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游戏 (三部曲全)-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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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推开了他,你也不知道在那个位置会触发拉网。”芬尼克说,尽力安慰他。
“谁在乎?他死了,不是吗?”泪水从皮塔的脸颊上滚下来,“我刚才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自己以前也从没见过我这样。凯特尼斯说得对。我是怪物,是变种人,斯诺已经把我变成了杀人武器!”
“这不是你的错,皮塔。”芬尼克说。
“你们不能带着我,我杀死下一个人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皮塔环视着我们,大家都很矛盾,“也许你们觉得把我扔在什么地方对我更仁慈,让我去碰碰运气,可这跟把我直接交给凯匹特没什么区别。你们觉得把我送还到斯诺手里是帮了我的忙?”
皮塔。又回到斯诺的手里。被折磨、被摧残,直到他的最后一点自我完全消失为止。
不知怎的,那首《上吊树》的最后一段在我的脑子里盘桓。那男人宁愿他的爱人死去,也不愿让她去面对那邪恶的世界。
你是否,是否,会来到这棵树旁,颈上戴着绳子做成的项链,与我肩并肩,在这里发生了奇怪的事啊,可更奇怪的是我们午夜在这棵上吊树下相会。
“在发生这样的事之前,我会杀死你,我保证。”盖尔说。皮塔犹豫着,似乎在考虑这样做是否可靠,之后他摇摇头,“这样不好。要是你没在我跟前怎么办?我想要一粒你们的那种毒药。”
索命果。在营地我有一片,缝在嘲笑鸟服装里。但在我军装的上衣兜里,也有一粒。有趣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发给皮塔一粒。也许科恩觉得他会在没找到机会杀死我之前,就有可能吞掉。不清楚皮塔现在要药片是想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免得让我们动手杀死他,还是等凯匹特抓住他时再自杀呢?以他目前的状态,他很可能会马上吃,而不是等到那时候再吃。当然这样对于我们大家来讲,事情就容易多了。不用枪杀他。同时,这样也就解决了他疯狂杀人的问题。
我不知道是因为堡德,还是因为恐惧,抑或是眼睁睁地看着博格斯死去,我觉得四周都变成了竞技场。我好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再一次投入到搏杀中,这次不仅为了自己的生存,也为了皮塔的生存。斯诺如果看到我杀死了皮塔,他会有多么的高兴、多么的满意啊。而我会在自己的余生,一直背负着杀死皮塔的罪恶感。
“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我说,“你对我们正在执行的这项任务是有帮助的。”我看着其他人,“觉得我们能在这里找到吃的吗?”
除了急救箱和摄像机,我们剩下的也只有军服和武器了。我们一半人留下来看守皮塔,盯着电视新闻,其他人分头去找吃的。麦萨拉干得不错。他曾居住在与此类似的房子里,知道人们最有可能把食物藏在什么地方。比如在卧室的玻璃墙后面可能有一个储藏室,在走廊的通风网很容易被打开等等。所以,虽然橱柜是空的,我们却找到了三十多个罐头和几盒饼干。
这种囤积食物的做法让十三区的人很看不惯。“这难道不是非法的吗?”李格一说。
“正相反,在凯匹特,如果你不这么做,就会被认为是傻瓜。从世纪极限赛之前起,人们就开始储存短缺食物了。”麦萨拉说。
“而其他人却没的吃。”李格一说。
“是的,在这里就是这样。”麦萨拉说。
“幸好是这样,不然我们哪能有吃的。一人一罐。”盖尔说。有的人似乎不情愿,可这不失为一个分配食物的好办法。
我可没心思按每个人的年龄、体重、身高,把食物平均分成十一份。我在那堆食物里刨了刨,正要拿起一罐鳕鱼杂烩,这时皮塔伸手递给我一个罐头,“给你。”
