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SICK-第5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啪嗦啪嗦……!
火把的火焰爆开。
面具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大。
但我还是听不懂。明明声音这么大……
这才发现那是亡者的语言——因为那不是我们所熟悉的这个世界的语言。从没听过的抑扬顿挫、来自阴间的声音,男子以沉重的舞步缓缓接近,阴间的语言越来越大声,男子脸上黑色毫无表情的面具歪斜,左右摇晃。
我环顾四周。
——看到安普罗兹一脸诧异看着这边,我也感到诧异。如果安普罗兹在那里,那么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就不是他。那么,又会是谁呢……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一个念头闪现。
这个死者究竟是谁?
耳朵深处有人低语:
——没错。就是你杀害的男人,荷曼妮!
我双脚颤抖。
面具男子的声音,像是慢慢融入现世,转变成听得懂的语言。他来到我的眼前,以蹲踞的姿势弯腰呻吟:
“找到了……杀了我的女孩啊。”
我发出声音——好不容易挤出的声音,不可思议地有如野兽咆哮。
连连后退。
“荷曼妮啊。”
我以颤抖的声音呼唤死者的名字:
“……狄奥多、村长。”
面具男子以充满怒气的颤抖声音大叫:
“是你杀了我。把了不起的男人,以稚嫩的手轻松杀害。这二十年来,你活得还真逍遥啊。荷曼妮……愚蠢的小孩!”
我继续后退。
“……不是的。不是我!”
“金币掉下来。”
我吞了一口气。
面具下的男子笑了:
“亮晶晶的金币掉下来。我可记得很清楚喔,荷曼妮。从立钟里掉落,有如天上星辰的大量金币……啊啊、我记得很清楚喔。因为是最后的记忆,荷曼妮。你这个年幼的杀人犯……”
“金币的事……!”
……只有死者才知道。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一大堆金币掉在地板上的原因……
我哭着大喊:
“狄奥多村长!不要!请快点回去吧!回到阴间去……”
“你承认了吗?荷曼妮!”
“我承认、我承认。是我……”
我挥动火把大叫。细小的火花在夜空中舞动,有如橘色细粉降落在我身上。
“……杀你的人是我!”
广场一片寂静。
正中央的大火把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刺骨的寒风吹过,吹来乳白色的雾气,轻飘飘地隔开我与死者。
所有的村民……还有客人,都惊讶地盯着我的脸。混浊的绿色眼瞳开始混入害怕与嫌恶。他们略微后退。
“……我是不得已的。”
我开始呻吟,心中喃喃自语:“对吧……?”再也听不到另一个声音。我是孤单一人,因充满恐惧而大叫:
“当时……我只是个小孩而已啊!”
“人是你杀的吧?”
——突然。
面具男子以极其普通的音调说话:
“果然是你杀的……正如同你的推理,维多利加。”
“!?”
少女踏着细步从大火把的背后走出。
她是柯蒂丽亚的女儿。绿色的澄澈眼眸睁得大大的,直视着我。
我感到疑惑,大踏步接近面具男子,伸手用力拿下面具。
出现的是……
客人之一——一脸歉疚的东方少年。
身上没有任何令人畏惧的地方。身材不高,线条纤细。看起来个性很好,表情却有点顽固,是个极其普通的少年,应该不是什么令人畏惧的对手。
他虽然一脸抱歉,但却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
一开口,便是客气冷静的声音:
“荷曼妮小姐,我只是为了听到你亲口承认,演了一出戏……”
“那么……!”
“因为维多利加说,杀害狄奥多村长的人是你……”
我再度看向柯蒂丽亚的女儿。
视线相交。
少女的眼瞳中同样藏着不肯退让的决心、毫不退让地回望着我。
我站在原地。
——喀!
眼珠像是被泼油点火,突然痒了起来。
第二卷 其罪无名 第六章 金碟
1
——卸下面具的一弥,因为害羞而满脸通红,躲在维多利加的身后。聚集在广场的村民们,手中各自拿着葡萄酒桶或鲜艳布料,莫名奇妙地注视着一弥。
(又是跳舞、又是要装成别人的声音吓人……真是丢脸极了。)
看到一弥似乎有些气馁,安普罗兹跑到他的身边:
“呃,刚才你说的陌生语言,难不成是……”
“是的,是我的母语。因为你说过阴间的语言是大家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所以我想只要说出大家没听过的语言,就能表现出那种感觉吧……”
“请问有几个母音呢?书写的方向是由右到左吗?什么、直写!!还有……”
按照惯例的安普罗兹有如连珠炮般发问。一弥好不容易打断他的话,对着维多利加说:
“你快点说明吧。那个……关于荷曼妮所犯下的杀人案。”
维多利加点点头,俯视被人压住的荷曼妮,脸上浮现怪异神情:
“鸽子飞走了。”
“……鸽子?”
“在二十年前发生事件的书房,我仔细思考。这时荷曼妮进来,我也和她对话。等到她离开之后,我继续思考。就在这时……窗外有白鸽飞过。”
“嗯……”
“当我看到这个情景,‘智慧之泉’便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维多利加带着诡异的微笑仰望一弥:
“告诉你,这个混沌与跳蚤市场发生的‘德勒斯登瓷盘失窃事件’构造相同。你懂了吗?蜜德蕊让鸽子从裙子里飞出来,当大家惊讶地抬头看着天空时,德勒斯登瓷盘被偷走了。为了‘利用移动的物品限制视线’,所以需要鸽子。”
“是这样没错……不过,又是怎么办到的?”
