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寂寞何所思-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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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视着离的乌黑的眼,缓缓俯下身,掌心顺着脸颊滑下,抚上她修长的颈项,一低头,湿热的唇在她颈间锁骨游离。离被祈莲曦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瞳孔一张,滞了呼吸。
乌衣,你想要一个哥哥,我就做你的哥哥;
你喜欢洞庭洛,我便设法引他与你重遇;
你想跟他一起死,我便为你送药,助你打掉腹中胎儿……
可是,这一次,我可不可以自私一次?
乌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会爱上一个根本不懂我的女人?
为什么?告诉我……乌衣……你告诉我……
“……乌衣,忘了洞庭洛……做我的女人吧……”
第八十五章 劫囚
“……乌衣,忘了洞庭洛……做我的女人吧……”
不知何时,离的衣襟已经被扯开,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他狂乱地吻着,悲凉,却执着。他知道,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已经毁灭了他之前人生中最珍视的两个东西:一个,是他的国家——祈莲;一个,是乌衣心中仅剩的亲人——哥哥。
不知是因为屋子里的炭火不声不响地灭了,还是因为这般情景,太像当年。离剧烈地颤抖,她紧闭着双眼,牙关紧紧咬着,却依然止不住满心冰寒的冷颤。
“好。”离道。
祈莲曦抬头。“你说什么?”
“祈莲曦,我做你的女人。不过你得答应我,让我去瀛州,见洞庭洛最后一面。”
“只剩下三天,你已经赶不及了。”
“赶得及!”
祈莲曦望着她,她也望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空寂的房间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祈莲曦嘴角缓缓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赶得及?赶得及陪他一起死么?乌衣,你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既然曦你这么了解我,为何,要这般对我?”
“啪嗒!”
空寂的屋子,眼泪落下的声音,不知是谁的眼泪。是离的,还是祈莲曦的?
有一个属于他和她两个人的世界,崩塌了。
透过眼前朦胧水雾,她看见,一滴泪,如同融化后的冰雪,从祈莲曦的眼睛里落下来。
这是第一次,离看见祈莲曦流泪。
印象中,祈莲曦总是温柔地笑着,淡定地笑着,仿佛世间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他那双晶莹剔透的银色瞳孔,就如同是阳光下一层薄薄的冰,冰冷而温暖。
此刻,他却流泪了。
仅仅一滴泪,已经涵盖了他心中所有的苦。
“那你呢,乌衣?你又为何,要这般对我?”
不等离回答,他自己已经摇头,不愿听到离的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为她整理凌乱的衣裳。
“乌衣,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进暗楼的事么?那时候,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我便手把手地教。你说,你一定会做好,因为这是你能为戚孤湟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一定不要成为第二个戚孤湟。我以为,我给自己设了一道防线,却不知,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实际上,已经陷入了那道再也走不出去的深渊。
“乌衣,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杀掉所有阻止我的人!我可以放弃我所拥有的一切,包括这些年我为祈莲氏付出的所有心血!可是,到最后——呵呵,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竟然是这么地爱你。爱到不忍心见你有一丝的痛苦;爱到说‘爱你’的时候,满心内疚;爱到,所有的欲望和执念,都在你流泪的顷刻间放弃……”
“曦……”
“是的,我放弃了。放弃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他道,“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走吧。”
他掏出一粒药丸,交给离。
“这是解药,服下之后一个时辰之内,可恢复你的术法。从今而后,你是生是死,我再不会关心。”
离没有半点犹豫,服下解药,径直往门外走去。走至门口,她略一顿步。
“曦,我爱你。但是这种爱,跟我对洞庭洛的爱不一样。可是那又怎样?你代替不了洞庭洛,洞庭洛更加代替不了你。曦,你懂么?”
说完,离再也没有停下她的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冰雪之城。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正好遇见还儿。
当日还儿目睹娘亲被祈莲曦带走,便至襄汝处搬救兵。
如今,襄汝已经马不停蹄赶往瀛洲救洞庭洛,而他,则带着襄汝给他的令牌,前来救娘亲。倒是没想到祈莲曦自己主动把他娘亲放了。
离一听襄汝已经赶往瀛洲,便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还儿,我们也赶快动身吧!”
其实洞庭洛想过自己的很多种死法,病死、饿死、被人一刀捅死,再不济,像他这么倒霉的,喝水的时候一不小心呛死了也说不定。但是洞庭洛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以“刺杀先皇,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处以斩首之刑。
这日阳光依旧明媚。
当洞庭洛晒干最后一根稻草,狱卒来送饭,一大碗肉,一整只烧鸡,甚至还有一壶酒。
“香!真香!”洞庭洛搓搓脏兮兮的手,扯下一只鸡腿,大力啃了一口,就着酒壶的壶嘴灌了一大口,有几滴酒从嘴角溢出来,顺着颈项滑进胸口,引得身上伤口火辣辣地疼。
“哟!居然是竹叶青!‘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后始颠狂,一颠一狂多意气!’”咂咂嘴,洞庭洛自言自语道,“啧啧,想我洞庭洛一生之中也不过只饮过一次,且这唯一的一次还是偷来的,没想到死前竟能再喝一次。”
“你以为是谁为你准备的?”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洞庭洛一顿,嘿嘿一笑。
“没想到陛下亲自来了。”
“朕问你,父皇当真是被你所杀?”
洞庭洛转过身,望着牢门外负手而立的荒元。此时的荒元,一身便装,脸上是多日失眠所致的疲惫。
“是。”
“为什么?”
