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到现在才知道-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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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色安静地坐在那里听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想将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冻结。
“还有……”江之郁放下手中的勺子,眼神微亮,嘴角微笑,“你生日那天,不知道小梦会不会寄贺卡回来?”
江白色的身体僵在那里,面无表情。
很快一晃三天过去,江白色生日那天,当她刚回到家门口,看到她回来,江之郁兴冲冲地迎上来,兴奋地晃动着手里小小的卡片,欣喜雀跃地对她说:“白白!小梦寄贺卡给你喽!她祝你生日快乐!”
下一秒,江白色顿住脚步,猛地抬眼看他,颤抖地翘起嘴角,却一句未言。
暮色四合,暗沉的夕阳中,江白色的身影融化为一片暧昧模糊的黑色,看不清神情。
江之郁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依旧开心地笑着,献宝一样把贺卡递到她的面前:“白白!你快看!”
江白色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仍是伫立在原地。
夜色袭来,天空一片空旷的深蓝,只在天边还存在一抹苍凉的虚白。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倏地,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贺卡几下就把它撕得粉碎!狠狠地扔在地上!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用着狰狞的眼神,视线逐渐模糊:“江之郁!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江之郁的身体愣住了。
她的眼里传来一阵疼痛,再支撑不住声音里的悲凉:“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写过什么贺卡回来!她从来没有来找过我!你不觉得你撒的这个谎很可笑吗!”
“……”
江之郁满脸惊慌地站在原地,一股力量冲破他的身体,江白色把他狠狠推开逃回了房间,江之郁的后背与墙壁相撞,剧烈的疼痛从背上的撞击处扩散到四肢全身,他下意识猛地一跃身,恢复了理智,紧跟着,不安地冲到房间里,看到的却是跪在地上抱头痛哭的人。
江之郁颓废着身子,垂着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破碎的光,嘴角也撇起一抹心碎的弧度,声音惶恐:“……白白,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白白……”江之郁走到她的身边,伏下身子,怜惜地把她圈在怀里轻轻地拥着,“……对不起……”
江白色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竭斯底里地吼出一句:“为什么你要道歉?!谁要你道歉!”
“……”
……对不起,我以为这样能治愈你心里的伤口,没想到却伤你越深,白白,到底要怎样?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你的心底不这么孤单?
江白色把整个身体俯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满脸泪水,撕心裂肺地哭喊:“你这样为她着想!为她恕罪!为她弥补!是因为你还在爱她吗?!江之郁!你只是爱着她!”
“……”
江之郁的眼里满是痛色,他用尽全力把她抱在怀里,以一种要将她嵌进生命的力气,脸色苍白的张开嘴角,颤颤巍巍,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句。
不!不是这样的!白白,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你!我不想你再悲伤下去!我想要你开心!我想要你幸福!我承认当初对她的那份感情让我觉得痛彻心扉。这么多年,属于她的那份感情,早就淡在了风里,其实心里早就明白,花梦落本来就是一个缥缈美丽的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况且我本来就是什么也没有。现在,我的身边,我的心里,我的生命,只有一个你!
白白,我爱你!
可是,多少次想对上天捶胸嘶吼,想要原因!想要答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是这样的身份?!
江之郁握紧拳头,手上的青筋恐怖的暴烈。
……白白,我爱你,可是我无法开口……我只能以父亲的身份一直陪着你……白白,我不能对你说,我的心里,最爱的人,只有你……
你不会了解,那种爱溢到嗓子眼,想说又无法说出口,只能无奈咽下的眼泪,继续微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感觉。
她是他的女儿,他是她的父亲,是他一直陪着她长大,看着她从懵懂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是他教她做人,给她关爱,她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给予的,甚至,十二岁那年她月经初潮,还是他教会她怎么试用卫生巾。
他爱她,他当然爱她,她就是他的全部。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花梦落的那份感情慢慢地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保护她,关爱她,疼惜她,成了自己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她是他的宝,他想要她幸福,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可是,这段感情会开花结果吗?
他和她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不能……当感情更加浓烈,更加执意,更加倔强,他却不能表现的太夸张,俗世给了他最现实的一面,只有自己知道,那份感情埋在心底,在隐隐做痛。
他只能是她的父亲。
人生不可能完美,奢求多了就容易失去。所以,我只要你一个。
白白。
夜深了,江之郁在天台上发着呆,看着满天的繁星。有脚步走来,他转头,看见江白色微淡的面庞,顿时心底涌起一丝笑意:“白白,你上来了。”
江白色:“……”
等了半天,却不见她说出一句。江之郁沮丧地勾起嘴角,只能苦笑两声,然后掏出怀里的东西,微微一笑:“白白,我们来放烟花。”
暗黑的天空里碰撞出最眩目最美丽的花火,黄白相间,轻轻淡淡,还有一层层烧尽后的青烟,江白色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就像搅进了烟雾一样,混沌不清。
隐隐的出现在片片烟雾里的是江之郁绷紧的脸,一滴汗珠顺着他清俊的下巴滴下来,眼睛瞪着,声音惶惶而不安:“……白白,你还在生气吗?”