“只是鸽子换成金币而已,道理非常简单。啊~该怎么说呢?”
维多利加开始喃喃自语。
大家进入灰色宅邸,站在二十年前的惨剧舞台——宅邸深处的书房。
维多利加定下心来说明:
“……事件当时,荷曼妮只是六岁小孩。在她本人说明与事件相关的内容里,有几句话:‘柯蒂丽亚当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要从背后刺穿成年男子的背部应该很困难吧?’为什么荷曼妮会说出这种话?这是在暗示,当时仍是孩子的自己,比柯蒂丽亚更不可能犯罪。”
“可是……!”
谢尔吉斯以严厉的口吻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实际上,当时的荷曼妮是个很小的小孩。”
“即使是小孩,只要采取某些方法,也是有可能办到的。”
“不,绝对不可能。”
谢尔吉斯强硬地固执己见。不愿再听下去,打算离开书房。安普罗兹静静地挡住他:
“谢尔吉斯村长……只不过听听她怎么解释而已……”
谢尔吉斯以严厉的表情瞪视他:
“你对我有意见吗?愚蠢的小伙子。”
维多利加小声嘀咕:
“谢尔吉斯,他说得没错。只不过是听我说话罢了,你给我待在这里。”
谢尔吉斯带着怒气转身,不过没有离开。
书房里流动着不祥的沉默。擦拭得晶亮的中世纪武器,在墙上的展示架发出幽暗光芒。书桌和书柜上积着白色灰尘。
“这个事件有几个不可思议的地方。狄奥多在上锁的书房中死去,还有地板上掉落许多金币,以及凶器短刀从背后刺穿整个背,最后是时间。”
维多利加仰望谢尔吉斯严肃的脸:
“谢尔吉斯,你曾经提到关于时间——‘当时是十二点整。因为我看了一下怀表。柯蒂丽亚也是个非常准时的人。’”
“是啊……”
“然而……‘和我在一起的人们,不知为何对于时间的证词完全不同。’”
“没错。但那是因为……”
“为什么那天晚上,宅邸里面的人对于时间的认定会不一样呢?你们仔细想想。”
维多利加环视所有人一圈。
——被年轻小伙子们逮住的荷曼妮,嘴唇稍微歪斜。
维多利加以小巧的手指指向墙壁:
“是不是因为平常会敲钟报时的立钟,那个晚上却没有响呢?”
那儿有个巨大的立钟。古老又有着繁复装饰的钟面,数字已模糊,但钟摆仍规律地摆动。
滴答、滴答、滴答——!
谢尔吉斯大叫:
“……没错!?”
“那天晚上,立钟并没有响。所以只有看过怀表确认时间的谢尔吉斯认为是十二点整,其他的人并不这么认为……为什么立钟没有响?”
所有的人一起注目维多利加的小脸。
“……因为荷曼妮躲在里面。”
“你说什么?”
谢尔吉斯轻蔑地笑了笑。毫不在意的维多利加继续说下去:
“荷曼妮早在狄奥多进入之前,便溜进没有上锁的书房,然后爬上立钟,藏在钟摆的箱子里。以小孩身躯来看,这并非不可能的事。然后她屏住呼吸,等待狄奥多进入书房。所以在这段时间之内,立钟应该都没有响吧。然后狄奥多终于来到书房。这时候……就轮到散落在地的大量金币登场了。”
“也就是说……?”
谢尔吉斯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脸色也转为铁青。维多利加继续说:
“即便藏身在立钟里面,小小的她又是怎么杀害狄奥多的呢?一个小孩的力量有办法刺杀一个成年男性吗?不可能。但是,还是有方法的。不只单靠手臂的力量,而是利用整个人的体重,再靠着重力,就有可能。年幼的荷曼妮并非站着刺杀他的,而是从藏身的立钟上面,带着武器飞扑下来。”
房间被诡异的寂静所包围。
所有人都咽下口水,沉默不语。
抬头怯怯地看着立钟,然后毫无表情看向默默不说话的荷曼妮——她突然微笑起来。
“金币并非原本就掉在地上,而是荷曼妮带在身上,然后朝着地板丢下。金币发出闪亮光芒,从立钟往地板掉落,划出无数条明亮的金色直线——应该有如金色的流星群吧。因为从眼睛的上方落下,狄奥多的视线当然马上就被吸引。即使一开始没注意,也一定会发现金币掉落在地毯上发出的声响。狄奥多走到立钟的正下方——对荷曼妮而言最容易飞扑下来的地点——对金雨感到惊讶而停下脚步,这便是‘利用移动的物品限制视线’。狄奥多的动作因为视线而受限。然后荷曼妮便朝着停下脚步俯视地板的狄奥多,从立钟上跳下来。借由体重的帮助,深刺而入直至刀柄。狄奥多与金币一起倒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毙命。这就说明两个谜——散落的金币和从背部刺入的短刀。荷曼妮在杀害狄奥多之后便把门上锁,再度藏身在立钟里,一直等到有人发现尸体为止。所以书房里面才会看来没有任何人。”
维多利加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
“接着进入书房的人是女仆柯蒂丽亚。她发现尸体,尖叫出声逃走。荷曼妮便从打开的门溜走。于是,犯人非柯蒂丽亚莫属。依照粗糙的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