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妃-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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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丛继而再道:“不过,沅姝你放心,张丛已与良华说好只待你办完事办送他回去,我们回北地他不会再同行。”
“你与他说了我要去北地?”奚钰大惊当即反问。
“未曾。”张丛虽心思不多,然,她的行踪却还是知道保密。
“你下去吧,换身干净的衣服好生休息,晚间与我出去办事。”奚钰道,继而再看他,“身上可还有出使银两?”
此一问,张丛便再次涨红了面,奚钰了然,从钱袋里取了些碎银于他,道:“顺带与良华买一身粗布衣裳。”
“是,张丛这就去!”张丛几若感激涕零的接着,心下一阵懊恼,想他再不济也曾上马杀敌,生擒过辽兵副帅之人,今日却载在一身量未足的毛头小子身上,这叫他心里如何能平?而此厢却又做不得任何,只能咬牙忍了这奇耻大辱。
晚间待奚钰与张丛离开之时良华猫着腰紧跟着出去,他虽不懂功夫,却手脚极为灵活,这夜里自是不便唤醒小二于他开门放他出去,所以当下便撕了棉被里布结成条长绳,推开窗将一头捆绑在窗柱另一头往街上扔,一切就绪之后便翻身出了窗户抓着绳索跳下地。
“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定不是做什么好事……”良华落地之时心里念着,转而往城门跑去,也幸得他身量小,在如此夜色里他那身影便可忽略不见。
奚钰与张丛到了城门下,张丛低声问:“沅姝,此厢城门已关,如何出城?”
“并非出城,我只想取那城楼上的首级,他是我至亲友人我不能再将他一人留在此地遭人唾弃。”奚钰沉下声音道。
“颜大将军一生为国为民,杀倭寇平边疆为国捐躯后竟得昏君如此对待,实在天理难容!”张丛此厢已然怒容满面,他本是个不善掩藏情绪之人,此时的愤怒自然昭然若揭。
奚钰不欲多辩,无论王如何对她,然平西将军一族的血案她却始终未曾认同过。敛下心神,微顿便道:“要取首级需上城楼,然一旦上城楼便会被守城士兵发现。”
张丛点头,这倒是个隐忧。然,正值此时,城楼下燃起了烟火,一时间烟火冲天瞬间在天际砸向,繁星般的火花高高的从夜空撒下,一发接一发冲入天际气势磅礴,打碎了城中一片安静。
“看烟火咯--”不知是从谁家屋里传出来的欣喜之声,紧跟着半夜间不少人家推开窗户望天,自然也少不得被突然惊醒的人在骂骂咧咧。
“好机会!”奚钰面色一喜,二人隐没在城脚下,抬眼望去,城楼上官兵也立在城墙之上观望。当即道:
“你在此接应,我去取。”
“沅姝还是我去,你在此接应。”张丛自然不愿她去冒险,然而奚钰道:“你功夫有多高这我不知,然你轻功定不会强于我。信我,你在接应便可。”
她得九霄山杨公真传,轻功在十四岁时杨公便喜道当今能敌之人已寥寥无几,而今她再上一层楼在这功夫上自然更自信。
带她轻飘身姿跃然而上之时张丛恍然点头,这等功夫他此生怕也练不成。
奚钰为夜里行动着夜行衣,因身形极轻极快上了城楼之时城墙上的官兵竟无一人察觉。她攀爬在城门吊脚上,目测与兰君首级的距离,然,却在此时厉风划破空气直面她而至,她心下大骇反手抓住近身暗器,即刻抬眼四处观望,难道被已被人发现?
心思刚起紧跟着再是几枚暗器飞来,奚钰不得不松手跃下夺过利器,她刚离开几枚暗器便‘叮叮’几声深深嵌入吊脚之上,好在如此声响与天际爆炸的烟火声相比算不得什么。
奚钰刚落地还未出声空拳便迎面刺来,她身影连连后退,手上过招,张丛即刻赶来,奚钰出声道:“缠住他!”话落便脚点地再次跃上城楼。
张丛与奚钰功夫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奚钰手法轻盈招式极快变换有度,而他却是实打实,兴许这便是武将特色,马步扎得极稳手上颇有力气,然动作却并不灵活。想来对方也是冲着首级而去,也庆幸在张丛这这蛮力虽打不到对方也能将对方缠住。
张丛见奚钰已然得手便退开数十步不再出手,城楼打斗动静再小都极易被城墙上的人发现。奚钰将兰君首级用布裹着抱在怀中,低声道:“走!”
