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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司寝女官by暮雪翎-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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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持不住,便落了泪。什么迎接梓宫?别胡说!”

    她这么一插科打诨,那群妃嫔们脸上便有点子挂不住了。

    万岁爷从前也不是没离过宫,从前回宫倒也没这么哭过,今儿这么一闹,倒像是诚心的似的。一个个便拿帕子揩了泪,恭恭敬敬的候着了。

    待龙辇到了跟前儿,皇帝挥手止了銮驾,并未下来,而是居高临下的瞧着蘅言,见她半垂眸,浅低头,唇角笑意淡淡——一路行来的不安,在这春风秋雨中的笑意下,一点点消散。

    皇帝下了龙辇,几步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再不肯松开。

    蘅言涨红了脸:这人可真是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不嫌臊。

    却听他在耳边低言:“朕已命司礼处拟了旨,将华雁卿赐婚给纪尧风了。”

    蘅言讶然抬头。

    却见他眉眼间笑意和煦,语气也极为平淡:“这是郗泽的意愿。”

    蘅言却道:“为何是纪大人?”

    皇帝扬眉,理所当然道:“华氏女久负盛名,朕将她赐婚给纪尧风,整日里红袖添香夜读书,倒也不错。”见蘅言皱着眉,他哈哈笑了起来:“是妾室。”

    蘅言这才放了心。只是瞧见皇帝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狡黠之色,还是无奈的摇头。

    等到众人见礼如仪,一切都安稳下来,郗泽才近前朝蘅言行礼大拜:“先前是郗某之过,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蘅言只笑不答。

    原谅不原谅,自有人替她作答。

    “既如此,吴进忠,”皇帝吩咐道:“安排郗神医为夫人诊治。”


 第59章

    恩断

    皇帝这赐婚的主意,是回銮的时候,不经意想起的。

    当然,将华雁卿赐婚给他人,确然是郗泽的意愿。郗泽逐华雁卿而不得,心里郁郁,他当然不想瞧见华雁卿同兰轩百年好合。反正他已经得不到了,还在乎她华雁卿以后的生活是否幸福做什么?

    他郗泽又不是什么良善君子!

    而赐婚给纪尧风,却是皇帝自己想起的。实则,这里面儿嘛,也有点子他的私心。想当初蘅言离宫,纪尧风关切备至,而这俩人之间还曾经同窗——皇帝总觉得心里面怪怪的。尤其是纪尧风时不时的还上折子请他赐婚,怪难受的。

    这横空出来个华雁卿同兰轩的那点子破事儿,不仅能让郗泽给蘅言医治,还将纪尧风对蘅言那不知道真假的爱慕之情给断了,挺好!

    皇帝是觉得挺好。

    可宝亲王不这么认为,纪尧风更不认为挺好。

    宝亲王和纪尧风打凤台行宫往回赶的路上,听到了“夏侯夫人身子大安,万岁爷大喜,特给华雁卿赐婚给了纪尧风”这么一个且喜且悲的消息。

    他二人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扔下随从,立马快马加鞭的往京城里赶。

    不过他俩这往京城里赶,目的也是不一样的。兰轩是妄想让万岁爷收回成命,纪尧风却是想往万岁爷将那“赐婚给”换成“赏赐给”,虽说都是赐,可这个中差别大了去了。

    若是赐婚,这华雁卿就算是个贵妾,要比一般妾室高贵些的,说不定日后升发了,还能赏个郡君、县君什么的。而赏赐却是当做玩物一样送给了纪尧风,纪尧风可以以“皇家恩赐之物,万不可毁坏”为由,将她当个摆设一样扔在那儿,由着她自生自灭。

    圣旨都已经下了,想让万岁爷收回成命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儿——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悔改了圣意,那天威何在?金口玉言又何在?

