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SICK-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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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骑士的摆设一般,一动不动。
啾啾啾啾,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南国的鸟儿的叫声。仿佛身处梦之世界一般。
终于,维多利加自绿色茂密的植物园的深处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就如同一朵无视季节的南国的巨大花朵正在骄傲地盛开一般,大红的绸缎长裙整个膨胀着。如同太古动物的尾巴一般的金色长发缓缓地跟在身后。一会儿右,一会儿左,仿佛它本身便拥有独立的意识一般不可思议地摇摆着。
金色的脑袋上戴着由蔷薇编织而成的大红的王冠。因为曾经走在狭窄的雪道上的关系吧,她的鞋子换成了满是刺绣的闪亮的靴子。
狭长的眼瞳呈现深绿色。仿佛在诉说着她带着能够预知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秘密的能力出生一般,她的眼神深邃,脸上略带了一丝讽刺的表情。
看到她的人,首先会惊讶于她的美貌,然后会因为她的娇小而战栗吧。然后当看向她的眼睛时,会感到惊悚。会犹豫能否简单地向她搭话,闭紧了嘴,胆怯地后退,但是即使如此,还是会被以娇小的少女的模样出现的美丽与知识与不详的狂宴抓住心神,永远、离不开视线……
但是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没有人能看到这如同奇迹般的美貌。维多利加·德·布洛瓦仿佛是盛开在森林深处,没有人知晓的步向枯萎的美丽花朵一般。她漫不经心地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
在她的一边,是植物园中也罕见的,形状不可思议的水果。
她一瞬,停下了脚步,娇小的形状优美的鼻子小小地抽动了一下。
然后她又走回了书本前,「……嘿哟」地轻轻叫了一下,坐了下来。
采摘的水果则是被她随手放在了地上。
她靠在了书山上,抬头仰望着天花板。一手拿着烟斗,轻轻地吸了一口。
吸、吸。
她似乎在看着画在天花板上那漂亮的宗教画。
在少女的身后,骑士的盔甲没有一丝声音地慢慢地动了起来。他轻轻地踏出了右脚。接着是左脚。再是右脚。
慢慢地、慢慢地。
没有、声音……
不知从哪儿吹来了一阵微风。
(因为你是总是以“每天,都很无聊,会因为无聊而死,然后你也会困扰吧”这些理由来威胁我的维多利加。偶尔也要这样……)
边慎重地向前走去,一弥自言自语道。
(我要吓你一跳。哪怕只有一瞬,你也不会无聊吧,而且……唔,但是,话说……)
维多利加与平时不同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不断地吸着烟斗,仰头看着宗教画。虽然没有风,那头金色的长发却仿佛伴随着心中的涟漪一般慢慢地摇晃着。
(为什么,我一旦扯上维多利加的事,就会这么努力呢……)
「喂,久城。」
(为什么呢,真是的……哎?)
一弥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一边吸着烟斗,维多利加张开着如同樱桃一般饱满的嘴唇。她依旧靠在书山上。仿佛被随意扔出的人偶一般随意地摊着手脚,这是她经常在植物园摆的姿势。但是,只有她那如同尾巴一般的金色长发的尾端正在一下、一下地高兴地摇晃着。
「哇,维多利加?啊啊,吓死我了!」
「被吓到的是我吧。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就那么闲吗?」
「我不闲啦。真是的。」
一弥缓缓地停下了动作,伴随着盔甲的嘎吱声向前走去。维多利加斜眼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打扮。很恶心。」
「我说啊!我只是,好不容易真人象棋大会结束了,才像这样跑到图书馆来看看你。还有,反正你也正无聊吧……」
「倒也没有。」
「至少来模仿一下盔甲妖怪吓吓你,帮你消解点无聊……哎,刚才,你说什么?」
「我说,倒也没有。」
维多利加用低沉的沙哑声音回答道。
然后不高兴地,皱了皱小小的鼻子,
「你,别让我不断重复。因为要回答你原因很麻烦。」
「真是的,你还真是嫌麻烦啊。……好痛!你又踢人。穿靴子的时候不要踢啊。但是……」
一弥伴随着盔甲的响声接近了维多利加,边捡起了散落的点心,将它们聚集在了一块,再分类摆放在了一起,边问道。
「怎么回事?你居然不无聊?就只有今天?即使发生了可怕的杀人事件,也会立刻解决谜团,然后又不断地沉入无聊与倦怠的大海中的维多利加·德·布洛瓦?……啊,好过分!」
维多利加那穿着靴子的小脚不断晃动着,将一弥好不容易排好的点心都给踢散了。
一弥郁闷地说道,
「干嘛啦,真是的。」
「哼。」
「又鼓脸颊。……也就是说,今天你不无聊吧。至少,在夕阳西下的现在,是这样吧。但是你并不是心情很好,脸颊胀得很鼓。有什么东西让你很动摇,但是绝不是什么好事。怎么样,我的推理?」
「空南瓜!」
「我猜对了吧。因为你看上去很高兴。」
