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凭栏看月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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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走运,没多久便发现了一条小溪,卢闰在水边休息了片刻,喝了些水,吃了几个一路上摘下的野果。觉得并非那么饥渴难耐,便又重新上了路。
此时卢闰的衣衫早已破破烂烂,一双鞋子也变了露趾的“凉鞋”,他身上又没有避蚊虫的药物,挨着溪边一路走来,便引得各式吸血的小虫蜂拥而至,卢闰却也不驱赶——他这身体除了力大之外,另有一特异之处,便是蚊虫从不叮咬。
这点便是七师兄也对他嫉妒非常……
这些虫子绕着他飞舞了片刻,但天将近午,日头毒辣,又过了片刻,小虫便四散而去了。卢闰掬起一捧水,润了润喉,继续朝前走。
除了狼之外,他这一路上又看见了不少野物。野鹿野羊之类食草的不算,食肉的,山猫、豹子、甚至黑熊,老虎他都远远的看见了轮廓。不过这些动物看见他之后,大都远远的跑开,卢闰不由得越发感激那些在这林中却确立了人类统治地位的前人,否则他现在早成了其他动物的盘中餐了。
渐渐日头又开始下沉,卢闰眼前却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林海。如此看来,今天是走不出这林子了。卢闰正寻摸着找个宿营的地方,另外给自己寻些食物,就见前边溪边不远处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到似是一个打水的人。
但卢闰仍旧是精神一振,朝那人跑去,两人渐渐接近,那果然是个打水人。可卢闰刚庆幸没有片刻,便又停下了脚步。
虽是青天白日的,但他这张脸……只希望能碰到些憨厚老实之人,不太在意他的样貌吧。
卢闰片刻的犹豫,那人却已经将水打好了,眼看着便要离开。
“那位兄台!那位兄台!”看那人一头黑发,想来年纪也不会太大,卢闰扯着嗓子喊着,他现在正是变声的年纪,声音嘶哑难听,若是喊大声了,喉咙还疼痛得厉害,但现在哪里顾得了这些。
那人也不知听没听见,仍旧自顾自的拎着水朝林子里走。直到卢闰喊了十几声,那人才停了下来,转身疑惑的问道:“叫我?”
这个时候,卢闰也已经跑到他身前了。于是他这一转身,两人便看清了彼此的样貌,却是把对方都吓了一跳。
卢闰的貌丑是天生的,这人却是后天的,左边半张脸该是被烧过,如今虽已痊愈,但左眼该是已经瞎了,且留下了暗红色扭曲畸形的伤疤。而他的右半张脸却白净清秀,细长上翘的凤儿眼,翘鼻,红唇,端的是个美男子。
如此左右对比,丑的越发丑,俊得越发俊,比之卢闰满脸画花一般,更让人心惊肉跳。
但卢闰面对着张脸的恍惚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便恢复了冷静,朝着这青年一拱手:“这位兄台……”
“你称我兄台?”那男子挑眉一笑,左脸扭曲骇人,右脸却邪魅勾人。
卢闰终于感觉有些不对了,他刚才只顾着为遇人而高兴,根本没注意看自己遇到了什么人。
如今细看,这张诡异的脸还是其次,更诡异的是,他眼前这位“兄台”穿了一身纯白的书生长衫,但在这深山老林里,这衣衫莫说是尘土,便是草叶也没有沾上一根!再看他拎着水桶的那只手,细嫩白净,指根处还有几个小窝窝,怎么看也不像是干活的手……
这人站在那任由卢闰打量,估量着他看完了还兴致勃勃的询问:“如何?”
“公子?”卢闰试探着问。
“……”仍旧笑而不语。
“大侠?”
“……”好像更开心了。
“前辈?”
“你不知道我是谁?”对方干脆大笑了起来,看他前仰后合的样子,到似是很开心。
“不知道。”这种问题,说谎也没用。不过听他这么说,他应该不会是妖怪之类的了——穿越都有了,卢闰对于世上有无妖怪并没前世那么确定了,可能真的是个隐居的前辈高人。只不过,有可能是邪派的前辈高人……
“你到这来干什么?”对方却并未立刻告之卢闰自己的身份姓名,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从崖上掉了下来,被一棵松树接住,一路爬下来,顺着溪水朝外走,就到这了。”卢闰指了指自己掉下来的悬崖,他自认不是个机灵巧辩之人,此时此刻还是实话实说最佳。
“自己跳的?”
“别人推的。”
“为什么推你?”
“不知道。”
“有老婆孩子吗?”
“没有。”
“有爹娘兄弟吗?”
“没有。”
“有师傅师娘师兄弟吗?”
“有。”
“对了,你这衣衫……”对方上下看了看卢闰那一身比乞丐装好不了多少的破烂衣服,“截云派的?”
“是。”卢闰倒也不奇怪他知道自己的门派,这人住的地方距离截云山并不算远,算起来两边也算是邻居,呃……邻居?“这位……可是鬼医前辈?”
这附近山清水秀,虽不算武林中人开山立派的首选,但也不该只有三两个三流门派在此立足。原因就是这里二十多年前出了一个大恶人,屠尽了当时这附近最大的一个武林世家满门。当时武林正道还组织人手征缴过这恶人,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
这人也就在附近一个无名山谷里住了下来,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风声,说这人有着一手通鬼神的医术。也确实有不少人来寻这恶人求医,渐渐的这人也就得了个鬼医的名号,甚至他住的那个山谷如今也被称为鬼医谷。
“还算有点机灵。”鬼医点点头,“那你是被截云派的仇家打下来的?”
“不,我是被我师父师兄打下来的。”
“哦?”鬼医独眼一辆,笑得更……诡异了,“不错不错。”
都惨成这样了还不错?
