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璧 作者:月佩环[出书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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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浩然山庄的势力,要找一个活人并不困难,奇怪的是,竟然整整找了三个月,仍然没找到。
宋鸣风见到他时虽然不再破口大骂,但也不见得好声好气,总是怒目相对。
商弈庭再是有耐心,不免也有些心烦。
以前在所有人面前他总能保持温文尔雅的表象,除了面对岑渊。
或许是因为多年交媾,内心的阴暗也已不需隐藏,而岑渊对此也似乎并不反感,两人之间玩尽了扭曲变态的情事。
如今少了这么一个人,倒真有些麻烦。
「怎么样?累不累?」商弈庭站在荷塘边上,看着宋鸣风舞了一套剑法,正在擦汗,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宋鸣风转过身来,看到是他,白了他一眼:「看我武功低你就笑话我?哼,总有一天,我定会报仇!」
商弈庭笑了笑,道:「武功低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让他太防备。
如今他将自己的卧室也送给了宋鸣风住,自己独居在书房,书房下面,就是那间牢房。
宋鸣风不答应,他也不会强迫于他。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但在宋鸣风面前,却是难得的守礼。
或许是心里的那点骄傲使然吧。
不过也怪不得他,素来只有别人向他投怀送抱,像宋鸣风一般倔强的却是少见。
而他逼迫岑渊,当然是因为岑渊是他一个人所有的禁娈。
「有什么好处?」宋鸣风轻哼了一声。
商弈庭看着少年薄薄的汗湿了衣衫,露出纤细的身段,带着淡淡笑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就像你家中藏着异宝,即使本庄不去夺,自会有人前去偷盗。这么多人惦记着,你们家能留得住几天?」
宋鸣风恨恨道:「若是我武功高强,自然能保得住赤舄璧,我爹娘也不会被人所杀,我也不会被你欺辱!」
「我几时欺辱了你?」商弈庭笑吟吟。
「无耻!」宋鸣风冷笑,「你为了我家的赤舄璧不惜灭我满门,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赤舄璧到底也没在你手里。」
商弈庭笑道:「赤舄璧既然是武林至宝,又怎能不归于本庄?何况那赤舄璧原本也并不是宋家的东西吧?话说回来,赤舄璧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值得你们前仆后继的去抢去夺?」
「既然你也说了,本来不是我家的东西,我又怎会知道?你堂堂浩然山庄的庄主,还要来问我,岂不是可笑得很?」
商弈庭被他讥讽,也不生气,笑笑道:「其实赤舄璧藏着什么秘密,我根本不在乎。它的存在只是权势的象征,谁拿到它,谁就是武林的霸主,你明白么?不管是谁,拿到这块玉璧而不交予浩然山庄,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意,眼神却是森然,气势展露无遗。
宋鸣风初次发现他毫不掩饰自身的锋芒,只觉得他身上的光芒仿佛千万根小针刺了自己一下,不由打了个寒颤,却仍然倔强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商弈庭本想摸摸他的下巴,调笑几句,但此时忽然没了心情。
不了解他的人大多被他的容貌吸引,认识得久了,却大多对他的手段又恨又怕。
他自知残忍狠毒,一直注意不被宋鸣风发现,此时宋鸣风惊惧地看着他,他心里除了不快之外,又有些说不出的失望,也不多说,转身拂袖去了。
自从副庄主带着异宝赤舄璧离开,浩然山庄在各地的分坛也悄悄换了不少领袖人物,如今商弈庭大权在握,只有商隽仍然掌控着淮南一路,找着各种借口,不肯交出权力。
商弈庭也知道他有商家的几个宗族前辈撑腰,也没有威逼,此时浩然山庄也因为异变而人心惶惶,商隽不见棺材不掉泪,自有他哭的一天。
也许是担心赤舄璧的下落最终会被人知道,商弈庭也一直在寻找岑渊。然而他却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理由,一个找人的理由。
赤舄璧对他可有可无。当初岑渊虽然饮下毒酒后,就已证明了他的清白,他可以杀了他,或者放他离开。但二者都没有选择,却以赤舄璧为名,让岑渊一辈子困在他身边,再也不被第二个人知道。
他只想囚禁他,蹂躏他,以发泄他天性中的暴虐,这种阴暗的想法他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即使是岑渊本人,他也不会说。
这是岑渊招他的,是他自己活该。
若不是他几年前被仇人下了春药,机缘巧合之下,岑渊竟然撞了进来,他也不会发现自己潜藏在心里的凌虐欲望。
会在那时候出现的,不是主谋却又是谁?
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这个下属对他的感情不纯,他并不反感和这个人做爱,何况这个人对他大有用处,才一直留了下来。
岑渊就是要死,也不能死在别人手上。
否则的话,还不如自己当初就杀了他,免得泄露了赤舄璧的下落。
这么苦苦地想知道他的消息,是为了赤舄璧吧……
他想着,却觉得自己有一瞬间的错乱。
赤舄璧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要不他早就想尽一切办法要知道赤舄璧的秘密了。如果岑渊的地位还不如赤舄璧的话,为何他会这么计较他的死活?
