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河山烟火人间(清穿)-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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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珹见全宫上下热衷的气氛浓烈,知道再劝不动,只得领着两个宫女往外走。雪慧看着方向不是御花园那边,而是往宫里面走,大着胆子道:“主子,您不去绛雪轩赏景吗?”
永珹头都没抬,继续向目的地而去:“去贞顺斋小书屋。”贞顺斋本是承乾宫的一座空置配殿,后来改成小阿哥的玩具间。他来以后,自然不肯再做那些幼儿的游戏,就在嘉妃面前渐渐表现出对读书认字有兴趣。哪个家长不希望孩子成材,嘉妃见到后果然欣喜万分,命人把这座小殿改成了一个小书房,供永珹读书小憩。
他马上就要入学了,不是放松的时候,这个时代的知识对他来讲都是熟悉又陌生的,如果不下一翻苦功,根本不会比别人强多少,特别是从永璋和后宫众人那里充分了解到古人的智商并不低,他更是不会松懈。他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好运不会从天而降。他不会因自己是重生的就莫名其妙地沾沾自喜,反而更应该抓紧时间提升实力。在这个王孙贵戚都动辄得咎的封建王朝,生存是一门技术,不学不行啊!
正在永珹埋头对付四书五经的时候,乾隆换了身便装,只带了贴身内侍和两个侍卫来到了一户朱门府坻前。来应门的老管家看到来人后,激动得颤声下跪,忙要进去通传。乾隆淡笑:“不必通传了,朕今日来此,就是不打算大张其鼓地劳人接驾,带路吧。”
虽然乾隆说不想声张,可是到达主屋时,他要探望的老臣子鄂尔泰已经接到消息,率着儿孙家眷迎了出来,看到乾隆后乎拉拉跪了一地。众人高声道“奴才等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面带亲切的笑容上前,亲自扶起头发已花白的老人,“爱卿请起,听说爱卿近日身感不适,请辞在家,朕诚忧心,特来探望!”
鄂尔泰难掩激动,纵使他曾位及人臣,封阁拜相,对圣上这种亲临府第视疾的举动也被感动得哆嗦,带着哽咽之声道:“臣何德何能,得沐陛下如此隆恩,臣受之有愧啊!”乾隆保持着扶着老人家的动作,被鄂尔泰引着向内室走去,家眷们在拜完圣驾后都知情识趣地离开。
乾隆边走一边笑说:“爱卿乃弘股之臣,你为大清国做的贡献,天下人有目共睹,朕都给你记着呢!”他见鄂尔泰身体虚弱,险些站不住,忙让吴书来将老大人扶回床上去躺着。
可有皇上在,鄂尔泰怎么敢躺着,只是向床外微侧着身靠着。乾隆就坐在他床边,细心地问他病中情况,一日三餐和药方药量。当下又派了人回宫传御医来府里诊治。一番殷切垂询,让老臣老泪纵横。虽然气氛温馨,不过,在场的人包括鄂尔泰自己都知他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临走时,皇上大手一挥,“辅政大臣鄂尔泰恪尽职守,功勋卓著,加为太傅,赐其专授皇四阿哥永珹,念其仍在病中,可再上书推荐良师,不必亲自教导。”
宫里收到这道圣旨的时候,永珹简直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懵了。他不是刚来的小菜鸟,对常时问题还一知半解。鄂尔泰那是什么人啊,出身清满洲镶蓝旗大姓西林觉罗氏,原为世宗(雍正)的心腹,做为云贵总督,兼辖广西,一力主持滇地的改土归流。后出任军机大臣。世宗死时,受遗命与张廷玉同辅政,总理朝中事务。他的几个儿子也或文或武,一门子高官厚禄,联姻望族。
他刚刚才因病卸任,皇帝就亲自探望,又加为太傅,位列三公,这是何等的荣宠。大清朝的王公大臣满打满算,也再找不出一个。最重要的是,他总理朝政多年,又数次主持科举,这满朝文武,至少有一大半是他的门生旧吏。
永珹是想着努力在大清朝站住脚,可他没想到他皇阿玛,不声不响地就送他这么一份大礼。有了名义上的这个显贵太傅,就是在他背后放了个稳固大靠山,比给他母族抬旗都来得有用。
要说永珹这孩子就是命好,正在后宫集体(从皇后到答应)都在对他的圣眷咬碎一口牙齿的时候,一个更让人振奋的消息传来:贵妃高氏旧病复发,其势堪忧啊!看太医和皇上的姿态,应该是回天乏术了!
