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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春抄-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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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涯喘息,似乎在激烈挣扎,眸色闪烁,最终还是认出了那嗔来。

  “小吃货?”

  意识尚在挣扎的莫涯将五指从那言胸口抽出,鲜血淋漓,过来一把就抢过那嗔,踢翻众人扬长而去。

  “那嗔?”

  抱着那嗔,也不知走了多久,莫涯的意识才彻底战胜太岁,脚底一个虚浮,就连那嗔一起,摔在了泥地上。

  大约因为失血太多,加上体力严重透支,莫涯居然也有爬不起身的时候,挣扎半天,最后靠在一棵死树,闭眼等眩晕过去。

  “你怎么了?”那嗔爬起来,显然还有点怕他,远远问一声。

  “外挂失灵,暂时不能回血。”莫涯牵起嘴角:“没关系,一会就好。”

  “哦。”那嗔应一声,一点点挪过来,站在那里看他。

  一会很快过去,莫涯睁开眼,看见三个小吃货,于是冲中间那个招招手:“来,哥哥抱抱。”

  那嗔哼一声,表示不配合,老声老气,道:“你又把自己作成这样,师哥知道肯定会生气。”

  “不过师哥现在,大约……是不会生气了。”转瞬,他又补了一句。

  这一句叫莫涯失语,愣了半晌,开始在身上摸来摸去,总算摸到一枚玉佩,递给那嗔。

  “前面好像有个集镇,你拿这个玉佩去换肉包子吃,记得至少换十个,少了你就踢翻他铺子。”流氓莫涯果然有流氓气概:“吃好了,你就回去吧。”

  “那你呢。”

  “我还有事。”莫涯喘息,眼前那嗔合而为一,但开始虚幻扭曲:“你先走吧,去晚了也许肉包子就没有了。”

  “不行!”那嗔大声:“我不能丢下你去吃包子,要是师哥回来,知道要罚我抄书的!”

  莫涯的意识本来已经模糊,听了这句,起先以为自己是在发梦,等过了一阵,才突然尝出这句话的滋味,陡然睁开了眼。

  “你说你师哥回来?”似乎身体里所有水分都被抽干,这句话是这样干涩,半天才艰难出口。

  “要大半年才回来!”那嗔扁起嘴,想起吃小米稀粥各种苦楚,忍不住大哭。

  “他……没有死?”莫涯颤抖,扶着那颗枯树,一点点起身。

  “差一点点就死了。虽然他有两颗心,可挖了一颗,还是差一点就不能活。我每天都去撞钟,好多天他才醒过来!”

  两颗心。

  听了这句话,这三个字似有回声,彼此缠绕,在莫涯胸腔里激荡了无数个来回。

  他没有死。

  这消息是这般假,就像是寒冬腊月万树花开,无论如何,都听来虚幻。

  “你师哥,那绪,真的没有死?”和所有八点档一样,莫涯捏住那嗔两个胳膊,捏得死紧。

  “唔。”

  “他在哪里?”

  “大师兄不让我告诉别人。”

  “我不是别人。”

  那嗔就有点犹豫,拿脚铲地皮,铲出个洞来。

  “打钩,你不能说是我说的。”最后他拿定了主意,小肥手抬起来,肉窝窝上亮出了一根短肥小指。

  涩风徐徐扫过沙丘,扬起烟沙,荒凉里的一份悠闲。

  阳光照射强烈,沙漠里每一粒沙都不惜余力地反馈出它炽热。

  幕天席地,那绪在自己的屋前,支了架凉棚,用沙盘做纸,树枝为笔,在教附近村落里孩子们写字。

  孩子们个个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

  那绪微笑,俯身纠正错字,“这个字应该这样写。”

  这时,身上的伤口表面带点痒,而骨肉却透出一股细微阴疼。

  那绪也不皱眉,心里明白。沙漠久违的雨,就要来了。

  “大师傅,我们完成功课了,可以捉迷藏了吗?”