第四章
三年后,浩然山庄修葺一新,另增了几处别院,宋鸣风搬进了其中的一处。
令人奇怪的是,商弈庭并没有和他住在一起,反而对宋鸣风守之以礼,虽然每天都去看宋鸣风,但态度温和,十分君子风范。
宋鸣风开始时心惊胆颤,到后来逐渐放下心来,每日潜心练武。
商弈庭知道自己当然没有变成清心寡欲的好人,而是另外找到了发泄的方式:一是找到岑渊的下落,狠狠折磨岑渊一顿,令他此生不敢再逃;二是处处打压商隽,翦除羽翼,直到他走投无路。
然而岑渊仿佛消失了一般,杳无音讯,于是他的所有精力几乎都倾注在商隽身上。
终于在三年后,商隽所占据的淮南分坛被商弈庭肃清。
来到扬州接管商隽的产业时,商弈庭颇有些意兴昂扬,甚至还带了宋鸣风一起去。
宋鸣风原本不想来,还想留在山庄中练武,却被商弈庭软硬兼施,逼着前来。
站在顶峰时,商弈庭极需有人与他一同分享其中的快乐,即使这个人再不情愿也无妨。
商弈庭携着宋鸣风的手,悠然走在扬州城的街道上,神情颇为自得。
宋鸣风任他牵着手,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想些什么。
据闻商隽被抓到时,是在扬州城的勾栏院里。
商弈庭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羞辱仇敌的机会。何况除掉商隽后,天下再也没有让他不痛快的人。
他含笑看了宋鸣风一眼,宋鸣风仿佛被蛇盯住一般,打了个寒颤,冷冷道:「你看什么?」
商弈庭牵着他进了天香楼,往二楼走去,徐徐说道:「这个天香楼里,汇集江南众多绝色,却是不知宋公子能否掠其三分之美?」
宋鸣风轻笑一声:「阁下的容色才可称得上夺西施之艳,区区不才实是差之远矣。」
商弈庭微微一笑,看着他半晌,凑过去在他颊边轻轻一吻。
带刺的玫瑰更有朝气,仿佛带着清晨的露水,新鲜娇艳,他自然不吝赞叹。
他上了二楼,踏入房门。
这一间房原本是一个名妓的住处,半个时辰前商隽还和这个女子颠鸾倒凤,如今那名妓也已被人带走,正在盘查身分来历,但凡为商隽办事的人,他都会万分小心。
商隽被点了穴道,用铁链锁在椅子上,一身阴鸷冷厉之色再也不隐藏,哈哈大笑:「商弈庭,你果然来了!」
商弈庭温言道:「请恕小侄不能全孝道,恐怕今日就是七叔的祭日,不知七叔还有什么遗言么?」
「你这个狼子野心的混帐,商家不知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出来!」商隽破口大骂。
「七叔没有什么要说的,那小侄就送七叔归天了。」商弈庭凑到宋鸣风的脸颊边上,吻了一吻,说道,「宋公子,接下来会有些血腥,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宋鸣风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你要我前来,不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好让我乖乖听你的话的?」
「你说这话可真让我伤心,我这么爱你,一日不想和你分开,你却这么冤枉我?若我当真存了吓唬你的心思,岂会让你回避?」
商隽冷笑道,「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商弈庭,你要杀就杀,何必这么恶心我?」
商弈庭脸色并无不悦,仍旧是笑吟吟地,走到商隽面前:「七叔,这三年你给我弄了不少麻烦出来,可惜都被我一一解决,如今成王败寇,你也应该心服口服了罢?」
「我还有一件事问你!」商隽眼中精光爆射,厉声道:「那赤舄璧,是否还在你手中?」
商弈庭一怔。
若不是商隽此时询问,他都快忘记这块价值连城的玉璧了。
眉头微微一蹙,说道:「不错,正是在我手里。不过那块玉璧我仔细看过,与普通玉石并无不同,甚至玉质也并非上乘,最多只值数百两白银。所谓能借此修仙得道,恐怕更是无稽之谈。」
如今商隽注定一死,宋鸣风即使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当成是他的栽赃陷害。
宋鸣风满脸诧异之色,看着商弈庭,说不出话来。他虽是宋帮主的儿子,但父亲对这赤舄璧宝贝得很,从没有一天给他看过。
「果然在你手里。」商隽满面咬牙切齿之意,「那该杀的岑渊,竟然宁死也不透露一字!」
商弈庭脸色微微一变:「岑渊果然落于你手?」
终于能让商弈庭动容,商隽不由仰天长笑:「我还说他怎地如此硬气,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我赤舄璧在哪,原来当真是个情种,对你这阴险狡诈的小子动了真心!」
商弈庭哼了一声,神情冷凝,看着商隽:「他在哪里?」
商隽反而镇定下来,略带风霜的唇角微扬:「听说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找他?」
可笑他竟然因为商弈庭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岑渊,就以为赤舄璧在岑渊手里。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他可以当岑渊是个护身符借此逃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保住性命,总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他眼底的死寂重燃的求生火焰并没有逃过商弈庭的注意,久居上位,让他对揣测自己心思的人深恶痛绝,何况是一个注定要死的人。
「他知道浩然山庄太多秘密,不能留他性命,既然七叔帮我动手,那自然最好不过。」商弈庭嘴角轻扬,笑得云淡风轻。
一直用眼角悄悄注视他的宋鸣风心中一凛。
「是吗?」商隽盯着他的脸,慢慢道,「那你高兴得太早了,我并没有杀他,只是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把他放在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商弈庭心中一跳,脸上的笑意仍然不变:「没想到七叔藏起人来倒是真有本事。」
「他不是原本就被废了武功么?如今断了四肢筋脉,不必我派人仔细看守,他也逃不出去。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若是杀了我,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一面了。」商隽笑得恶毒而得意。
「这个世上除了七叔,无人知道他下落,他又逃不出去,看来只能一死了。」
商弈庭神情十分平静,令商隽忽然有些惊慌,或许他押错了宝,这个人是个恶魔,即使多年的副手为他而死,他也绝不会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