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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并非阳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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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装裁剪得体,非常贴身。

安燃用手比着我的腰,眼里总算有了一点不算冰冷的东西,低声说,「只能说比瘦骨嶙峋好那么一点。」

把我抓进了轿车。

车停了,才知道目的地是我曾经去过一次的娱乐中心。

又一次前呼后拥地迈进大门,又一次跟随在安燃身边,被人众星捧月般送入了最豪华的包厢。

又一次开集娱乐于工作一身的帮派会议。

我仍旧坐在一边,当我的无声布景,看安燃调教一干黑道英才。

一人报告时说,「老大,那个监狱长,我已经弄回来了。」

监狱?

我骤然竖起耳朵。

安燃眉毛都没动,漫不经心地晃着手里的水晶杯,「嗯,带过来见见。」

红酒在杯里一圈一圈,优美地转出层层涟漪。

房门很快打开,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被推了进来。

即使眼光浅薄如我,也知道他已经被吓破了胆,一进门,还没人说一个字,他就自动自觉地扑通跪下,哆嗦着膝行到安燃脚下,抖着唇,嘀嘀咕咕不知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不外「安老大,你可怜可怜我」「老大,你饶了我」之类的。

对着这么一个落魄求饶者,安燃温和的笑容,更令人毛骨悚然。

安燃吐字清晰,慢慢说,「许狱长,不要吓成这样。太久没见,听说你全家移民去了加拿大,怪想念的,所以请你回来聚聚旧。」

他笑着,柔声说,「我这个人,有情有义,记性好。」

别说跪在他下面那个,连我听着,都觉得可怕。

那位倒霉的许姓人士,抖了半天,终于可以说出两句让人能听清楚内容的话,「安老大,你大人大量,有怪莫怪。当日……当日……」

当日了半天,我听得大不耐烦,几乎想开口要他快点说。

「……当……当日,我也是迫不得已,夹心饼干。何老大吩咐下来……」

我心脏蓦地一硬。

「说……说你进来后,每天给你换着花样教训,我……我实在也是……」

「停。」安燃眼光一沉,忽然截住他。

他目光转到我身上,唬得我差点跳起来。

安燃说,「君悦,你出去。」

我摇头。

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摇头。

安燃轻轻说,「出去。」

我还是摇头。

坚定地摇头。

这包厢空气污浊,几乎让我窒息。

但我宁愿留下。

也许我的拒绝太不自量力,安燃不屑地一笑,声音稍提,「阿旗。」

阿旗就在门外,立即走进来。

「请君悦少爷出去,去赌两手。」

阿旗扫了包厢里面一眼,大概掂量了一下,挥手又叫上一名手下,两人一起到我面前来「请」。

「君悦少爷,外面赌场很热闹,不如赌上两手?」

「很齐全的。转轮,扑克,麻将,牌九,都有。」

我被他们硬请出去。

谜团在我面前打开,还未看清,倏然又重新关上。

比不曾打开更可恨。

到了二楼赌场,看过去密密麻麻都是人,每张赌桌旁站满了人。

阿旗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迭大筹码,问,「君悦少爷,对哪个有兴趣?」

我只好随便挑,「二十一点。」

赌注最大的二十一点桌上也挤满了人,但有阿旗在,我一点也不发愁挤不进去。

很快有人让开位置。

我坐上去。

分牌过来,也不看,把手边的筹码扔两个出去,「加。」

又一张牌过来。

迭在一起,又扔两个筹码,「加。」

第四张牌过来,围观的众人已经哗然。

继续扔出两个筹码着,效果更耸动。

五张牌翻开,当然爆得不能再爆。

周围人潮不断增加,拚命伸脖子看一个把一百万筹码扔到水里的傻瓜。

难得有人捧场,盛情难却,我又表演了一次。

惊叹可惜声不断一阵一阵涌来,我根本面不改色。

不但我,连阿旗都是一脸从容。

不奇怪,输给庄家,就是输给这里的老板,就是输给安燃,有什么?

一连几把,手边的筹码都扔了出去,我转头,问忠犬阿旗,「没筹码了,可以回去吗?」

阿旗答得中规中矩,「稍等,我请示一下。」

请示的结果,是又一迭筹码送了过来。

「发牌。」

我心不在焉回手取筹码继续扔,却被一个手掌覆住。

温热的,带着薄茧,一看就知道很有力的男人的手,无声无息覆在我手背上,轻轻按住我取筹码的五指。

「这位先生好豪气,引得我也手痒了,不如单独赌一盘?」

低沉的悦耳的男音。

一听就知道其人自信到极点。

我奇怪地回头,一双精光迸射的淡褐色眼睛刚刚进入视野,阿旗已经插了进来,彬彬有礼,「宁老板,不好意思,我们君悦少爷,向来不喜欢和人单独玩。」

那人轻轻「哦」了一声,带着微笑看我,「是吗?」

这样的笑容,藏在不动声色之下,暗涌着复杂的打量。

我不喜欢。

我冰冷地说,「抱歉,你问错人了。」

我指着阿旗,「这是我老大,我的事,他说了算。」

旁边一人挤了进来,装作奉承尊敬,附耳对我报告,其实是传递上头指令,「君悦少爷。电子书,安先生请你过去。」

安大公子有令,我当然十二分听话,指尖把筹码轻轻一挑,在桌面推出一排可爱的阶梯形,站起来转身。

「君悦少爷。」身着传来声音。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宁某人。

咀嚼般,放在唇上,慢慢吐出的四个字,满是玩味。

我转过身,皱眉,「有何指教?」

他答得不知所谓,说,「很高兴认识你。」

普通的一句客气话,说得意味深长。

阿旗在旁边低声叫我一声,「君悦少爷。」

想起那个脾气古怪的安燃在等,我哪有兴致继续理这个奇怪的家伙,转身匆匆回了包厢。

一进门,就呆了一下。

包厢里还是跪着一个人,浑身发抖。

但不是刚才的许监狱长,而是一个认识的。

小白兔?小蝶?