望着荒元布满血丝的眼,洞庭洛轻轻吐出一口气。
“因为,我是墨堂的杀手。”
“为什么?”荒元轻轻动了一下唇,又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为什么?”
“……五年前,是你助我登上皇位!是你说,我会成为一个好皇帝!是你说,有一天,我会证明给父皇和母后看,他们都错了,我会让他们承认,我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荒元深吸一口去,“洞庭洛,你是这世上,我唯一信任的人。”
洞庭洛淡淡一笑。“洞庭洛谢过陛下厚爱。”
“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可以信任的人——洞庭洛,好好享受你人生最后一口美酒吧。”
说完,荒元转身离开。
洞庭洛一时有些恍惚。
他忽然想起当年太子府的管家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太子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他想要得到的,不过是他在乎的人的关心。但是,一直以来,他所在乎的人,都只是拿他做捏在手中的一颗棋子。
他的父皇如此,他的母后如此。
他洞庭洛,亦是如此。
临近正午时分,洞庭洛被押上了刑场,监斩的,是荒元。旁边一左一右,站着眉头紧皱的兴王慕泓,和喜形于色的李喜。
人生百态,或喜或悲,不过如此。
荒元手中斩令一抛,悬在头顶上的大刀,就这么落了下来。在等待“咔嚓”声的时候,洞庭洛的脑中奇异地联想到了切西瓜的情景。
却听“叮”地一声,身后刽子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场的人皆脸色大变。洞庭洛回头去看,只见那虎背熊腰的刽子手大哥,双目圆睁,仰倒在地,额头上破了一个大洞,后脑勺有鲜血冒着白沫,汩汩的涌出来。
都说做刽子手这行的人,会不得好死。因为,在他们的身上,缠了太多的怨气。
哎哎,但也不至于死得这么惨呐。
洞庭洛正胡思乱想,猛然间被人一把拉了起来,挟在身侧。抬头一看,却是那日趁他洗澡的时候闯进来的黑衣人。黑衣人依旧蒙着脸,所以洞庭洛一下就认出来是他。(= =|||这什么理由!)
洞庭洛嘿嘿一笑,跟他打招呼。
“兄弟,又见面啦!”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种要命的时候,有心情跟人打招呼的,世上恐怕只有洞庭洛了。
这时,旁边几个侍卫已经提着剑冲将上来,照着黑衣人面上就是一剑。眼看就要刺中,黑衣人手上用劲一提,竟将洞庭洛抡起来当棒槌使,“一棒”拍飞一圈侍卫。
在空中转了几圈,洞庭洛原本就有内伤,现下更是双脚发颤,站都站不稳。
“我说,耶律杭派你来到底是要救我还是杀我?”
这时,忽听两个声音同时喝道:“放开他!”
洞庭洛和黑衣人循声望去,只见荒元一脸震怒,威立于案前。而另一边,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迅速掠过眼前,劲风一扫,马鞭已经缠在了黑衣人项上。
洞庭洛定睛一看,眼前一身游牧部落贵族打扮的夫人,竟然是多年未见的故人——耶律襄汝!
她远在祈莲,怎么会知道他出事?
黑衣人被粗粝的鞭子缠着要命的地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长公主,这是何意?”
襄汝细眉微微一皱,道:“你是墨堂的人?”
“是的,长公主。”
“我哥派你来做什么?”
“陛下不过是想跟洞庭公子叙叙旧。”
襄汝看看洞庭洛,见他满身伤痕,满脸血污。此刻,他正微笑着望着她,紫色的眼依然深邃而温柔,只是,只是这头发,却是什么时候白了?
襄汝心里顿时一酸,但眼下情形却不容她软弱。
襄汝冷哼一声,道:“若当真是想叙旧,怎会事先陷人于不义!”
“洞庭洛身为我墨堂之人,却擅自泄露烈国军事机密,为荒陵效力,此等不忠不义之人,陛下派我带他回去闻讯处置,理所应当。”
“既然如此,本公主身为陛下亲妹妹,你将洞庭洛交予我处置,也是一样。”【。 ﹕。电子书】
“墨堂的人,只听命于陛下一人。还请长公主莫要为难。”
闻言,襄汝细眉一竖,手中鞭子一紧,道:“那你就莫怪我的鞭子无情!”
“那就要看,是长公主你的鞭子快,还是我的暗器快。”
黑衣人指尖暗器一闪,他的声音依旧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就像是一碗寡淡无味的汤。
到底是鞭子快,还是暗器快?
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而明。
很多时候,真正的杀人的不是武器本身,而是使用武器的人。
墨堂的人,是人造的、最精密的杀人武器。他们有着最冷静的头脑,最理智的判断,最残酷的手段,从而达到无人能及的出手速度。
心无所阻,方能迅若惊雷。
而襄汝的心,早已经乱了。
但是,乱了又如何?为了洞庭洛,她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不敢做的?死,又有何惧?
正是打算鱼死网破之际,刑场下忽然纵身跃起七个身材魁梧的荒陵侍卫,身上的侍卫服一扯,露出里面属于游牧民族的粗犷打扮,他们抽出随身佩戴的马刀,迅速护在襄汝周围。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襄汝自己也没有料到。
“你们是来抓我回去的?”襄汝咬咬牙,道,“请告诉大王,襄汝擅离战场,罪不可恕。待襄汝救出洞庭洛,定然回去请罪。”
七人中的一人道:“王妃,我等奉命保护王妃周全。大王说,他等着你早日返回,与他并肩作战。”
黑衣人眼见形势不利于己,心念一转,道:“其实陛下并非绝情之人,若是担心洞庭洛安危,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