在必要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光是这么一个事实,就此任何东西都还要来得可贵。」
战场原的父亲在此——
似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我是一个没尽到责任的父亲……即便是现在,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在照顾女儿。那孩子就像独自一个人在生活一样。我在那孩子需要我的时候,没办法陪伴在她身边。老实说,我光是要还黑仪的母亲欠下的债务,就已经分身乏术了——就连这辆吉普车,也是向朋友借的东西。可是就算我是这种父亲,那孩子还是我引以为傲的女儿。我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如果是他带来的男生,那就绝对错不了吧。」
「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了……阿良良木。」
「……爸爸。」
这种对答的方式……实在很奇怪。
不过,我还是心有所思。
我想……那些大概不是故意要做给她父亲看的吧。
倒不如说,战场原是想告诉自己的父亲,说她已经不要紧了,所以这一次——明明是初次约会——她才会请自己的父亲同行吧。
她不是想说:我不会变成像你们那样。
而是想表示:已经不用再担心我了。
我感觉自己似乎能听到那样的声音。
……可是,这种事情不是我应该多嘴的吧。我不应该去干涉别人家的事情——基于这种常识上的判断,我想战场原和她父亲之间,没有我能够介入的空间。
所以,这种事情不是我应该多嘴的。
不管我怎么想,你都是「不必担心被对方讨厌的人」,而不是「被讨厌也无妨的人一——
这种话我根本说不出口。
应该亲口说出这句话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而已。
「……对了,请问这里是哪里?」
「黑仪在保密的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啊。不过,这里是……以前我们三个人来过好几次的地方。」
三个人……?」
三个人是……战场原和战场原的父亲——
还有战场原的母亲,吗?
「没想到她和男朋友的第一次约会,居然会选择这里,那家伙也满——哦。公主似乎回来了呢。」
这种说法真像老头子。
如果对方和我同年龄层,我应该已经出声吐槽了吧,不过这边我要自重。
重要的是他说战场原回来了……是真的,隔着前方的挡风玻璃,我看到她的身影悠然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