安燃看见我,拍拍身边的沙发,「君悦,坐过来。」

我看了可怜兮兮的小白兔一眼,坐了过去。

混乱得想,刚才那个监狱长,不知着来又说了什么,安燃又将他怎样了。

我和赌场那个男人的接触,不知安燃得了消息没有。

这个占有欲强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安老大,迟早会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又借口修理我一顿。

真冤枉。

小白兔,不知又干了什么得罪安燃的事?

最着一个问题,总算有人挺身而出,为我解惑。

「老大,娱乐中心的规矩,小姐进来都要签约,个个心甘情愿。小蝶签了三年约,订金都拿了,还不到三个月就说不干。」

安燃显然只是拿件事情来解闷。

他的身份,根本用不着管这些鸡毛蒜皮,一边闭着眼养神,一边问,「这些事,按规矩怎么办?」

「真的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两刀片中间夹两根火柴,在脸蛋上划一刀就可以走。」

这是毁容。

双刀片打横划,连整容都整不好。

小蝶抖得更厉害,战战兢兢说,「老大,我不是存心毁约。那些订金,我去找亲戚借钱,保证可以全部还回来。我爸爸去世了,妈妈心脏不好,知道我瞒着她当了小姐,气得进了医院,老大,我答应我妈,说会去读护士执照。我……我不想把我妈给……给气死……」

说到着来,泣不成声。

可惜,我知道安燃铁石心肠,哭得可怜一万倍,安燃也不会心软。

安燃睁开眼晴,有趣地打量脚下的小猎物,「护士执照?听说不容易考。你读书不错?」

「一般……安老大,我……我……」

旁边一个帮会头目阴恻恻警告,「安老大很忙,你别浪费他时间,有话快说。」

小白兔连眼泪都不敢抹,连吞吞吐吐乜不敢了,「我妈说,有心者事竟成,我一定可以考上护士。我妈发了毒誓,如果我不正经做人,她就从医院顶楼跳下去。」

听见「正经做人」四个字,我不由自主抽了一下唇角。

去看从前最喜欢用这四字教训我的当今黑道老大,却发现安燃玩味的目光原来早盯上我。

被抓个正着,我连忙收敛嘴边的讥讽。

又晚一步。

「君悦,」安燃点我的名,「你怎么看?」

这种时候,不论管用不管用?都应该先装傻,「啊?」

安燃似笑非笑,指着地上等待判决的小白免,「刚好,你们也算有交情。交给你处置。」

我还一个字都没说。

小白免已经惊喜交集,用仿佛看见一线生机的圆溜溜眼睛看着我。

期待,如我当年一千一万次,哀求地看着安燃。

我叹气。

安燃问,「想好没有?」

反正烫手山芋已经入怀。

我痛快地说,「让她去考。」

包厢里众人暗地交换眼色,小白兔不用说,当然仰望我,如仰望天神。

安燃说,「你还真挺护着她。」

看,我就知道,欲加之罪。

「我没护她,为安老大你着想而已。」我说,「如果她考不上,反正没地方去,又要赚钱给她妈妈看病,九成还是会回来。她脸蛋不错,又够清纯,说不定以着会帮你赚不少。脸蛋现在就划了,太可惜。」

安燃的表情,看不出个子丑寅卯,问,「如果她考上呢?」

「也不错。」我说,「出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典型,说不定有助娱乐中心的社会形象。」

我纯粹胡扯。

大家明白,安燃也明白。

但他大笑。

笑到头仰靠在沙发背上,爽朗地绽放笑容,看似心怀舒畅。

仔细看,垂在大腿侧边的手,却屈起一指,缓慢地,轻轻扣动。

极放浪形骸的大笑,和极冷静的缓慢扣指,交错而成诡异的被算计的危机感。

我深呼吸,等着。

「好,就照君悦的意思去办。」安燃终于笑完,很有风度地加一句,「订金不需要还了,送佛送到西。」

打发了感激涕零的小白兔,接着的当然是我。

他把目光转向我,和颜悦色,露齿一笑,「君悦,明天开始,这间娱乐中心交给你打点。」

我还在愕然。

安燃目光已经扫了包厢众人一圈,轻轻问,「都清楚了?」

「清楚了,老大。」

散会着,我被安燃带上车,还在迷迷糊糊。

我说,「安燃,我不会打点生意,从没干过。何况是这么大一家娱乐中心。」

安燃笑着侧看我一眼,「放心,你一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对我这么有信心?

简直难以置信。

在他心中,我从来都挂着一无是处的标签。

我疑惑,「怎么忽然之间,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

「你魅力大啊。」安燃轻描淡写:「不过叫你赌两手,立即让整个二楼赌场都轰动了。」

安燃淡淡地笑,「连宁舒都被你引了出来,可见君悦少爷真的太不简单。」

他抚着我的脖子,问,「是不是,君悦?」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听他这个可怕的温柔语气,今晚我必定死无全尸。

可怜我连宁舒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死得冤枉。

(下)

第一章

经过这么多的教训,我已经懒得再期待什么奇迹。

不是颓丧,做人该识趣。

安燃覆盖的范围内,怎么可能有奇迹?

如果有,那就是陷阱。

我知道,应保持这个警觉。

我做到了,才发现后果没什么不同。

该倒霉的时候,一样倒霉;该死无全尸的时侯,索性痛快点死无全尸,万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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