江白色看着他,叹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在装可怜。”
“……”
江白色笑着抬眼,轻轻柔柔的说着模糊不清的词语:“我不生气了。”
“那就好!”江之郁的脸上这才有了舒心的笑容,笑着又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花。
江白色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玩着,什么嘛,明明是自己过生日,他怎么比她玩得还要高兴。扬起的嘴角下一秒就僵住了,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一些什么,多少年了,一直看着他这样孤单一个人,他没想过接下来的日子吗?是不是他的心里还爱着那个女人?还是放下不那段感情?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刺痛。
看着他满身的开心泡泡,江白色胸闷地喘不上气,头脑里一个冷静的声音跳出来告诉自己:他,还在爱着她。
一瞬间,铺天盖地,好像要撕裂身体似的疼!一股热气直冲江白色的脑门!她在他的身后,神色如常,声音平淡:“江之郁,今年,你还是找个女人吧。”
江之郁晃动烟花的手一僵,身体一动不动。
“不要再等了,重新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找一个爱自己的女人。再过几个月,我就高考了,我会考取省外的学校,我不会影响你们。”
江之郁的头脑里一片空白,眼睛瞪着却没有焦距,看到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他最喜欢的温柔清淡,只剩下一簇跳动的、让他颤抖、心悸的火。江之郁不由得心跳如擂鼓,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仓皇失措:“……白白,你要离开我吗?”
江白色愣怔,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没说我要离开你,我只是想多一个人陪着你,这样,你就能过上正常的日子,娶妻生子。也许,你就能安定下来,把那个人的一切都忘掉。”
“我不要!”江之郁把她紧紧拥进怀里,束缚住她的手脚,惊慌,害怕,他在江白色的耳朵边喃喃低语,“……白白,不要离开我!除了你,我什么也没有了!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
深深地叹气,江白色的眼睛闭着看不见眼前不安的人,嘴唇也闭着,是雪白的颜色,鼻翼微微翕动,他绵长的呼吸吹在自己的脸上,掀动着自己额头上的碎发,痒痒的。
烟花泯灭,夜色啪嗒的降临了整个城市,一切都隐藏进深深的黑暗里。
第二天,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江白色像往常一样陪着他吃早饭,乖乖的去上课,没有话语。
辗转不安了一个晚上的江之郁,愣了半天,脑海里闪过很多以前的画面。有那个人的,有江白色小时候的,有自己痛苦的这些年的……他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活着?他做错了什么?难道一切真得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他遇见那个人,惹来一生的伤痛,为她蹉跎岁月,为她耗尽心力,她留给他的,除了欺骗和利用,只有她的女儿。多年过去了,当时间冲淡一切,当初的那份炙热的感情平淡的如一汪死水,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会觉得这么的难受,这么的苦闷,这么的痛。
情愿没遇见她,又不情愿没遇见她,不遇见她,他又怎么会遇见白白。
或许,这真得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他的这一生都将在感情的漩涡里,受尽折磨和摧残。
84就算只是以父亲的身份…(回忆篇)
黄昏时分,天上的云,一朵接着一朵,像极了灿烂绚丽的花朵,只是,不知为何,却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江之郁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好,仰起脖子看着玻璃窗外的天空,思绪杂乱。从那天以后,白白突然很少跟自己说话,自己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握紧双手,紧皱眉头。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她说她会考省外的学校,是不是嫌他烦了?不过这些年来,自己的确把她管得太严了一点。
“阿郁,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听到吗?”店长走到他的身边叫他。
江之郁回了神,一笑:“店长,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事情,你跟我说什么?”
店长微笑:“就是前几天跟你说过的,上个星期我表妹不是来店里见过你,那以后就一直想跟你认识一下,她想约你明天一起吃饭。”
江之郁有些为难:“这,店长……”
“你这是什么表情,放心,只是吃饭,当然了,她有没有别的企图我就不清楚了。”
“……那个,明天白白放假,她就快考试了,我要在家陪着她,我恐怕……”
“放心好啦,我早就跟小白打过招呼了,她也同意了。”
“……白白知道?”
“阿郁,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找一个伴了。”
“……”
“就这么说定了!“
“……那好吧。”
天色已暗,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门厅那里亮着一盏小小的夜光灯,发着微微的光。
江之郁脱下工作服,脚步轻轻地走到房间里。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只有喘息的声音,晚风习习,吹动了白色的窗纱。她又忘记关窗睡觉了。床上的人,身体向右侧着,蜷缩着,双手无意识的攥紧了怀里的枕头,好像她一直是这种睡姿,没有安全感,孤单而无助,弱小的就像是一只小兽,让他想保护着,一直保护着,一直……
江之郁走到床边,看着她的睡颜。我的白白真是漂亮啊,可是为什么要皱着眉头?他抚上她的眉,她的眼,扫过她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最后是微白的唇……
江之郁的眼神彷徨着,低头想吻上那雪白的唇,一刹那,在还有一公分的时候停住……
江之郁啊江之郁,他在心里苦笑,你在干什么,吻了又能怎么样,你们不可能,你只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