    也不过是府上多个吃闲饭的人,多双筷子,依照他纪尧风的俸禄,倒还是养得起的。

    他俩这各怀鬼胎的匆匆回了京城,又满脸风尘的直接递牌子入宫觐见了。

    万岁爷不在前朝,而是在内廷了。这宝亲王便同纪尧风直接过华清门入了建章宫,往含章殿里拜谒主子。

    他们到的时候,不巧,蘅言也在含章殿里,不知道同皇帝正说什么,只见他们那位向来天威莫测的主子爷正满脸笑意,宠溺的伺候大腹便便的夏侯夫人喝茶吃点心。

    纪尧风忙低了头,装作没看见。

    兰轩却顾不得这些,直剌剌的闯了进去,怒道:“皇兄明明知道臣弟同雁卿姑娘两情相悦,为何又背地里将雁卿赐婚给纪大人了?皇兄你怎么总是逼迫我?”

    皇帝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兰轩,你是越发的不懂规矩了!含章殿也是你能随意闯的?朕处置个罪臣之女,还得同你商榷?兰轩,你可真是令朕失望!”

    他长这么大,总是为了个女人同自己哥子瞎闹腾。很久之前,是个不知道哪儿的小女孩,人家在雨天送了他把伞,他就非要将那个女孩儿接到府里去。后来是萧朝歌,为了个萧朝歌,几乎闹到兄弟阋墙,满城风雨。如今又为了个华雁卿,带着佩剑直闯含章殿。

    一生耽于女人!

    兰轩被皇帝这么一通呲哒,脸面有点儿挂不住了,气焰也弱了下去,在那儿僵持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帝叹了口气:“朕已经同老祖宗商量过了,永平侯嫡长女贤良淑德,温慧恭顺,是不可多得的佳女子,正巧年满十六岁,指给你为正妃正合适。朕已经通知宗人府和内务府,挑选良辰吉日,你就迎娶她过门。”

    怔了半晌,兰轩仍旧没答话。

    皇帝也不理他,传了纪尧风近前回话。

    经过宝亲王这么一闹,纪尧风那想了一路的话,怎么着,都说不出口了。他犹犹豫豫的许久,才说道:“万岁爷,凤台行宫的事儿已经安排妥善了。”

    蘅言很不给他面子的笑出了声儿来:“纪大人,难不成你也对雁卿姑娘仰慕已久?”

    纪尧风苦笑了几声,“臣一介酸儒,哪儿有那情调仰慕人家姑娘?”

    “那纪大人的意思,是同意万岁爷的赐婚了?”

    “万岁爷圣明,赐婚给微臣,是臣的荣幸,臣不胜惶恐,谢主隆恩。”

    他这话,明着是承恩,实则是闹别扭。

    皇帝倒也不追究他欺君之罪,只是冷哼道:“朕原本还想着问问你,是将华雁卿赐予你为妾还是为婢,既然你这般感恩戴德,朕只好自作主张了。”

    纪尧风愣了愣,大约是明白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忙道:“臣有罪,臣有罪。”

    他们这君君臣臣的,蘅言瞧着不觉失笑,别开脸往窗外瞧去。这一瞧不打紧,见窗格下面站了个人,风帽半遮面,揖手静立,望着台阶下的枯黄落叶发怔。

    也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了,孤影独立,落寞寂寥。

    蘅言暗笑两声,忽然朝宝亲王说道:“我记得王爷从前说过今生非前朝的淑阳公主不娶,这如今淑阳公主才不过将将离世,王爷就要再娶他人吗?”

    兰轩不知她为何忽然问这话,道:“伊人已逝,再多的挂念也是枉然。若有来生,惟愿再遇朝歌,那时,她不是皇女,我亦非帝子。”

    蘅言几乎要拍手称好了。多么感人肺腑的话啊!

    也不知道外面那人听见了,心里面是何感受。

    蘅言又问他:“那么,华雁卿呢?三年前,大理寺卿的案子,是郗泽救了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郗泽在照顾她。三年前她遇难的时候,你在同萧朝歌纠缠不清,如今萧朝歌刚离世,你就要同华雁卿许下白首不离的誓言?宝亲王可真是痴情之人。”

    兰轩没想到这个,一时也怔住。

    “雁卿,”他说,“三年前大理寺卿的案子,是我一手督办,我当时是恼于华章贪赃枉法,所以忽视了雁卿。后来想起她,再去寻找,为时已晚。那是我平生一大憾事,如今好不容易再遇见她,自当是好好珍惜。”

    “甚好。”蘅言扶着皇帝的手起了身,目光越过窗格,落在窗外那个微微颤抖的人身上,她又问:“那么,姮皇贵妃呢?”

