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坑死顺治爷-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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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快就备好,这里离襄亲王王府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歪在马车里头,董鄂乌兰想了许多,但越想脑子越是浆糊,她不知道如今博果尔究竟是什么样儿,所以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反正顺治已经知道了真相,要不把真相也告诉他?
呃……恐怕会说她在说胡话?董鄂乌兰叹了一声儿,真相对顺治来说还好,可对博果尔来说就未免太残酷一些了吧?
一路胡思乱想,时间倒是过得极快,马车停下那一刹,董鄂乌兰竟突兀的衍生出一股紧张之感,她深呼吸数次才鼓起勇气掀了轿帘,在书雁的搀扶下跳下来。
注视着熟悉的一切,董鄂乌兰总觉得好罪恶,她都不敢去面对那些下人的眼神。
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心神复杂的进了府,一路行至内院,周遭所遇丫鬟都噤声不语,见着她都规矩得很。董鄂乌兰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以前她在府上时,那些个丫鬟们可活泼得很,女孩子多的地方都是八卦发源地,凑在一块儿都可以聊得不停歇。可如今个个脸上战战兢兢的,像是生怕触怒谁似的……
府上人人又敬又惧的除了博果尔还能是谁?董鄂乌兰默然无声,加快了步伐。
府上总管说王爷一直都呆在厢房里,董鄂乌兰阻止了他去通报,道直接就过去就好,反正她对这王府也是熟悉得很,这时候通报什么的也有些矫情。
迅疾穿过长廊,董鄂乌兰远远瞅着有一丫鬟默然立在长廊尽头,她靠在红柱之上,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瞧身形似乎是水琤?董鄂乌兰缓了缓步伐,厢房门扉大开,再走上几米一脚踏进去就可见到博果尔,她咬了咬下唇,终是一鼓作气重新加快脚步走过去。
水琤大约也看到了她,立刻直起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董鄂乌兰跨进门槛之前扭头与之对视数秒,便移开眸光,十分坚定的进了厢房。
至于水琤,其实在董鄂乌兰心里自是与众不同的,许是她把对莲娟儿的思念与歉疚都寄托在了她身上,但如今的局势,董鄂乌兰心底清楚,从上次水琤看她的眼神就能琢磨出来,大抵如今的水琤是对她存了几分责怪的。
说不心痛自是不可能,毕竟她变成董鄂乌兰后,与水琤相处的时日最久,但也没那么心痛吧,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是莲娟儿……
厢房里光线很足,明亮堂皇。博果尔侧对着门扉,右手一直把玩着什么小玩意儿,竟十分出神的样子。董鄂乌兰垂眸看去,他手心里捏着的是一枚橄榄核雕,她眼眶微微的刺痛。这东西其实是她一直特别欢喜的小物件,用赭石色的橄榄核雕成罗汉模样儿,是佩戴在身上的吉祥物。
但她之所以欢喜它无非也是雕工极其精致,搁在现代绝对是少见的,不存在别的什么意义,说起来就算有意义她也不知是什么,在变成董鄂乌兰之后这玩意儿就一直在身边儿。后来离开王府时,她连套衣裙都未携带,更遑论这一小物件了呢?
半晌,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博果尔恍然侧头,似怔愣半秒,忽而冲她浅浅一笑。
一霎那,董鄂乌兰突然觉得心里像被针扎了数下似的,他面目苍白瘦削,不过几日,衣袍竟格外的空荡荡。
他还在笑,面容居然瞧不出一丝责怪之意。倘若此时他对她怒吼埋怨可能她不会如此难受,但他却偏生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董鄂乌兰默默垂下头,不忍再看他的神情。
没有人率先开口,视线里,董鄂乌兰看着他的黑色靴子一步步朝她走来,在两步开外驻足,她强迫自己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我去求皇上让我最后见你一面,皇上不肯。”他率先开口,轻言细语徐徐说着,很平静的样子。
董鄂乌兰凝视着他,没有动作,其实她心底也清楚得很,顺治作出把她重新留在身边这个决定有多纠结彷徨,他了解了所有的真相,自是不愿她与博果尔有更多接触,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最后,我对皇上开口道,只要他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我就立马写封休书,这样接你进宫怎么就不算夺人之妻了不是么?”博果尔说着苦笑一声,转而神色逐渐凝固,一丝不苟的盯着董鄂乌兰的双眸,“乌兰……”
他只唤了她一声,便又止了话语,董鄂乌兰轻轻“嗯”一声,疑惑的瞅着他,熟知他却默默摇了摇头,低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最后一次了,陪我喝盅酒水可好?”
董鄂乌兰不曾预料他居然是对她说这番话,点了点头,她随博果尔往花园中的清澜亭行去。
二人一前一后往长廊左边往前行。这就不可避免的遇着了水琤,她俯身行礼,博果尔闻所未闻,连一丝眼神都没瞟过的径直擦肩而去。反倒是董鄂乌兰顿身轻唤了声儿“水琤”,但她又能说些什么呢?董鄂乌兰上前亲自把她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轻叹一声,便继续朝前方的博果尔走去。
水琤身子僵硬得厉害,不知为何,现在的她看着福晋真的好厌恶,就连她方才的一声叹气都觉得那么假惺惺,她有资格怜悯别人么?还是在嘲讽她的痴心妄想?
她咬着唇直直转过身子,王爷自从那晚后,再也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他们的背影逐渐走远,都快消失在这条长廊,水琤垂下眼睑,将手握得紧紧。片刻后,她终于释然的缓缓松开手心,触手擦干眼角的泪渍,她低喃似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机会来了呢?”
