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归(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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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听说大姐已醒了,便向先生讨了情,让先生放了半日假。刚原是想跟三姐一块去大姐那儿看看的,只是又听说大姐已经睡下,所以就直接过来娘这边瞧瞧。”任正昊一边让丫鬟将他推近些,一边回了金氏的话。说完又朝随他一块进来的任婉璐看了一眼,任婉璐有些羞怯地一笑,然后朝金氏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才小意地开口道:“大,大姐已经,没事了,娘,累了吧?怎么,不休息一会?”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不但说得异常缓慢,还有些结结巴巴的,而且说完后,整张脸都红了,就似做错了什么事一般,整个人都透着浓浓的不安。
金氏心中不由一叹,自己生的这三个孩子,一个是先天残疾;一个不但自小结巴,且性子软弱,又过于胆小怕生;唯有一个最好的,如今却又患了什么失忆症!一想到这,她眼里的神色顿时一黯,只是很快,面上又露出慈爱的笑来:“娘不累,你们大姐好是好了,只是……”她说到这,忽然就叹了口气,遂摇了摇头改口道:“算了,这事一会再说,你们先回去吧,娘这边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任正昊这时却看向千瑶道:“千瑶姐姐怎么在这?何时醒的?身上可是都无碍了?”他说到这又转向金氏问道:“娘是要问千瑶姐姐什么话吗?只是我瞧着千瑶姐姐脸色很不好呢,娘何不让千瑶姐姐坐下回话。”
没想自个儿子会帮千瑶说话,金氏微一愣,便又看了千瑶一眼。只见她的脸色确实异常苍白,额上还冒了许些冷汗,瞧着似有些摇摇欲坠。不过即便是这般虚弱的模样,她的肩背倒是一直都挺得直直的,且那双眼睛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明亮。这样的千瑶,跟她印象中那个稳重得体的丫鬟有许些不同,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或许是跟在华儿身边久了,也学得了几分华儿的神色。
如此一想,心终是一软,迟疑了一下,金氏便开口道:“你坐下吧,将昨日的事情好好跟我说说,你和姑娘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
金氏的声音刚落,一旁的红绸便搬了张矮凳放到千瑶后面,随后就将她按到那矮凳上。
“千瑶”在那凳上坐下后才发现,这周围的人,无论是坐是站,那视线都比她高出一大截。低头的姿势,卑微的恩典,可此刻大家看她的目光里,竟慢慢退去了刚刚的幸灾乐祸与嘲弄之色。她们,都只当她是个丫鬟,没人知道她才是任府的长女!
一股怒气倏地窜起,麻痹了她的苦痛与挣扎,为她精疲力竭的身心打足了气。
她顿时就绷紧下颚,挺直腰背,握紧手心,她是任府的长女,即便换了个身体,也不是这些人能小瞧得了的。心中意定,才抬起眼看向她母亲,又看了看旁边的昊哥儿和任婉璐,再瞧了瞧这满屋子的丫鬟下人。
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时机不对,就算她急得胸口要爆开了也得忍住。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必须找个母亲有空,旁边又没有人的时候,才有可能说得清。不然,不然她现在一说,准会让人当成疯子给拖出去!
从来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任府大小姐,在这一刻,开始学会隐忍和沉默。
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经历的怎样的心路历程。大家只看到她在那矮墩上坐下后,顿了一顿,就抬起眼,开了口,将昨日之事慢慢道了出来。
其实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并没什么曲折,不过是三言两语,她就将事情的经过给说完了。
金氏听后却皱起眉头,思忖了一会才道:“园子里竟有这东西,还爬到那亭子里去了!”她说着就看了董姨娘一眼。
董姨娘也有些意外,想了想便道:“如今虽是初秋了,但那园中花草依旧很很繁茂,有这东西倒也不奇怪。只是眼下不知除了姑娘遇到的外,别处还有没有了,我一会就叫家丁们仔细找找,再去拿些驱蛇粉来各处洒一洒,免得万一从哪忽然冒了出来,咬伤了人就不好了。”
金氏依旧微皱着眉,心里留了意,却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让董姨娘马上去办。
既然事已说清,金氏便朝千瑶道了一句:“行了,你下去吧。”她说完,停了一下又补充一句:“姑娘那你就先别过去伺候了,明日若身子无碍的话,就去洗衣房领一个月的活。”
此话一出,千瑶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一旁的红绸却是听明白了,太太这是罚千瑶做一个月的粗活呢。她遂看了千瑶一眼,只见千瑶此时是一脸呆相,还以为她是接受不了,便忙走过去笑着提醒道:“还不快起来谢过太太。”
金氏却摆了摆手:“算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跟昊哥儿说说话。哦,还有,一会你去让吕嬷嬷过来。”
“是。”红绸应声,就将千瑶拉了起来,往外推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千瑶”才反应过来金氏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刚要回身,却被红绸瞧出了倪端,忙将她一把拉到外头开口斥道:“我知道姑娘这事你是有些委屈了,可是就凭你刚刚冲撞了太太那事,就是将你拉出去打几十大板都不算重的。眼下只让你去领一个月的粗活,已是太太额外开恩了,再说太太向来是赏罚分明,没得要为你破了例。总归没让你丢了差事就行,别想什么糊涂事。万一惹得太太不高兴了,真让你丢了差事,到时看你往哪哭去!”