    姮皇贵妃?

    这话问出口来,甭说是宝亲王惊讶了,就连皇帝也有点儿闹不明白蘅言这莫名的问题是为何。

    姮皇贵妃是谁,兰轩几乎快要想不起来了。

    殿里静了下来,只余彼此长短不齐的呼吸声。

    “姮妩她——她生性孤傲,目空一切,非我良人。彼时她在一众富家子弟中,独独倾心于我,我因一时兴奋,误许了她誓言。后来再去江南,遇上雁卿,我才知道,我此生所求的人,是雁卿,而不是姮妩。”

    窗外那个身影似是承不住这如同晴天霹雳的一席话,飘飘荡荡的倒了下去。

    随后兰轩又去寿康宫里求了太皇太后,但因着萧朝歌这个前例,太皇太后唯恐他再闹出什么事儿来,所以不论兰轩怎么哭闹甚至是以死相逼,太皇太后都是闭口不应。最后无奈,兰轩只得悻悻的离了寿康宫。

    打寿康宫里往外走,从重华门过,他心绪大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往哪儿走的。深红宫墙里匀散的沉闷气息,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王爷请留步。”

    直到身后响起一道急促的呼喊,兰轩才缓过神儿来。

    转身见粉墙黛瓦下,丽人披着珍珠白缂丝斗篷,斗篷一圈儿用灰色的皮毛镶着,将一张白净的小脸儿拢起来,越发显得那脸小巧了。

    兰轩忙揖手请安:“皇贵妃万安。”

    姮妩推开玉莹,踩着凤回首,一步一步走到他眼前,这才叫起,愣愣的看了他半晌,才道:“王爷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有劳皇贵妃挂心。”

    他回答的客客气气,将从前的那点子情分全都给抛舍去了。这让姮妩觉得一阵阵难受,仿若是自己印帕车睦囱八还俏俗匀∑淙琛

    “本宫听说,万岁爷有意将永平侯的嫡长女指婚给王爷?永平侯嫡长女,恭顺贤良,是京都贵女圈儿里有名的孝先女儿家,王爷有福气了。”

    兰轩笑笑:“万岁爷已经将雁卿赏赐给纪尧风了,我此生所求的两个女子,一死,一离,余生,娶谁不都一样吗?”

    “那为什么不是我?”她低低出口,似是在自言自语。

    风太大,她声儿又小,兰轩并没有听见她在问什么。

    见天色不早了,他揖手道:“若无事,臣先告退了。”

    姮妩目送他沿着长长的夹道往外走去,渐渐的,那抹身影就看不见了。而她彷佛痴了般,就站在风口儿,任由西北风从夹道里呼啸着吹过。什么时候落的泪,她都不知道。

    这一生,事事争强,算计谋划,终是全落了空。

    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落的雪,她拢了拢斗篷,动了动早已冷得毫无知觉的手脚,沿着那长长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夹道,往回走去。

    皇贵妃的寝宫,在长乐宫,位于皇后的朝阳宫东侧,偏北的位置。

    她站在朝阳宫前,望着萧瑟的院落,已经冷寂成冰的眼眸,却忽然燃起了一丝疯狂至疯魔的火焰。手腕上那只凤求凰的镯子还在——

    她忽然笑了起来,只笑道肺腑剧痛,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玉莹忙不迭的上前扶着她,在越来越大的鹅毛雪中,扶着姮皇贵妃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去。

    是夜,长乐宫连召数位太医,甚至都惊动了建章宫里早已安歇的皇帝。皇帝连夜披衣赶往长乐宫,却被太医告知,皇贵妃愁闷郁结于胸,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皇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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