巳时将过,日光有些烈了,许是夏天将要到来的缘故。
董鄂乌兰追随博果尔踩着三层木阶进了清澜亭,亭子中间摆置了一张四方长红木桌子,桌上摆置了一大酒坛子,坛子旁边并排摆着两个拳头大的青花瓷酒杯,里边早已盛了大半醇香的酒水,酒水十分清澈,淡淡的飘着浓浓桂花香味儿。
原来一切他早就准备好了么?董鄂乌兰随之入座,并不客气的率先端了一杯摆在自己面前,她闻了闻,由衷赞叹,“真香。”
博果尔把另外一杯移到自己前边儿,轻轻啜了一口。
古时的酒水并不怎么醉人,董鄂乌兰轻轻端起酒杯,刚触到唇边,就听背后响起一道柔柔的声音,“福晋。”
侧过头,原来是水琤,董鄂乌兰讶异的瞧了她一眼,余光却见对面坐着的博果尔面目铁青,双唇紧抿,头不经意的扭向另外一侧,董鄂乌兰自然愈加莫名。但水琤已经捧着托盘顾自行到她身边儿,将一杯腾着热气的茶水搁在她眼前,泣音道,“福晋,您以前最欢喜水琤给您冲泡的花茶,奴婢自知碍了王爷的眼,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能给福晋再泡一杯花茶,如今……”
“你真是够了,滚下去。”水琤话未说完,只听“砰”一声,原是博果尔怒目起身,右手狠狠拍在红木桌桌面儿上。
“咚”一下水琤立马跪了下来,连连哭嚎着告“王爷恕罪”,董鄂乌兰一时头都要被弄得两个大了,什么叫碍眼?她蹙眉扫了眼地上的水琤,又抬头见博果尔脸色忿忿,竟是有几许暴风雨将来的节奏。她当下就察觉不对头,连连捧起水琤送来的花茶,轻微抿了一口,笑道,“水琤向来是个知事儿的,尤其这花茶真是令人喜欢得紧,难为你一番心意,你便先下去吧,待会儿我再去寻你。”
董鄂乌兰这便是替她求情的意思,顺便也找个由头先把她支开。
她这话说了出来,博果尔一时沉默,水琤又告了两声罪才抽噎着退下去。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是尴尬了些许,董鄂乌兰捧着花茶又抿了一口暖暖胃,一抬头,却见博果尔已仰头将那酒水尽数吞咽入腹。他喝得粗暴,一杯完了又倒了一杯,董鄂乌兰想劝却未劝,只好配合他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捧着灌了两大口,味道细微的辣,却很醇香。
大约喝了数杯之后,博果尔才停下来,他两指扣着酒杯,歪着头眼也不眨的盯着董鄂乌兰道,“你可知母妃跟我说过什么?”未等她回答,他便继续开口,“母妃说,你若不死我就只能在所有人的嘲笑下苟延残喘一辈子……”
幽幽的叹了声气,他再倒满满一杯酒水,盯着清亮见底的水面,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她对话,“可我怎么舍得呢?”
董鄂乌兰一字不差听得清清楚楚,她觉得自己眼眶逐渐湿润,她知道对面的男人爱的不是她,是以前的董鄂乌兰,可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真正的董鄂乌兰,她可会感动?可会沉沦在这个温柔缱绻的话语里?
大约不会吧,不然怎么留给后世一段缠绵悱恻的宫闱秘史。
突然董鄂乌兰就有了勇气,告诉他真相吧,她其实并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所以才不能给他回应,这样会不会就不会那般难受?
握紧了酒杯边沿,董鄂乌兰深吸一口气,唤了声“王爷”,却被对面的博果尔挥手打断,他被酒水呛得咳嗽数声,整张脸酡红,半刻才缓和道,“你不要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因为……”博果尔突兀惨然一笑,“因为这两杯酒水里其中一杯是下了毒,你自己选的,不要埋怨我,乌兰。”
他似乎是有些醉了,半趴在桌上,眸子迷蒙的看着她,眼里笑意弥漫。
董鄂乌兰确实被吓了一跳,她垂首扫了眼自己瓷杯里剩了一半的酒水,又看了眼他的,突然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怨他么?其实还好,反倒是心里一下子没那么愧疚了呢!
博果尔静静的盯着她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忽的抬臂把所有桌上的酒杯酒坛子都拂了下去,他勃然大怒,踉跄着站起身子,双臂撑着木桌俯视着朝她大吼,“为何不哭不闹不生气,你怎么不骂我卑鄙无耻?为什么不?”
地上偌大的破碎声响在耳畔,刺耳得厉害,再加上博果尔的暴吼声,董鄂乌兰直觉双耳一直传来嗡嗡之音,她表面虽然冷静,其实只有自己知道,她也有些害怕,如果这次死了,她是不是又要再度滞留在这个坑爹的清朝,是不是又要开始围着他和顺治打转?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不是么?
董鄂乌兰抬起头,仰视着赤红着双目的博果尔,淡然一笑,“这样挺好的,我一向自私,就算知道你会被全天下嘲笑和不耻,我还是毅然把你推向了如此深渊,而如今你却给我留了一半活路,还是用你自己的命给我留的,真的挺好的。”
她说完,一把持着瓷杯将未喝完的酒水一口饮尽,将瓷杯倒扣在桌上,缩了缩肩,对着日头艳阳眯了眯眼,“本来我想给你说个事儿,可是事到如今说不说已不重要了,倒是若我死了,你就告诉……”顿了顿,董鄂乌兰思及自己就算这次死了也摆脱不了系统啊,还是得回来的不是么?原来遗言都可以不用留的,她摇了摇头,再叹,“也罢,我没有遗言。”
良久都无人接话,她扭回头,却发现博果尔竟不知何时就立在了她身侧,目光近乎沉醉的一直盯着她。蓦地,他伸出双手将她楼进怀里,将下巴搁在她