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SICK-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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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弥无比震惊地呆站在原地上。然后,他又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慢慢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这时候,藏在军服里面的紫色戒指的吊坠也像是感到寒冷似的颤动了起来。
——古老的诸神们,开始出现在这片历史悠久的旧大陆的各个地方。他们被来自新世界的侵略者的兵器践踏和蹂躏了神圣的土地,日夜不停地在为他们的民众挖掘坟墓。
半夜,在空袭警报响起的瞬间,艾薇儿正在伦敦郊外的阴暗小路上驾着车子往前飞驰。她慌忙把车停在路边,然后缩起了脖子。
抬头一看,只见战斗机的焦茶色机身正好在自己的头顶上缓缓飞过。
“呜呀~好、好可怕……”
艾薇儿仿佛快要哭出来似的眨了几下眼睛。
在车子的后排座位上,正放着刚刚筹备回来的物资——塞满小麦的两个麻袋,以及堆满篮子的玉米小山,另外还有多得几乎要从箱子里掉出来的绷带和消毒药等东西。
尽管吓得浑身都一下子使不出力气——
“嗯,但是,我无论如何也要回去……加油!”
虽然只是细如蚊蚋的声音,但她还是竭力让自己振作起来,重新握住了方向盘。远处不断传来可怕的轰炸声。
“今、今晚的空袭警报……应、应该不是……在我家的那边吧?”
明明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她却像是在跟谁说话似的自言自语起来,然后又重新开动了车子。
“啊哇哇!”
看到车子一下子撞到了路旁的邮箱,艾薇儿马上停了下来。然后,她先让自己恢复冷静,又做了几下深呼吸。
于是,艾薇儿的表情就开始从随时都要哭出来的女孩子容貌,逐渐转变为一个成年的可靠女性的容貌。
“好,走吧!”
她再次发动引擎开动了车子,这一次总算是稳稳地驶上了车道。虽然前进的轨道似乎不断向左右偏移,像蛇行一样扭来扭去……
回到〈冒险一家·布莱德利的家〉门前,艾薇儿就马上从车上跳了下来。
整条道路都像是用冰构成的银河似的闪烁着透明的亮光。路面反射着月光和重新亮起的路灯光亮,绽放出耀眼的光辉。
这时候,家家户户的门口都先后被打开,手提水桶的女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她们似乎是把被打碎的玻璃窗碎片收集起来,然后像是要发泄闷气似的使劲把碎片撒在道路上。不知不觉间,那条以玻璃碎片构成的银河又变长了不少。
每一家每一户都因为轰鸣声和爆炸音被震碎了窗玻璃,玄关的门扉被熏成黑乎乎的一片,各处道路上也敞开了许多大洞。当然,萨·布莱德利的家也一样……
“奶、奶奶——!弗兰尼!”
艾薇儿不禁大叫一声,同时蹬起她那像羚羊般纤长的双脚,朝着玄关飞奔而去。
光是从屋子外面看去,就可以看见二楼和三楼的窗玻璃已经碎掉,就连窗帘也被割裂了。走进一楼后,艾薇儿又发现墙上的灰泥也散落一地,花瓶也落在地上碎掉了,甚至连沙发也被染得一片乌黑,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艾薇儿慌忙蹬着已经成为冒险家展示室的一楼地板奔了起来。她跑到位于某个角落——覆盖整面墙壁用来展示的大架子前面,站在石膏制的萨·布莱德利的头像前面,在石膏做成的纯白色的爷爷头顶上,用双手使劲按了一下。
瞬间,大架子就发出“嘎吱吱”的诡异响声向左右两边打开,就像魔法似的呈现出一条通往地下的石制阶梯。
这里本来是爷爷建造的秘密地下室,在如今的战争时期,这个房间就被剩下的女人们作为防空洞来使用——
艾薇儿一边叫喊一边沿着楼梯跑下去,却发现在地下室的暗淡灯光中,悠哉游哉地坐在带扶手的椅子上,就像平时一样做着刺绣的奶奶。她透过老花眼镜盯了艾薇儿一眼:
“怎么啦,艾薇儿。”
“你没事吧?那太好了。弗兰尼呢?喂~弗兰尼~!”
艾薇儿一边大声叫喊,一边拿着灯笼急急忙忙地在地下室里转来转去。于是,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她就发现了像一尊圣母像似的抱着一个婴儿(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看样子似乎生下来还没有多久)的弗兰尼的身影。
“嘘~……我好不容易才哄着小宝宝重新睡着耶。你还真是个冒失的孩子呢,艾薇儿。”
“你竟然说我冒失!啊啊,这是隔壁家的小宝宝……”
仔细一看,在地下室的各处还坐着许多似乎从附近逃来这里的女人和小孩子,她们互相手拉着手,还闭着眼睛在那里默默祈祷。小宝宝的年轻母亲则坐在弗兰尼的旁边一动不动。
一在爆发战争之前,这个地下室最多也只是用来放一下葡萄酒瓶和做得有点过量的果酱而已。但是最近却变成了对居住在附近的人们来说最可靠最安全的防空洞。每次听到空袭警报,附近的人们都会纷纷跑进来这里,然后在萨·布莱德利石膏像的额头上敲一下打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毕竟这个坚固的房间会让人感到非常安心,而且萨·布莱德利的遗孀也不愧是大冒险家的妻子,无论何时都总是表现出一副从容镇定的态度,这一点似乎也同样能给人带来安心的感觉。
艾薇儿先拜托了弗兰尼去打扫碎掉的窗玻璃等东西,然后就走出了地下室。背后还传来了弗兰尼“喂,你一定要小心点呀,艾薇儿!”这样的担心声音。
“嗯,我知道了!”