皇后和众妃们白天就一幅如丧考妣的苦瓜相劝皇上保重龙体,伦番地去储秀宫慰问,晚上却连做梦时都能笑醒。就连皇上又马上晋封贵妃为皇贵妃,都没能影响众妃的好心情,果然,不知是高氏真的寿元已尽,还是紫禁城里众女人们的祈祷感动了老天,才进位为没两天,皇贵妃高氏就薨逝在她的寝宫里。她荣宠一生,却无儿无女,死后连个哭灵的后代都没有。
乾隆对于这个一直最宠的女人感情还是有的,狠是伤心了几天,又是提词又是做诗来表达他对这爱妃的思念之情后,才开始给高氏风光大葬。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自是亲力亲为地主持皇贵妃的身后事。连翻劳累之下,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皇贵妃的葬礼上。本来肃穆哀恸的葬礼立时乱作一团。乾隆忙接住倒向他怀里的皇后,大吼一声:“宣太医!”
结果太医的结论是:皇后娘娘已有喜两个月,连日操心劳累,思虑过重才会昏倒,只要放宽身心慢慢调养就不会有大碍,皇嗣也在母体内健健康康。一场丧事却传出了喜讯,是多么大的转折!乾隆一听自己将要有嫡亲子嗣出世,新生的喜悦终是战胜了已故黄花,面上也带出了笑容。
这场闹剧永珹没荣幸看到,因为乾隆特意吩咐了不准他出席葬礼上,理由是孩子太小遇到这种事怕吓着他。不过这并不防碍他将整个事件了解得清清楚楚,小福子就像个信息收集站,只要是皇宫内有个风吹草动,不论有影没影的事情,总能被他打听到。何况这么件大事,他怎么能会错过。活灵活现地向小主子描述起葬礼上的‘惊喜’变故。永珹秀气的眉头轻皱,怪不得嘉妃回宫后面有疲色,想来这才叫一场喜事变成了哀事。对于妃嫔们来讲,最得宠的贵妃身死是喜事,皇后娘娘怀了孕才是哀事吧!
他额娘哪点都好,就是有些心思过重了,在这后宫之中,皇帝只有一个,跟本就是僧多肉少。若想活得自在,不能只有皇帝的宠爱,还得俱备开阔的胸怀才行,他就要离开承乾宫迁往阿哥所,也是时候开导开导她了。
☆、第12章
那日母子两个遣散了宫女奴才,闭门畅谈许久,谁也不知他俩谈了什么。自然就没人能知道嘉妃内心的震动。不知不觉间,她那小小的永珹一点点地长大了,也懂事了,甚至小大人地担心起她来。这怎能不让她感动。
他人虽小说出的话却头头是道,嘉妃细一思索,还真有些道理。她嫁给皇家这么多年,和他的众妻妾们从潜坻斗到深宫,没有一刻消停的,可任她们自以为是地争斗,皇帝却没见对得胜者高看一分,依然顾我地爱宠谁宠谁。
看皇上这两年的表现,才开始真正正视她这承乾宫。嘉妃是心思细腻的人,自是知道皇上是对她生的儿子很满意,这才对她也多了些看重。儿子说得对,皇上正值壮年,以后的宫妃与皇子只会多不会少。她该挂心的应是如何巩固地位,让自己竖立不倒,而不是盲目地再去给更受宠的人下绊子。再说有个如此聪慧的儿子,就是她最好的筹码。有永珹一天的圣眷,就不会少了她这个当额娘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圣上现在殡天,她也是个太妃了。她汉军旗的身世决定她注定与那个位子无缘。
越想越是那么回事,风头正盛的嘉妃渐渐收敛了光茫,不再为一点小事和皇后众妃你争我夺。自永珹搬离承乾宫后,她深居简出起来,学了一把儿子的招数,越来越多的往太后宫里跑,专心的尽起了为人儿媳妇的本份。
人精一样的太后本以为她是打着巴结的算盘,可是圣人都爱听好话。嘉妃又是个精乖会说话的,每每都能不着痕迹的把太后哄得心情愉悦。嘉妃是小四儿的生母,本来看在乖孙的面上她也对嘉妃多了厚泽之心。况且日久见人心,太后见她始终如一地侍奉自己,又从不给别人上眼药,反而对她越来越喜欢。当然,这是后话。
