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物语(物语系列一)-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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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凌驾于我的恢复速度。
不知不觉问,我已经被逼退到教室的墙角。这位置无法朝左右或后方移动,有如被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给束缚住一般。雨衣怪也一样,来到这里他不再使用步伐,改用拳击的逼迫近身战。而且完全是单方面的近身攻击。就算再高级的帆布鞋,这样不停地加速,很快脚底的橡胶就会因摩擦而烧焦磨破,我淡淡地抱着这种希望与期待;但这乐观的想法,也在此落空。拳头、手肘、膝盖、足胫、脚尖、脚跟,各种排序组合接连不断,猛烈地折磨我身体的各角落。这究极的连击,完全不让我有时间哀号。
这已经脱离打击的范畴。
单纯是一种压力。
被打中的地方不仅骨折,还会皮开肉绽,皮肤和肌肉爆裂。我稳住脚步的感觉和刚才完全不同,雨衣怪左拳的破坏力似乎不停再增强。
话虽如此。
破坏力还是不及神原骏河的双脚。
「制……服。」
我的身体虽然是不死之身,但身上的衣物可不是。
我的衣服早就变得七零八落。
唉,我的制服又泡汤一套了。
还有几天就要换季,改穿立领学生服了说。
这次要怎么跟妹妹们解释。
「呜……」
这个距离的话……
如果是这个距离,只要雨衣怪稍微有机可乘,我就可以抱住神原骏河的身体,封住雨衣怪的行动……然后再利用全身体重,用力把他压倒在地板上的话,情势就会逆转。
我还未失去胜算。
现在我只是位置被逼到死角,而不是整个人被逼死。就算受到雨衣怪的攻击,只要我身体的恢复力能够跟上,他的攻击根本不足为惧。
只是肉体会疼痛。
就和神原的心一样痛。
会痛就表示自己还活着。
「可恨!」
我听到了声音。
「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
是神原骏河的声音。
有如无底洞般的雨帽内发出了声音,像是在倾诉,又像是直接在我的大脑响起一般。
「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可恨!」
「………………」
憎恶——一个人类无法承受的强大憎恶。
恶意,敌意。
一个乐观阳光的学妹,黑暗消极的内心话。
充满了表面张力。
「你居然你居然你居然你居然你居然你居然你居然!」
声音伴随着打击,接着说。
憎恶的声音没有停止。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神原,抱歉。」
我再一次出声,
对神原道歉。
「我并不恨你。」
或许我们是情敌。
我知道自己的身分可能配不上你,可是——
难道我们不能当朋友吗?
「……■■■■■■■!」
无底窟窿中传出类似悲鸣般的女性尖叫声。接着,雨衣怪的踢击贯穿了我的腹部。整个贯穿了。不是只有内脏破裂,这一击完全无视我的关节和肌肉,不是比喻而是真的贯穿了我的肚子,他的脚踵弄碎了我的肋骨和背骨,抵达我身后的墙壁。就像串剌一样。
这伤害——
远远超过了我的恢复能力。
他缓缓地拔出脚来。
我感觉整个消化器官被向外扯出。
一点都不留。
脏器被扯出后,仿佛我的身体才是个无底窟窿。
洞中空无一物。
「神原——」
糟糕。
我因为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整个身体摇摇晃晃,就算是稍微扭动身体,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有可能会分家。既然如此,我不能再随便移动。虽然我还有意识,但只要再一击,一切就会分出胜负。真是有够窝囊,怎么是我被他压倒性胜利。再这样下去,神原的第二个愿望不就实现了吗?这一点我必须极力避免才对……
不,不如这样想吧?
现在才第二个愿望。
神原今后……只要忍耐不去许第三个愿望,那不就行了吗?这次神原的手会恢复原状,而且愿望就是愿望,她一定可以回到战场原身旁,不管是什么形式,愿望都会实现。
我没打算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
没打算让她代替我。
但是我能原谅她。
我本来在春假就应该死去……既然这样就和忍野说的一样,直接死掉不是轻松简单吗?
我虽然对活着有执着。
但对死亡却没有恐惧。
「啊——啊,呜!」
呻吟。
我发出没有意义的呻吟。
就像死前的哀号一样。
我以后,再也没机会把制服弄破了。
「神原,骏河——」
然而,就在此时。
雨衣怪连续几十分钟、片刻未曾歇止的连击,停了下来。
冷不防地停了下来。
这是我望穿秋水的破绽。
然而,我没有按照原定计划,把雨衣怪压倒在地。我肚子开了一个不知何时才会恢复的大洞固然有关系,也因为我想压住他的念头已经消失不在,但最主要还是因为我整个人已经僵住了。
雨衣怪大概也一样。
整个人僵住了。
「……你们玩得很高兴嘛。」
教室门打开了。
从内侧绝对打不开的门,从外侧被开启了。
接着,有一个人影走进教室。
是穿着便服的战场原黑仪。
「把我丢在一旁,自己玩得很高兴嘛,阿良良木。我很不愉快。」
无法读出感情的面孔,以及平稳的声音。
看到眼前的惨状,她只是稍微眯起眼睛。
她总是毫无预警地,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没有系皮带的牛仔裤搭配同色的上衣,尺寸稍微大号的粗织连帽外套。战场原黑仪的便服,宛如直接穿居家服从家里过来一样。
「战、战场原……」
我肚子开了一个大洞,无法好好说话。不成声的声音,就连要开口叫战场原都有困难。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只是想问她这个问题而已。
但不用开口问,这问题的答案我也心里有数。肯定是忍野那家伙叫她来的,这问题除此之外无解。但是怎么叫?忍野没有联络战场原的方法;战场原黑仪讨厌忍野咩咩,不可能会把手机号码告诉他。应该连告诉他的机会都没有。
手机?