应该是注意到了她那如同冰冷的人偶一般无表情的侧脸上细微的变化吧。一弥满足地眺望着一如既往吸着烟斗的维多利加那娇小的侧脸,他满足地点了点头。
维多利加“哼”地一声皱了皱鼻子。
她没有看向一弥,而是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宗教画。她的眼瞳有些模糊不清,是因为反射了植物园中那耀眼的光芒吧,看上去比平时还要闪亮。
「你,在看什么呢?」
「……」
「嗯?」
「哼。……是该隐和亚伯,你啊。」
维多利加感觉很麻烦地用烟斗的尖端指向了其中一副宗教画。
那张画上描绘着两名强壮的半裸青年,仿佛争斗一般瞪着对方站在那儿。一头长发在风中飘荡的纤细的青年,似乎正被大个的、黑色的眼瞳被憎恨所污染的青年所威胁着。一弥毫不泄气地再次开始整理点心,
「该隐和亚伯?」
「是圣经中出现的,人类最早的兄弟。是被从乐园中赶出来的亚当与夏娃之间生下的孩子。兄长因为嫉妒而杀害了弟弟,这是人类最初的杀人事件。」
「哎。那,这就是那幅画吗。我都不知道。」
维多利加很忧郁地说道,
「历史就是不断重复。靠近再离开,就仿佛巨大的波浪一般。我们可能是已经在这个名为世界的舞台上上演过数次的悲剧<该隐与亚伯>,再次上演时的演员吧。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规模。恐怕该隐就是新大陆,亚伯就是旧大陆。你,这到底会是继续持续的斗争的一片碎片,还是终于迎来了最后的战争,没有人知道。」
「维多利加……?」
「我们正处于正将结束的巨大的世界,欧洲中。被历史的一时兴起玩弄着,只是碰巧遇上了诸神的黄昏罢了。现在仿佛也能听到预告终结的喇叭声啊,你……」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弥一脸严肃地站起了身。迅速地脱去了身上的盔甲,仔细地叠好放在一边后,走到了维多利加的身边单膝跪下。
仿佛服侍于幼小公主的少年骑士一般。
「总觉得你今天特别地……」
「没事。」
维多利加将视线自天花板处移开,一脸麻烦地看向了一弥。
看入了她的眼中。
那如同冰块一般没有感情的深处,只有一滴细小的不安一闪而逝。
她张开了光泽的嘴唇,维多利加挑起了半边嘴角,讽刺地笑道,
「我啊,久城,还是很想一直跟你在一起无聊地玩耍的。」
「嗯。」
一弥略微偏了偏头。
「……我也是。」
维多利加听到这句话后,微微张开了嘴。
「那真是太好了。但是,我明天的命运也是不可知的。毕竟我是被囚禁于此的狼啊。今天一天内收集到的混沌的碎片是这样告诉我的。比如说,在这座学园中学习的贵族子弟们全被一起叫回家中的这一事实。反之,突然从都市中来到这个村子里的资产家父子。然后,不知战战兢兢地跑来确认我的情况的哥哥。这表示暴风雨正在接近。就在这两天,没错……」
维多利加闭上了嘴。
然后,仿佛是在模仿一弥一般,将头偏向了与他同样的方向。
金色的头发微微摇晃着。一弥仿佛被迷惑了一般伸出了手,轻轻地碰触着她那闪烁的金发。
本以为她会叫着“别碰我”,然后拿书角砸过来的,但今天却没有这么做。维多利加仿佛在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面的少年一般,张大了祖母绿的双瞳直直地盯着一弥。
然后,在眨了两、三次眼后,又失去了兴趣,移开了视线。一弥并没有生气,仍然不舍得地握着一缕金色的发。
「啊。」
「……什么事。南瓜。」
「我说啊。不是南瓜是久城。那,那幅画……」
一弥轻轻地放开了金发,指向了充斥着天花板的宗教画中的一幅。
那幅画上画着一名如同恶魔一般长着黑色的角的大个男人。他的头发与覆盖住身体的斗篷都如同沈渊一般漆黑,下半身则是勇猛的马的身体。
在他的上空,有一名长着红色的翅膀,年龄处于少年与青年间的男子持弓射箭。箭矢刺入了恶魔一般的半人半兽的男子的单眼,男子则是整个人向后仰去大叫着……
一弥仰视着那幅画。
「只是觉得很像。那个,和你的父亲。」
「什么?啊,真的啊,你啊。」
维多利加不可思议地,难得地用天真无邪的声音回答道。她抬头看了一会儿,点头认同了,然后又看向了一弥。
「确实很像。而且,如果那个黑衣的马人是我的父亲,亚伯特·德·布洛瓦侯爵的话,张开红色羽翼从上空射箭的少年,便可以说成是他吧。」
「他是指谁?」
「就是布莱恩·罗斯可啊,你。作为我的母亲柯蒂丽亚的伙伴,以魔术师为名的红发的公狼。」
一弥点了点头。
将柯蒂丽亚从布洛瓦侯爵的手中救出来后与她共同行动的布莱恩·罗斯可。是逃入都市的灰狼的子孙,憎恨着狼与苏瓦伦贵族间诞生的维多利加……
在学园中的时钟塔与他对峙时,本能地感到恐怖,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野兽的吐息的恐怖。
但是对于一弥来说,与布莱恩相比,对于亚伯特·德·布洛瓦侯爵的恐怖与厌恶要更为强烈。在<别西卜的头骨>相遇时,让人感到背脊发凉的寒气。还有前一天,追着维多利加到达苏瓦尔的<Phatom>剧场,与他再会是,也是……
近乎于臭气的,对于权力与某样东西的执着的感觉……
他仰视着宗教画说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这是布洛瓦侯爵的话,那就是布莱恩·罗斯可?」
「居然还要问原因,你啊。红色翅膀的少年不是射穿了黑色人马的眼睛嘛。」
「啊!」
一弥一下子恍然大悟,看向了维多利加的侧脸。
说起来,布洛瓦侯爵只有右眼戴了单片眼镜。让他那冰冷又可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