永珹的新居位于乾清宫之东,千婴门之北。那里有五座南向的院落,自西向东分别称“东头所”、“东二所”、“东三所”、“东四所”、“东五所”。大阿哥和三阿哥分别住进了东头所和东二所。依次类推下,永珹按照排名住的是东三所。据赵嬷嬷说,雍正朝以前的皇子多居于乾清宫以西的西三所。当今圣上即位后,才以那里是“潜龙邸”为由,乾西五所升格为重华宫、建福宫、敬胜斋等,不再让皇子居住。
不过就算这东三所在他来之前一直无人居住,还是被收拾得精致干净。这算是他第一个私人房产了,既便没有所有权只有居住权。这可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小别墅啊!以前世那点军响,他给国家工作二百年才能得一个这样的房子。
不用他操心,一切都被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又见过皇阿玛赐来的众奴仆后,永珹来到宽敞幽静的庭院。这里有两棵苍劲的古柏树耸立其中,殿台基石下东西两侧安置着铜质的记时用具。新院子里的奴才们都是经内务府息心□,皇上亲选了其中拨尖的人,每个人走路都静悄悄的,存在感特别低。这点让永珹很满意,不禁感念他英名神武的皇阿玛,连这些事都替他想到了。他只带着贴身的雪慧,小福子,赵嬷嬷三个人。
永珹正望着树上的积雪出神,一声惊喜的清脆童音拉回了他的思路。
“小四儿,你终于来了!”永璋一身皇子常服,锦帽貂裘,正要跨进了院门,玉树兰枝的小少年见到永珹后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清亮清亮的,不知是不是雪的反光映到了少年的眼里。有那么一刻,永珹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眼睛。就那么一瞬的功夫,永璋已经来到他近前。一把拉住永珹的小手,到口的话被手里冰凉的温度惊了回去,急道:“小四儿,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吹风,快进屋去暖暖!”私下里他叫小四叫惯了,有别人在的时候才改口叫四弟,他总觉得四弟不如小四来得亲切。
永璋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拉着人就向西梢间的暖阁走去。这三年下来,他早把永珹的的寝宫当成他的第二寝宫。如今人就住在了隔壁,更省得他下学后两头跑。这东三所,早在永珹还没搬来前,他就来逛了好几遍。将各屋子看得比初来的永珹还熟,自然知道哪间是寝室。他只顾抓着娇软的小手往里走,并没看见永珹带着纵容的目光。
雪慧并几个宫女听到声音迎出来,看到是永璋来了,笑着行礼:“奴婢给三阿哥请安。”两人牵着的手没放开,永璋一挥空着的手,眼角眉梢都是掩不掉的喜意,“不必多礼。”
他对小四身过的奴才都很熟悉,扫了一圈,见只有两张熟面孔也不以为意,他额娘跟他说过,小四身边的奴才都是皇阿玛新赐的。他还为此忧心小四会不习惯。看到他的原来的大宫女和贴身小太监都在,才放了心。
永璋不由分说地先弯身把永珹抱上暖烘烘的火坑。永璋从小就爱对他抱来抱去的,永珹对此表示无奈。而且自从永璋学武把他自己锻炼得更接实后,就更爱抱着他,有时还在他颊边蹭来蹭去。这让他想起前世,姐姐家的宝贝也是常抱着个长毛大狗不撒手,他怀疑永璋是把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