啊!原来如此.
那个家伙,连一点个人数据保护的理念都没有,完全无视我的隐私,随便拿我的手机乱打。我进这间教室前,请忍野保管的背包里头有手机……那支手机没有特别用密码锁,就算忍野再怎么机械白痴,信箱账号、已接来电和拨话记录这点程度的东西,只要花点时间就能找到吧。而手机的使用方法,他在母亲节时应该从战场原那边学到了一点皮毛。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为何忍野好死不死要把战场原叫来?
突然——
雨衣怪往后一跳,踩过天花板和墙壁各三次,从这个角落移动到另一头的角落——离我最远的对角线位置上。
为什么?
明明只要再一击就能分出胜负。
神原的心愿就能实现了说。
该不会神原骏河的意识,在战场原黑仪现身于教室内时,一时间压抑了提供给雨衣怪的潜意识?这是忍野叫战场原来的目的吗?但这只是暂时性的处理吧。因为雨魔是以人类的黑暗感情为粮食,这么做还是一样无法消除掉黑暗感情。这不像以前的海外电影一样,不可能只靠爱的力量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叫战场原过来,不如你亲自来一趟吧,忍野咩咩!
战场原对雨衣怪的一切行动丝毫不感兴趣,用冷酷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几近濒死状态的我。那眼神,有如盯上猎物的猛禽类一般。
「阿良良木。你对我说谎了。」
「……诶?」
「骗我说什么你撞上电线杆,神原的事情你也瞒着我。我们交往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说好不做这种事情。至少在关于怪异方面的事情上,我们彼此之间不能有秘密。」
「啊,那个……」
这一点……的确没错。
我也没忘记。
「你罪该万死。」
战场原浮现出冷酷无情的笑容。
就算被雨衣怪当沙包打的时候也未曾感受到的巨大恐怖,有如电击般窜过了我的身体。好可怕……这女人真的好可怕。这家伙是梅杜莎吗?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用那种眼神看人?况且我还是她的男朋友。等等,喂!此话当真?现在这种状况,应该不是把我这半死不活的人当对手的时候吧?你难道不会看场合吗?战场原。
「……不过,阿良良木看起来已经死过一万次了呢。」
战场原没有把门关上,朝着蹲在教室角落的我,后脚一蹬跑了过来。
「这次我就破例原谅你吧。」
那个。
我想应该没有死到一万次啦。
雨衣怪对战场原的动作十分敏感,也同样朝着我跑了过来。战场原黑仪和神原骏河在国中时代没有实现的赛跑,在偶然的机缘下展开了。如果画直线来看,雨衣怪离我的距离,换成数字来看比战场原远了好几倍。可是,战场原虽然过去是田径社的王牌选手,但现在有两年以上的空窗期,更何况雨衣怪的脚力是借用神原的能力——不,是已经化成了恶魔。率先跑到动弹不得的我面前的,当然是神原。
雨衣怪一到定位,立刻朝我挥下左拳,打出最后一击。就在此时,战场原才总算赶到,挤入我和雨衣怪之问。
危险!
我连如此心想的空隙也没有。
雨衣怪在击中战场原之前,突然往后被弹飞。被弹飞?现在谁有能耐弹飞雨衣怪?我没办法,战场原更是不可能。既然这样,雨衣怪应该不是被弹飞,而是自己往后跳的才对。就算他最后是狼狈地后仰倒地。
我目瞪口呆。
雨衣怪刚才的动作就像怕把战场原卷入、怕伤害到她一样。这不自然的动作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神原骏河的意识——不对。
哪有这么刚好的事情。
怪异是合理主义者。
自始至终,无论如何都会顺着理字走。
只是他的道理,有时和人类不通用而已。
但是,这个情况下——
「阿良良木,你一定在想,『只要自己死掉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这种蠢事吧?」
战场原依旧不理会雨衣怪,没回头看我一眼,背对着我说。她不是因为不想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惨状,这点我可以确定。
「别开玩笑了。你那种牺牲自我的肤浅精神,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回报。阿良良木要是死掉的话,我一定会不择手段杀死神原的。这点我之前有说过吧?阿良良木,你想让我变成杀人犯吗?」
……完全被看透了吗。
战场原还真是个一往情深的女人。
看来我不能随便死掉了。
她那专一而扭曲的爱情。
「最让我不高兴的是,就算阿良良木你不是这种身体,你也会做同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