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侠凌渡宇系列-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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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提起机枪,静静计算着直升机和他的距离,推测对方机师心目中的飞行路线。
直升机继续俯冲,当它来到最低点,离开地面只有十多米,欲提升上空时,轻机枪火光闪现。
直升机的前幅玻璃立时碎裂,机师全身冒血。
直升机越过凌渡宇头顶,笔直撞在一个小尖山顶上,爆出一天火焰。
战士们同时呐喊。
凌渡宇望向左方,见到白狼向他挥动手上的火箭炮致意。
凌渡宇退入山丘内,在岩石掩护下左闪右避,躲过敌人的攻击报复。
直升机上不时投下烟幕弹,使人视野不清。
凌渡宇完全不能把握敌人在采取哪种战略。
另一架直升机在天空爆炸开来,被白狼的地对空火箭炮命中。
在烟雾里,凌渡宇忽然看到两个人在争斗,他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有敌人混了进来,急忙扑了过去。
只见默金正在和一个图雷阿战士徒手搏斗,明显地落在下风。
凌渡宇冲了出去,一枪柄把那图雷阿人击晕,喝道:“你干什么?”
默金回过气来,一把拉着他道:“快走!”
凌渡宇不由自主地跟他走到石后。
默金拉出了两头用绳相连的骆驼,后一头的背上放着那个有神石的大木箱。
凌渡宇恍然大悟。
默金恼道:“傻子!还不跳上来!”
他们乘夜赶路,到翌日黄昏,已深入贝斯提高原,在高达三四一五米的库西山的山脚下缓缓而行。来到一个峡谷后,他们不得不扎营休息。
默金把那木箱卸下来后,随即把盖打开。
那陨石浑体灰黑,带着闪烁的铁质,出奇的紧硬,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什么特别。
默金兴奋得合不拢嘴,爱不释手,喜不自胜。
凌渡宇却闷闷不乐起来,坐在一角。
默金喝了两口水后,终于发觉了凌渡宇的异样,走去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吗?既然离开了白狼,又弄到这宝贝。”
凌渡宇冷冷望着他道:“你觉得奇怪吗,今天袭击我们的人似乎是蓄意在帮你忙。”
默金道:“有什么奇怪,图雷阿人处处树敌,自然有人教训他们。”
凌渡宇道:“直升机每一次也是直线飞来,代表他们准确知道我们的位置。”
默金呆了一呆,俯首沉思。
凌渡宇续道:“而且他们为何要在山区里攻击我们,又放烟幕弹?其实都是要给你和我逃生的机会。”
默金跳了起来道:“怎会这样?背后有什么企图?”
凌渡宇叹道:“你太不明白尼均了,这个人挺厉害呀,你中了他的诡计。”
默金道:“我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凌渡宇道:“你有。”
默金高呼道:“我没有,我可以真神阿拉的名义作保证。”
凌渡宇哂道:“你还信阿拉吗?那次经历不曾动摇你?”
默金颓然坐下,摇首道:“不,我不信了,我看到了真正的神人。但我的确没有告诉尼均任何事。”
凌渡宇道:“告诉我,你被迫登机前有没有昏迷过一段时间?”
默金脸色大变,怵然道:“你怎么知道?那天我在监狱里,几名狱卒走了进来,跟着我便昏了过去,醒来时已到了机场,尼均说要将我交给对方,是尼均迫我上机的,否则他们杀人关我什么事?”
凌渡宇叹道:“的确低估了尼均,他一定运用了特殊的逼供方法,利用药物和催眠术,使你把秘密尽吐出来,跟着在你身上用了手术植下了追踪器,令你插翅难飞,当你找到御神器时,他们便现身抢夺,真是周详。”
默金立时在身上乱摸道:“在哪里?快些把它找出来。”
凌渡宇道:“不用找了,我熟知尼均的手段,他最爱把追踪器植入人体内,那追踪器经过特别处理,会黏附在人胃上,你说吧,怎么取出来?”
