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春暖-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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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云欢欢喜着零零乱乱的说着,李小暖心里滑过丝不祥来,打断了古云欢的话追问道:
“世子?是什么世子?”
“就是汝南王世子啊,古萧没和你说过吗?姨母嫁进了汝南王府,是汝南王妃,恪表哥就是汝南王世子啊!现如今最得皇上宠爱的程贵妃,就是恪表哥嫡亲的姑母!”
李小暖只觉得一阵眩晕,重重的闭了闭眼睛,恨恨的嘟囔了一句:
“它喵个猫的!”
古云欢直起上身,奇怪的看着李小暖追问道:
“小暖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没!我没说什么!我是说,原来是这个世子啊!”
古云欢“咯咯”笑着往后靠了过去,满眼笑意的斜着李小暖说道:
“不是这个世子,还能是哪个世子?汝南王家可是咱们元徴朝最尊贵的王族,世袭惘替,家里也不知道出过多少后、妃,也娶过好多位公主!”
古云欢眼睛亮亮的八卦起来,
“汝南王家尊荣富贵,样样都好,可就是一样,代代都是人丁单薄,汝南王爷只有一个庶出的弟弟,再往上一辈,嫡亲的也只有兄弟两个,到了恪表哥这一代,姨母可是年近三十,才生下了恪表哥,说起来也是怪,姨父原也有过两三个通房小妾,姨母也把身边一个丫头,开了脸做了姨娘,可惜这些个妾侍姨娘,别说儿子,就连个女儿也没能生下一个来!两位表姐,还有恪表哥,还都是姨母亲生的!恪表哥一生下来,连皇上都惊动了呢,从小到大,可是姨父姨母捧在手心里,眼睛盯着长大的……”
李小暖心不在焉的听着古云欢欢快的八卦,心里紧张而冷静的盘算起来。
汝南王妃和周夫人是嫡亲姐妹,若两家都在京城,来往自然频繁,可这会儿古家在两浙路的上里镇,汝南王府可是远在八九百里外的京城,这个世间,最快也不过就是骑骑马,骑着马从京城赶到上里镇要多少时候?最快最快也要两三天、三四天吧。
嗯,那个小纨裤,这么娇生惯养的人,必定不愿意骑着马坐着车,那么辛苦的到这里来,就算他想来,他爹娘只怕也舍不得放他走那么远!
这两姐妹,就算来往,最多也不过就是遣人送送东西,你派个婆子过来请安,我派个嬷嬷过去问好什么的,断没有让这么宝贝的儿子亲自过来的道理,只要那个小纨裤不过来,就万事无碍!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过来了,这中间还有个内外有别、男女有别,他又不知道她在古家!自己只要小心些,躲得远着些,他哪有机会见到她的!
万一以后进了京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那个时候她也长大了,他哪里还能认得出她来?!
李小暖心里渐渐舒缓着放松下来,她也是太紧张了些,差点自己吓着了自己。
“……小暖,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呢?”
古云欢推着推李小暖嗔怪道,李小暖忙收拢了心神,笑盈盈的看着古云欢说道:
“我都听入迷了!你说的这些事,真是有趣!二姐姐知道的真是多!”
古云欢又欢快起来,细细碎碎的说着在京城的种种琐事:恪表哥一身白衣,舞剑欲飞……恪表哥送了只会背诗的鹦鹉给她……恪表哥说她面如荷花……恪表哥问过她爱吃什么……恪表哥……
李小暖渐渐拧起了眉头,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起来,这样朦胧而热烈的爱,源于想象多于现实,那个恪表哥,那个小纨裤,根本就是一只被宠坏的傲慢的小公鸡,根本不象她说的那样温文而雅、文武出众、品性高洁……总之完|美到没有一丝缺点!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情感,叫早恋?
那个恪表哥对她是个什么态度?也是这样情意绵绵的?这事可说不准,光听古云欢的话,绝对是半分也靠不住!这会儿的古云欢,头昏得没有半点理智!
就算是两人两情相悦,那周夫人的意思呢?李老夫人的意思呢?汝南王府的意思呢?
李小暖眉头拧到了一处,苦恼的看着眉梢飞扬着,沉浸在兴奋、幸福和无限苦恼中的古云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画
古云欢兴致昂扬着,欢快的直说到申正时分,李小暖眼睛不停的溜着屋角的沙漏,见辰光差不多了,忙夸张的伸展着胳膊,笑着说道:
“唉呀,咱们光顾着说话,都忘了时候了,该去瑞萱堂了,咱们赶紧去吧,要是去得晚了,老祖宗又要念叨了!”
古云欢不情不愿的住了口,转头看着屋角的沙漏,笑着说道:
“还早呢,再等一会儿也不晚!”
“不早了,咱们在这榻上窝了半天,头发也有些毛了,得净净面,再梳梳头,已经不早了!”
李小暖忙笑着说道,不等古云欢说话,径自跳下榻,扬声叫起冬末来。
冬末和侍琴进来,侍候着两人净了面,又重新梳了头发,一起往瑞萱堂去了。
从那天起,古云欢几乎隔天就过来松风院,找李小暖说话,虽然古云欢极其不欢迎古萧,可李小暖却是再也不肯赶走古萧,反倒是有意无意的拉着古萧,再不肯单独和古云欢在一处。
古云欢这份情怀,实在是吓坏了李小暖,这样的少女情怀,哪有个好结果的?!何况这是个礼教森严的地方,古云欢这份心思,若是不小心透了出去,就是大罪过!