我拿着罐头,不知是什么。罐头的包装纸上写着:炖羊肉。我咬住嘴唇,想起了我们在竞技场漏雨的石洞里的情形,想起我笨拙的亲吻,想起在寒冷的空气中飘散着的我最喜欢的凯匹特食物的香气。这么说他的脑子里还留存着有关过去的记忆。当野餐篮降落在我们的石洞外面时,我们是多么的高兴、多么的饥饿、又是多么的亲近。“谢谢。”我打开了罐头,“里面还有李子干呢。”我把罐头盖子弄弯,当做勺子,舀了一点儿放到嘴里。现在这个地方连味道都像竞技场了。
我们正在传递着一盒奶油甜点,这时,电视又哔哔地响起来。帕纳姆国徽出现在屏幕上,同时国歌响起。之后,电视上出现了死者头像,正如他们在竞技场播放死亡的“贡品”头像一样。首先出现的是我们摄制组的四名成员,接着是博格斯、盖尔、芬尼克、皮塔和我。在十三区的队员里只有博格斯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因为凯匹特一则不知道其他人是谁,二则知道这些人在观众中无法引起很大的反响。接着,那个人出现了,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身后是国旗,鲜艳的白玫瑰在他的西服兜里泛着幽幽的光。看样子他最近够忙的,因为他肥厚的嘴唇显得更加肥大了。而且他的化妆师应该给他少涂点颊彩。斯诺首先恭贺治安警取得的成绩,对他们为国家除去了一个叫嘲笑鸟的威胁而大加褒奖。随着我的死亡,他预计战争形势会出现大的转机。因为那些由乌合之众组成的反叛者失去了头领。其实,她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神经过敏的女孩,只不过会耍耍弓箭而已。她没有清醒的头脑,根本没有策划反叛的能力,她只是一介平民,凭借在饥饿游戏中的滑稽表演而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但最重要的是,反叛者没有真正的头领。
在十三区的某个地方,比特拨动了按键。画面上出现了科恩总统,而不是斯诺总统。她将自己介绍给帕纳姆国人民,说自己就是反抗军的领袖,之后对我进行了颂扬。她称赞那个女孩,那个来自于十二区的“夹缝地带”的女孩,在饥饿游戏中存活了下来,在她的感召下,帕纳姆国的奴隶变成了自由的斗士。“无论是生是死,凯特尼斯·伊夫狄恩的反抗者的面孔不会从人群中消失。你一旦发生动摇,就想想嘲笑鸟吧,在她身上,你会找到反抗凯匹特压迫的力量。”
“我不知道我在她心目中占多大分量。”我说。盖尔笑起来,其他人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经过修饰的我的照片,很漂亮,很坚定,熊熊烈火在我的身后燃烧。没有话语,没有口号。我的脸就是此时他们最需要的了。
比特又把画面交还给了斯诺。他看上去镇静自若。我有种感觉,似乎斯诺原认为紧急播放的电视节目是无法被别人切入的,今晚肯定有人会为此丧命。“明天上午,当凯特尼斯·伊夫狄恩的尸体被人从灰烬中扒出来的时候,你们会看到那个嘲笑鸟的真面目。一个死去的女孩,她谁也救不了,甚至她自己。”国徽,国歌,结束。
“只不过你找不到她。”芬尼克对着空荡荡的屏幕说。他也许说出了我们现在正在思考的问题。我消失的时间不会太长。
一旦他们挖开废墟,找不到十一具尸体,他们就会知道我们已经逃跑了。
“至少我们现在在时间上还是占先的。”我说。突然,我觉得很疲乏。我现在所需要的一切就是倒在旁边的绿色长毛绒沙发里,用兔毛毯子或者鸭绒被把自己裹住,好好地睡一觉。可相反,我却拿出了霍罗,坚持让杰克逊把最基本的口令都教给我——这些对于进入最近的交叉路口很重要——这样至少我可以自己进行操作了。当霍罗上显示出我们所处的环境时,我的心情更沉重了。我们现在一定非常靠近重要目标了,因为堡德的数量明显增加。我们怎么可能穿过这密集如林的堡德而不被发现?不可能。如果我们无法穿过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如同笼中之鸟。我决定既然和这些人在一起,还是不要端什么架子吧,特别是现在我正在担心坐在绿沙发上的那个人。所以我说:“大家怎么想?”