默金脸色大变,哭丧着脸道:“那怎么办?我完了,就算我要走,也走不到哪里去。”
凌渡宇道:“本来我不想插手这件事上,但事到如此,便不能管了,否则御神器和这怪石落在尼均手上,一定天下大乱。”
凌渡宇道:“目下我们是各方的追踪目标,以我猜想,圣女和你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感应,所以尽管你走到天脚底下,她也可以把你挖出来。”
默金道:“我一直也这样怀疑,她是否也是故意让我走,放长线钓大鱼,这可恨的妖妇。”
凌渡宇忽地想起一件事,道:“你告诉我,假设被迫说出藏御神器的地点,你会怎样说?”
默金犹豫起来,欲语无言。
凌渡宇诚恳地道:“你一定要信任我。”
默金道:“不知为什么,虽然你说起谎来一点不比了我弱,可我仍然愿意信任你。”
凌渡宇道:“说吧。”
默金道:“那是在木祖克沙漠的魔眼火山下的荒城里,我要到那里才可以认出来,讲也讲不清。”
凌渡宇道:“这就是了,因为尼均没法从你处得到的数据找到御神器,唯有放虎归山,让你这只自以为是老虎的小羊把御神器找出来。”
默金目瞪口呆,到这刻他才真正被凌渡宇说服了。
次日清晨。
凌渡宇醒过来,默金仍在抱头大睡。
凌渡宇心下奇怪,通常这浑身活力的老人,每天晚上最多睡上两三个小时便精力充沛,现在天色微白仍未起来,未之有也。
凌渡宇把他推醒过来。
默金睡眼惺忪,看了看天色:“噢!这么晚了。”
凌渡宇道:“起程了。”
跟着的十六天,他们不断在山区内转来转去,蜿蜒而行,山路陡峭,一路只是拉着骆驼战战兢兢地做蚁行龟步。
第十八天他们离开了山区,向着利比亚西南方的沙漠前进。
据默金说,再走二十来天,便可抵达他隐藏御神器的木祖克沙漠了。
凌渡宇本来反对进入沙漠,情愿在山区内潜行,可是他们已到了水尽粮绝的严重阶段,为了保命,不得不偏离路线,向利比亚沙漠的“登定”大绿洲迈进。
那处有个沙漠民族聚居的小市镇。在利比亚境内,无论白狼或圣女,亦不敢公然作恶。
当天午后,在炎阳的肆虐下,他们离开了贝斯提高原旁起伏的山区,踏足利比亚沙漠。
沙漠无限延展开去,因为没有起伏不平的地形,远方的地平线划了个大弧形。
太阳火辣辣地洒射到身上,热力透进每一条神经去,使他们身心疲乏起来。袍服紧紧包裹着他们全身每一寸肌肤,连面纱也垂了下来,避免炎日的煎灼。
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生命在这里的活动完全静止下来。
茫茫的沙海里,人是如此的孤立无援。没有任何界定或标示,时空的概念绝不属于这单调的世界。尤其使人沮丧的是,无论走了多远,永恒不变的景色使你错觉为只是在原地踏步。
两人默默前行。凌渡宇的喉咙火样地灼烧。食水只够维持三天的路程,而每天他只可以喝四口水。缺水使他感到神志不清,看往远方时常看到奇异的色光和幻象。
趁着太阳下山的凉快里,他们以最高速度赶路。那是沙漠赶路的黄金时刻。
直到午夜,在无法支持时,他们才停上来休息,生起篝火和扎营休息。
默金脸色苍白,在几日间衰老了不少。凌渡宇心中冒起不祥的感觉,坐在他身旁。
默金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看!”
在火光的掩映下,沙上画满奇形怪状的线条和图形。
默金道:“这是我藏御神器的地点,你要用心记着。”
凌渡宇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默金道:“假设我有什么不测,你也可以代我完成,或是将御神器交回……交回玛仙。”
凌渡宇道:“你不憎恨她吗?”