她是夫人的亲生女儿,是老祖宗嫡亲的孙女儿,犯了什么样的错都有可以原谅的缘由,都有人给她找到脱词,得到宽恕,她呢?若真有点什么事,保不准她这条小命都得搭进去!
立冬过后,各院里支起了炭盆,冬末仔细翻看着油烛局送进来的明炭,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小暖转头看着她,笑了起来,
“你不用翻看,必是最好的银霜炭!”
冬末也跟着笑了起来,
“姑娘说的是,少爷天天在咱家院子里看书写字的……”
李小暖盯着冬末,冬末吐了吐舌头,咽回了后面的话,李小暖叹了口气,
“你这直脾气,也要收敛些,有些事,明白了就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不是?”
冬末忙点着头,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也就是和姑娘偷偷说说,到外头,可是半句话也不敢多说的!”
李小暖看着两篓子炭,想了想问道:
“这两篓子炭,是咱们一天的份额?”
“这是姑娘一天的份额,丫头们的炭是另外的。”
冬末笑着解释道,
“这两篓子炭够支几个碳盆的?”
冬末怔了怔,
“两个,姑娘屋里的碳盆,也是有定例的,都是两个,白天放到书房和东厢房,晚上就放到东厢和里间去。这两篓子炭,正好够两个碳盆用上十二个时辰。”
李小暖垂着眼帘,看着两篓子炭没再说话,她最怕冷,入了冬到现在,坐在屋里,天天觉得阴冷逼人,真恨不能在屋里再支上十个八个炭盆才好!要是能有北方那样的火炕和夹墙就好了!
以后自己当家作主了,以后有了钱,就专门修个有夹墙的屋子冬天住!至不济,也要在屋里支上它十个八个炭盆!
虽说李小暖再也不愿意听古云欢说那些京城旧事,可古云欢却象是喜欢上了松风院,上午勉强着和古云姗一处坐在翠薇厅听婆子回了事,下午必定偷懒耍赖,不肯再去翠薇厅,也不在菡萏院呆着,几乎天天晃到松风院来,窝在东厢榻上坐针线。
李小暖旁敲侧击的赶了几回,也不知古云欢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总之,李小暖的旁敲侧击象泥牛入海,半分声息也没发出,自然也没有半分用处。
李小暖忧虑了几天,也就放开了,反正那个纨裤世子远在京城,既威胁不到她,也威胁不到古云欢。
再说感情这东西,随着时光流淌,颜色总有褪得干干净净的一天,越浓烈的感情越是褪色褪得快!古云欢见不到人,听不到消息,过个两三年,感情淡了,人也长大懂事了,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日子在安闲中滑落着,蔷薇院和菡萏院打发出去了七八个已到婚配年纪的三等和粗使丫头,冬末的妹妹小福补进了菡萏院,做了三等丫头,古云欢给她改了个名字叫玉书。
古云姗得了李老夫人和周夫人的支持,开始动手合并四司六局,冬末的娘果然没选上差使,也就顺势回去歇着了。
转眼就过了小雪,白天越来越短,李小暖动足脑筋,陪着古萧早早背出书,自己好多些辰光做针线。
一天午后,李小暖陪古萧背好了书,拿着花绷和古云欢一处做着针线,古萧拿着本书,念了几页,有些不耐烦起来,放下书,有些出神的看着窝在松软的本白棉布垫子里,正做着针线的李小暖,突然跳下榻,跳跃着奔进了西厢。
不大会儿,古萧满面笑容的拎了张宣纸出来,走到榻前,举起宣纸,笑着说道:
“暖暖,二姐姐,你们看,象不象暖暖?”
李小暖和古云欢忙抬头看着那张宣纸,上面画着个正低着头的女孩子,笔触稚嫩却极灵动,李小暖眼睛亮了起来,急忙直起身子,一把抓过去仔细看着,古云欢也满脸兴趣的凑过来看着。
李小暖看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古萧,赞叹着夸奖道:
“你这画画得真好,以前怎么没见你画过?”
古萧被李小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说道:
“开蒙前喜欢到处画,后来母亲说让我专心念书,就没再画过了。”
李小暖看着古萧,心念慢慢转动起来,古萧这画灵性十足,开蒙前,那就是五岁前,那时候就喜欢画,可见他是喜欢画画的,既喜欢,又有这样的天赋灵性,若是能再找个名师指点着,说不定倒能画出几分成就来,成了一代大家也说不定!
李小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小心的折起了画,叫了冬末过来吩咐道:
“把这个收到我那个楠木匣子里,仔细着别弄坏了。”
古萧眼睛亮了起来,挤到李小暖旁边,微微有些激动的问道:
“暖暖,你真觉得我画得好?”
“嗯!”
李小暖重重的点着头,极其认真的说道:
“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有灵气的画!我要好好收着。”
古萧脸上泛起丝兴奋的绯红来,古云欢笑了起来,点着古萧的额头说道:
“小暖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
古萧转头白了她一眼,只不理会她,李小暖转过头,看着古云欢,郑重的说道:
“二姐姐,我真是觉得古萧的画灵气十足,我觉得他画得好极了!”
古云欢怔了怔,“吃吃”笑了起来,往后靠到靠枕上,长长的叹着气说道:
“怪不得古萧喜欢找你一起背书写字,也就你这么处处夸着他!”
“哼!暖暖可没有天天夸我!现在是夫子天天夸我!”
古萧不服气的说道,古云欢急忙点着头,一脸诚恳的道着歉:
“我错了,是我说错了,咱们古萧就是聪明,就是有灵性,做什么都比别人强!”
古萧“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李小暖笑盈盈的拉了拉古萧的袖子,低声问道:
“你喜欢画什么?还会画什么?再画几张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