  孩子催得正欢,打断了所有阴霾。

  “好。”那绪用粗布条蒙上自己的眼,“我数到一百,你们快躲好。”

  “一,二,三,四……”

  孩子们开始嬉笑忙碌,干燥的风沙也有了趣意,时而。

  由近而远。

  远处,恍恍风沙里走出莫涯。

  踉踉跄跄,每一步他都走得悲凉艰难,仿佛双足要拖千斤大石。

  人如衣,满是尘土,陈旧不堪。

  “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

  “四十六,四十七……”

  兴冲冲,莫涯加快步伐,一步步靠近,沙石放肆渗入他鞋内,热滚滚。不知怎么,他忽地不慎摔倒,双膝重重没入黄沙里。

  那绪顿了顿。

  莫涯双手支地,抬起了头。

  阳光里,风拂动眼前僧袍,依旧是那股没有锋芒的魅力。

  那绪竟然如此耀目。

  莫涯干裂的唇动了动,他却叫不出来,那绪的名字就硬生生卡着喉咙口,怎么也叫不出口。

  不是没有想他们重逢,他以为他能潇洒打招呼,轻描淡写地道一句,和尚我回来了。

  然而,当下他们近在咫尺。

  时光好似在一刻停滞。

  莫涯默默喘息,眼泪居然滴湿了沙。

  那绪,独独只有一个。

  “九十五,九十六,……一百。”那绪迟疑地摘下布条,眼睛眯起,慢慢适应强烈的光线。

  风吹沙动,覆盖住那几点不起眼的湿漉,覆盖住不足为道的所有。

  再见时,一切如初。

  天地平静。

  那绪环顾四周,走向凉棚角落。

  “找到你了!”

  最后,他落足在莫涯藏身的那堵矮墙前,迎着光轻声道,缓缓展开了双臂。

  作者有话要说:以殿2之血起誓,今日起连更五天。

  另,今儿个文案比较文艺,莫涯,你找到活着的意义了么?

  第三十五章

  莫涯心一跳,明知不可能,可还是从藏身矮土墙后偷偷探出头来。

  只见那绪掀起篓筐,面带笑容,抱起一个鼻涕邋遢的小男娃。

  果然不是自己。

  “那绪大师,今天轮到你去我家吃饭啦。”小娃娃在那绪怀里很自在,吸一吸鼻涕。

  “你家的饭好吃吗?”

  小娃娃认真想一想,重重点头道:“好吃的!”

  “好了,该回家了。”那绪为师,极其负责,每天日落前会把学生一个一个地送回家。

  莫涯紧紧闭着眼,蹲靠在土墙边,一动不动。

  如果,那绪堕落到烧杀抢掠地步,那该多好。可是,他一点都没变。

  那绪走了良久,莫涯都没有动弹一分。

  日去月来,夜刚至,人已静,沙子渐渐透出凉气。莫涯才起身,走到屋前,推开了门。

  屋里有榻,榻前有灯,灯下有几,几上有笔墨,书册,纸张。

  骤然,眼又有点热。

  如今,萧索的摆设,是莫涯唯一能亲近的东西。

  那嗔说,师哥一颗心后,每次心跳会有点疼;

  那嗔说,师哥一颗心后,阴雨天伤口会有点不舒服;