背后身影听得她声音当即一愣,出声道:“钰儿……”
奚钰心下一怔,即刻转身,只见那人解了蒙面黑布朝她走近,奚钰瞬间喜出望外几步走近他,“千痕,千痕你真的回来了!”
夜千痕冰冷的面上终于拉出丝笑容,伸手抚上她面颊隔着黑布感受她的温度,“我回来了,我活着来见你了。”
奚钰情潮百般汹涌,眼眶一热投身与他相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是临江与兰君都……”
“我知道,我们先离开此处。”夜千痕抬眼看了眼城楼之上冷静道。
奚钰吸了下泛酸的鼻子点头,转身与张丛点头然后急速离开。三人回了客栈这才将话说开,好在此时外间不少屋舍又燃起了油灯,他们便也将灯燃上。奚钰将张丛与夜千痕相互引荐,之后便道:
“城楼的烟火是你放的?”
夜千痕摇头,道:“我本欲今夜取临君首级取下,却并未做此部署。”
“那烟火是谁放的?”明显燃放烟火之人是有心助她,然而此人是谁?
正值此时良华声音在外响起:“沅姝开门,快开门!”
几人互视一眼,夜千痕右手习惯性扣住暗器,奚钰恐他无辜伤人摆手道,“自己人,他乃襄阳王幼子。”
张丛即刻开门,良华从外间跳进来喘着气拉着矮凳毫不生分的于桌前坐下,头往奚钰凑去道:“我知道,你一定在猜是谁帮了你是么?”
奚钰微愣,惊讶道:“是你?”
张丛与夜千痕也一愣,夜千痕当即打量眼前这少年,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生得颇为激灵,眼睛眸光分外狡黠是还未褪尽顽童之色。
“怎的,不信我有此能耐?”良华瞧得奚钰那眼神心里不痛快,当即转身向张丛求证道:“张大哥你说良华有没有这本事?”
张丛一张宽脸瞬间涨红,想来是想起日前之事当即憋闷。
奚钰道:“这夜里你如何找来那么多烟火?”
“我自有我的法子,沅姝你终于信了?”良华讨笑道,瞬间又喜笑颜开,转而对夜千痕道:“大侠,你功夫了得,良华已暗中观察你多时,如不嫌弃请收良华为徒,教良华个一招半式傍身。”
奚钰对这小鬼头甚是无奈,然,若千痕肯指点他一二也是他的福气。她此时不出声,不愿于千痕任何压力。果然夜千痕即刻抬眼看她,似有征询。
“你随意,无须顾虑我。”奚钰笑道。
“好,我教你一套拳法,你只需每日勤加练习,保住自己不成问题。”夜千痕道。
“大侠果然爽快!”良华眼瞅着奚钰夸赞,继而跪地装模作样的跪拜,“徒儿奚良华跪拜师傅!”
夜千痕倒也沉得住气,待良华自己起身才道:“你我并非师徒,我仅教你一套拳法此等大礼受不得。”
“不行,教我功夫便是师傅,良华已认定了你便是我师傅!”良华坚持道。
夜千痕本不喜多言,见少年颇有主见并不再争辩,目光越过良华看奚钰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张丛的名声他听过,千痕是住在凉州北地的寮国人,北地张家是凉王旧部,统领三军,张远曾在敌退寮军战役上功不可没,在北地呼声极高。而这张丛少年得名,‘马上长戟战天下’乃当年凉王美誉,北地百姓无不知晓。
如今张丛南下找来,定是起义之事。倘若她能答应,他便此身跟随,助她一臂之力。
奚钰微微思忖,道:“先去盛都,将兰君安葬,之后再做打算。”
此言自然是因良华在所以留有余地,她并不想这个少年与自己有过多交集,她已经害苦了身边之人,这个少年她无论如何不能再连累。
夜千痕点头,奚钰看着双手托腮的良华忽而笑道:“沅姝带你往盛都走一遭,可愿意?”