“我们干吗不用排除法,先从排除各种可能性开始。从大街上走过去是不可能的。”芬尼克说。
“楼顶的情况和大街一样糟。”李格一说。
“我们还可以撤退,从来时的路撤回去。不过那就意味着行动失败了。”霍姆斯说。
我感到很内疚,因为那所谓的任务完全是我编出来的。“本来没想让大家都去,可不幸的是你们都跟着我来了。”
“唉,这么说毫无意义。问题是我们现在都和你在一起。那么,我们不能待在原地,不能前进,不能从旁路前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杰克逊说。
“走地下。”盖尔说。
地下。那是我最讨厌的,就像矿井、隧道或者十三区。地下,我最害怕死在地下。可我真蠢,即使在地上死去,不也很快被埋到地下嘛。
如同显示地上的堡德一样,霍罗也可以显示地下的堡德。我观察地下图,发现地上路线十分清晰、明确,而地下通道却似迷宫似的曲折迂回,但堡德确实也少了很多。
再往前走两座公寓,就会有一个竖井把地上的公寓和地下通道连接在一起。为了到达有竖井的公寓,我们则需要从一个贯通整个大楼的维修通道挤过去。而维修通道就在二楼柜橱后面。
“好吧,那咱们收拾一下这里,弄得像没来过一样。”我说。于是我们清除所有的痕迹,把空罐头盒扔进垃圾道,把没吃的装起来,留着以后吃,把沾上血迹的沙发垫翻过来,地板上的凝胶体擦掉。前门的门闩不大可能修复了,但是我们把第二个门的门闩扣死,这样门至少不会自己打开。
最后,只有皮塔没有被说服。他坐在蓝色沙发上,拒绝动地方。“我不跟你们走,我不是使你们暴露就是再伤人。”
“斯诺的人会找到你的。”芬尼克说。
“那就给我一粒药片。我只会在必要时,才会吞了它。”皮塔说。
“这样不行,走吧。”杰克逊说。
“不然你会怎样?打死我?”皮塔问。
“我们会把你打晕,然后把你拖走。这样既会耽误时间,又会使我们更危险。”霍姆斯说。
“别再那么高尚了,如果我死了,我并不在乎!”他冲着我,用哀求的口气说,“凯特尼斯,求你。你难道看不出,我不想再被搅在里头了?”
问题是,我确实看出来了。我为什么不能就把他留在这里?给他一片药,扣动扳机?我不这样做是因为我太在乎皮塔,还是太不愿意看到斯诺赢?我在自己的游戏里是不是把他当做了棋子?这太可鄙了,可我并不清楚我内心是否有这样的私念。如果有,那么此时此地就杀死皮塔对他来讲是最仁慈的。但是不管我动机如何,肯定不是善良。“我们在浪费时间,你是自愿跟我们走,还是我们把你打晕?”
皮塔把脸埋在手里,犹豫片刻,然后站起来加入到我们中来。
“我们要不要把他的手放开。”李格一问。
“不!”皮塔冲着她喊道,同时把手铐贴近自己身体。
“不。”我也这么说,“但是把钥匙给我。”杰克逊二话没说,把钥匙给了我。我把钥匙揣在裤兜里,和珍珠放在一起。当霍姆斯打开维修通道的小铁门时,我们又遇到另一个问题。狭窄的通道无法使摄像机的甲壳形状的大盒子通过,卡斯特和波洛斯把盒子拿掉,把应急备用摄像机也摘下来,每个摄像机都有鞋盒子那么大,这下应该能行了。麦萨拉想不出更好的地方来藏那盒子,所以最后我们不得不把它们堆在柜橱里。留下这么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