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龟-第14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紧紧的贴着他,一时立不起来。只听得老二低低的说道:“倪是老太婆哉,就是心浪想要巴结耐二少末,也巴结勿上格哉。二少陆里要倪格号人嗄,二少阿对?”说着竟是纤腰紧贴,雀舌全舒,和秋谷亲热起来,春上眉梢,波横眼角,隐隐的露出几分荡意。
这一番情事好象天外飞来的一般,竟把个章秋谷弄得个解脱不开,推辞不得,没奈何,只得略略应酬。晓日当窗,熏风拂面,鸳鸯选梦,蛱蝶栖云。香销汉殿之屏,春人秋娘之梦。
一会儿,秋谷笑道:“今天这件事儿,真是出于意外的。”老二道:“堂子里向,有啥格交代。老实说,吃仔格碗把势饭,陆里讲究得尽实梗几几花花。”说着两个人依旧手搀手的走过来。
云兰见秋谷和他母亲走了过去,一些声息都听不见,早已心中明白了,心上也未免有些发起酸来。见了秋谷走进来,一言不发,只对着他把嘴披了一披。秋谷倒不由的面上红了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老二坐在那里,好象没有这件事儿的一般。
秋谷搭讪着走近云兰身旁,轻轻的和他讲了几句不知什么。云兰“格”的一笑,把头摇了一摇;又趁着老二回过头去的时候,把一个指头对着秋谷,在自己脸上划了几划,做个羞他的样儿。
秋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胡卢一笑,便问金观察起来没有。老二道:“金大人七点钟就起来,老早转去格哉。”秋谷听了,便连忙立起身来,穿了衣服,在衣袋里头拣出两张十块钱的钞票,交给云兰。云兰看了一看道:“勿要实梗几化嘛。”秋谷挥手道:“多的就算了下脚。”老二接着道:“间搭天津呒拨下脚格呀。”秋谷道:“这几个钱,何必还去计较他。”云兰把两张钞票里头检了一张,仍旧塞在章秋谷衣袋里头,口中说道:“晓得耐勿在乎格几块洋钿,不过倪间搭呒拨实梗格规矩末,去多拨俚笃做啥?多拨仔也是白白里格嗄,啥犯着呀。耐倒是今朝到倪搭来吃一台酒,搭倪绷绷场面罢。”秋谷见云兰这般说法,只得依他,把钞票收了起来道:“今天的酒是横竖一定要来吃的,你们何必要替我省这几个钱。”云兰笑道:“耐格铜钿忒嫌俚多,送点拨倪用用末哉,去送拨俚笃格号人做啥?”秋谷听了微微一笑,便也坐着轿子回去。到了晚间,秋谷在云兰那里吃了一台酒,又碰了一场和,便一连在云兰那里住了三天。
这几天的工夫,秋谷觉得酒食征逐,有些厌烦起来,便打着主意要静静的休息几天。那知刚刚吃过晚饭坐在房内,余太守忽然跑了进来,谈了一回,金观察也来了,讲些闲话,不觉又讲到嫖经上去,讲论起天津地方的那些倌人来,毕竟比不上上海的那班人物。金观察偶然讲起五凤班的月芳,说:“虽然年纪大些,倒还着实有些风韵。”余太守听了,便要大家同着去五凤班打个茶围,要认认月芳究竟是怎么的一个样儿。秋谷心上不愿意出去,只说这几天身体有些疲乏,想要好好的休息几天。无奈余太守不由分说,一定拉着要去,秋谷被他拉得不好意思,只得勉强应允,和金观察一同出门,一路望五风班来。
到了五风班,月芳见了十分欢喜,一把拉着秋谷的手道:“二少,耐啥洛一径勿来介?倪牵记得来。说二少格两日到仔洛里去哉,长恐耐相好做得多仔,倪搭勿想着格哉!阿对?”
说着满面春风的回过身来,先问了余太守的姓,又应酬了金观察和余太守一番。
余太守见他见了秋谷十分巴结,只说是和秋谷有交情的,便对金观察道:“怎么他来得不多两天,已经有了两处相好?