她来到马路上,从车子里卸下了装满食料的袋子,然后就开始把东西搬进厨房里去。
卸完货之后,她又纵身跳上了车子的驾驶座。
才刚驶出没多远,她就发现了一位搀扶着受伤的壮年妇女的年轻女子,于是马上踩下了刹车的脚踏。
“如果是要带到教会去的话,就上车吧!我也正好要到那里去。”
“哎呀,真的吗!真是太感谢你了,小姑娘。”
艾薇儿先让伤者坐到后座上,再让年轻女性坐上助手席,然后就开动了车子。
刚才还被染成一片火红的夜空,如今已经恢复成原来青色了。隆冬的寒风就像要割裂皮肤一样冰冷。
女性向后座那边看了一眼——
“这个,是绷带?还有消毒药吗?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还真亏你能买到这么多呢。”
“我们家从爷爷那一代开始就跟各方面的人有交情,所以我就开车去买了。虽然平时我都是跟堂姐一起去的,但是因为这次的目的地很远,所以我就一个人去了。因为把奶奶一个人留在家里的话也太让人担心了呀。”
“那么,你是要把这些东西送去教会吗?”
“嗯,是的。”
车子拐过了十字路口。
因为道路上敞开了一个大洞,所以她就大胆地选择了绕路。大概是因为刚刚遭到空袭的缘故吧,路上几乎完全看不见行走的路人、汽车和马车。只有一股不祥的硝烟气味静静地在街道上扩散开来。
车子终于驶到了能看见教会尖塔的位置。
女性仿佛总算放下心来似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就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在巨大的教会礼拜堂中,原有的长椅已经被全部撤走,取而代之的是摆满了许多简易的床铺,变成了一座临时医院。城里有着医院里根本无法容纳的大量伤员。而在今天晚上,从战场回来接受治疗的年轻士兵、以及在空袭中受伤的孩子、老人和女性们……里面躺着各种各样的人,默默地等待着为数不多的医师和护士来为他们处理伤口。
那位年轻女性把伤者扶了起来,而艾薇儿就用双手捧起了那堆成小山的绷带。
教会里充满了哭泣声、痛苦的呻吟声以及向神祈祷的低沉声音。柔和的月光从蔷薇色窗外射进来,照亮了画满整个墙壁的中世纪宗教画。祭坛前面的银色十字架散发着光芒,上面的耶稣像仿佛在哭泣似的反射着月光。破旧的红色绒毯吸收了伤者的鲜血,在各处呈现出一点一点的斑痕。
艾薇儿踩着熟悉的步伐在教会中往前走,然后把绷带放到了固定的位置上。然后,她又回到车子那边,抱起消毒药又重新走回到教会里。
这时候,一个似乎早已跟她相熟的、体格魁梧的壮年医师,在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哎哟哟,你可别那么快回去哦,我们现在还很缺人手。拜托你当我的助手哕,无论何时都那么活力十足的冒险一家的小姑娘!”
“咦~!但是,我可没有牌照耶。”
“那样的东西,今晚神一定会赐予你的啦。给你一个临时的护士牌照……嗯,你看!”
医师伸出食指指着某个方向说道。
艾薇儿转动脖子,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去。
像是在哀悼似的侧着头,温柔地伸出纤细的双臂,俯视着挤满礼拜堂的伤者们的圣母玛丽亚像——遥远的过去,从中世纪就开始存在的这座教会中的古旧石像……在石像的双眼中,正流出某种鲜红的东西,一直流到了脖子上。
圣母玛丽亚流出了血的眼泪——
艾薇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古老的诸神,今晚也在岛国英国的这个教会里现身了。为了逐渐消逝的民众和正在急剧发生变化的古老时代,他们都纷纷在血泊中发出哀叹。艾薇儿仰望着这一幕情景,也不知道是想做祈祷还是想要发出低声的悲呜……她的嘴唇无声地颤抖起来。但是,因为被医师拉了一下手的缘故,她马上就回过神来,为了向现在需要自己帮助的人伸出援手而奔了起来。
“今天晚上……书本们好像很吵闹的样子啊?”
——法兰西共和国的首都巴黎。
跟王官遗迹和美术馆所在的中心街道相隔稍远的平民街,有一条用铁和玻璃构成的古老商店街。在这条昏暗的街道上,奇妙的人偶店、秘密的香水店、形状奇特的宝石专卖店、帽子店等等……林立着各种小规模而富有个性的店子。
在位于其中一角的某家昏暗的旧书店里,一个身材纤长的青年正随意坐在靠近入口的窗框上,小声地自言自语起来。
从刚才开始,他似乎就一直靠在墙壁上凝视着窗外的夜空景色。这时候,他仿佛忽然回过神来似的环视着店内,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尽管从外面看起来好像是一家小店,但是一旦走进里面,却发现这里直通到顶的天花板有三层楼那么高,而且地下还有一层楼,到处都可以看到木造的螺旋楼梯,有着相当古怪的构造。店内随处都摆放着椅子,而且现在明明是夜晚,却还能见到零星的几个客人的身影。
青年的一头金发像马尾一样随意束在脑后,翡翠绿色的眼眸乍看起来会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但实际上却充满了好奇心的光辉,仿佛很快乐似的绽放着光彩。
在一件白色衬衣外面,披着一件粗粗编织而成的嫩草色毛衣,胸前还戴着一个玛瑙石做成的胸针。在巴黎的年轻人之间流行的最新潮打扮,以极其自然的方式套用在了他的身上。
看样子,他似乎是这里的店员……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像是店主的壮年高贵女性从店里面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向他叫了一声:“安普罗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