  那嗔说,师哥一颗心后,会有点怕冷。

  那时候,狡猾的莫涯一副呆样。

  一步步走近,莫涯把事先画好的画纸放在矮几上,然后躺下,重新温习那绪的床。

  床,难以言语的冰冷。

  而正好,自己有一点点发烧。

  莫涯躺了下来,很小心,卧在小床的正中。

  和尚是个呆和尚,睡觉都不带翻身,总是循规蹈矩睡在床正中。

  “傻和尚。”莫涯吹一口气,似乎自己气息正在拂着那绪耳根,慢慢闭上了眼。

  那绪推开门,朦朦胧胧感受到这灰蒙蒙的屋子,有股莫名的暖意。

  点燃灯火,依旧如豆,屋子依旧,空空无也。

  门缝凄凉的风滑进,寂寞如常。

  抖擞精神,那绪脱下鞋袜,坐上床,发现床不如以往那般冰冷,甚至还带点暖意。

  正疑惑,他看到了桌几上折叠得方正的画。

  那绪展开。这副画,真……黯然销魂。

  那绪冥思,这歪歪扭扭的,应该是个人形,一团浓墨头发下,黑墨墨两点应该是眼睛,而那夸张的长睫毛,大约在强调这眼睛蛮大。

  大衣服,大下摆,腰也算挺细。直挺挺在立画正中间,从头发和衣服偏向处,可以想象出那该是迎风的模样。

  眸光慢慢移动,画的落款写得明白是游光。

  这字体,见得不多,却非常非常熟悉。那绪的心一凛,下一刻,他拿着画奔出了门外。

  屋外是一片深深的黑。

  那绪顿时没了主意,一面走,一面环视四周。

  偶尔,夜里巡逻的村民经过,提高破白灯笼,道:“那绪师父,你没穿鞋。”

  那绪这才低头,淡淡笑道:“是啊……”随后,他转身光着脚一步步走回去。

  一滴水落在他脸颊,他抬起头,看到远处一道昼白闪电裂开夜空。

  果然要下雨。

  那绪加快脚步,跑回小屋,把门重新关好,和衣睡下。

  辗转间,外头一记闷雷,大雨倾盆。

  莫涯蹲在房顶,呼吸紊乱。

  雨声稀里哗啦,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天明雨停。

  沙漠又来了一对人,赶路的方式独特,是神采奕奕的高手高大人背着谛听,飞檐走壁。

  找对到了地方,谛听擦擦高守鼻头上汗,来扣那绪的门。

  那绪开门,故人相见十分高兴。

  “请你一起吃月饼。”谛听春风得意。只是多年不见,人模样倒是清瘦了些。

  “是啊。”高守猛点头插话。他们二人腻在一块,一派青梅竹马模式。

  于是,那绪难得放自己一天假,跟他们一起吃月饼,整个氛围瞬间带了点甜。

  高守放下昂贵的武林高人身份,掰开自己月饼,挑里面的咸蛋黄留给谛听。

  谛听笑得直率,吃得享受。

  反而,那绪有点迟疑,捏住饼,时时欲言又止。

  谛听喜感地将眼眯起,问:“那绪,你要问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那绪抬眸问。

  谛听眼珠转转,一开始目光不轻不重地滞在那绪身后的某点,随即,他回眸,高高抛起手上一口月饼,抬头张嘴,月饼入口,“你说那幅画么?”

  “什么?”高守一脸糊涂。

  谛听冷着脸,丢个眼风给高守,截口道:“那是我们给你的一个惊喜。”

  “对对对,惊喜。”高大人连连点头,很有妇德。

  “是么,可是……我觉得字迹有点像莫涯。”

  谛听叹气,椅子挪近那绪:“其实你很清楚,莫涯这口染缸是拉不出白布的。”

  “莫涯这家伙,我一开始就没看好他。”在高守概念里,莫涯就是个坏蛋,很坏很坏的那种。而那绪就不该为这种坏蛋伤神,他本来就应是前途无量的大师。

  那绪听到高大人夸出前途无量这几个字时,他低头笑笑。

  “我已经放下了。” 风光恰好时,那绪开了这口。阳光照着沙,沙在风中传播,荡漾。

  音好,形好,神更好。

  谛听侧耳:“此话当真?”

  “人有一生的时间。”

  是的,人有一生的时间,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放下、不挂心,随后忘记,所以,尽情尽心,就好。

  谛听浅笑,“色如刮肉的刀,刮得你也精瘦很多。那绪,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出门吃东西,补补身吧。”

  “也好。”

  聊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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