你看这个样儿真是十分、二十分的要好,怪不得上海的那班人,一个个都叫他是嫖学大家,果然名不虚传。”金观察听了还没有开口,月芳早对他笑道:“余大人耐弄错哉。倪搭二少客客气气,呒拨啥格相好格。像倪实梗格人末,阿有实梗福气?二少洛里会看中倪介!就是要巴结末,也巴结勿上嘛!”说着,又对着章秋谷笑道:“倪格日仔一看见耐,就晓得耐是老牌子,标致搭仔年轻格相好,勿知几化来浪,洛里会挨得着倪呀!”
说罢,把那一双俊眼微微的飞了一个眼风,檀口微开,樱唇略动,对着秋谷把头侧了一侧,嫣然一笑。在秋谷面前打了一个转身,轻轻坐下,翘起金莲搁在自家膝上,细细的结束了一回,札缚得瘦若纤锥,峭如菱角。一面在那里结束,一面时时的斜转秋波,留心看着章秋谷的举动。
章秋谷本来原是狠赏识他的,如今又见他这般的卖弄风情,徘徊顾影。那方才的一个转身,几步路儿,转得甚是娉婷,走得十分圆转,好似那夭桃荡影,杨柳当风;更兼眼波澄澄,只向着秋谷身上转个不祝虽然年纪大些,比不上云兰的那般娇娜;那一种婉转随人的情态,倒觉得比云兰还要胜些。章秋谷到了这个时候,不知不觉的脱口叫一声:“好!”
月芳斜了秋谷一眼道:“啥格好呀?天津人格功架,才是另有一工格。所以洛格排天津人看仔倪,像煞总归勿对,倪来浪间搭生意也清煞。区得今朝碰着仔耐二少,只好请耐二少包涵点倪格哉。”秋谷听了微微的笑道:“我倒并不是在这里拍你的马屁,委实你的一身功架实在不差。不要说天津地方像你这样身段的狠少,就是上海地方,像你这般身段的一古脑儿也不多几个。”
月芳听得秋谷赞他,心上自是欢喜。趁着这个当儿,袅袅婷婷的立起身来,走到秋谷身旁,一手扶着秋谷的肩头,一手整理自己的鬓发。秋谷便把自己坐的椅子让出半张来,挽着他并肩坐下。月芳便道:“勿瞒耐二少说,倪格功架自然勿见得那哼大好。不过比起格排天津人来,老实说,随便那哼总要比俚好点。再讲起格排本地客人来,格末叫来得讨气!勿说俚自家曲辫子,倒说倪苏州人身架勿局。只有耐二少末,真真老牌子哉!晓得格里向格道理,别人洛里明白呀!”秋谷听了,也便点头称是。
余太守不懂这个“功架”是什么东西,便拉着秋谷要问。
秋谷道:“这个‘功架’的两个字儿,也没有什么一珲的道理在里头。据我心上想起来,这个功就是功夫的功,这个架就是架子的架。那像那骑马的人和拉弓的人,一定要摆着个四平八稳的架子,方才是个惯家。但是这个架子,也不是个个人都可学得来的,一定要好好的用些功夫上去,方才摆得出这个架子来,这就是‘功架’两个字的命意了。”正是:云英有意,春融玉杵之霜;公子多情,月照西楼之梦。
不知以后如何,请看下文交代。
第一百五十回 矢从良缠绵倾肺腑 悲身世老大感年华
且说余太守不懂什么叫做“功架”,秋谷便和他讲道:“这个‘功架’就是北边人的身段。上海地方最讲究的就是这个‘功架’。当倌人的只要功架是好的,就是面貌生得将就些儿,还不要紧;若是没有功架,那就老老实实没有一个人来请教的了。”余太守听了,方才明白。
坐了一回,大家起身要走,月芳早已把秋谷的那件金阊纱长衫捉个空儿不知放在什么地方去了。秋谷虽然看见,却有意装个胡涂,不去理会。到了这个时候,金观察和余太守穿上长衫要走,见秋谷坐在那里不动。金观察一眼看去,不见了章秋谷的长衫,心上自然明白,便对章秋谷笑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们还要到别处去走走,明天再来和你道贺罢。”说着回身要走。
秋谷一把拉住道:“这个时候还早,我们何不就在这里碰一场和?老表伯的贵相知,只顾把他叫到这里来就是了。”金观察道:“我们只有三个人,还缺一个,再去请那一个呢?”