默金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糅合着温柔、懊悔、悲伤和追思。沉沉地道:“我已活了一百五十多年的悠久岁月,生老病死,尝尽个中滋味。告诉你,那并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看着你熟悉的人和时代不住远去……”
他的声音喑哑下来,至低不可闻。
凌渡宇默然无语。生命是一种负担,建筑在无知和局限上——对生和死的无知、现实和梦想的局限。
默金道:“我恨了她百多年,恨她盗走了御神器和神石。我是她的丈夫,她应以我的旨意为依归。可是在世界不同地方度过了这么多年后,我终于认识到生命是平等的,毎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于是体会到玛仙盗宝离去的理由。身为一个回教徒,我是绝不会容许她和我享用同一样东西。”凌渡宇感到默金在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里,偏又说不上那是什么,暗暗不安。
默金道:“那天我踏上飞机,看到了她的惊人气质和美丽,使我完全透不过气来,她……她就像我通过御神器看到的女神。我发觉我再不恨她了,她说得对,这一切是何苦来由。”
凌渡宇沉思起来,默金的话唤起了他脑中一道灵光,可惜一闪即逝,没有照亮什么东西。
默金道:“那天直升机来袭,我从图雷阿人手中抢神石,被人发觉缠着,打斗起来,最后你给我解围,还记得吗?”
凌渡宇道:“当然记得,那像在昨天发生一样。”
默金举起双手,很留心地细看,哂然道:“换了是以前三四个壮汉也拦不了我,但那天只是一个人,便使我无力摆脱,御神器赐予我的力量逐渐离我而去了,我已嗅到死神的体臭。”
他用词古怪,凌渡宇想笑,又笑不出来。
默金喃喃道:“你知道吗,在十年前当我还是一百四十多岁时,我的样貌横看竖看也只是四十来岁。那时我在南美的巴拿马开农场,有三个二十来岁的女朋友,岂知短短数年间忽然衰老起来,变成了现在这样子。这几天我更不济了,赶了十多天路,已是心力交瘁,这百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感觉。”
凌渡宇恍然道:“这也是三年前你不怕危险,潜回沙漠找御神的原因,是吗?因为你也像圣女一样,要获得新的力量。”
—·文》—默金道:“你的确不是傻子,现在用心听我说。”
—·人》—凌渡宇望向沙上的地图,细心听默金解说起来。
—·书》—第三天黄昏时,他们终于看到“登定”。
—·屋》—“登定”在暮色苍茫里,仿佛一艘浮在海洋上的绿色大船,第二天早上,他们才进入绿洲的范围。
建筑物聚拢到一起,炊烟处处,使凌、默两个久不见人烟的人,升起了难以形容的温馨。那是一种暖洋洋的幸福感,令人忘记了以往一切艰劳和不幸。
两人拖着疲乏饥渴的身体,穿过了刻有阿拉伯文“登定”两字的石碑,步进了简陋市镇。
此镇是由三四十间大小不一的建筑物组成,大多是法式风格,是法国殖民者留下来的历史痕迹。没有什么明显的街道,四周围的空地都竖立起帐幕,运货的队伍零星地散布在绿洲的每一角,嘈吵热闹,和先前沙漠的死寂有若天堂地狱之别。光着身子的儿童绕着凌渡宇跑来跑去,好奇地望着这个稀客。默金的皱纹成为他们呼叫奔走的对象,绿洲上一群群的山羊,对他们的闯入,显得漠不关心。
两人把骆驼牵到一个水坑旁,轮候了个多小时,把羊皮水囊盛满,也让清水填满两人肚皮。
两人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卸下了驼背的东西,吃着仅余的食物。
骆驼悠闲地在吃草。生命充满着意义。凌渡宇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默金也恢复了不少生气。
凌渡宇道:“喂!老朋友,你有否想到过一个现实的问题?”
默金道:“什么问题?”
凌渡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