“既如此,我便收下你做个杂役吧。”鬼医把手上拎了半天的那桶水递了过
4、004鬼医 。。。
来。
“前辈……”
“怎么?你不愿意?”见卢闰没接,鬼医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卢闰立刻把水桶接了过来——所以说无欲则刚,卢闰现在有活下去的欲望了,当然也就软了。
“前辈,我能问问怎么我就成了杂役了吗?”刚接过水桶,鬼医就已经当先走了,卢闰却不死心,想要给自己找出路。
“我早就想要个杂役了,铺床叠被、洗衣刷碗、砍柴生火,实在是早就干腻歪了,但却一直找不到合心意的,正好你送上门来了。”
“能再问问,我怎么就和了前辈的心意吗?”二十多年都没找着,他不也都过来了吗,怎么自己这种德性的就和他的心意了。
“第一,你比我还丑,这么多年我可是第一次遇见。第二,你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孤身一人,有个师傅还把你从悬崖上推了下来,你如今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第三,你险些被杀,脸上却并无愤恨,这说明你没想着去报仇,这么傻的人,哪里去找?”
卢闰一顿,他还这没想过要报仇,不过原因……好像是因为被打下崖的整个过程太快,也太莫名其妙,他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想恨也有些恨不起来。再者说,掌门是七师兄的舅舅,而且对七师兄母子一直不错,他要是恨掌门,要报仇什么的,七师兄怎么办?
如果在仇恨和……友情?之间二选一,是其中一个成为自己活下去的念想,卢闰宁愿选友情,那让他舒服得多。
卢闰还想垂死挣扎一番,让鬼医放了他,谁知没等他开口,对方已经回了头:“你问这么多,还想回去?有人等你?”
“勉强……是有人等吧。”
“你这么丑竟然还有人等?”鬼医看着卢闰,阴阳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嫉妒。
“不算等。”卢闰背脊发凉,慌忙摇头,“只是我觉得,要是他知道我死了,会有那么一点点伤心吧?”
“有人伤心可不好。”鬼医立刻笑了,“那你便留下水桶,走吧。”
卢闰差点就把水桶放下,但不过走了片刻,现在他们早就离了那溪流了,四周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朝哪走?
“想来……他若是知道我受前辈垂青,也是会高兴的。”如今,卢闰也只能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宽慰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进度比我想象得慢,不过明天会变脸的= =
昨天真的是= =,老爹还是出去在外边打电话骂我的ORZ,打我的手机,臭骂了我一顿,简直是莫名其妙啊。。
5
5、005化蛹 。。。
卢闰刚刚从一个名为弟子实则杂役的身份解脱出来,在被鬼医“收容”后,就又过上了名为杂役实则……保姆的生活。
鬼医便是深山之中孤零零一处看似普通的农家小院,四堵土墙,四间茅屋,两畦菜地,竟还有一间鸡舍。不过,这土墙之外,便是茂林老树,卢闰看来看去,越看越觉得此处像是《聊斋》中所述的鬼怪居所。
再一想院主人的鬼医名号,也真个是名符其实……
虽仍念着去见七师兄,卢闰却也知道自己如今并无脱逃的可能,莽撞而行,不过是自取屈辱,自寻死路。他想得明白,心情也便很快调试了过来,一路上不止老实跟着,还细心摘了不少鲜嫩野菜。
回了院中,不待鬼医说话,他便立刻老实去做了午饭。厨房之中各式调料竟也齐全,房顶上还挂着两条腊肉,几只风鸡。
卢闰当即自菜畦中摘了些油菜,配着腊肉炒了。摘来的野菜洗净之后,加醋加盐拌了。最后摸了两个鸡蛋,做了个蛋花汤。干粮更是简单,厨房中早有做好的馒头,炒菜时放在锅边,菜好了,馒头便也热了。
两菜一汤端上捉来,鬼医凑过头来,鼻子抽动嗅了两嗅,犹豫着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嘴中。这才疑惑抬头:“你这人长得虽丑,手艺倒也不坏。”
“家常小菜,前辈吃得顺口便好。”卢闰性格冷漠却并非清高,况且前世毕竟也活过了四十多个年头,日常处事还是知道如何进退的。
鬼医看了卢闰一眼,别看他长发如墨,那半张好脸也是青春年少。那不过是他内功深厚,又精于养生而已。若论真实年龄,他直比卢闰两辈子加起来还要大上许多。
鬼医自身便有一张丑脸,他自是明白这貌丑者的苦楚。况且这卢闰并不像他,是中途毁容,彼时心智已坚。而是天生貌丑,且又并无家人依靠,如今更是生逢大变。按理说,一人经历如此,不是灰心丧气,绝望厌世。便是愤世嫉俗,扭曲疯狂。
但这卢闰看样子却是两边不沾,虽说不上是洒脱自然,却也是轻松随意,便如同将自己当做了普通人,并不以自己的丑脸为意。
这到让鬼医不由的嫉妒起来,他毁容至今,二十多个年头,却依旧因自己那半张脸为心病。不知弄出多少恢复容颜的法子,实则他自己也知都是自欺欺人,却是难以放弃。如今看来,他的心胸却还不如这么一个只会些庄家把式的小辈。
“啪!”筷子一放,鬼医忽的坐了起来,“不吃了。”冷森森跑下三个字,径自回自己房中去了。
卢闰虽奇怪,却也并不劝慰阻拦什么。鬼医走便走了,他径自端了那几乎丁点未动的饭菜回了厨房,与早些微自己留出来的饭菜混到一起,抓上馒头,开吃。
第二日卢闰依旧自觉。
鸡鸣则起,操持早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