第七章 心 事
好容易将千瑶劝走后,红绸不免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当年千瑶刚进任府的时候,她也是才进金氏的院里当差,所以容易跟新进来的人靠近。虽后来千瑶被分到了静月轩,但两人平日里头也都有来往,到底是有几分情分在。千瑶出了这档子事,她难免会跟着担心,如今见太太只罚了千瑶一个月的粗活,总算是松了口气。
故而刚刚瞧着千瑶面上还有不满之色,自是紧着说了她两句。可千瑶走后,她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可怜,心想一会得闲的时候,还是过去看看,好好安慰安慰她。打算好后,就暂且将千瑶的事搁下,先找吕嬷嬷去了。
得了金氏的认可,董姨娘处理事情很是利落。一个时辰不到,就领着家丁将这府里各处巡逻了一遍,同时洒了驱蛇粉。另外还将剩下的驱蛇粉分了几小分,亲自送到各个房里,并叮嘱大家都要记得在房子周围洒一些,还细细交待了用量等等。
走了大半个任府,最后只剩下柳姨娘和她闺女这两处了,董姨娘往柳姨娘那处看了一眼,心里冷笑一声,便让身边的仆妇将那包驱蛇粉送过去,然后自己拿着东西进了她闺女的房间。
“刚刚怎么没去大姑娘那看看,我的好姑娘,你就是装病也别挑这个时候装啊,真当太太心里不清楚的么!”一进屋,就见自个闺女正拿着几支珠花,对着镜子,比着头发,左瞧瞧,右看看的,董姨娘便有些生气地道了一句。
任婉欣从镜子里看了她母亲一眼,抿着唇笑了笑,然后转回身道:“姨娘生什么气,反正去瞧她的人那么多,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再说我昨儿不也去看过了吗,而且早上那会我确实是身子不适,总归太太也不会拿我的事来怪你。”
“谁知心里是不是记着呢!”董姨娘气闷了一句,然后又放软了声音道:“姑娘就是不为我着想,也该为自己着想才是,惹了太太的厌,能有你什么好处!你就是不喜欢大姑娘,也别处处都表现出来,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
“好了,姨娘别生气了,我等一下就过去瞧瞧。”任婉欣说着就将手里的珠花搁到妆匣里,然后一边喊丫鬟给沏上茶来,一边走到董姨娘跟前,拉着她的胳膊走到椅子那坐下,就接着问道:“其实我刚刚是该过去看一眼的,听说大姐失忆了,到底是真是假,姨娘快跟我说说。”
“瞧着那样确实不假,太太问什么,她都答不出来,连自个叫什么都不知道,整个一问三不知!”董姨娘说到这,想了想又接着道:“你说这也真是奇了,也没听说谁落了水,就把以前的事给忘光光了的,就连千瑶那丫头,瞅着也有些不对劲呢。”
“连名字都忘了,那是不是所有的人,她都不认得了?”任婉欣只对任婉华感兴趣,一听董姨娘这般说,就马上接着往下问,面上还带着许些惊奇和兴奋。
“可不是,连自个名字都给忘了,还能记得什么。”
“不会是变傻了吧。”任婉欣又追加了一句。
董姨娘吓一跳,忙道:“我的好姑娘,小心隔墙有耳,太太正为这事心烦着呢。刚刚才说你来着,怎这会就忘了,口没遮拦,别到时又让那姓柳的抓着了话头,告到太太那,少不得又添一事!”
任婉欣却撇了撇嘴,混不在乎地道:“我在自个屋说话,姨娘怕什么,而且还有丫头在外头守着呢,能有谁巴巴过来偷听的。”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辩这个,总之你记得我的话就是。”董姨娘说着就有些生气地转开脸。
任婉欣一瞧董姨娘是真的生气了,便拉了拉董姨娘的袖子,撒娇了两句:“好了,我注意着就是了,姨娘何必跟我生这个气。”
董姨娘叹了口气,回过脸:“你啊,就是这个性子,到底她是太太的肚子里出来的,而且她那性子向来就跋扈。你老想跟她对着干,哪能讨得了好,我让你多去讨太太的欢心,你偏听不进去,如今你也十四了,还能在这府里呆几年。再说太太去年就帮你说了门亲,我瞧着也算过得去,只是你不是嫡女,嫁妆本来就薄,再不想想法子,到时你去了夫家那边,可不被人看轻了!”
“我才不稀罕那门亲,姨娘,我是见过那个人的,竟是个麻子脸!再说他又不是什么大官,不过是在衙门混个差事罢了,还没功名在身,有什么了不得的!”不说那门亲还好,一说她心里更是生气,恨不能马上去退了这门亲。
“你知道什么,那许公子眼下虽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但他家里的关系可大着呢。我是早打听过了,用不了几年,那许公子就会有个正经官位,到时你可就是官夫人了。再说那许家的家底殷实着呢,你过去后准吃不了亏,如今只要想办法让太太多给你准备些嫁妆,以后你在他们家,腰杆子才能挺得起来!”董姨娘说到这,瞧着她闺女还是一脸不乐意的样,明显就是没听进去,她只得叹了口气,放缓了口气,接着道:“至于长相嘛,你年纪还小,到底不懂事。男人么,若生得太好了,反是个祸害。”
“那宋家的三公子就是个祸害了,若是这般,太太怎么不赶紧给大姐退了这门亲!”任婉欣又撇了撇嘴,赌气地道了一句。从小到大,无论是吃是穿是住,还是身边使唤的丫鬟,她哪一件都比不上任婉华,就连婚姻大事,也是比任婉华差了不只一点半点,叫她如何甘心!嫡庶嫡庶,她输就输在这嫡庶二字上!
董姨娘一听自个闺女这酸溜溜的话,忙抬眼看了任婉欣一眼,见她面上并无异样,才放了心,然后就冷笑一声:“那宋家可不是好待的,家大业大,人口又多,光瞧那宋夫人,就不是个好对付的。我看啊,照大姑娘那脾性,过去了,准会有一番苦头吃,你且瞧着吧。”
任婉欣却是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