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梨压海棠-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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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伤口随意的擦拭一番,迅速的换好衣服,下床将陆馨搂在怀里。
“你不是故意的。”
“不,我是有意的。”陆馨高声反驳,脸上泪水泛滥,想要放声大哭,却生生地压抑着。
“进入绝无门的那天一晚上,彻夜地厮杀,最终,只有四个小孩存活下来。”陆馨抖着声音叙述着,身体冰冷且发抖,“其中两个,就是我与白池。”
“因为活下来不容易,我们四个很要好。经常一起练功打扫,一起挨师傅的骂,一起承受师兄师姐们的欺负。”
“白池与我们不一样,他是与家人失散,被师傅强行带入绝无门的。那时的白池已经九岁,因为年纪最大,总是照顾着我们三个,出了事他总是帮忙扛着。所以,每天罚跪、打扫、饿肚子是他的必修课,可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我们。”
“直到,白池的家人来找他的那一天为止,我们都一直相处的很好。那时我们才知道,白池一直在偷偷摸摸地往外传递着消息,计划着想要离开这里。”
“白池是被拐来的,师傅他自然不会让白池的家人知道白池在这里,所以当白池的父母找来时,师傅把白池绑住藏了起来。”
“我们三个都已经无家可归,所以决定帮助他,我们偷偷地给他松了绑,正准备潜入前院时,被师傅发现。”
“师傅厉声质问我们,是谁出的主意,是谁要将白池放走?我们几个都吓坏了,无人敢应,最后白池站出来,说是自己答应会给我们好处,我们才帮他松绑的。”
“师傅气的不轻,把自己的佩剑丢在我们三个的面前,说只要我们愿意杀了白池,便可以饶我们不死。”
“相处这么多天,白池是那么好的人,我们哪里会想杀他。所以,都苦苦地哀求着师傅,师傅却不为所动,抬掌拍在站在他面前的师姐头上。师姐当即口吐鲜血,死了。”
说到此处,陆馨已经泣不成声,眼泪流成河,声音里充满困兽般的悲鸣,“师兄吓傻了,愤怒地捡起地上的剑,站在白池的面前,却迟迟都下不了手。”
“整个过程,白池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只是笑着看着我们。所以,师兄他,下不了手。”
“师傅他再次发难,扬手将一把短刀插入了师兄的头颅,那把短刀深深地没入师兄的脑袋,血花四溅,几乎成河。师兄他,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我的命是娘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我不想死。”陆馨凄厉的说着,像是被逼入死地的白鹭,再也看不到向往的天空。
“当师傅冷着脸用阴鸷的眼神看向我的时候,我浑身都打起冷颤,最终还是捡起了师兄手中的剑。我不敢去看白池的脸,不敢去看他的笑容,所以我闭上了眼睛,双手握剑,用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刺了下去。”
“剑刺入肉里的声音很钝,很难听。”
“我没有想到的是,白池他在那一刻也害怕了,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所以那剑,没有穿过他的胸口,而是扎在他的右腿,没入了泥里。”
“白池他,没有叫,也没有哭,只是那样的看着我,嘴角含笑的看着我。血在他身下蔓延着,越流越多。”
“‘杀了他。’师父一直在一旁冷眼看着,见我们没有都在发愣,又丢了一把短刀过来。”
“我嚎啕大哭,不敢再去拿,白池他,却将短刀拿了起来。”
“我以为他要杀我,不敢再哭,也不敢动弹,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哪知白池他,将短刀扎向了自己的胸口。”
第七十二节 烟消云散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房门被人推开了。
月光下,白池坐在轮椅里,神情安详。
陆馨跌坐在地,赖在我怀里,泣不成声。
白池推着轮椅,缓缓进入房间,身后跟着周蓝陵与青衣童子青衣。
“原来公子的腿,是你弄伤的。”青衣激动万分,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匕首,对着陆馨。
我将陆馨护在怀里,挡在她的身前。
陆馨却抬起头来,将我推开,跌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你杀了我便是,我绝无怨言。”
“陆馨。”我急切的上前,还是将她护在身后。青衣身上杀气浓重,典型是想杀了陆馨,我岂能不管?
“若是他要杀我,我不会反抗。”陆馨抹去眼角的泪痕,眼睛肿的像包子,却倔强的看着我。
周蓝陵上前,将我拉到了一边,对着我摇头。
我攒劲拳头,暗暗提气,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们杀了陆馨。
她已经,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如今,也在诚心悔过。纵使她有千般不是,既然她已经心生悔意,总会找到原谅的方法。
人生下来总是在犯错,发现了错误,若是可以改正,又何苦纠缠到底,增加无谓的牺牲与心伤!
虽然青衣也是一心为主,可是,杀人毕竟要承担太多。
“青衣,退下。”白池推着轮椅上前,夺下了青衣手里的匕首。
“可是公子,这些年您因为腿残的事情,到底受了多少苦,难道您忘记了吗?”青衣激动的大喊。“前些日子,她更是抛下公子逃婚,让公子做了那无颜之人。如今公子沦为天下的笑柄,也是全部是她的错不是吗?明明答应了婚事,却出尔反尔做出逃婚一事,这种人,难道不该杀吗?”