秋谷道:“何用再去请人?我一个人坐了两分,叫月芳代碰就是了。”金观察便问余太守道:“你有什么事情没有?”余太守本来是最爱碰和的,连忙应道:“我没有事情,我们碰起来就是了。就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只要有人和我打牌,我也是一定来的。”
月芳听得秋谷叫替他碰和,心中大喜,连忙叫了男班子进来,搭开桌子,配好筹码,大家扳庄坐下。月芳却对着秋谷笑道:“谢谢耐,总算耐二少照应倪格。”秋谷点一点头,也不言语,大家掳起牌来。
秋谷的麻雀经本来是绝精的,月芳也是个惯家。金观察还不过略略差些,和他们两个人也差得不多。只有这个余太守,和他们差了八九个底子,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八圈碰完,余太守输了七十多块,五十块钱一底,差不多输了底半。金观察只输了七八块钱,不算什么。章秋谷也不过赢了二十几块钱。月芳一个人大赢,赢了六十多块钱。
一会儿的工夫收过牌筹,开上稀饭。金观察和余太守略略吃些,辞了先去。章秋谷明知今天是一定走不掉的了,只得随随便便的住下。银釭背影,璧月流光,一晌缠绵,三生缱绻。
和那老二的事情一般,都是章秋谷做梦也想不到的。
月芳在枕上对着秋谷叙述自家的遭遇,如何的父母双亡,如何的叔父把他卖人烟花;如何的做了几年,自己竭力赎身,却欠了一身的债;如何的在上海生意不好,没奈何只得到天津地方来。哝哝唧唧的直讲到半夜。讲到那堕溷飘茵之恨,不由得酸酸的流下泪来。秋谷不免款款的安慰一番。月芳说如今年纪大了,只求有个人和他还清债项,把他拔出火坑。秋谷问他身上有多少债,月芳说数目有限,差不多只要一千块钱。月芳见秋谷问他债项多少,只道秋谷有意要娶他,便盟山誓海的十分熨贴,百倍缠绵,定要秋谷娶他回去。
秋谷听他的话儿说得甚是诚切,知道他不是谎话,便也把自己的家事和他说了一遍。只说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姨太太,太夫人家教方严,断不许再娶第二个的。“只恨我没有艳福,消受不起你这样的一个人。只好答应了你,和你留心找一个好好的客人,娶你回去。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也是无可如何。”
月芳听了,呆了半晌道:“勿是耐呒拨福气,总归是倪自家格命苦,呒啥说头,一径碰勿着对景格客人。刚刚碰着仔耐二少,倪末倒快活煞,洛里晓得原是一个勿成功!耐阿好照应点倪,搭倪想想法子呀?”说着,由不得两行珠泪直挂下来。
章秋谷见他这般模样,也觉得有些替他心酸,只得好好的劝他道:“你们吃把势饭的,只有赶快拣个合意的客人嫁了他去,方才可以图一个好好的收成。那班不肯嫁人的倌人,年轻的时候客人情愿娶他,他自己倒反不愿。到得后来有了几岁年纪,就是急急的赶着要嫁人,都已经迟了,还有那一个肯来要他?像你这样的人,如今自然不要紧。若再是过了几年,颜色衰零,年华老大,那就真个的要门前冷落,车马稀疏,要想做一个商妇都不可得了。所以我劝你趁着这个时候,放出眼力好好的拣选一个靠得住的客人,嫁了他去,图一个下半世的收常你想我这几句话儿可是不是?”
月芳听了章秋谷劝他的这一番说话,心上感激非常。感激到极处,又不由得鼻涕、眼泪都滚出来,把一个头紧紧的钻在秋谷怀中,玉体轻偎,云环低熨。那流的眼泪,把秋谷身上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