良华当即弹跳而起,道:“愿意,自然愿意!”
“然,你需应下我一个条件。”奚钰好生说道,良华撇了下嘴,随即又开怀,道:“好,你且说来,只要良华办得到的,莫说一个,百个也愿意。”
“去了盛都后我便让人送你回襄阳,我还有事情要办,也就于你晚个三五日,带你回到襄阳休息好了我便也回去了。你可愿意?”奚钰道。
良华略微思索,道:“何事要回避着我去做?良华又不会泄露沅姝的秘密,何苦如此防我?”
奚钰拍拍良华的手,道:“我是为你好。”
良华良久才出声,道:“好,那,我师傅何时才教我功夫?”
“这几日只要他得空,便教你,你且记熟回了王府关在自家院子里好好练习,带我们回去时再看进步如何?”奚钰退一步道。
“当真?师傅也会来襄阳么?”良华面露欣喜,侧目看着夜千痕。夜千痕略一沉思,道:“若钰儿去,我便会去。”
“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沅姝听我的,师傅听沅姝的,终究师傅也会听我的,极好极好!”良华喜不自禁,即刻托着夜千痕往外走,再道:“师傅,事不迟疑,此厢便叫徒儿两招吧。”
奚钰当即叹息,无奈道,“这三更里教你无妨扰了别人可如何是好?此地可不是襄阳王府。”
良华瞬间焉了下去,须臾,奚钰将人往外撵,道:“明日天亮启程,别想赖床。”话落瞅了眼良华,这便是于他说的,良华缩着脖子转身离开。
四更敲响后夜里再归于宁静,奚钰也在这时候才稍有些睡意,然而却在她翻身之时房门被人撬开,紧跟着猫着腰鬼鬼祟祟的进来,奚钰只当不见闭目睡她的,心想这小子手脚倒是好使,让他拜江洋大盗为师或许成就更显著。
钱袋她随身携带,所以随他翻找。良华那身夜行衣明显比他大了好几个尺寸,小身板儿在宽大的衣服里晃荡,惦着脚尖在屋里来回摸索。终于在摸到他想找的宝贝了,抱着盒子往桌上放。
他倒要瞧瞧,他们几人抢的是何宝物。
奚钰已坐起身,本欲好声提醒岂料良华已然惊喊出声,整个人跌坐在地,吓得面色惨白,抖着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奚钰轻叹,起身走近他道:“你以为是何宝物么?”
伸手将少年拉起来,良华站起身如同软脚虾一般往床边跳去,死也不再接近。吞了口水道:“你们半夜冒着生死去抢的便是那物事?”
奚钰点头,“难道你不知道城楼之物是首级?”
“我从哪里知道?张大哥也未提醒我,就想着追你来了,哪里会往城楼瞧去?”良华怨声即起,心下骇然恼怒并加。
“你既想知道这匣子内是何物直问便是,刻苦偷偷潜进来偷看?”奚钰当即好笑道。
良华哼着声贴着墙赶紧离开,接下来去盛都的几日途中他都远离着这匣子。看得出他极想亲近奚钰,却又实在害怕那匣子,一路上面色都不成好看过。
残冬十二,四人终于入了盛都皇城。
奚钰牵着马走在街上,这数月不见竟恍如隔世般,再回到这里心下情绪异样。绕着远道往蛊王府去,远远的便见曾经的高墙红瓦如今已被大火焚尽,再回首,已沧海桑田。
便是这场大火烧死了千余人,不知这片土地里圈锁了多少恶灵。
夜千痕目光悠远,此处亦是曾经庇得他多次性命之处,那时的王府门客众多,登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何其繁华,而如今,就只剩这片灰烬在低泣。
奚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