“我没忘。”白池温柔的回答,神情温和的看向陆馨,“可是,这是我与陆姑娘之间的事情,青衣莫要插手。”
青衣黯然低头,终是听话的退到一边,只是眼中愤恨,嫉恨的视线不断的在陆馨身上徘徊。感觉,连我也一起受到了敌视一般,被恶狠狠地瞪了。
“陆姑娘。”白池推着轮椅上前,陆馨惊恐的抬头,抖动着身体,不断地后退。
白池无奈的停下,表情温和,“我不会杀你,所以,你不用怕我!”
“我没有怕你。”陆馨声音弱弱地反驳。
“要不,我们先出去吧!”我边给周蓝陵打眼色,边识趣的准备撤退,这些刨根究底事情,让人看到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吧!
“别走。”估计陆馨是太害怕,猛然上前将我给拦住,“没关系。”
“还记得你说过,喜欢木槿花的事情吗?”白池将视现调向窗外,温柔地注视着远方那洁白的花朵。
陆馨震惊的抬起头,已经干涸的眼睛里,再次涌现出泪水,“我忘记了。”
“这样啊!”白池轻轻地回应,“可是关于你的事情,我一件都没有忘。”
白池低下头,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藏在衣服下的右腿,“这条腿,一到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一痛我就会想起你。所以关于你的事情,我真的,没办法忘记。”
陆馨深深地低下头,死死的咬住嘴唇,任由悔恨的泪水悄悄的从眼角滑落。
“我记得你喜欢粉色的衣服,记得你喜欢吃馒头,记得你喜欢跑到房顶看星星……记得你下雨之前会脾气暴躁,记得你洗澡时喜欢放花瓣,记得你吃饭时喜欢喝凉茶……。”
“你记得的,为什么会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陆馨哽咽着,头埋得更低,“你要记得的,不是应该是胆小怕死的我,为了自己活下去而要杀了你吗?你该记得的,不是如何向我复仇吗?你该记得的,不是对我的恨吗?”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骗人。”陆馨激动的大喊,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的看着白池,“我那样对你,你怎么可能不恨我?”
“真的不恨你。”白池温柔的劝说着。
“那你为什么要记得我?”陆馨嘶吼着,表情痛苦,“明明我已经,把你给忘记了!”
“突然让你记起我的事情,真的很抱歉。”白池脸带歉意,“我阻止过父母,可是他们不听,私下定下了这门婚事。我本想退亲,可是想到于你的名声不好,只好作罢。你能逃婚,我真的很感激你。”
陆馨抬头看着白池,神色里已经动摇。
“早知道我的事情会让你这样的痛苦,当年我便不该就那样随着爹娘离开,对不起。”
“你没有错,错的,只有我一个人。”
“馨儿。”白池用他那温柔的声音叫唤着,“小时候,我是这样叫你的,现在还可以这样叫你吗?”
“名字什么的,怎么都无所谓吧!”陆馨小声的回答,表情不甚自然。
“馨儿,起来吧,地上很凉。”白池对着陆馨伸出手,眼中只有关切,神色间温柔安详。
陆馨缓慢而犹疑的伸出手,终是由着白池将她拉起来,如犯了错被抓个现行的孩子一般,低着头等待着惩罚。
“馨儿没有错,为了活下去而杀人,毕竟都是被逼的。如果那个时候的事情反过来,也许我连犹豫都不会。我会直接杀了你!”白池的话让人有些震撼,我们几个都震惊的看着他,不知这话到底是真是假,“那晚,为了活下去,我们都已经杀了不少人,是吗?所以,如果是为了活下去,即使是你,我也会杀。”
“你是在安慰我吗?”
“我说的,是心里的实话。”白池笑,“何况,你不是没有杀掉我吗?我这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馨儿没有错,也不要自责,因为我们之间,谁都不欠谁!”
“可是……”
“没有可是。”白池打断陆馨的话,忽然从轮椅上站起来,右脚无力的耸拉着,单靠左脚支撑着。白池站在陆馨面前,伸手扶住陆馨的肩膀,“我说过会保护你,可是我丢下你一个人逃走,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个冰冷的地方,要说错的话,也是我的错,我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是我的错。”
陆馨低着头只是流着泪水,听完白池的话,低声的啜泣着。
“刚开始,我是恨过你的,我恨你的无情,恨你的狠心,恨你的自私。”白池伸出手将陆馨搂在怀里,低声安慰着,“可是后来……”
周蓝陵忽然拉住我的手,拖着便往外走,顺便将青衣也拉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身后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耳畔。
青衣恨恨地瞪了我们几眼,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通知一声。”我看着周蓝陵,语带责怪。虽然,只有这样子才能解开她的心结,可是这剂药如此的强力且无可反驳,陆馨这回得有多痛苦。
“你不觉得,这样的结果最好吗?”周蓝陵笑得风流。
“幸好是这样的结局。”我感叹着,“不知道是不是有喜酒喝了呢?”
“谁知道呢?”
“啊,对了。”我忽然记起一件事情来,“船经过黑水山了吗?”
周蓝陵看了看天色,摇头,“大概要明天清晨才能到,他们在来黑水山前还会绕路去另一个地方,不会这么快!”
“我的剑,落在上面了。”
第七十三节 断命林内
“你真的,要与我们一起走。”清早,在我刚刚起床之后,便见陆馨提着从船上拿回来的行李推开了我的房门。
昨晚,我本是打算向周蓝陵打听船的抵达时间,周蓝陵却自告奋勇说要去帮我取回。虽然知道红袖在江湖里的分量,不能轻易交给他人,可是我却害怕看到茵茵看到我还活着后,那的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